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拾言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看见才文西进来,随意问道:“有事吗?”
“你一会送我出去呗。”才文西指了指窗外的夜色,“天黑了。”
“好。”许拾言没有怀疑,也没有犹豫,“我送你上车。”
才文西呲牙笑了笑。
许如菁给才文西塞钱的时候,许拾言回屋子里穿外衣。出来之后没发现一样,跟在才文西后面朝外走。
从他收拾桌子,到出门穿鞋、开门,才文西发现他的左胳膊没有抬过一下,保持笔直的贴着裤线的姿势,可见崔女士说的伤处就在左胳膊上了。
一路无言,才文西思考要怎么劝说许拾言跟自己去医院,脑海中演习了几种可能,最终,他选定了一种。
来到小区外面,街上车水马龙,灯火辉煌。才文西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自己家的车,眼睛一眯,猛地转身,一把抱住许拾言右边的胳膊。
在他惊疑的目光中,才文西大喝一声,“跟我走!”
许拾言:“你要带我去哪?”
“去医院!”说着,腾出一只手向街边的黑车打招呼。
才武东把车开了过来,打开车锁。
见状,许拾言就算是傻子也应该明白过来了。
“我不去。”他固执地说,试图挣脱才文西这个‘树袋熊’。
“不去也得去!”才文西大喊道:“我和我哥来一趟不容易,我哥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打开车窗准备视听一下情况的才武东:……
原来耽搁这么久的原因是因为傻弟弟在人家吃了饭!
许拾言抿着唇,神色略显不悦,“我没有让你们来。”
“我自己的腿当然是我说了算了!”才文西拼命拉着他往车里塞,“快进去快进去,我们快去快回,你妈妈都同意了!”
“……”
许拾言没想到他竟然与自己的母亲都谈好了!
惊诧之余,许拾言被推上了车,才文西也跟着进了后排,像监护人一样盯着他。
关上车门后,前面才武东动作利落地落锁。
许拾言:“……”兄弟俩办事都很有效率。
通过后视镜对上许拾言复杂的眼神,才武东面不改色地说:“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求助电话既然经过了那么多的人打到我这里来,我弟弟记挂着你,来帮忙,你最好充满感激地接受,而不是固执地认为自己不需要帮助。”
闻言,许拾言似是想反驳什么,可是张了张嘴,伤人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车子启动,才文西彻底松了口气,放开许拾言的胳膊,不好意思地说:“虽然你很不愿意去医院,但我都来陪你了,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嘛。”
许拾言沉默几秒,反问道:“你看见我母亲了。”
“当然。”才文西说:“难道不能见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见她了,她对你的态度……”许拾言竟是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方才那个热情洋溢招待客人的母亲。
才文西啊了一声,想了想,一字一顿道:“亲切和蔼。”
听到这话,许拾言和才武东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其实我觉得还好啦。”才文西果然继续絮絮叨叨,发表自己的看法,“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她还是很爱你的。看,她还给我拿了钱,让我带你去医院呢。”
说着,从兜里掏出鲜红的百元大钞,足足有五张。
这笔钱在某一些人看来连一顿饭钱都不够,可是对于许拾言来说,却是需要打工好久才能拿到的辛苦钱。
“给你。”才文西递过去,“你不愿意花,就不花。我感觉包扎不需要多少钱,你有零钱的话,用零钱也够。”
许拾言缓缓伸出手,接了过来。
母亲的钱他从来不过问。因为家庭的缘故,母亲每月会有一笔抚恤金,是由地方政丨府发放的,一直到他工作,才会停止。
这笔钱不多,不足一千块。但是这些钱是实实在在以现金方式交给许如菁的。
许如菁从来没有拿出过这笔钱,每月回家一次,她会买东西回来。或是吃食、或是衣物、或是日常用品,给许拾言花钱的地方也不少,但现金,他从未见过。
现在,望着这赤红的五百块,许拾言眼底似有水光闪过,被瞬移的路灯照得一闪一灭,并不真切。
才文西缓缓叹息一声,“别太难过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一束光明冲破黑暗,照进了许拾言心里那片漆黑的小天地。
说句玩笑话,这大概是五百块钱的力量。
难得在脑海里跟自己开了个玩笑,许拾言平复心情,侧头,浅笑着望才文西,“嗯,会好的。”
才文西的脸上荡漾起灿烂的笑,他总是喜欢这么笑,看起来傻兮兮的,却单纯无害得让人觉得可爱。
来到医院,许拾言主动去挂了号。
怕他跑了,才文西就一直跟着他,在才武东看来,自己的弟弟仿佛是个蓄势待发的人贩子。
经过一番检查,已经是晚上九点。许拾言身上的皮外伤略多,除了才文西看到的地方,被衣服遮掩起来的淤伤也很吓人。胳膊上的伤算是最严重的,可是还没到伤筋动骨的那个地步。
仍是要养着的,医生给许拾言把胳膊吊了起来,以防他下意识地抬起左胳膊做事。
皮外伤被重新处理,眼角那里破皮流血,上完消毒水和伤药后,微微肿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才文西抻着脖子看许拾言的脸,看见眼角的红肿,就忍不住喷笑一声。
几次下来,许拾言有些无奈地看向他,“不要再笑了。”
“哈哈哈哈。”才文西这次也不憋着了,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太好笑了。你知道吗?你的脸真的很帅,是好多女同学喜欢的类型!在我眼里你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好看呀,现在肿了一小块,怎么看怎么好笑哈哈哈哈哈!”
许拾言被他说的耳尖通红,有些羞恼地别过头,不再看才文西。
才文西慌忙说抱歉,却还是换不回美人回眸。
把许拾言送回家后,才文西悠悠叹出一口长气。
他回到副驾驶上坐,下意识地跟才武东说起憋了一晚上的话。
“他的母亲有些不对劲……”
他不能说自己知道了许如菁的情况,只把今晚看到的讲了一遍。
唠叨了一大通,才文西侧头看了一眼亲哥,“我憋得慌,哥你听我随便讲讲就好。”
许拾言在,他不敢说,也不想说。总觉得这种话当着许拾言的面讲出来,会让对方很尴尬,甚至内心更加自闭,不愿意尝试向其他人敞开心房。
原著中的许拾言前期就是如此,在学校里,因为各种冷暴力和校园霸凌,他选择将自己的心封固。
直到陆域以一种霸道的姿态闯进来,他心门上的锁,才彻底断裂。
没有打开心门之前,他的日子艰难乏味,毫无希望。
第26章 026
才文西描述许如菁的状态,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前因后果。本只是想才武东充当一下听筒,听他讲讲今晚发生的事,却不想在他唠叨完之后,才武东竟直接接了话。
“他的母亲只有每月固定的时间才能回家。”车子在夜色中行驶,映出街上五颜六色的光,“也可以说,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是你那位新同学的‘受难日’。”
才文西愣愣地看着才武东,吞吞吐吐地问:“哥你怎么知道啊?”
“调查过。”才武东并不隐瞒,“你的交友情况,我有必要知道。”
“……交朋友算我的隐私了吧?”
“如果你的朋友里没有校霸,我也不会着手调查。”
“……”
自知理亏,才文西摆正头,盯着外面的景色生闷气。
过了一会,才武东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他的母亲精神有问题,时好时坏。如果要问激发病症的原因,只能说他遗传他父亲的基因过多。”
别人家的家事,才武东没兴趣调查到底,许拾言的亲生父亲是谁,调查起来会有困难,但也不是完全有迹可循。
“许拾言的母亲看见他会受刺激。”才文西如此总结道:“真的很惊奇,因为她招待我的时候,完全是以许拾言母亲的身份在向我释放善意。”
因为他是许拾言的同学,所以许如菁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并不是表面功夫,才文西可以感觉到,她是真的感到了欣慰和欢喜。
如此说来,许拾言以前应该没有带过朋友或同学回家。
“心里舒坦了?”
才武东冷不丁问一句。
才文西茫然地看过去,略一思量,又悻悻地转了回去。
“舒坦了舒坦了。”
深秋将尽,呈陵这座冷暖分明的城市即将迎来初冬。
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才文西在两类不同的朋友圈子里反复横跳。与此同时,学习成绩有很大的进步,脑海中那个扰人的系统二筒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了多余的时间思考系统的事,才文西也做出过很多猜想,十几种可能性列出来,最终他只认定了一种比较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解释。比如说,他刚来的时候没有系统,是因为校园部分的剧情还未开始;上了学后的一个多月系统没出现,是因为许拾言还没转学过来;许拾言刚一转学过来没多久,系统便出现了,虽然发布的各种任务与现实情况驴唇不对马嘴,但每一次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许拾言一定出现在他的周围,或某些特定的台词中必带许拾言。
用第一次他没能完成的那个任务做例子,原著中,他对其他人说许拾言这个新生很狂妄。发布任务时,他又正好跟陆域提起了许拾言。
任务不管怎么多变,一定会有完成任务的路径。
所以,才文西也不担心系统突然出现了。
许是找到了完成任务的规律,才文西近一个月非常放飞自我。他在许拾言这边拼命地刷脸熟,只为将来需要完成任务且不小心得罪他时,能看在有交情的份上,原谅他。同样的,陆域那边他也没闲着。才文西不是傻子,原著前期许拾言虽然聪明机智有个性,但他确实在经历‘美强惨’中的‘惨’字环节,有好多事他不能说算,甚至可以说做不了主。
他有许多身不由己,与此同时,陆域的号召力和行动力就显得只手遮天。
校园时期,校霸陆域就是一个万能的存在,他想要欺负谁,全校就得孤立谁;他想打谁,放学后校门口的小巷里堵到你退学;遇到事了他不怕,分分钟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打掉牙往肚子里面咽。
这样的大佬,才文西有什么理由不抱大腿?
为了让自己的未来更加顺风顺水,才文西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广泛交友,能跟他打成一片的,那就是过命的好哥们!
他的这种心态被聪明人看在眼里。
夜色降临,网吧单间里,江朝阳点燃一根烟,放在嘴边叼着。白烟徐徐升起,模糊了视线,他眯了眯眼,含糊地说:“把才文西叫来。”
今天陆域不在。
可以说,陆域很多天没来学校了。他家里的事很复杂,谁也不能代表他解释什么,只知道如果陆域突然消失,那一定是家里有事。
虽说是网吧单间,其实里面有五台机子。
李连卓听到他的话,不解地皱起眉头,“你叫小少爷来干嘛?”
“参加集体活动。”江朝阳白他一眼。
“得了吧。”吴南嗤笑一声,“他现在可放肆了,仗着在陆哥面前说得上话,啰里啰嗦个没完。他来了,我怕他念叨我。”
“让他来!”江朝阳打定主意,给纪洲递眼色,“打电话。”
纪洲无奈地拨通才文西的电话。
小少爷接电话很快,语气荡漾地问纪洲找他有什么事。纪洲心里一动,下意识地看向江朝阳。
江朝阳使劲点了一下头,更显坚定。
“来网吧玩吗?”纪洲语气和缓,“我们都在。”
“陆哥也在吗?”才文西眼睛眨眨。
“额,陆哥不在。”纪洲说,“不过我们都在。”
“……啊。”才文西的声音低落不少,“我不想玩游戏。”
“朝阳哥在。”纪洲试图用话术来给小少爷传递消息,毕竟江朝阳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才文西立刻反应过来,询问地址。
挂断电话后,纪洲为小少爷说话,“他说他马上就来。”
江朝阳哼了一声,“开黑!”
才文西赶来的时候,单间里很吵,打枪的声音特别刺耳。不过好在江朝阳等人不是打个游戏就吵嚷吐脏话的性格。
“来了?”吴南刚好落地成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里面穿的是什么?”
才文西刚从家里赶过来,身上穿着家居服,裤子随便套了一个运动裤,再配个春秋时穿的棒球外套……
“这是时尚。”他睁眼说瞎话。
吴南翻白眼,“是不是时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这种态度估计要被说。”
话落,只见江朝阳摘下耳机,皱眉瞪向才文西:“你就不能穿点好看的?!”
才文西:“……”
说什么来什么。
进门先被嘲穿着,才文西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找了个空位坐好。
“打什么游戏?”
“你想玩什么?”纪洲在他旁边的位置,闻言随口问道。
才文西眼睛一亮,“我想玩人类一败涂地!”
“那是什么狗游戏。”江朝阳骂道,却还是口嫌体直地下载了游戏。
十分钟后,被称为神射手的江朝阳确定了这真的是一个‘狗游戏’。
在这里,才文西是大神,行动自如,他们四个像半身瘫痪一样,在游戏里坠来坠去。
一个江朝阳口中的破游戏让他们几个玩了三小时,才文西有些困了,才发觉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这么晚了,回去休息吧。”才文西提议道。
纪洲等人明显没精神,倒是江朝阳,很是坚持地不愿意离开。
见状,才文西也不好说什么,但是当他每每提出要走,江朝阳都会投来阴沉的注视。
最后,纪洲和吴南先走了。李连卓留了一会,也走了。
他们三个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江朝阳也没说什么。
才文西怂的一批,不敢走,趴在桌子上都快睡着时,他听见江朝阳轻声说:“想睡觉就回家去。”
才文西抬起头,发现江朝阳根本没看他。
“那你怎么办啊?”他下意识地问道。
江朝阳:“什么我怎么办?一会我也回家。”
“可你现在不回家啊。”才文西眨了眨眼,沉吟道:“朝阳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惊讶于小少爷的敏锐,江朝阳抿着唇,神色复杂地盯着他许久,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你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懂。跟你说也没用。”
突然被攻击,才文西一阵无语,不过这番话也恰恰证明了他猜想的没错。
“是不是有关陆哥的事?”他问:“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就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江朝阳略一思量,竟然真的说了起来。
原来,陆域这次回家,是因为陆老爷子亲口发话了。
陆家的情况有些特殊,陆域作为陆家的正统继承人,在这个正是接受正统教育的时刻被‘放养’,而陆家养在家里面过着大少爷生活的,却是陆域父亲在外的私生子。
这些是小说里的基础设定,才文西拥有过上帝视角,必然知晓。
“陆哥不喜欢那个家,却不得不给陆爷爷一个面子。”很难见到江朝阳唉声叹气的样子,才文西忍不住代入了皇帝身边老太监的角色。
“那陆哥这次回去到底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提起这个,江朝阳猛地一拍桌子,“陆家家主要把那个私生子转正!为此还召开了一个私人宴会,邀请了不少达官贵族,就是为了让大家认识眼熟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听到这里,才文西眉头微蹙。
陆家私生子转正的剧情不是应该在主角们高中毕业之后吗?
陆家就是一个别人看见都忍不住皱眉的大染缸。
因为里面的狗血事太多了,虽然表面光鲜亮丽,但内里是在肮脏无情的很。
“之前陆爷爷六十大寿,我把陆哥劝了回去。结果没想到,直接被扣下了,非要让他强行面对私生子那张虚伪恶心的嘴脸。”
六十大寿……
才文西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原著剧情来捋顺时间线。
高二的时候,陆家确实有一场宴会,因为所有剧情都是从许拾言的视角出发,所以这次宴会他也有参加——是陆域将他带去的。
按照江朝阳的说法,六十大寿的宴会已经过去了,现在即将举办的这个宴会,是陆域父亲专门为那个私生子筹备举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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