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屿森笑意更浓了几分,落地窗外阳光正好,金丝眼镜分外晃眼。
 “刚才小冷给我介绍了一遍,他去忙了,那我来带你参观?”
 “好!那太好了!”
 洛嘉言十分捧场。
 说是乔屿森带洛嘉言参观,实际上他并不了解油画艺术,席冷不久前给他说的那些高深绘画术语,现在已然忘了大半。
 反而是刚到的洛嘉言更加了解,他不懂画,但了解席冷的作画意图和作画习惯。
 “阿昭的作品都是一个一个系列的,他有点儿强迫症。”洛嘉言介绍道,“你看每个区域挂的画,风格配色都很统一,等到下一个区域,又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同。他的风格很多变。但整体来说,又都是他的风格,很强烈,让人过目难忘……”
 乔屿森耐心地当旁听者,反常地安静了许久。
 “你觉得呢?”
 突如其来的发问,干净明亮扫过来的眼睛,让乔屿森一时愣住了,愈发失语。
 洛嘉言耐心地等了等,又笑笑:“我们最近不是录《无限密室》吗?我总觉得这些画不会那么简单,你说,阿昭会不会在里面藏了什么密码?”
 “哎,是不是我有点大惊小怪了?”
 乔屿森一笑:“没有,你再琢磨琢磨,说不定真有呢?”
 洛嘉言倒没自顾自研究画作,还记得时不时给身边的人分去一眼。
 “怎么了?”见乔屿森低头刷手机,他随口问道。
 “我看看闵致来了没。”乔屿森收起手机,“他不回我消息,应该是来了。”
 洛嘉言笑起来,杏眼亮晶晶的:“嗯?居然是这样吗?”
 乔屿森无奈地笑:“嗯,大概在楼下认真看展呢,所以没空搭理我。”
 闵致向来把旁人在他心里的等级高低和地位优先级安排得明明白白,一点演都不带演的。
 反正乔屿森被忽视惯了,倒无所谓,只是闵致这一腔热血全情投入的样子,多少有些过度夸张,不知道说是中邪还是着魔更贴切。
 听说偶像可能正在楼下,洛嘉言自然有几分蠢蠢欲动,不过几期节目录制下来,闵致在他心里不再像以前那样高不可攀,变成了活生生接地气的同事,曾经追星的那种狂热消散了不少。
 于是他笑眼弯弯,对乔屿森道:“那我们继续上楼吧,好像还有一层。”
 此时的闵致正在一楼。
 他看得很仔细,恨不得那那些画盯出花来,直到现在还逗留在第一个展厅。
 大部分作品是他在席冷画室里见过的。曾经在出租房,这些画像垃圾一样到处乱扔。到了大平层的阁楼,这些画也一摞一摞叠着,遮掩了全貌,模糊了细节。
 而转移到宽敞气派的美术馆,每一幅画都有了恰如其分的安排,挂在合适的位置,不再是互相干扰,而是互相映发。
 仿佛它们天生就属于这里一样。
 就像蒙尘的珍珠,历经漫长的黑暗磋磨,终于,重见天日,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这是独属于绘画艺术的魔力。
 哪怕闵致的画画水平仅限于涂鸦,却也不得不同意,这就像音乐一样迷人。
 不过他同样承认,其中八成原因大概来自这些作品的作者。他向来双标得坦坦荡荡。爱屋及乌,人类的美德不是么。
 席冷说近几年只画过他一个人的肖像画,看着倒是没撒谎。
 他快把一楼转完了,的确没几张画上有人类的五官。就算出现了,那也是七零八落,极其抽象,毫无人类气息,仿佛毕加索再世。
 他又回到一展厅,站在那些抽象作品前方,看了了又看。
 从左到右,又从右往左。
 忽然一愣。
 从左到右是展厅安排的动线,但他偏偏不走寻常路,倒回来又看一遍。这下才发现,从最右边的画开始,画中眼睛的视线竟然能够连接起来。
 这张画里还藏了四个字母,back,返回。
 他顺着诡异眼睛的视线,回到最开始出发的位置,最左边的这幅画,但这幅画的视线对着天花板,他抬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想了想。
 闵致打开手里的导展图,他是那种干什么都懒得看说明书的人,相当随心所欲,现在却看导展图看得仔细。
 手绘画风,看着也是出自席冷手笔,画上标注了各个展厅的位置,每副画还有个编号。
 他面前的这幅画是F1-01。
 手指顺着垂直往上——是二楼三展厅的F2-05。
 有了确认的目标,闵致立马上楼。
 为了支撑足足三层楼的展览,席冷几乎拿出了压箱底的所有画,还为此创作了一些装置艺术作品,每天早出晚归,还熬了好几个大夜。
 二楼的三展厅是一整个新媒体数字艺术装置。
 四面八方,是立体的绚烂的夜空,迷人的蓝色,随着打光旋转着金色的光斑,仿若置身于宇宙之中。
 这儿一张画也没有,整个空间就是席冷的作品。闵致一边欣赏着,转了一圈,估摸着找到“F1-01”的正上方。
 展厅内光影流转,他发现大约五分钟转完一圈,从对面那面墙开始,最后来到他所在的位置。
 周身骤然明亮起来。
 他看清墙角一个方形的插座,角落刻着不起眼的小字“05”。
 如果没有提前确认一楼的起点,谁能想到,一个插座居然是解谜的第二关?
 刚巧旁边有个圆柱高台,上方搁着块灰色陨石。屋子里有好几个这样的柱子,像是宇宙的布景。
 闵致往高台后方摸索一番,取得一根藏得隐蔽的电源线。
 插头送进插座,那灰扑扑的陨石顿亮,变成一颗黄澄澄的明亮星球。
 原来这是一个星球灯。
 灯亮起的瞬间,上方的黑色小字也浮现出来:
 Per aspera ad astra
 一句拉丁语格言。
 下方贴心地给出了翻译:“穿越逆旅,抵达繁星。”
 闵致再次拿出导展图,他所处的三号展厅叫“宇宙”,隔壁的四号展厅正是,“繁星”。
 警惕地给星球断了电,不让后来者坐享其成,闵致再次上路。
 三号展厅也颇具氛围感,这次没有明确的信息指示,激光灯的光路最引人注意,一束束光打出去,通过镜子的折射串联起来,好似像夜空中的星座。
 墙上贴有十二星座的连线图,而在他面前,射灯呈现出来的立体星图,正是十二星座之一的巨蟹座。
 这不巧了吗。
 就算他不是巨蟹座也能想方设法往自己身上想,何况他刚好就是巨蟹座。
 而创作者本人,席冷是双鱼座,3月3日出生,很好记,但也和眼前的巨蟹座没关系。
 闵致心情大好,稍微荡漾了会儿,定了定浮躁的小心思,开始破解谜题。
 这关的提示太少,破解起来比他想象得困难。
 他在展厅里转了好几圈,把每个射灯的光路都干扰了一遍,中途还撞见一位认识的圈内同事,经常被他拉踩的歌手孟淮之。
 和他法律上的配偶。
 一般来说孟淮之是不太搭理人的清高模样,除非四只眼睛全部撞上了,才会礼貌问一声好。
 两人主动过来打了招呼,由开朗的沈骛领头。
 “你一个人吗?”
 闵致挑了下眉,眼睛一撇:“我旁边这不就有个,穿白衣服的,你们看不到吗?”
 “…………”
 展厅里光线昏暗,原本是浪漫的氛围,让他这么一胡诌,直接变成恐怖片现场。
 沈骛和孟淮之不再自讨没趣,并肩走了,边看边聊:“怎么一直没看到席冷,是不是作者不会来啊?我以前没怎么看过艺术展。”
 孟淮之说:“我第一次看。”
 沈骛笑笑:“那我们下次就有经验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
 闵致:“?”
 什么人啊,专程来秀恩爱是吧。这样拉踩起来更没有心理负担了呢。:)
 两人你侬我侬前往下一个展厅,剩下闵致一个人皱眉托腮,冥思苦想。
 良久,从地板上起来,掏出口袋里的导展图,对着射灯照了照,纸张变得半透明,但不见里边藏有什么密码。
 说起来,墙上的星座连线图,尺寸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一个星座,都有整张导展图这么大了。
 闵致醍醐灌顶,赶紧把导展图盖到墙上。
 在强光照射下,星路的走向从纸背透出来。
 他先选了双鱼座的图,错了,转念想想,作者的星座并不在提示里,不太可能。
 他接着换成巨蟹座的图。
 再让射灯一照,导览图上一些作品,巧妙地被星路串联了起来。
 从右下角出发,是一楼的一号作品,往上,是他上楼的路。然后往左一个横向的分支,穿过二楼的三四号展厅,就是他行动的轨迹。
 再往右上角一条分支,则是他没去过的路。
 闵致撩眼,看向上方分支的终点。
 是瞭望塔。
 他按耐下过分激动的心情,匆匆从展厅出去,顺着巨蟹座的路径,跑过空中长长的连廊,往上,继续往上。
 呼,呼,呼。
 一路上,闵致只能听到风声,和自己激动的呼吸声。
 视野越来越开阔,越来越明亮。
 他沿着蜿蜒的旋转楼梯,快步来到瞭望塔顶层。
 环形的瞭望塔,风从一面窗洞吹进来,又从另一面钻出去,东南西北空气流通。风格外大,吹得他满脸碎发,耳钉在黑发间一闪一闪。
 席冷正立于一面窗洞前。
 好看的白衬衫,好看的皮质chocker,好看的小卷毛。
 如此耀眼。
 “正东方向。”
 闵致喘了几口气,把过来路上发现的最后一个线索说出来,拿出手机的指南针确认,果然,东方正指着神情茫然的席冷。
 他弯唇一笑,满意极了:“那不就是你吗?”
 席冷渐渐回神,显然是没料到展览谜题被破解的速度,他甚至还在布置望远镜。
 “我解出谜题了。”闵致看着他,故意问,“我的宝藏呢?”
 席冷说:“这就是。”
 闵致却直勾勾望着他。
 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歧义,席冷张了张嘴,正欲解释。
 “哦?”闵致大步上前,从窗洞眺望出去,恍然大悟似的,似笑非笑问,“宝藏是和你一起看风景?”
 其实只有风景。席冷是为了摆望远镜,没来得及走。
 但鬼使神差的,席冷没出声解释,含着抹轻轻浅浅的笑,回望对方,笑出一点洁白的牙齿,又和他一起看向外边苍翠绵延的山脉。
 两人并肩而立,一时间没人说话,初秋的风在两人之间穿梭,猎猎风响。
 席冷的头发长,卷曲的发尾飞扬着,甚至能从闵致的脸颊擦过去。
 秋高气爽一词,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具象化。
 不只有外面的风景,也包括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说】
 俺家攻都是俩字名,随俺哈^ ^
 闵致:我同意。
 小冷:……?
 席冷的生日是3月3日,双鱼座。
 闵致的生日是7月4日,巨蟹座。
 闵子哥(非得昭显存在感版):怎么,说你呢,什么眼神,难道我不像巨蟹座?
 容星熠狗狗祟祟, 从出租车后门滑下来,哈着腰转过身, 冲车门里勾勾手。
 久违的眼镜同学登场,抬头去看面前气派恢宏的云顶壹号大门,眼镜大跌,喟然长叹曰:“哇……”
 容星熠骄傲地翘着下巴:“大惊小怪!”
 眼镜很配合地又笑又夸赞,很可惜,纵然他满心好奇, 今天的他却不能上门参观。
 两人在小区楼下的廊庑水榭散步兜圈。
 容星熠停下脚步,再一次催促:“亮子,快动手吧。”
 眼镜抱住自己的书包,嘴唇紧抿, 看着很为难。
 容星熠用力晃了晃他的肩膀, 急不可耐道:“快!打我!”
 眼镜实在下不了手,慢吞吞抬起胳膊, 容星熠不躲不闪, 眼睛都没多眨几下。可最后, 他只戳了下,那个小酒窝。
 容星熠静默一瞬:“……你是不是智障!”
 眼镜犹犹豫豫开口:“我感觉你哥还挺好说话的,你就实话跟他说呗,说你喜欢住在家里,撒撒娇,让他给你改成走读……”
 “不行, 不可能的。”容星熠面色严肃,“而且, 我下个月就得请假入营了, 不上学去选秀, 这怎么说?”
 一是为了练舞寄宿转走读,二是请假俩月参加选秀,为了这两个目的,容星熠想出一个在眼镜看来相当荒唐的馊主意——装作自己在学校里受到了欺凌。
 眼镜嗫嚅:“……这是骗人。”
 “他也骗人,半斤八两。”容星熠不以为意,直把自己的俊脸往上送,“来来来,打。”
 “……”
 一直晃悠到日落西山,从楼上的人家飘来饭菜的香气。
 容星熠面不改色,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一巴掌。
 眼镜傻眼,嘴唇哆哆嗦嗦好几秒,在他第二次动手前反应过来,忙阻止道:“你要去参加选秀,万一破相了怎么办?”
 容星熠:“不会破相,我知道轻重。”
 “别,别这样……”眼镜非但不肯动手,现在又来拉他的手,“你哥肯定会同意的,够了够了。”
 两人僵持不下。
 一般来说,闵致开车出行,从地下车库的电梯直接楼,遇不到这俩在地上层到处溜达的小孩。
 但今天,他刚好只是去了趟小区门口的商店,难得步行,正走着,一道熟悉的清脆少年音钻进他耳朵。
 是容星熠。
 他停下脚步,并未上前,反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偷瞄。
 容星熠带着单边酒窝的左脸一片红肿。
 闵致蹙眉,视线转移到对面的眼镜少年身上,还当对方正是始作俑者,却见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心疼,他甚至拿出一个矿泉水瓶,让容星熠捂脸消肿。
 闵致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继续观察。
 容星熠断然拒绝水瓶:“不要!这就是要给我哥看的!要是消了我不就白疼了吗?”
 ……嗯?
 眼镜叹了口气:“哎……万一你哥不信你是在学校被欺负了呢?那不更白疼了吗。你真是。你不告诉你哥,不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支持你去参加选秀?”
 容星熠不以为然:“告诉他就完蛋了!你想想,换你爸妈能同意吗?”
 “但他是你哥,他自己也拍综艺呢……”
 “因为他已经大学毕业了……哎呀,他顶多接受我偶尔逃课,请假那么久真不行”
 闵致从两人的谈话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
 说起来,大约从一个月前开始,容星熠就旁敲侧击劝他接下《闪亮少年》的vocal导师邀约。
 容星熠本人报名了《闪亮少年》,则是从乔屿森那儿得到的消息。至于容星熠为什么不告诉他本人,大概是把他和席冷当成一伙的了?
 这个猜测让闵致倍感愉悦。
 眼下,看着是容星熠为了请假去参加选秀,打算伪造出自己遭到同学欺凌的假象。
 席冷会被骗到就怪了。
 忽然发现自己比亲弟弟更了解席冷,闵致心情大好,兴致昂扬地回家去。
 席冷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向刚回家的容星熠,当即一愣,快步上前,紧紧盯住后者肿胀的脸颊。
 容星熠低着头躲避,不接他的话,还把他伸过来的手挡开。
 “……别碰我。”
 然后像个自闭少年一样溜回自己房间,重重甩上门。
 “……?”
 席冷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闯进容星熠的房间,把他堵到逃无可逃的墙角。
 “谁打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
 看着眼前眉眼低垂,气质阴郁的容星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弟弟,席冷再一次愣住。
 那是他发现容星熠脸上的伤后,下意识的,没过脑子的反应。
 就像,闵致发现他脖颈上的伤疤。
 但他不如闵致进退有度,压根不给心智不成熟的弟弟躲避的空间,强行掰开对方的胳膊,去看脸上那块巴掌印。
 “你坐下,别动。”席冷压下怒火,尽量心平气和道,“身上有伤吗?”
 容星熠闷声不吭,等他来硬的才挣扎一下:“别管我!”
 轮武力他绝对不是成年人席冷的对手,轻轻松松便被制住,掀开上衣。
 说实话,他反抗得也挺装模作样的,有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席冷隐约嗅到一丝古怪的气息。
 少年单薄的后背上有一大片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不知道是撞的,还是被人踢踹的。
 席冷一时间有点气不顺:“你在路上遇到他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两人生物学上的父亲容海高。
 容星熠对父亲的应激反应比席冷严重,闻言却不见情绪波动,平静地摇摇头。
 席冷微微放心,不是就好。要是现在的容星熠还能被容海高找到,他累死累活给容星熠转学的事儿,就算功亏一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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