“万一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即使知道许拾言一定不会同意,才文西还是嘴硬地嘟囔了一句。
“别人家里的事你还是少管一点。”才武东提醒道:“如果很闲的话,不如从这个寒假开始就跟我和爸去公司学习。”
“……”
那还是算了吧。
祝茂然打来电话把才文西大骂一通,说自己在家里准备了零食饮料游戏机,等了好久不止没有等来他们,倒是把他小姨家的两个熊孩子等来了。
“这下好了!我的老底全进了那两个孩子的肚子!我的游戏机也被乱按!游戏进度也被删档重来!你们怎么赔我!”
才文西安抚道:“放心,明天我一定帮你去把游戏进度打回来!”
有了这句话,祝茂然才作罢。当他得知才文西鸽他的原因后,立刻问道:“那老许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哪里出问题了?”
许拾言家里的情况祝茂然是不知道的,才文西只说许拾言昏倒了,他赶去后两人又去医院走了一圈,才导致今天没能相聚。
“可能只是累的吧。”才文西说:“知道的,他学习一直都学到很晚,而且平时还出去打工呢。”
“要我说勤工俭学什么的可以暂时放下了。”祝茂然叹息一声,“零花钱这种东西,少花一点也是一样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都养成习惯了,好久之前就开始打工了。”
许拾言家境贫寒是众所周知的事,有人知道他在外面打工,也有人不知道,因为不太关心,所以也不会刻意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下次我也要去他打工的地方看一看。”祝茂然说。
才文西敷衍道:“有机会的吧。”
约好明天去祝茂然家,才文西提前跟许拾言知会了一声。
刚分别没几个小时又开始联系,不知道为什么,才文西心里有点小忐忑。拨通许拾言的电话号码,忐忑又变成担忧,生怕之前出现的情况又一次发生。
当然,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几乎提示音响起的瞬间,电话就被接通,好像主人就守在电话旁,安静地等待着。
“怎么了?”
许拾言的声音通过手机的传输略显轻柔。
才文西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你身体好些了吗?”
那边似是传来一声无谓的轻笑,答非所问地说:“我吃了一碗面,好大一碗,是我喜欢吃的炸酱面。”
听着听着,才文西鼻尖发酸,他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那就好。明天有工作吗?没工作的话我们一起去祝茂然家里玩吧。”
“明天休息,可以去。”许拾言说。
“那我明天先去找你,然后跟你一起去!”
对方又想起一道低低的应答声,“好。”
挂断电话后,许拾言看向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嘴角勾起的笑意变浅了些,却仍然很有礼貌地说:“谢谢您。”
崔纪楠盯着他看了半晌,道:“多跟你的小同学玩一玩,有好处。”
“是吗?”许拾言似是不经意地应和一声。
崔纪楠把自己家的碗摞起来,刚才听到隔壁的小孩儿回来,就把刚下好的炸酱面一齐带了过来,想让他吃一口热乎的。
“别总纠结过往的事了。”她一边收拾一边说道:“我一直相信,只要日子过得长,就会有好事不停地找上门来。这样想着,平时遇到的那些烦心事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您的心态真好。”许拾言帮她收拾,轻声道:“过去的事我不会记在心上的。”
崔纪楠张嘴便拆穿他的花言,“胡说。你一直记着,别人看不出来,我却能看出来。”顿了顿,她的声音低落些许,“不是为了那个孩子求情,但是你一直耿耿于怀,对你的交友情况并没有好处。”
“不需要。”许拾言说:“我自己就可以。”
崔纪楠欲言又止,可是对方年纪虽小,态度却是肉眼可见的坚决,静默半晌,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选择沉默。以她的身份和资格,说得太多,反倒会适得其反。
不如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或者等那个才家的小少爷来一点一点引导他走出阴霾。
“以后还是要自己注意点。”崔纪楠说:“你的朋友很担心你,否则也不会经过那么多人联系到我这里。我们是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是你的朋友,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麻烦您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崔纪楠虽然这样说,可是也没有表现出多么迫切,仿佛许拾言这种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不管怎么样,照顾好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才是你现在应该做好的。”
照顾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崔纪楠不怕麻烦,她自己单身一人生活得时间久了,有时会感觉到孤独,可也只是转瞬即逝。等待她要做的事情几乎排满,当生活变得充实,其他人、其他事在她的生命中只是过客而已。
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多少贴心的朋友,邻里街坊唯一能稍稍搭上话的,也就只有隔壁这个可怜又坚强的大男孩了。
许拾言没再说什么。
翌日一早,才文西就去找许拾言一同去祝茂然家。
祝茂然家住在城南一处高级小区里,才文西和许拾言进门的时候还被拦住,没有磁卡开门的行人和车辆都必须留下记录。
才文西给祝茂然打了电话,五分钟后,这人穿着睡衣拖鞋就跑了出来,主动去门卫给两人登记。
“哎呀,假期看见你们真是太开心了。”祝茂然吸了吸鼻子,对两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们看见我开心吗?”
许拾言站的靠后一些,闻言,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甚至懒得说一句话。
将期望的目光投放在才文西身上,祝茂然目露讨好之色,“你开心吗?”
“没被拦下之前也是开心的。”才文西双手揣进兜里,即使穿着大羽绒服也觉得冷风阵阵钻进衣服里,“但是被拦下之后我就不开心了。”
“为什么?”祝茂然拼命解释:“接到电话后我立刻就跑出来给你们开门了呀!”
“还得我给你打电话你才出来!”才文西不满道:“你应该早就守在门口等我们来好吗!”
“……你在想屁吃呢。”祝茂然也不纠结开不开心的问题了,大手一挥,直言道:“朋友们,今天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游戏呢……可能要下午才能玩。”
才文西脚步一顿,猛地拉住许拾言,“你给我讲清楚!”
祝茂然抿唇,笑得狡黠,“我今早开了一堂付费的网课……”
“快走!”
才文西拉着许拾言转头就跑。
祝茂然在后面拼命地喊,穿着拖鞋也坚强地追上来,拦住二人,“只是一节网课而已啊!”
“你爱上你自己上,我们才不上!”
“我付钱,你免费上课,多好的事儿啊!”祝茂然苦口婆心地劝道,余光瞄见无动于衷的许拾言,一摊手,“而且你不喜欢上课,老许万一喜欢呢!”
才文西:“他不会喜欢!”信誓旦旦地反驳完,又底气不足地侧头看过去,“你不会喜欢吧?”
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红,像小狗似的望着自己,乞求之意不言而喻。
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正欲开口回答之时,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许拾言?!”
那道声音伴随冷风而来,风中夹杂着丝丝震惊。
许拾言嘴角的笑容猛地拉下,这道声音无比熟悉,就算他没有回头,也能通过声音认出对方的身份。
凛冬来临,直至今日,从未有哪一刻的寒流如现在这般,将他紧紧地包裹住,几近窒息。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寒冷裹挟残酷,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血液。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即将麻木之际,快要冻僵的手忽然触碰到一丝温暖。
“他是谁啊?”
少年的声音放佛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准确无误地照射在他的周身。
许拾言几乎毫无意识地追寻那温暖的触感,反手将少年的手握在手心里,渐渐收力,似要将他融进骨血里一般。
这是茫茫大海上最后一颗浮木。
如果未能抓紧,就一定会坠入黑暗无尽的大海之中。
“他是谁啊?”
才文西愈发低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一汪清泉般清澈的眼瞳中隐含波光,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
那一刻,许拾言忽然觉得什么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一个以前的同学。”他握紧少年的手,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出来。
一个以前的同学?
才文西目光侧移,望向他身后那个穿着名牌羽绒服的男生。
“他在看着你。”虽然隔着一层半搭上的羽绒服帽子,但才文西还是能感觉到,那个男生的视线锁定在许拾言身上,“他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看起来想哭啊?”
许拾言发出一声轻笑,似嘲讽又似无奈。
“不会哭的。”
他说完,动作自然地转身,面向这个让他久久无法释怀的‘前同学’。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那人低低地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般盯着许拾言,“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许拾言语气平静,眼底没有丝毫感情流动。
“我——”男生张了张嘴,明明是想解释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只剩下了无声。
他根本不敢提及过去的那件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才能让已经发生过的意外显得更加合理通顺。
见状,许拾言那无波无澜的眼中终于泛起层层涟漪,讽刺与冷酷交错着散开,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冰冷,几乎与冬日里的寒流融为一体。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见面不就好了,永远都不会想起自己做过什么。”
一句话,宛如给对方判了个无期徒刑。
祝茂然适时地走在前面带起路,虽然他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许拾言显然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如果再不走,恐怕之后将难以收场。
见祝茂然走在前面,才文西立刻拉着许拾言的手往里面走,两人与那个男生擦肩而过。
走出一段距离,才文西特别好奇男生的反应,想要回头看,就在他意欲回头的一瞬间,旁边的人似有预感似的,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什么想问的吗?”
才文西眨眨眼,“没有。”
许拾言勾起一抹浅笑,“为什么不好奇?”
“那是你以前的同学,在学校里一定会发生什么,我有什么可好奇的。”才文西歪着头算,“要是每件事都值得好奇的话,那我现在岂不是毫无神秘感,因为年少轻狂时做的事都被你知道啦。”
听见他的话,许拾言笑出了声,虽然只是一道细微的、似是抑制不住的声音,却还是让才文西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为什么拉着我走开?”他心情略好地问。
才文西的回答却很幼稚,“因为那样很帅!就像电影里面演的,身后是爆炸,主角从来都不回头看!”
虽然现在身后没有爆炸,也不是值得耍帅的场景。
许拾言的笑意直达眼底,他没再继续开口询问,而是与才文西并肩而行。
不知过了多久,祝茂然停在一处一楼小院前,回头望着二人。
目光触及到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时,目露嫌弃之色,“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还要牵多久啊?一会进了我家门可别让我妈发现,误以为我跟两个奇怪的人交朋友!”
本来才文西还没察觉到两人牵手走了一路,被提醒后有些脸热,刚准备放开手,就听见祝茂然后面的话,立刻皮了起来。
“我不!我就牵着他,在阿姨面前晃来晃去!”
祝茂然瞪眼,“才文西,你好恶毒的心!”
“你才知道吗!哈哈哈哈叫声爸爸我就放过你!”
“想屁吃呢,我宁可你在我妈面前晃。”
祝茂然家是一楼和二楼跃层,带一个小院儿。院子里光秃秃的,听他说原本栽种了点蔬菜,然而冬天来了,什么也看不出来。
家里只有祝茂然的妈妈在家,他的父亲在看店,自营商铺的坏处就是基本没有休息日,除非是过年。
与祝茂然的妈妈打了声招呼,得到了热烈的欢迎后,祝茂然带着二人往楼上走。
“将来我可不想继承家业。”他吐槽道:“我要做一个大老板,每天躺着就能赚钱的那种。”
许拾言基本不会在这种痴心妄想的言论上浪费口舌,选择了沉默。倒是才文西认真思量了半晌,回答说:“你可以做那种试床员,躺着就赚钱。”
祝茂然投过来幽幽视线。
才文西无辜瞪眼,“怎么这样看我,我说的很有道理好吗!”
“通过做试床员来达成当大老板的成就吗?”祝茂然冷笑一声,“你傻还是我傻?”
“谁想躺着赚钱谁傻呗。”
“……”
这天聊不下去了,毁灭吧!
来到祝茂然的房间,听他说起的时候感觉实用面积不是很大,但是进入房间后才文西发现空间很宽敞,但实在是够乱。
对此,祝茂然还一脸理所应当,“你们都是男生,应该理解,对吧?”
说着,抬脚把一个横在路中央的篮球踢到角落,撞墙后又弹了回来,滚向另外一个角落。
“……我不理解。”才文西无语至极。
许拾言环顾四周,切入正题,“不是要上课吗?”
才文西愤愤地看过去。
“对对对。”祝茂然一脸喜色,“我自己听课真的太无聊了,但是没有办法,课都买了,不上岂不是浪费金钱!”
真的没想到三人组相聚一回,结果却是在房间里上网课,才文西欲哭无泪,“那你到底为什么要买课啊!”
“手滑!”
祝茂然买的课不是即时教授的那种,而是类似于视频课程。他只买了一节,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脑子一抽,手一滑,反应过来的时候,钱花了出去,课程视频已经躺在了他的已购买文件夹里。
“我自己上也是上,跟你们一起上也是上。”祝茂然点开视频,将两位好友安抚好,笑嘻嘻道:“一起上课,我们会感到快乐。”
才文西:“……”
这人满嘴跑火车!
这节课足足有三个小时那么长。
最开始才文西就满心不愿地看着视频中的教授表情动作十分激昂地讲着很普通的公式题,越到后面他就越困,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耳边是教授的男高音,一边跟瞌睡虫来了一场拉锯战。
最终,瞌睡虫胜了。
才文西再次有意识的时候,耳边还是那位教授的男高音,只不过所讲的内容他已经听不懂了。而他的头正靠在许拾言的肩膀上,还很不安分地往上顶,知道头顶抵着他的颈窝才罢休。
才文西的脑子死机一秒,然后迅速抬起头,坐得笔直。
“你醒了?”坐的位置偏后的祝茂然一手拿着笔,一手擎着本,学得很认真,“我知道这种网课会很无聊,但我没有料到,你听了没十分钟就睡着了。”
“……我是来打游戏的。”才文西理不直气不壮地说。
“下午就打。”祝茂然说:“讲道理,这堂课好像还不错,扩展了很多我们还没学到的知识。是吧,老许?”
才文西也望去,许拾言看着视频,点了点头,“嗯。”
“这、这么有用吗……”才文西心里发虚。
听出他话中底气不足,许拾言看向他,双眼蕴含浅淡的柔光,“没关系,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好。”才文西眼前一亮,迅速点头。
祝茂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半晌,清了清嗓子,“我给你们腾地方?”
“那倒不用。”才文西顺着他的话回答,答完之后才发现他话里有话,立刻瞪过去,“瞎说什么呢!”
“或许你们还没发觉吧?”祝茂然把手里的本子往桌上随便一扔,“你们俩之间有一股很奇怪的气场,就算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加入不进去。这种气场真的很奇怪,像单方面铸造,可是认真观察,又像你们共同孕育……”
这几个词用得相当暧丨昧,才文西早已涨红了脸,张牙舞爪地打断他,“你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早就让你去报个补课班你不去!乱用词!”
“事先说好,我可没有嫉妒。”祝茂然呲牙笑了笑,“虽然很好奇,但是我从来不渴望,因为你们俩看起来怪怪的,而我不想跟你们一样怪。”
说完,他越过才文西,对许拾言挑挑眉。
许拾言黑眸沉沉地盯着祝茂然,半晌,勾唇轻笑。
“我们也不怪。”他语气很轻,却不像对待外人那样冷漠无情,没有理由的轻柔反驳显得没有丝毫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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