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文案(文案末可以康康排雷哇):
身为一只神鸟,时银成神了,然而成神当日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就被丢下了下世。看着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他emo了。
世界一:【豪门少爷养成记】
辞承,本应作为豪门少爷一生无忧,却以克死双亲不祥不利为由被仆人抱到外乡抚养。他被最差劲的方式教育着,最恶劣的手段对待着,终于等到了一束光。
“乖,小朋友许个愿好不好啊。”时银手里拿着个棒棒糖企图诱哄。
十七岁的辞承甚至不敢直视眼前这个金灿灿的人,“毁灭世界可以吗”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时银看来乖巧瘦弱有些软软的小朋友,在每当黑夜到来的时候,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沉着黑眸隐忍着描摹他的眉眼。
没人知道,那个还是孩子的辞承早就死在了上一世的十八岁。
重生而来的他,再也不会信任任何人:“这一次,我会折断你的翅膀,让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永远留在我身边,我的神明大人。”
世界二:【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
大玄七皇子,由于体质特殊,从出生那刻起,便被他的父皇当药人做实验,苟延残喘至今。
而时银的任务便是助七皇子登上帝位,以——他爹男宠的身份?
赫单尘觉得宫里新来的男宠对他的关注有些异常,异常的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是我父皇满足不了你吗?”赫单尘捏着时银的下巴轻轻抬起,眼神轻蔑。
他迫不及待想要毁掉他所谓父皇的一切,如果眼前这人也是的话。
赫单尘潜进寝宫,将睡死过去的老皇帝一脚踢翻在地。
“按理我当唤你一声小父。”他从身后掐住了时银的脖子,“你对儿臣的侍奉还满意吗,嗯?”
时银呜咽着摇摇头,太可怕了。
此后,赫单尘日日都来,就在他父皇的身侧与他父皇的男宠,夜夜笙歌。
他情难自禁地吻着时银,虽是男子,却实在美丽。
“乖,叫的再大声点,让他也听见。”
世界三:【世间最后的吸血鬼】
人类从深海处打捞上来一副棺材,棺材里沉睡着一只吸血鬼,那是世间仅存的珍贵物种。
贵族们将他关进铁质的牢笼,挑断他的脚筋手筋,特殊材质制成的面罩只预留了一个可供呼吸的小口。
世人皆妄图征服他。
“从今天起你叫颜凪,而我是你的主人。”
镣铐被打开了,他看到眼前的人类撩起垂落耳际的长发,向他展露出了白皙纤长的脖颈。
时银佯装镇定,然而尖牙没入他血肉的瞬间,他还是不争气地伏在颜凪肩上哼出了声。
呜,为什么他的任务是要驯服这只可怕的吸血鬼啊?
世界四:【山神的新娘】
冬至后的第一百零五日,每年的这一天,达达村的村民都会选出村里最美的姑娘献给山神做新娘。
时银是被一片冰冷的触碰弄醒的,睁开眼,一条水桶粗壮的油亮黑蛇盘亘在他面前。
“你就是我的新娘吗?”他口吐人言。
时银挣扎着向后退去,连连摇头。
但渐渐的,他的嘴里身体里都被塞满了,他被一条蛇吻了!
更多小世界有待解锁中……
(封面人设致谢惓思记—尼古拉斯二狗)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快穿 万人迷
主角视角时银互动辞承
其它:快穿;万人迷;
一句话简介:我不想做世界的神只想成为你的人
立意:月色和雪色之间
“阿承?阿承?”
小玉伸手在辞承眼前挥了挥,对方眼神扩散着,突然间,他仿佛溺水的人一般,瞳孔猛地收缩,紧接着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
酒吧灯光光影交错,嘈杂的音乐声刺耳,鼻端飘来的酒水味混杂着香水都无法遮掩的体味,更是让人作呕。
“辞承,你弄疼我了。”小玉提高了声音试图唤醒辞承,虽然能和他有肢体接触令自己很开心,但是那只手力气太大了,握的她指节“吱呀”作响,小玉几乎要怀疑辞承会将她的手捏碎。
“小……玉?”辞承低下头看向她,眼神却依旧懵怔,“你是小玉姐?”
趁着辞承出神的功夫,小玉迅速抽出了手,果不其然整只手被捏的通红。她委屈地揉搓着自己的右手,心下不禁嘀咕,这人看着瘦弱,怎么力气这么大。
“我们才几天没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吗?”辞承每周有五天都会来酒吧做兼职,俊朗的长相更是引起了一众姐姐的注意,小玉自然也是不例外。
几天没见?
辞承捂着心口处,那里还隐约残留着被利器贯穿时的痛苦。
他想起来了,他被他信任着的神明和辞家杀死了。那个美其名曰说是要来帮助他脱离苦海,完成他的心愿的神明,最终却为了别人,将他关在了无边的黑暗里,结束了他这可笑的一生。
“你还好吧?”小玉有些担忧地看着辞承,他的脸色好差,眼神也好唬人。
“我没事,刚刚抱歉了,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辞承回过神,他敛下了满目的心思,乌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小玉,象征性地勾了勾嘴角对着她歉意地一笑。
本来还不想这么快就原谅他,但是当看到辞承的那一抹笑容之后,小玉突然觉得心上被一只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哼,下次可要温柔点。”
直到看到小玉离开,辞承才收了笑容,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酒吧和身上的制服,却恍若隔世。
“你听说了吗?那个辞家的独子马上要举办十七岁的生日宴了,你说我要是寄个祝福函送过去,他们会不会随便给我回个香爸爸或者LW?”
听到有人在谈论辞家,辞承走了过去,假意收拾他们桌上的垃圾。
“我觉得有可能,说不定运气好还能随手扔一块宝石给你。”另一人挤着眼附和道。
两人一拍即合地在那喝着最劣质的酒,已经在计划如何分头行动找到辞家的地址了。
独子?辞承听着心中冷笑不止,他这个长子尚且活着,辞瑾寒怎么就变成独子了。
他被送出去的第一年,离他母亲的死也不过才一年,辞尹游便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该说不愧是那个讲究效率的辞氏总裁吗?
所以他这是重生了?按照他们说的这样,辞瑾寒还没有过十七岁生日,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还不到十八岁,离他上一世的死亡就只还有几个月时间了。
啊,辞家还有那个该死的神明。他该如何好好地去“报答”他们的恩情。辞承光是想着心脏便兴奋地“扑通”“扑通”地强力跳动着。
“喂,你没长眼吗?脏东西掉我身上了。”其中一人看着掉在他腿上的瓜子皮,“砰”的一声将酒杯摔在了桌子上。
“抱歉。”说着,辞承弯腰将瓜子皮从他的腿上拾了起来。
“难道就你有手吗?”那人按住了辞承的手,眼神挑衅,“说起来你也姓辞啊,怎么和那个辞家的差别天上地下,一个快活似神仙,一个就像狗啊。”
说完,这一桌的人都捧腹大笑了起来。
辞承却只是低着头不语,好像真的被他们戳到了痛处一样。
“放开他。”十分突兀地,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就像丝绸一般柔和,却让人无法忽视。
辞承眉心一跳,被过长碎发遮住的眼睛迸发出了炙热的光芒。
他来了。
时银脚步有些虚浮,他实在是喝了太多的水。人类的水不仅五颜六色还口味甘甜,他到底还是没能够禁得住诱惑。
他本是一只神鸟,运气不错加上偷喝了仙子酿造的露水修得了人身。却被天上的那群神明告知,需得下凡完成成神任务,才能重返无界,也就是他一直生活的地方。
而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帮辞承实现一个心愿,逆转他不幸的生活。
所以,当时银感应到了辞承就在这附近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便赶了过来。
“你是谁?让我放开我就放开。”曹老七抬起头正要发作,却被眼前这人的长相惊住了。
时银的手上还端着一杯酒,他纤细修长的手指轻碰了一下杯壁,杯中清液随之摇晃,荡出了一圈又一圈好看的涟漪,将投映在其中的他的脸一同打乱了。
“小兄弟。”曹老七咽了下口水,“你别担心,我只是和他闹着玩罢了。”说着,他放开了辞承的手。辞承故作害怕地躲在了时银的身后。
时银见曹老七不再为难辞承了,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叫住了。可是闻着曹老七身上难闻的味道,他嫌弃地后退了几步。
“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喝酒,就当是赔礼道歉,我这杯还没有动过,送给你喝如何?”曹老七一眼就看破了时银并不是酒吧的常客。他就好像是误入泥潭的乖乖公子哥,漂亮纯净,让人忍不住想要弄脏。
看着曹老七杯中五彩斑斓的颜色,确实比自己手里的还要好看。时银对好看又好闻的东西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他接过了杯子。
只见他微微眯起一只眼朝酒杯里探去,然后伸出了一小截猩红的舌尖在杯面上点了一下,辛辣的触感让时银一下子就收回了舌头,但似乎又有些上头,他仰头一饮而尽。
辞承看着时银没有丝毫防备地喝下了那杯加料的酒。他自然是看到了曹老七是如何下手的,不仅如此,他还看得很清楚。
愚蠢的神明就这样落入了凡人的陷阱。
“你还好吗?”看着时银身形有些摇晃,辞承怯生生地问道。
“当然。”时银笃定地回答道。他可是神明,怎么可能会出事?
“那就好。”辞承嘲讽地勾唇一笑,他不用思考都可以想象的到,接下来曹老七会对他做什么。
平心而论,时银的脸生的很美,这样的脸,不论是对女人还是对男人都极具吸引。他上一世会被这只神明蛊惑,大抵也是有着这一张脸的功劳在的。
转身想要离开,辞承余光中却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彪哥,放下了手中的酒准备朝这里走来。
他是这里的常客,但是每次来除了喝酒什么也不做,不仅如此,他还喜欢多管闲事,不知搅黄了多少今天这样的事,偏偏他后台很硬,没几个人敢和他对着干。
思索了片刻,辞承突然改变主意了。这样的香饽饽与其让他捡了,不如放在自己身边,他们总归是要见面的。
“我有点害怕,我们走吧。”辞承小心翼翼地扯着时银的袖口说道。
时银确实有些不舒服,加上辞承是他的任务对象,他不假思索地便跟着辞承离开了。曹老七刚要阻拦,就发现彪哥的视线落到了他的头上,只能作罢。
下一秒,辞承只觉得肩上一沉,酒味混杂着莫名的香气涌入了自己的鼻子里。
时银倒在了辞承的怀里。他觑着眼看向眼前的这个人类,比他来到这里见到的任何一人都要好看。他嗅了嗅辞承身上的味道,有两种矛盾的气息纠缠在一块,但是并不难闻,应该是个好人。
想着,他便放心地彻底睡了过去。
就这么相信我吗?辞承的目光扫过他恬淡的睡颜,停留在了那晶莹剔透的唇上。他难道不知道曹老七会对他做的事,自己也能。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辞承吓了一跳,心下升起了异样的心思。
一路上,辞承避开了人多的地方,顺着小路将时银带回了家。
床下的小黑嗅到了陌生的气息好奇地探出了脑袋,他似乎很喜欢时银身上的味道。
可是印象中,上一世小黑在第一次见时银时,害怕地钻到了床底,辞承喊了两天它都没敢出来。
这一次为什么会不一样?
然而还不等辞承多想,床上的神明已经开始不安分地乱动了起来。
“好热。”时银小声嘟哝着,他一把扯开了身前的衣服,辞承只听“刺啦”一声,神明那如羊脂玉一般光滑白皙的身体便暴露在了眼前。
可是还不够,他只一挥手,身上的布料就瞬间消失了。辞承下意识地要避开视线,手腕却被那人不轻不重地扼住了。
辞承因为身体原因,手脚一年四季都是冰凉一片。时银只觉得有个东西好凉快好舒服,渐渐地,他整具身体都攀附了上去。
时银柔软的脸庞在辞承手上蹭了蹭,辞承没有避开,他眼神凌冽地望着他。
辞承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时银那纤细的脖颈,他慢慢地收紧,感受着手心处温热跳动的血管。
神明也会窒息而死吗?
感受到了不适,时银不安地皱着眉,脑袋不经意间在辞承的手上蹭了蹭,有些迷糊地开口道:“唔,难受。”
突然,漫天的金光洒落,时银的头发开始疯长,银色的长发垂至于腰际,半遮半掩地覆在时银的身上,反倒是衬得他的皮肤赛雪一般白皙剔透。
更让人惊异的是那一双展开着的雪白的翅膀,将辞承本就不大的床铺占得满满当当。
辞承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漏跳了一拍。
这一幕堪称生艳旖旎的画面映在了辞承的脑海中,偏偏这只神明还不自知地扭动着身体朝他靠近。
“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不是吗?”
伸出手,辞承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
在上一世,他一直真正将他当作是不可染指的神明,他尊重他、信仰他。这种僭越的举动他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感受着指尖上柔软的触感,辞承的眼眸愈发深沉,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直到将嘴唇摩得一片殷红才作罢。
“我的神明大人,这次你要怎么帮着辞家人来对付我呢?”辞承冷笑着俯下了身体。
第002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2】
“神明大人,你很难受吗?”辞承凑近时银的耳边,他皱着眉,似乎很是担心的样子。
热忱的呼吸烫在时银耳边,他觉得又酥又痒,却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比他在天上贪食了烈焰果还要难受,浑身就有如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好……热……”时银拉过辞承的手按在了心口处,“这里好热。”
“哪里?”辞承敛眸,看着时银身上泛起的淡淡的粉,就好像是枝头上熟透了的果实,任人采撷。他故意装作不知,偏要时银自己说出来。
哪里?是哪里?他不知道。时银的脸皱作一团,他难受的就要哭出来了,雪白的翅膀无力地煽动着。
“这里难受吗?”辞承起了坏心,玩弄神明的感觉似乎还不错。他的手指压在了时银的唇上,揉搓着这抹柔软。
“嗯……”时银点点头,他张开嘴,轻轻含住了辞承的手指。
好凉。时银悄悄探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裹挟着。
辞承喉结轻滚,眸中暗色渐浓,他作势用指尖夹住时银的舌头轻轻向外拉扯,看着时银半吐着舌头的模样,就像一只乞求主人怜爱的小狗。
当真是一只放荡的神明啊,为何他上一世没有发现呢?
“还想更舒服吗?神明大人。”辞承冷笑,他靠在床头,时银的翅羽紧追不舍地勾缠着他的手。
可以变得舒服吗?时银睁开眼,琉璃一般的眸子变得湿漉漉的。他的羽翼已经无意识地探进了辞承的衣服里,顺着腰腹紧紧贴着。
辞承故意在时银的面前将衬衫的纽扣解开了几颗,露出了里面冷白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
果不其然,时银的眼神一下子便被吸引了。只是手上一小块的地方变那样凉快,倘若是身上……
时银只是一只刚化成人形的鸟,不懂人间情爱和需要与人保持的距离,他现在只知道,他想靠着辞承降温。
想着,时银爬了起来,他一点一点摸索着坐在了辞承的腿上,翅膀将两人紧紧包裹其中。
“唔——”时银胡乱抹开了粘在脸上的碎发,长发垂在身前,若隐若无地撩拨着,这让他好不容易冷下去的身子又开始热了起来。
他抓住了辞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眼神迷惘却又带着丝命令意味:“人类,帮我。”
人类?也是,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世间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凡俗之物。可是,现如今高傲如神明,不是依旧在他的身上乞、求、承、欢、吗?
压下心中的厌恶,辞承从床头摸出一支笔来,指尖穿过时银的发缝,替他挽了上去。
时银仰着头,脖颈白皙纤长,就像是在发出邀请。
辞承并不喜欢男人。他上一世的期盼是可以回到辞家和父亲相认,然后找一个如他母亲一般温柔的女人共度一生。
可是他似乎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厌恶男人的触碰,不——应该说是这只神明的触碰。
时银望着辞承紧抿的唇瓣,艳红色的带着些湿润的光泽,莫名很像他以前吃的仙果,他舔了舔唇角想要尝一尝,却被辞承偏头避开了,那一吻落在了辞承的脸侧。
被时银亲到的地方烙得一片红,纵然后面时银移开了嘴,辞承却依然觉得那里还有什么东西覆在上面一样。
时银好像更热了,茶色的眼眸开始变得暗红一片,他挥了挥手,辞承身上的阻碍便消失了。就在他的视线落在了辞承的裤子上时,却被一把扼住了手腕。
“那里、不可以。”辞承眼神警告着看向时银,却在后者望过来时迅速换了表情,他咬着下唇,几欲啜泣,卷翘的睫毛无助地颤抖着,就像是被人欺凌的受害者一般。
在看到辞承为难受委屈的神情时,时银也意识到了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这么重的身躯压在一个人类身上,他一定很难受吧。
“对不起。”时银将脑袋埋在辞承的胸口处蹭了蹭,“我是神明,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愿望。所以帮帮我好吗?你的身上很舒服。”
时银的眼神真挚又纯洁,几乎就要让辞承以为,他对于神明来说是什么重要的存在了。
点点头,辞承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在了时银柔软的羽毛上。对于时银来说,翅膀是他私密物,不可以被外人随意触碰,但是为了可以继续待在辞承的身上,他收了逆羽,将最柔软的软羽讨好似的展示在了辞承的面前。
辞承有些诧异,这一世的神明如此轻易地就将软羽暴露给了他。要知道,用来许愿的媒介便是这藏于□□的软羽。
“你刚刚,是想亲我,对吗?”辞承对着时银软软一笑,他引诱般地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设下陷阱等待这只神明上钩。
时银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他想,看起来很好吃。
辞承低下头,眉宇间迅速闪过一丝嫌恶,然后他轻轻挑起时银的下巴,倾身覆了上去。
多么可怜又可悲的神明,被人类玩弄于鼓掌。辞承嘲讽地扬起嘴角,他如时银所愿地送上了自己的唇,眼神却冰冷无比。
两唇相触的瞬间,时银心中的“渴”似乎有所缓解。他双手下意识环住辞承的脖颈,赤裸的上半身紧紧贴着辞承,一点一点汲取他身上的冷意。
然而,辞承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无动于衷。
神明的味道就像是毒素一般,沾染之后便迅速向四肢五骸蔓延开来。
就在时银仰头想要抽离的时候,辞承一把按住了他的后脑,在他的唇上重重碾过。
“神明大人,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可不能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张开嘴,辞承笨拙地啃啮着这片柔软的唇肉,吮吸着芳泽。时银吃痛低呼,扭动着身体要抽离,却被辞承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下臀部。
“不要乱动。”辞承声音喑哑低沉,他也是男人,必要时,就算是仇人,他也可以“借来一用”。
明明是他想吃果子,但不知为何,最后变成了果子吃他。时银小声地呜咽着。
辞承撬开了时银的牙齿,勾住了那一抹湿热缠绵,他的脖子上满是隐忍的青筋,看得可怖。
时银觉得就要窒息了,他的手指在辞承胸前抓出了一道道红痕。
“唔——”突然背上一疼,时银只觉得他的羽毛似乎被人连根拔起了,他想要回头检查,舌尖却被人重重一咬,他无助地张着嘴,两人的舌尖之间拉开了一条透明的银丝。
辞承宽大的手掌轻轻揉搓着时银的软羽,时银的身体顿时便软软地瘫在了辞承的身上,刚刚突如其来的疼痛好似错觉一般。
辞承睁开眼,他看着自己指缝中藏匿着的那片软羽,唇角轻扬。
松开手,时银像是一只溺水的鱼一般大口喘着气,舌尖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他面上一片潮红,眼神迷离。
辞承温柔地替他擦去了嘴边的水渍,眼神就像是在看向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有着神力的加持以及这一番胡闹,时银身上的潮热散去了许多,他的长发褪去,翅膀也隐匿了起来,黑笔“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床上。
睡着了。
辞承听着这人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眼神有些复杂。
不管这一世的时银如何愚蠢,他都注定了是自己的仇敌。
重生一世,他可不仅仅只是要活过十八岁这么简单了,他要得到一切,然后让他们失去一切,包括这只愚蠢的神明。
可是当下——辞承低头看向自己高高支起的裤子,又看了眼熟睡的时银,他举起羽毛来到时银面前,弯身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破陋的木屋内霎时间金光弥漫,辞承眯着眼,几乎就要被这阵金光晃瞎了。好在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不成功便成仁,这一次他不会给自己,也不会给这个世界留任何的余地。
“咚咚咚”房门被人用力地敲着。
辞承第一时间看向了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时银,他思索了一会,然后将衣服脱下躺到了床上。
“醒醒,醒醒。”辞承将时银叫醒,“婶婶他们来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在房间里藏了人,他们会把我打死的。”辞承急得眼尾通红,就要哭出来。
时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不大清醒,但是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昨天将这个可怜的人类压在身下,还让他帮了自己。
点点头,时银保证自己不会出声,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神明,可以暂且隐匿自己的身形。
房门被人暴力地踹开了,秦悦不满地望向辞承,结果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黝黑的双眸中,和平日里逆来顺受的目光不同,秦悦竟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冷漠和不悦。
“婶婶,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辞承的目光略过了秦悦落在了她身后的刘芳身上。
“哼,我来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刘芳一把推开秦悦,犀利的眼神看向了辞承紧裹的被子上。
第003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3】
时银团着身体,趴在辞承腿上一动不动,他其实就要睡着了,听到刘芳的那一句怒吼猛地惊醒。
辞承没有穿衣服,时银的头枕在他的肚子上,柔软的头发蹭过他的皮肤,他绷直着身体才勉强忽略了那一抹痒意。
“婶婶,我昨天兼职回来的有些晚,所以今天才没能早起,对不起。”辞承低下头,嘴唇微微颤抖,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哼,是我让你回来那么晚的吗?既然兼职到那么晚,一定有不少钱吧,钱呢?”刘芳朝着他伸出了手,理直气壮地榨干辞承的每一分钱。
“钱……钱给叔叔了,他说想去喝酒……”辞承有些害怕,不敢抬眼看向刘芳的眼睛。
闻言,刘芳的眼睛狠狠眯着,在松弛的脸庞上挤出了几道皱纹来:“你不要忘了是谁把你带回来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小畜生!”
说着,刘芳眼瞟见一个手边有一个杯子,拿起杯子就要朝着辞承砸去,吓得辞承当即闭上了眼。
疼痛迟迟未来。
“哎呀!妈~”一旁的秦悦看够了戏,她假惺惺地走上前拦住了刘芳:“你也不是不知道,爸他要的话,辞承能不给吗?”
她接过了刘芳手里的杯子。秦悦其实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如何对待辞承的,但是她一次都没有试图阻止,反而当作不知道一般,时不时地施舍给他一些小恩小惠,就像现在这样。
她一边享受着这种“做好人”带给她的快乐,一边却又忍不住一起加入。
果不其然,听见秦悦替他说话,辞承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怯懦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波动。
秦悦受用极了。
看到秦悦温柔体贴的笑容,辞承装作慌乱地赶忙低下头,被子下的手却按住了时银那个不安分的脑袋。
时银本想要调整位置换个姿势,然而还没有开始实施就被辞承识破了来意摁住了。
他的脸颊紧紧贴着辞承的下腹,嘴唇也在不经意间轻轻蹭过。辞承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就像他在天上养的那只叫小云的宠物,清冽干净,有种阳光的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这人的身体僵了一下。
“咳——”辞承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婶婶我马上就起来,今天兼职的钱一定给你。”
刘芳冷笑着瞥向他,这才想起了来意。
“我问你,悦儿的项链你有没有看见?”
“项链?”辞承摇摇头,他不明白什么项链。
“就是我之前脖子上戴的,镶着粉红小钻的那条。前几天和你去河边的时候还在,回来就不见了。如果你是因为贪玩偷偷藏了起来,我自然也不会怪你,只要你现在把它拿出来就行。”秦悦“大方”地安慰着辞承。
“我不知道……去河边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到什么项链。”辞承小心翼翼地看向秦悦,秦悦却没有接过,一副认定他就是“拿了”的样子。
“你到现在还一直躺在床上干嘛?难不成那项链被你藏在了床上?”刘芳发现了不对劲,她一步一步朝着辞承走去。
辞承肉眼可见地慌乱了,白皙的脸憋的通红,耳垂也仿佛一颗熟透了的果子,摇摇欲坠。
时银的脸颊被辞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当然也是听到了刘芳的这句话。他没有忘记辞承叮嘱过他,不能被发现了。
于是时银快速转动大脑,项链是吧,他凝眸聚气,再睁眼时信心满满。
“放心,她要找的项链,现在就在她的口袋里。”时银藏在被中柔声说道,虽然这法术只是一时的,变出来的项链很快就会消失。
在辞承没有许愿的情况下他不能擅用法术,可是用来应急还是可以的。
“我没有。”辞承着急辩解道,“等、等一下——”他突然看向了秦悦的口袋处,“你们说的项链是那个吗?”
秦悦顺着辞承的目光低头,看到自己口袋里装着的东西时,眼睛瞬间瞪大。
“不可能,它怎么可能会在这?我明明——”
“明明什么?”辞承一脸无辜地接话道。
明明早就被她自己藏起来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口袋里。
呵呵,辞承心下冷笑。
上一世,这一幕也有发生,但他却没有今天的“好运”。秦悦在他这里没有找到项链,便勒令他去他们一起去过的湖里找。
十一月的河边已经开始泛着森森寒意了,单薄的外衣根本无力抵抗刺骨的河风,可尽管这样,辞承还是卷起裤腿,踏入这足以将人冻出毛病的河水中。
河水漫过小腿的那一刻,他只觉得从脚心起,密密麻麻地就好似有无数根小针在刺着他。
他便是这样在河里整整浸泡了一夜,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回去后因为他没有找到项链,刘芳便让他跪在门前又反省了一天,那时他的的膝盖早就已经动弹不得了。最后,他是爬着回的自己的屋子。
在那之后,刘芳甚至还提出了让他打工将那个项链的钱抵上,也因此他迫不得已地又做了许多事,最后甚至还卖了一颗肾脏。
然而,就在他终于赚够了钱可以赔那条项链的时候,竟意外发现秦悦脖子上正挂着那条“丢失”的项链,他至今都记得她的那句话,和说那句话时脸上的神态。
“啊,突然找到了,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她不在意地挥挥手,语气高傲地就像是对自己的赦免。
他的身体和他的苦难最后只换来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不要放在心上”。
秦悦被辞承盯得有些发毛,她拿着项链,讪讪一笑试图掩盖:“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不过找到就好。”
刘芳多么精明的妇人,一看到自家女儿这副模样,心下一片了然,毕竟她家女儿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去戳破,捉弄一个野种罢了,还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辞承虽然一无是处,但是这张脸却是极好看的,别说这些小姑娘,就是大人路过了也会多看两眼。
可惜这张脸长在他身上,可算是浪费了,毕竟是生来就注定了是要被牺牲的祭品。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可不要再睡了,已经七点了,我们家可不养闲人。”刘芳看了眼辞承漆黑深邃的眼睛,额前的碎发遮在眼前,倒是显得乖巧可人。
刘芳转身就要走,秦悦却一个回头,快速跑到辞承床头,抓住他的被子就要掀起来。
鬼鬼祟祟,一定有猫腻!
虽然辞承用力地压住了,可是被子还是被掀起了一角,秦悦看着辞承赤裸健硕的上半身,眼睛愣了一瞬。
再往下的地方被被子遮住了,可是她大概能看见,他的手正放在不可言说的地方。
“蹭”的一下,秦悦的脸羞的通红,她当然知道辞承是在做什么,难怪从她们进门起就一直待在床上裹紧被子不敢下来。
辞承也尴尬地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紧闭双眸。
“臭丫头,还不走干嘛?”刘芳走到门口才发现秦悦还没有跟上,她回头催促道。她可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这种人扯上什么关系。
秦悦的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脸依旧烫着。平日里看不出来,没想到他的身材竟然这样好。他刚刚算是对着自己在……
秦悦一路小跑离开了这里。
等秦悦走后,辞承卸下了刚刚的无措模样。他若无其事地下床把脱掉的衣服又穿了起来。
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便没有必要再光着身子了,尤其是还要面对这个完全不懂把握分寸的神明。
可是就在他回头看的时候,突然发觉到了哪里不对劲。被子里就算是少了一个人,也不该是这样的。
他看着平铺在床上没有半点鼓囊的被子,然后伸手掀开了它。
在看清被子里生物的那一瞬间,辞承的思绪中断了一刻。
这是什么?
“呼,刚刚闷死我啦。”时银双手叉腰站了起来,但很快他也发现了怪异之处。
“你……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看着这个天真又愚蠢的神明,辞承喉结滚动间,眼神隐晦地扫过了时银一张一合的嘴以及过分好看的脸庞,他抹了一把额,将过长的刘海尽数撩了上去,神情渐渐变回了以前的那个辞承。
“我没有变大。”辞承慢慢弯下腰,腼腆地歪头一笑,“是你变小了,刚刚谢谢你,不愧是神明,连这种事也能做到吗?”
时银溺在了辞承崇拜的眼神中,哼,被凡人追捧才不是一件多令人开心的事。
然而下一秒——
“什么?!你是说我变小了?”时银从被子上跳下来,显然是有些吃惊,他看了看周围,所有东西都大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小黑也从床底拱了出来,它看着变小的时银也很是新奇。它“哼哼”地冲着时银叫了两声,很快便吸引了时银的注意。
时银本就是一只鸟,对于动物自然是要比人更为亲切的,他走到床边坐下,伸出两只小脚在它的身上踩了踩。
辞承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人一猪。
上一世的神明只是在他的房间里匆匆一坐后便离开了,他自始自终都是将小黑关在猪圈里,生怕亵渎了神明。
可是此刻,望着高贵的神明和劣等的野猪掺和在一起,他竟然有种无言的扭曲感。
为何?明明是同一个人,可他总是感觉眼前这个神明和上一世的,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感受到了内心的动摇,辞承再一次冷下了脸,他没有忘记上一世轻信于人的教训。即使这一世悲剧还没有发生,但是按照目前的情节走向,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毕竟神明擅长蛊惑人心,这是他上一世就该知道的。
趁着时银不备,辞承将手探到了枕头下。如果秦悦还在的话一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因为那正是她的项链。
有钱能使鬼推磨。
况且,这本就是他辞家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不过这还要感谢这只神明了,要不是他,或许自己还不会这么顺利。辞承看着和小黑玩闹的那个背影勾唇一笑。
第004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4】
秦悦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抽屉。上了锁的小盒子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她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开锁,“啪嗒”一声,锁开了。
里面是空的。
可是她明明记得她亲手把取下的项链放在里面的,退一万步来说,也绝不会在她出门随手穿的一件外套口袋里。
难道是曼德拉效应?秦悦咬着指甲满脸的纠结。她摸着脖子上“失而复得”的项链,百思不得其解。
想着想着,秦悦觉得眼皮似乎在打架。为了和刘芳一起去找辞承,她七点不到就起来了。脑袋轻轻搭在枕头上,她睡着了。
“悦儿!出来吃饭了!你这孩子好吃懒做的,就算不上学,也不知道来帮帮家里的忙。”刘芳一进房间就看到了睡得正香的秦悦,她不满地把她喊了起来。
秦悦被人吵醒,脑袋一片混沌。她“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睁开眼,然后下意识摸了一把脖子。
项链呢?她的意识瞬间清醒。
“妈,你拿我项链了吗?”秦悦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道。
“项链?项链不是在你这吗?”刘芳拧着眉,不明白她又在搞什么。
“我睡觉之前是戴着它的啊,但是醒来就没有看到了,我还以为是你拿的。”秦悦小声嘀咕着。
刘芳听说项链又不见了,立马就急了,她一把拧住秦悦的耳朵,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小妮子,又在耍什么花招。这次辞承可没有机会进这个屋子,你总不能再说是被他拿了吧?”
秦悦被这么一弄,火气也立马上来了。她一把推开刘芳的手,提高了声音吼道:“不就是一个破项链吗?丢了就丢了,我也不知道你老是当个宝贝干什么!”
“破项链!你知道这个项链多少钱吗?”刘芳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条项链是辞家夫人洛芸给她的奖赏,那个辞家出手哪里会有便宜货。所以她一直收的好好的,准备日后变卖。可偏偏就被秦悦发现了,她以为只是什么装饰品,非要拿来戴。
刘芳又不好告诉她真相引起她的怀疑,只好千叮铃万嘱咐可千万要收好。
外屋的秦大丰听见这两个娘们在屋内吵闹,也凑着脑袋过来了。
“不吃饭都在这吵什么?什么多少钱的,悦儿你又想买什么了?”
见秦大丰过来了,秦悦立马委屈地靠上前诉苦道:“爸,是妈她无理取闹。我不过是看中了她一条项链,她却当个宝贝一样,好像多值钱一样。”她家里的经济条件她自然清楚得很,更何况刘芳根本不可能花这冤枉钱去买什么奢侈品。
闻言,秦大丰抬头,那双混浊的黄豆大小般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刘芳,“什么项链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前段时间逛街买的,小几百块呢。”刘芳移开视线,就算是一家人,她也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当年,洛芸找到她,说要把辞家的长子,也就是辞承交给她养育。辞承的母亲在他出生时就死了,洛芸是辞尹游找的第二任夫人。因为一些缘由,在辞承十八岁之前,他都不能回到辞家。
她需要做的就是在辞承回到辞家之前,将辞承彻底养废掉,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那就更好了。
作为报酬,洛芸会定期给她些好处,或是现金,或是珠宝之类。
她和秦大丰虽然是夫妻,但却深知他的品性恶劣,年轻时便嗜赌好酒,败坏了多少家产。这些年又仗着日子好过了点,赖在家里无所事事。如果告诉他这件事,指不定他怎么折腾呢。
“我还以为你中彩票了,以后就算中彩票了,也不要忘记我们是一家人啊。”秦大丰眯着眼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道。
刘芳心虚地“嗯”了一声,也不再接话。
吃饭的时候,眼瞅着秦大丰喝完了一瓶啤酒,转头又要开第二瓶,“下酒菜怎么没了?”
“谁叫你一下就吃完了。”刘芳没好气地说道。
“辞承!”秦大丰突然扯着嗓子朝外大喊道。见一声不应,他又喊了第二声,直到足足喊了有五声不止,辞承才站到了门口,他微微喘着气,脸上的红晕还未消。
“小兔崽子!怎么才回来,我酒都要喝完了,还不赶紧去给我买点下酒菜!”秦大丰随手将喝完的啤酒瓶扔向辞承,只不过并没有中,“啪嗒”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
辞承弯腰默不作声地将酒瓶拾起放好,对于男人的粗暴态度没有丁点的反抗之心。
“还愣着做什么?去啊。”刘芳走了出来,她推搡了辞承一把,丝毫没有要让他进屋,一起吃晚饭的准备。
这么多年来,辞承已经完全被这一家子打磨掉了锐气,完全不知反抗为何物,刘芳满意地看着辞承瘦骨嶙峋的窝囊模样,心里沾沾自喜着,终于离她和洛芸实现约定的日子不远了。
而辞承一言未发,他愣愣地点了点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他被秦家收养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当然也包括秦家对他近乎于虐待的养育。不过没有人愿意去多管这个闲事,毕竟好心收养他,给了他一个家,态度稍微强硬些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他们怎么能——唔唔!”时银的嘴被辞承的小指堵上了。
直到走远了,辞承才松开了手。
“我没事的。”辞承将时银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掌心,他安慰似的扯了扯嘴角。这一桩桩一件件,他都会记在心里,一个都逃不了。
时银来到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类就是辞承,任务也是帮助辞承获得幸福,自然是见不得他受这窝囊气。
辞承看着时银气得鼓鼓的两腮,就好像一只河豚。要不是知道这是他的伪装,他都要信了。
“我没有受伤。叔叔婶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应该对他们过于苛责。”辞承解释道。
“是这样吗?”时银踩在辞承的手腕上,迷茫地歪着脑袋。他不懂人类的情感,他只知道对他好就是好,对他不好就是不好。
在他看来,这一家人对辞承都不好。
“是这样的。”辞承点了点头。
时银看着辞承顺承的眉眼,只觉得这个人类可怜极了,连埋怨怨恨的情绪都没有,他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拍了拍,“放心,以后我来保护你。”
辞承听着时银不知因什么心理说出的这话,他垂下眼眸,试图掩盖眼中的那抹讥讽。
“好。”他说。
将东西买回来之后,秦大丰从辞承手中接过了下酒菜,然后在他面前“砰”得一声关上了门,将他隔在了外面。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饭菜的香味,辞承摸了摸肚子,转身回了他该去的地方。
坐到床上,辞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桂花糕,这是他用仅剩的余钱买的。白色的糕点上撒着金灿灿的桂花碎,还冒着热气。
“你要吃吗?”辞承将桂花糕举到时银面前,他只是这么一问,毕竟神明怎么会看上如此寒碜的人类食物,就算是伪装也——
“咕———”话音刚落,时银的肚子便叫了。辞承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有些大,他很好奇,这么小的身体是如何发出如此巨大的声音来的。
“可以吗?”时银的眼睛好像发着光,他伸出小手试探着拽了拽,没拽动。
辞承眼角微抽,只得松了手,他怎么不知道神明也会饿,明明上一世时银从未在他面前吃过任何东西。
早知道他应该多买一个的。
刚张开嘴,时银余光便看见了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辞承。
他好像也没有吃东西,人类的身体那么脆弱,太饿了会死吗?想着,时银看着怀里和他人一样高的桂花糕犯起了愁。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香,时银咽了咽口水。
看了眼明明让出了食物还没有任何不满的辞承,时银在心里下定了决定。他抱着桂花糕,龇着牙,手脚并用地将糕点一分为二,然后邀功似的把另一半递给了辞承。
“诺,我们一起吃。”如果身后有尾巴的话,时银一定早已经疯狂摇动了。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一个普爱众生的好神明。
辞承看着时银递给自己糕点上的那两枚脚印和手印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接过来,然后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地小口吃着。
时银看着辞承开始吃了,他这才放心地转过身去抱着那块桂花糕开啃了起来。
辞承从侧面看时银,他的脸就像是仓鼠囤食一般圆成了一个球状,速度却不容小觑,很快便吃去了大半。
辞承真的很好奇,这究竟是伪装还是本性。若是伪装的话,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好按照他的计划来吗?
时银满足地舒了一口气,他现在身体变小了,这一小块便足以填饱肚子了。
吃完后,他抹了把嘴,然后顺手将有些粘腻的手蹭在辞承衣服上擦了擦,接着又以为对方不知地悄悄收了回来。
辞承低头看向自己沾了脏东西的衣摆,以及那个偷感有些重的小小背影,沉默不语。
第005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5】
辞承是被胸口处的动静弄醒的,时银变小之后,这张床倒是足够容纳下二人了,几天没有睡好的辞承竟也沉睡了过去。
胸口处的粘腻触感让辞承不禁皱起了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他甚至还对着那个精致的小人愣了一下。
只见时银一只手正紧紧地扒拉着辞承的衣领,整个人就像是吊在上面一样,使得本就松散的衣领敞得更开了,隐隐露出了里面的春光。
而那股粘腻感不是别的,正是时银的口水。他毫不避讳地将头颅贴在辞承的胸口处,整个人就像是依偎在了他的怀中,均匀的呼吸混合着辞承有力的心跳,温馨得就好似童话世界里的画面。
这股怪异的亲昵让辞承眉心一跳,他伸出手,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地将时银整个人拎了起来,哪知那只手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就像是钉在了他的领口上一样,怎么也不松手。
眼看着领口就要变形了,辞承拿着时银的手微微用力,“时银。”他按下心底危险的情绪,有些克制地开口道。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时银下意识地一个激灵,扒拉着衣领的那只手也松了开来。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惬意地在辞承的领口处蹭了蹭,然后懒散地朝着辞承打了个招呼,“早啊。”
下一秒,时银便发现自己的身体悬空了。他看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不安地蹬了蹬脚。
辞承刚睡醒,未来得及打理的头发胡乱地翘着。惺忪的睡眼中夹杂着一丝颓然和冷漠,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忧郁。
他将时银往上拎了拎,时银的那一脚刚好就踹在了他的脸上。
似乎是觉得脚感不错,时银的另一只脚也在辞承的脸上踩了一脚。
“人类,放我下来。”
“我不叫人类,我叫辞承。”辞承刚起床,声音还有些沙哑。被时银脚踩过的地方痒痒的,他的指腹微微用力,在时银的腰间捏了捏。
“辞承,放我下来。”时银“服了软”,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自从变小之后,他不仅用不了法术,就连行动都不能如自己的愿,这和一只虫子有什么区别。
辞承看着“一只虫子”般的时银,倒也没有再计较。他将他放到枕头上,下床去做自己的事。
早上辞承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秦家将屋前的地扫干净,如果他们有需要的话,还要帮忙跑腿买好早餐,最后等他们吃完了再进屋收拾好桌上的残骸,运气好的话还能吃点他们剩下的。
时银有些无聊,但现在的形象确实不方便出现在人前,他只能在辞承门口的范围活动。
扫起的灰尘飘在半空,将坐在门口的时银呛了个正着,他身体失衡地朝后仰去,迷你的四肢朝天,一时之间竟然翻不过来了。
“辞——”时银刚想要喊辞承,但一来距离有些远,喊了他也不一定听得见,二来他觉得自己好歹是神明,倘若被辞承看到了自己这副四角朝天的狼狈模样,指不定怎么嘲笑呢。
所以他将话憋了回去,一个人努力地翻腾着四肢,上衣翻卷上去,露出了白花花的小圆肚。
折腾了近十分钟时银都没能成功翻身,就在他要自暴自弃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哼哧”的声音。
是小黑。
只见小黑用鼻子将时银拱到了后背上,时银顺势抓住了它背上坚硬的鬓毛,一人一猪就这样在门口玩闹了起来。
辞承其实早在时银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听到了,他只是故意没有理会,想要看看他会怎么办。
看着时银和小黑玩闹的样子,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嘴角在无意识上翘。
等辞承忙完一切回去之后,只看见黑手黑脚的时银妄图往床上爬,他冷着脸一把揪住了他。
“不可以上床。”
“为什么?”时银不服气地瞪圆着双眼,转过头,脸上就像被猫抓了似的印着几道痕。
辞承沉默着将他拎到了镜子面前。时银眨了眨眼,倔强地别开了脑袋,他看不见。
然而下一秒,时银便被辞承扔到了一盆温水里,水深刚好没过他的脖子。
“洗干净才可以上床。”辞承留下了这句话转身离开。
“人类,等我恢复了,你求着我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时银小声嘟哝道,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照着辞承说的做了。
“辞承!”
门外突然传来了秦悦的声音,辞承第一眼看向了盆里的时银,然后将他塞进了一旁的柜子里。
“在洗衣服吗?”秦悦看到辞承蹲在地上,盆里放着几件衣服。
“嗯。”辞承点点头,低头认真地搓洗着。
你没有忘记周末的事吧?”秦悦好整以暇地看着辞承俊俏的侧脸,纤长的睫毛乖巧地垂在眼睑,光是看着便赏心悦目。
听着头顶处传来的声音,辞承动作一滞,半晌他才开口回道:“记得。”
见此,秦悦得意地笑了笑,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以示鼓励,“记得就好,那你好好洗衣服吧。”
他怎么会忘记?三天后的周六,他会受秦悦的邀请参加了她的高三同学聚会,美名其曰,为了带他见见世面,吃点好吃的补充营养。
上一世的他真就傻傻地相信了,但他低估了十八岁的学生对他这种不能读书、寄人篱下、整日与猪为伍之人的恶意。
他本以为他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可是当他的一切肮脏不堪都赤裸般地摊在那群同龄人面前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在那里,他也第一次正式和辞家打了照面,明白了自己,和辞家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少爷的天壤之别,为此他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
“将照片拿给你的人看了没有?”
“阿仔已经看过了。少爷请放心,他人高马大,跟了我不少年,别的不敢说,打架可是他最拿手的。”余高谄媚着一笑,生怕惹面前这位小祖宗不开心。
被唤作少爷的人端正笔直地坐着,双手整齐地交叠在身前,他神色淡淡地望了余高一眼,好看的薄唇紧抿着。
他的视线往下移到了桌面上摆放的一张照片上。照片上的少年穿着粗鄙的布衣,常年缺失营养的脸上,脸颊微微凹陷进去,一双眼睛怯怯懦懦地躲避着镜头。
据说,这便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辞承。这是他不久之前刚得知的消息,辞瑾寒拿起照片细细端详,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辞承的脸,指甲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神奇的是,他知道辞承。即使他从未在现实里见到过他,可是他一直都知道他。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已经超出普通事件的范畴了。
辞谨寒看过那个寄住在寺庙中的“假辞承”,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辞谨寒便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辞承。
他们没有半点相似之处,那个假辞承劣质又寒碜,根本不会是辞家的血脉,但是用来偏辞尹游却绰绰有余了。
这大概就是关心则乱吧,不过能把自己的孩子亲手送出去的人,应该也没什么心。
“带我去那里,我想亲眼看看他。”辞瑾寒随意将照片扔在地上,下一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脚恰好踩到了照片上辞承的脸。
他要确认一下,辞承是否真的和梦里所见的一样。如果是的话,那可就有意思了。他是否能够期待另一个人的出现。
余高听到辞瑾寒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自己不仅透露了辞承的存在,甚至还亲自带他去见他,那么自己可就完蛋了。
“额,少爷......”余高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为难地说道:"夫人交代了我们让您现在家里静养几日,等身体好了再出去。"
辞瑾寒自小身体便孱弱,说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也不为过。辞尹游和洛芸为了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但是身体依旧不见好,就在前几天,他不知是吃到了什么,剧烈咳嗽了一整晚,那动静听着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咳到最后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白色的绢帕上染上了红梅一般的斑斑血迹。
这把洛芸吓坏了,连夜又是请医生又是烧香拜佛,这才勉强把辞瑾寒救了回来,那之后,辞瑾寒一连休养了好几天,但是直到今天气色都不见好,脸色白皙的宛若透明状,手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
余高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辞瑾寒一个眼神投了过来,他心下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明明辞瑾寒才十六岁,或许是因着多年疾病缠身的缘故,他漂亮的像是一个女人,平日里三步一小咳,五步一大咳,柔弱得就像是书里的林黛玉,但是余高总觉得这个少爷没有这么简单,有时候行为举止怪异到让他发怵。
“那少爷可要向夫人保密。”余高一边带着路,一遍讪讪地恳求道。
“咳——”辞瑾寒突然捂嘴咳嗽了起来,好看的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由于猛烈咳嗽,他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一丝红润,眸中都泛着水光。余高正要上前搀扶,却被辞瑾寒摆手拒绝了,他稍稍平复了呼吸,便继续往前走了。
为了不声张,两人并未坐专车离开,余高叫来了一个朋友在辞家门外等待,随即在车内铺设了一次性坐垫,这才请辞瑾寒上车。与消毒水作伴的他洁癖异常严重,除了特定的几人之外,他几乎不会有任何人做接触。
坐定之后,辞瑾寒闭上双眼假寐,余高小心翼翼地缩在角落,不敢有任何的打扰。看着辞瑾寒矜贵无双的模样,余高心下感叹着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只是可怜了那个流落在外,不受宠爱的原少爷了。
第00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6】
辞承脱下自己早已洗得泛了白的旧衣裳,换上了秦悦给他准备的新衣服。
不得不说,秦悦的眼光很好,没有给辞承选什么花里胡哨的衣服,只是挑选了一件简单的白T,下身是一件稍显宽松的黑色运动裤。
当他穿着这一身出现在秦悦面前的时候,秦悦的眼睛都看直了。细碎的刘海半遮住眼眸,五官精致得就如同小说里的校草男主,浑身散发着阳光般温和好闻的味道。
“谢、谢你。”辞承抓了抓两侧的衣服,有些局促地开口道。头顶处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两颊处染上了淡淡的红。
“阿承能记住我的好就行。”秦悦甜甜一笑,她今天穿的是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处点缀着一圈浅蓝色的小花,整个人显得知性而又美丽。
走上前,秦悦踮起脚尖揉了揉辞承柔软的头发,指尖插入了他的发丝,微微用力,辞承被迫仰起头,眼角微微发着颤,秦悦的目光在他那凸起的喉结上停留了一瞬,“真乖。”她说。
待秦悦转身后,辞承将手伸进了口袋,按住了那个想要往外钻的不安分的脑袋。
辞承用不要的布料为时银也做了一套衣服,同样也是黑白配色。
“再忍忍。”他温柔地劝说着,可是手下却没有丝毫的留情。兀得,他突然摸到了一处柔软,手中动作一顿。
他记得那神明的嘴唇,每每说话时,一张一合之间甚至能够看见嘴中那一小截嫣红的舌尖。他甚至怀疑那样柔软透着光泽的唇,是否私下里也有涂抹过什么胭脂。
想着时银涂抹胭脂的画面,辞承不禁喉结滚动,眸色变得愈发幽暗,神明的嘴,亲起来会是什么味道?他被自己的想法一惊。
手下的动作越发放肆,辞承假装不经意地动了动手指,小拇指抵在了他的唇中间,只需稍稍用力便可分开那两片唇瓣。
“唔——”时银不满地对那根手指发出了抗议声,听到他的声音,辞承的动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只是正要收手,指尖上却传来了一股微乎其微的刺痛,带着一丝温热将他的手指包裹了起来。
时银张嘴含住了那根手指以作宣泄,他恶狠狠地撕磨着,因为辞承不让他从口袋中出去的事而暗暗较劲。
因为变小了,所以仅仅只是那小半截手指都将时银的嘴塞得满满的,双腮高高鼓起好像是一只愤怒的小金鱼。
避无可避地,辞承的手指碰到了时银的舌头,只是那舌头一触就缩,辞承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坏笑,他挑起指尖勾了勾时银的舌尖,将它往下按了按。
“阿承走快一点,走那么慢在后面干什么?”突然走在前面的秦悦回了头,娇笑着望着辞承,当看到他难得微笑的眉眼时,她心下不禁泛起了一阵兴奋:果然是在后面偷偷看她的背影吗?
辞承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他只得木木地点了点头,答了声:“好。”
他将手指从时银嘴中抽出,末了还不忘用手替他将嘴边的水渍轻柔地擦拭干净。
刘芳和秦大丰虽然长得一般,但是秦悦却生得一副清秀皮囊,加上她总是名列前茅的优异成绩,是其他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虽说离高考只剩一个多月了,但是秦悦早已被保送进了当地有名的大学,紧张备考这种词在她身上完全没有体现。
不过保送这件事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就算她全力以赴报考这所学校,以她的成绩也不能保证完全能进,更不用说当时和她竞争这个名额的还有另外几个家境与成绩皆是上等的优等生。
今天这场聚会便是这优等生之一:杨丁雪发起的,借着她生日的名义请大家出来放松放松。
为了能够尽情地玩闹,他们约定的地点选在了KTV的包厢里。
辞承二人赶到这里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都在等他俩。
对于辞承,他们也是早有耳闻,可是如今见到了却发现和想象中的有所出入,因为眼前这个穿着整齐,面容姣好,身材高大的男生,与他们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与高中生没有任何区别。
不少女生都私下看红了脸,毕竟在学校里,她们可没有见过如此俊美的男生,如果是在学校,那么辞承的情书一定会每天收到手软。
看着那些女生羡慕的目光投向自己,秦悦不禁弯起了嘴角,她熟稔地挽住辞承的胳膊,将他拉到了一处空座上。
“你就坐这吧,不要害怕,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拿。”秦悦宛若东道主般向辞承介绍着,她一袭白裙飘逸惹来了不少男生的注视。
“等会,悦悦你来迟了,按照规矩可要自罚三杯啊。”杨丁雪上前要好地拍了拍她的背,眼睛往桌上一点,示意她不要耍赖。
在这里的都是高三生,所以大多都已经成年了,不过保险起见,他们点的都是一些低度数的果酒,秦悦见此也不矫情,随手便拿了一杯递到嘴边。
“喂,秦悦,你鞋带掉了。”人群中不知哪个眼尖的发现了这个,本来他也没有其他意思,可是突然看在大家眼里就变了味,更甚者有人吹起了口哨。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辞承。
辞承安静地坐在一旁,双手规矩地搭在腿上,感受到来自多方的视线,他的身体一僵,眼神慌乱地看向地面。
下一秒,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那个,辞承……”秦悦试探着开口道,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没事,你不愿意的话——”
闭上了眼,辞承似乎是想要敛去眸底的悲哀,然后他慢慢蹲下了身子。
修长白皙的手指覆在黑色鞋面上,连系鞋带如此简单的动作都被他做得充满了美感。
秦悦居高临下地望着辞承,微微弯身,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其余女生见状,纷纷来到她跟前,“我也可以摸一下吗?”
这种征求她意见的询问很好地取悦到了她,于是秦悦大方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
辞承还没有从地上站起来,便被围过来的女生堵住了,更可笑的是,她们摸完还要和秦悦道一声谢。
即使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了这种事,辞承还是觉得恶心极了。
他压下眼中的戾气,仰起头,冲着最后一位女生腼腆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纯净透彻,额前的一缕头发软软地耷拉着,乖巧得不像话,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杨丁雪。
一直关注着辞承的秦悦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她不悦地压下了嘴角,看着辞承冲着杨丁雪的那一笑,是越看越扎眼。
她端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余光看见了正要起身的男生,她便故意上前凑了凑,与他撞了个满怀,手中酒杯不慎滑落,恰好浇了辞承一头。
“啊,你没事吧。”杨丁雪捂嘴惊呼,她急忙从桌上抽来许多纸巾为他擦拭。
酒水顺着发丝滴落在了白色T恤上,渲染出了一处又一处绯红的色彩。衣服半贴在身上,隐隐可见其中的轮廓。仔细看,甚至连睫毛上都欲坠不坠地挂着几滴小水珠。
“我没事,谢谢你。”辞承不在意地甩了甩头,抓住了杨丁雪想要帮助他的那只手。
杨丁雪突然被抓住了手腕,那力道虽不大,她却丝毫动弹不得。手腕处的粘腻触感不仅丝毫没有让她觉得恶心,反而多了几分缠绵悱恻。
她咽了咽口水,两颊烧得通红,“那、那就好。”她有些结巴地回道,甚至不敢望向辞承的脸。
松开了她的手,辞承随意向后抹了一把头发,露出了光洁好看的额头,比起之前的乖巧奶狗人设竟是又多了几分的洒脱和俊美。
一旁的秦悦这时才走了过来,她从杨丁雪手中接过纸巾,替她帮辞承擦了起来。
“倒是可惜了这酒了,你不会怪我吧?”秦悦软软地撒娇道。
听到这话辞承摇摇头,然后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任由她擦拭,和刚刚拒绝杨丁雪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才对嘛,她的东西自然只有她才可以碰。秦悦在心中暗暗想道。
在一旁看戏的男生,早就辞承进门的那一瞬间就看不惯他了。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联谊存在的终极目的就是把妹,如果有人敢抢走他们的风头,那他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此刻的辞承便是如此。
“哎呀,和她们有什么好玩的,来,我们带你玩!”角落里窜出一个人,他一把从秦悦跟前搂走了辞承,秦悦被装得一个踉跄,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但并没有阻拦。
李鑫浩见状调笑着挑了挑眉,还冲秦悦抛了个媚眼。他喜欢秦悦的事已经算不上是个秘密了,其余男生也都心知肚明,他这是要干坏事了。
“会喝酒吗?”李鑫浩强行将辞承按在了座位上,坏笑着掏出了一瓶酒。不过这酒可不是桌上那些糊弄人玩的果酒,而是实打实的他从外面买来的高度数白酒。
辞承看了看李鑫浩,又看了看那瓶酒,他为难地皱起了眉,刚想要向秦悦求救,她却故意地移开了视线。
咬了咬牙,辞承伸手接过了那瓶酒,眼睛里流转着害怕的神色。
“哼,娘娘腔。”李鑫浩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可以只喝一点吗?我不太会喝酒。”辞承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李鑫浩,双手抱着酒瓶一副受人欺凌的模样。
“当然不行,你是男人吗?”李鑫浩故意说得很大声让秦悦也听到了,旁边的男生也参与了进来,各种插科打诨要辞承一口闷了。
而时银,早在辞承进来之后被那些人类摸来摸去的时候就已经不爽了。
他私心里已经就把辞承当作专门侍奉他的人类了,怎么能被其他人呼来喝去,当作玩物一般。
他顺着辞承的口袋爬了出来,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足以将他一脚踩死的脚步。
等辞承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时银走到了秦悦的桌底,试图在这么多人的眼底往上爬。
第007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07】
李鑫浩注意到辞承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冷冽了下来,他只当他是在害怕。
“怎么,不愿意”李鑫浩将酒瓶粗鲁地抵在了辞承的嘴边,眼中带着鄙夷的神色,“你放心这瓶就算是我请你的,不收你钱,毕竟我们可都知道,你应该是没有钱来这种地方的,既然蹭着秦悦的光,我劝你最好识点相。”
这个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朝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童养夫”、“寄生虫”,“可怜的没人要的孩子”……这些难听并且粗俗至极的话语渐渐传入了辞承的耳中,啃噬着他的血肉与自尊。
但他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抬头幽幽地望了一眼李鑫浩,然后轻眨了眨眼,水汪汪的双眸显得无辜又可怜。
“喝完了就可以了吗?”他刻意地提高了声音,顶着众人的目光,他就像是一只误入陷阱的小白兔,除了供人取乐外没有其他的用途。
辞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时银才得以在那无人注意的小小角落里忙上忙下。
他不知从哪顺来了一块薯片,抱在手上啃得“咔嗞”作响,目光还不忘瞅向正努力为他“吸引障碍”的辞承。
看到那个冷静却暗含警告的眼神时,时银只觉得自己像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辞承看着时银略带心虚地给自己投了一个讨好的微笑,与此同时还不忘舔舔手中的薯片,当真是天真无邪,又不知悔改啊。
接过那瓶酒,“啪嗒”一声,瓶盖应声而落,辞承的指腹在瓶口处磨了磨,他微微张开嘴,不远处的秦悦看到他竟然真的打算喝,也是露出了稍显吃惊的神情,但是下一秒便加入了看戏的大军,饶有兴致地看着辞承带给大家的表演。
仰起头,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碎发散落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眉眼,一滴酒水顺着他流畅的下颌落到了凸起的喉结上,然后顺流而下,没入了衣领中。
此刻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连一开始煽风点火的那些男生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包厢内无比的沉寂,除了那一下又一下的吞咽声。
辞承懒懒地睁开眼,看见了淹没在人群中努力跋涉的小人。只见时银爬上了秦悦面前的桌子,然后不知道手上抓了一个什么,朝着面前的杯子里放去。
待看清了是什么之后,辞承面上闪过了一瞬的愣怔,但很快,他压下眉眼的笑意,举着只剩最后一口的酒瓶走到了秦悦的面前。
“这最后一点,我想敬你可以吗?”辞承搓捻着额前湿透的发丝,不知是灯光的缘故还是喝了酒的原因,辞承的目光带着些许的迷离,声音中也染上了一丝醉意,低声的微喘听得人面红耳赤。
在这时,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又回到了秦悦的身上,她心中惬意极了。
“当然可以。”秦悦女王一般地点了点头,然后望着辞承邀请的眼神,端起了面前的那杯饮料。
辞承先饮为敬,然后向下倾了倾瓶口,示意他喝完了。
秦悦也不疑有他,仰头将手中的饮料喝了。只是她咀嚼着嘴里的“果肉”,感觉味道和口感都有些怪异。
实在是难以下咽,她张口,把那“果肉”吐在了杯子里。
“呀!秦悦你这吐的是什么?”杨丁雪率先反应了过来,她看着杯子里黑黢黢的一团捂嘴惊呼。
“什么?”秦悦闻言低下了头,“啊——这是什么?!”
“呕——”秦悦不顾形象地推开众人跑向洗手间,其余人见状向她杯子里瞥了一眼——
呕!竟然是蟑螂的尸体,还是被嚼烂的那种。
辞承的眼神不知为何也有些难看,他留下了一句“我去看看她”之后,便也离开了。
刚出KTV的门,辞承的脸色就变了,他好看的薄唇紧抿,眉头都拧在了一块,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呼吸比先前喝酒还要沉重的多。
一声隐忍的低吟从嘴中破碎地发出,辞承闭了闭眼遮住了眼底的滚滚欲色,然后加快步伐走到洗手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别闹,出来。”辞承一只手撑在镜子上,声音沙哑得可怕。
原来就在刚刚,时银趁着众人不备来到了辞承身边,为了掩人耳目,他竟然钻进了辞承的裤腿里,然后顺着他的腿往上爬,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
这只神明当真是什么都不懂吗?
镜子里照出了辞承的半张脸,他正高高地仰着脑袋,手指在镜面上烫出了五道清晰的指印,用力得指节处都泛着白。
时银爬过的每一处地方都密密麻麻地像是点着了火,这股火一路从腿上烧到了他的心里。
在时银快要爬到大腿根部的时候,辞承黑着脸一把隔着裤子抓住了他。他不顾时银的反抗,直接将他从裤腿处抓了出来。
“轻一点!你就是这样对帮你报了仇的神明的吗?”时银不满地叫出声,他的腰被人掐在手里,险些就要断了。
辞承将时银捏在手中,眼神灼灼地注视着这个小小的人影,仿佛要将他吞噬成灰。
“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的吗?为什么不听我的?”辞承眼神复杂地望着时银,他是自己的绝对不会饶恕的仇敌,这点毋庸置疑。
“我是神明,应该是你听我的。”时银昂着脑袋,他丝毫不知这个将他捏在手中的人类,是真的想把他杀死。
见辞承不说话,时银伸出手就要去够他的头发。
见状,辞承移开了目光,他不知怎地,竟然真的将时银往上举了举,好让他能够到自己的头发。
时银拽住了那缕垂下来的发丝,然后顺着“跐溜”一下爬上了辞承的脑袋。他安慰似的拍了拍辞承的头,“不要怕,以后再有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会帮你报仇的。”他叉着腰,满脸的神气。
听到这话,辞承垂下眼眸,应了声“好”,心中不知做何感想。
突然想起了之前时银在角落里抱着薯片啃,辞承小心翼翼地翻过了他的手查看,果然上面沾满了碎屑。
于是,辞承将水龙头打开,控制水量到了一个极小的程度,他让时银坐在他的掌心上,然后低着头,认真地为他清洗着,过分纤细的手指就像是某种做工精良的艺术品,稍稍用力便会损坏。
如果用力将他折损,该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足以一报他前世的仇恨吗?
洗好之后,辞承又将时银放回到了口袋里。
刚离开洗手间,辞承便在门口与一个头带着鸭舌帽,脸上带着口罩的男人撞上了,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辞承微乎其微地朝他点了点头便回包厢了。
回去的时候,秦悦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她的脸上湿漉漉的,脸色透着脆弱的苍白。几个玩的好的女孩坐在旁边柔声地安慰着她,李鑫浩也殷勤地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听说你出去找我了?”秦悦冷笑着抬起头看向正打算关门的辞承。
辞承背影一颤,他门都没有来得及关,便转身向秦悦解释道:“我、我本来是想要去找你的,可是因为胃不太舒服,我就在厕所里吐了一会,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回来了。”
“是吗?”秦悦从沙发上站起来朝着辞承走来,“你从来都不会向我敬酒,所以是不是你其实早就看到了那杯子里有蟑螂,说!”
秦悦失控地推了辞承一把,后者的身体则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她真的要疯了,不论漱了多少遍嘴,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和触感一直在嘴里消散不去。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蟑螂就刚好掉进了她的杯子里,又偏偏这个时候,辞承来找她敬酒。
所以,不论真相如何,秦悦都认定了这就是辞承的错。
辞承摸了摸脑后,眼前有一瞬间的眩晕。虽然他知道秦悦只是想寻一个借口来发泄罢了,就像以前一样,可是她竟然误打误撞地猜到了,他还是有些意外。
“我没有……我只是真的很感谢你带我来这里……”辞承脸上还是装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
还不够,他需要秦悦的反应再激烈些。
“秦悦,他一直离你那么远,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些,我们离你这么近都没有发现。”杨丁雪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什么都没有做错,不应该这么可怜。可她却忘了,在辞承被人当众羞辱和劝酒的时候,她也是那冷漠看客中的一员。
“雪儿,我在训斥自己家里的仆人。”秦悦尽可能地选择一个相对“稳妥”的用词,她微笑着看向试图插手其中的杨丁雪,眼里却没有丁点的笑意。
她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吗?只是这好人还轮不到她来做。
“辞承,你是不是很期待她会帮你啊?”秦悦兀地抬头看向辞承,“大家都还在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今天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辞承知道,他又要开始了,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捏造他的谣言。
“之前那么多次,不管是你偷妈妈的钱也好,还是弄坏我的东西也罢,我都觉得或许是你太困难了,所以便帮你压了下来。我不求你像看起来的这样乖巧,但是至少,你不应该狼心狗肺地在这样的场合里捉弄我。”说着,秦悦的眼眶里溢出了两行清泪。
秦悦在学校本就是品行兼优的好学生,外表又具有一定的欺骗性,不少人在心里已经信了一半,再加上那些男生的加入,连杨丁雪都开始退缩了。
辞承全程靠在墙上低着头不语。他想起了上一世,秦悦也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他的。但是他嘴笨,半天都没能解释出一句话,就这么在舆论中坐实了这些“罪证”。
他本来真的很期待来到这里可以交到朋友的,去学校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念想。
可是一切都破碎了。
“我没——”
“啪”的一声,秦悦抬手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之间,包厢内鸦雀无声。
辞承捂着侧脸,白皙的脸庞被那猝不及防的一下扇得通红。他怔怔地睁着双眼望向秦悦,却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
秦悦的眼似乎被亮光晃了一下,她朝外面看去,又什么都没有看见。她重新将视线移到辞承的身上——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谎了,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辞承这一次没有狡辩。
门被人关上了,众人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娱乐,唱歌的唱歌,掷骰子的掷骰子,除了偶尔还会有几道视线落在辞承身上之外,其他再无人关注。
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想轻易放过他。
李鑫浩给一旁的王志泰使了个眼色,心下又有了一个坏主意。这王志泰虽说平时也和他们玩在一块,但是那方面的性取向却和他们相反,简单来说,就是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他那几乎要在辞承身上拉丝的眼神,李鑫浩早就注意到了,他一边心下强忍着恶心,一边又觉得像他这样的娘娘腔和王志泰正好作配。
这边的王志泰也早已经按捺不住想要靠近辞承的心思了,他没有想到他的身边还能遇到这样的极品,俊美的脸庞仿佛雕塑一般深邃立体,高大的身材看起来像是可以把人死死禁锢在怀里。
“你叫辞承是吧?”他装模作样地套着近乎道,“那李鑫浩也是,怎么能让你喝这么多酒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辞承阴恻恻的眼神扫过王志泰那张阴柔猥琐的脸,他没有说话。
似乎是被辞承的眼神爽到了,王志泰舔着唇角靠得更近了些,“你知道吗?我看的出来,你也是同,所以我们是同类,我可以帮你,不论是生活还是……情感。”
王志泰一边靠近,一边作势搭上了辞承的手,独属于男生的宽厚手掌和那股炙热的温度,让王志泰的心跳疯狂加速。
见辞承没有反抗,他壮着胆子手又往下探了一点,就在他要得逞时,辞承却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刀叉,直对他的要害。
王志泰只感觉身下隐隐作痛,手不敢再前进一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同,但我知道你要是再不走,以后不论是男还是女,你都没有机会喜欢了。”辞承淡淡地望向王志泰,嘴边还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但是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鸷神色还是吓了王志泰一跳。
王志泰觉得眼前这个人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和在秦悦面前的判若两人。他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此时他是真的相信秦悦口中那个品性恶劣的辞承不是随口杜撰的了。
“误、误会,我只是想要拉你一起去唱歌。”王志泰的那点龌龊心思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说到底他还是有贼心没贼胆。
从李鑫浩的角度里望去,他二人仿佛是在亲密地牵着手,于是他冷笑一声后,便走到了秦悦身边搭讪。
辞承手里还握着那柄刀叉,嘴角笑意不减,“那现在还想要邀请我一起去唱歌吗?”他纯真甜糯的微笑此刻却如夜叉般可怕。
“不了不了,我马上就滚,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了。”王志泰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直到看到了辞承拿开了刀叉,一刻都不敢停留地逃走了。
“辞承,什么叫同啊?”王志泰走后,时银从辞承的口袋里探出来一个脑袋。他刚刚云里雾里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抓住了机会便好奇地问道。
“等你长大了自然会知道。”辞承的眼神轻飘飘地下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时银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嘴里便被塞进了一块小饼干。
好香!时银顿时忘记了那茬,低头开始专心嚼起了饼干。
等他吃完之后,辞承又递来一根薯条,时银眼神一亮,抓住辞承的小指就往嘴边凑。
这个人类真好啊,长得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还会伺候自己,就是有些娇弱和黏人。如果完成任务之后,可以也把他带回去就好了。
时银出神地想着,连手中的薯条吃完了都没有发觉,辞承也故意没有提醒,只是默默看着时银咬上了他的手指。
“是我的手指好吃,还是那薯条好吃。”辞承感受着手指上些微的刺痛感,他伸手在时银的牙尖上轻轻按了按,然后在时银发狠要咬下去的时候迅速将手抽了出来。
时银觉得这个人类幼稚极了,他磨了磨牙,没有同他计较。
“啊,还要吃。”时银张大嘴,等待投喂。人类的食物虽然不像仙露一般纯澈富有能量,可是胜在多滋多味。
辞承浅笑着又拿了一块锅巴喂给他,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若是这个神明可以永远这般,他并不是不可以考虑放过他。
锅巴有些辣,时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辞承的指尖,被辣的吐了吐舌头,他目光盯上了他面前黑色的饮料。
人类好像叫它“可乐”。
辞承还在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指尖有些晃神,然后余光便看到了试图“逃狱”的时银。
他拎住了时银的衣领将他抓了回来,然后端起面前的可乐抿了一口:“想喝吗?”
时银眼神放光:“想。”
“告诉我,为什么会是我?你又有什么目的,恩?”辞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时银的后颈,他就像是一个哄骗小孩的坏人,即使知道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能是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要你能向我许愿,愿望实现后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说到这里,时银突然清醒了,他是不是把自己的正事忘了?
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估计神力不足以实现辞承的愿望,所以还是可乐更重要。
意料之中的敷衍,辞承将可乐拿到时银面前,杯子要比时银的身体还要大,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一种奇妙又冲头的感觉袭来,“嗝~”的一声,他打了个嗝。
“还要喝吗?”辞承憋着笑,笑完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太放松了,随即立马板起了脸。
时银没有回答,他用事实证明,低头小狗一样地喝了起来。
“等一下,有人来了,先进去。”辞承注意到了不远处向他走来的几人,不等时银喝完,他一把将他塞回了口袋。
“那个……你是叫辞承对吧。”辞承闻声抬头,是秦悦的同学。
辞承礼貌点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是这样的,我刚刚和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所以可能……”
看向她身后跟着的几个看热闹的人,辞承心中了然。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歪着头淡淡一笑。
“就、就——”女孩看起来有些犹豫,耳尖因为害羞泛起了一抹红,“我可以喝你杯子里的可乐吗?”
这话一出,她后面站着的人都炸开了锅,高声起哄一把将女孩推到了辞承的面前。
“抱歉。”辞承将手挡在杯子上,拒绝意味不言而喻。放在以前,他就算难为情也绝对不会直接拒绝,可是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这杯饮料,时银喝过了。
女生被如此直白地婉拒,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没有想过辞承会拒绝,她以为他会很开心有人注意到自己。
“切,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来蹭吃蹭喝的而已。”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辞承只装作没有听见。
看到辞承吃瘪,有几人自然是高兴的。秦悦看到他没有给那个女生面子,心下窃喜,她以为辞承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
“你怎么这么小气,不过是喝一口都不让人家喝。”等人散了,时银爬了出来,说着就要继续喝,却被辞承抢先了一步,只见他举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不忘舔舔嘴角道:“看到了吗?这才叫小气,”
“你在和谁说话?。”秦悦兀地出现在了身后,辞承连忙推着时银的脑袋将他按到了口袋里,还好ktv比较昏暗,秦悦并没有看清。
“我没有说话,太吵了,你听错了吧。”辞承看着秦悦的眼睛坦然回答道。
秦悦也没有怀疑,毕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回去的路上你去爸爸常去的那家买点吃的带回去,他在家等着了,你现在就走吧。”说完,她将手机屏幕亮给了辞承看。
本来秦大丰是让她买的,可是她还没有玩够。
“好。”辞承点点头,心下却有些意外。
这一世比上一世回去的要早,正好省的他找借口先离开了。
悄无声息地离开后,辞承带着时银来到了一个巷子里。
“时银你在这里等我,我上个洗手间很快回来。”说这话的时候,辞承的声音压得很低,时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莫名觉得有些压抑。
“我和你一起去啊。”
“不用了,刚刚酒喝的有点多,现在有些不太舒服。”
“好吧。”
因为是在偏僻的巷子里,人很少,所以时银就站在废弃木材堆成的木板上。他四处张望着,无聊地有些想睡觉。
“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时银低声埋怨道。话音刚落,巷子的另一头又走来一波人,时银还没有来得及躲避,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脚步一滞。
辞承自始自终都守在另一头。他在赌,重来一世,时银的选择是不是依旧还是那个人。
可是,眼前的事实却让他狼狈的像个小丑。他看见时银毫不犹豫地跳进了辞谨寒的帽子里,然后朝他挥着手,就像是在道别。
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没有办法成为他的选择。还说什么“只能是他”。
明明是再清楚不过的事,他这些日子究竟被什么蛊惑了心智,竟然觉得这一世的神明不一样了。
辞承冷笑着走进巷子,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就和上一世一样。他曾经在那里丢失了一条腿,那个时候他想不明白,为何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还要让他继续失去。
现在他明白了,有些人生来就拥有一切。只有让他们站在高处,再狠狠落下,那才叫复仇。
他看见了辞谨寒为他准备的大礼。胳膊粗的木棍被那人拿在手里,他眼神直直地打量着辞承,似乎是在确认。
“喂小子,要怪就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拖曳着木棍朝辞承走去。
一声痛苦的惨叫之后,巷子重归宁静,只余下地面上那一摊深色的血渍。
“是的少爷,我们已经调查过了。”
调查什么?他们找辞承是有什么事?眼见着这群人就要离开,时银见机跳进了少年的帽子里,想要一探究竟。
辞谨寒只感觉帽子一沉,但是回头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少爷,那您还要在这里等吗?”余高看着辞谨寒眉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可矜贵得很,万一在外面染上了什么脏东西,洛芸不得扒了他的皮。
望着周围矮小灰败的建筑,辞瑾寒皱起了眉头。他突然偏头咳了起来,“咳咳,他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余高摸了摸脑袋,他只知道辞承会经过这里,至于什么时候来就不知道了。但他又不敢提,总不能让辞谨寒在这里守一下午吧。
“那您还要在这里等吗?”余高小声询问着。
辞谨寒闭眼舒缓了片刻,不知为何,他的心绪有些激动,就好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不了,事情办好给我答复。”见辞承的机会有很多,不急于这一时。再者,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能不能活着回到辞家还尚未可知。
时银听明白他们要等的人可能就是辞承,但是一听见他要走了,便有些慌了。
坏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好下来啊。辞承怎么还不回来!
眼见着辞谨寒就要离开,时银终于瞥见了辞承的身影,他扒着帽檐疯狂地朝身后的辞承招着手。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是辞承却像没有看到一样,冷漠的可怕。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了,时银的心也跟着一沉。他躲在帽子里,开始飞速思考他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车,然后找到回去的路。
辞谨寒上车都习惯闭目养神。他双手交叉,整齐地放在腿上,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整个人安静又沉稳。
时银瞅准时机,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服往下爬,突然,余高一个急刹车,时银直接被抛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辞谨寒的腿上。
这时,辞谨寒也睁开了眼,他不悦地看向余高,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便被眼前的情景怔住了。
时银屏住呼吸,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不动。
“不好意思啊少爷,刚刚前面有人闯红灯。”余高抱歉地说道,说完,他一踩油门,时银顿时又向后仰去。
糟糕,露馅了。
辞谨寒接住时银,他不可思议地用手捏了捏,活的。
“余高。”辞谨寒突然喊道。
“怎么了少爷,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尽量开得稳些。”余高还以为是自己车技原因。
“你找个地方停车,然后下去。”
“啊?”余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现在下车吗?”他又确认了一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辞瑾寒的声音里听到了压抑着的欣喜和一丝颤抖。
透过后视镜,余高看到了辞瑾寒精致分明的侧脸,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怪诞又迷人。
余高走后,辞瑾寒将时银捧到眼前,他的神情中竟然有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狂热。
和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您是来找我的,对吗?”
或许是辞谨寒长相温润儒雅,所以时银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差。可是一个人类看到如此不合常规的景象,竟然分毫不诧异,他倒是有些惊讶。
“你不害怕我吗?不觉得奇怪吗?”
辞谨寒看着玩偶一般的小人一本正经地问着他害不害怕,不禁有些哑然低笑道:“你是神明,我为什么要怕你。
时银闻言眼神微闪,“你怎么知道我是神明?”
辞谨寒也不急着回答。他用温柔至极的眼神将时银贪婪地映入眼底,洁癖严重的他此刻浑然不觉时银沾满了尘土的脚底此刻正踩在他的掌心上。
“神明大人,我们见过的。”
看着时银眼底的茫然和疑惑,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我见过您,在梦中。梦里是您救了濒死的我,所以我一刻不敢忘记您,一直在期待与您的相遇。”
辞谨寒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做梦。便是偶尔做了梦也会很快忘记。可是偏偏梦到神明的画面始终都忘不掉,事无巨细地印刻在脑海里。一帧一幕都好像真实发生的一样。
“您叫时银是吗?”
时银点点头,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是他说不上来。难道这是天道追加给他的任务?
“你……叫什么名字?”时银努力地做着严肃的模样问道,殊不知他现在的身体做出这个表情有多可爱无害。
“辞瑾寒。”此刻,辞谨寒莫名很想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时银喊出来。
“辞、瑾、寒。”时银一字一句地念着,“你也姓辞吗?”他没有注意到辞谨寒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阴沉。
“你遇到的人类里,还有谁也姓辞啊?神明大人。”辞谨寒的眸光微沉,他在尝试从神明的口中套话。
“辞承啊。”时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辞谨寒的心一沉。果然,和梦里一样。可是为什么现实里神明先遇到的人会是辞承?
辞谨寒的眼神幽幽地扫过时银懵懂的脸,他其实到现在都不确信,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自己的身体他是再清楚不过,纵然是辞家如此财力的堆砌,治不好便是治不好。
明明给了他最好的一切,为什么不肯再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辞谨寒突然觉得,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老天才赐下一个神明给他。
“辞承,他是我的哥哥,你们已经见过了吗?”辞谨寒敛眸装出一副柔和的模样来,好像他和辞承真的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一般。
“辞承竟然是你的哥哥吗?”时银有些激动地辞谨寒掌心中跳了起来,辞谨寒感受到那重量,勾唇一笑,“嗯。”
“那为什么你们不接他回去?”时银看得出来,眼前的辞谨寒和辞承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辞承真的是辞谨寒的哥哥,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
“个中缘由有些复杂。你如果好奇的话,我回去慢慢说给你听。”
“可是——”时银有些犹豫,他应该陪在辞承身边的,毕竟他才是自己的任务对象。但是一想到之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带走,时银心里又有些愤懑。
“你如果担心的话我可以告诉他,过几天就是我生日,到时候我会邀请他一起来,这样可以吗?”辞谨寒眸中笑意不减,心下却在算计该如何将神明一点一点拐回家藏起来。
“好。”时银觉得辞谨寒的提议很合理,刚好他还在生辞承的气,暂时不想见到他。
辞谨寒对于时银这么好说话,倒是有些意外。他看着时银,虽然这张脸和他在梦里看到的一般无二,可是他总觉得似乎要比在梦里的更加顺眼些。
只要有时银在,那么他的人生将不需要再惧怕任何事。这个神迹也只能属于他,他会除掉一切碍事的家伙。
不论是辞家还是神明,他都要。
辞承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愣神,小黑也从床底钻了出来,围着他四处打转,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看出了小黑的想法,辞承将吃的放下后便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小黑,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以后也是。”
小黑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它抬头“哼哧”了一声,然后埋头开始干饭。
不过是早就知道的结果罢了。站在他这一边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辞承梳理着发生过的事,计算着下一个事件来临会是在什么时候。
他的计划很快就可以实施了,时银和辞瑾寒两个人会像上一世一样开始合作,开始剥夺他为数不多所拥有的东西。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的心情却没有多舒畅,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时银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来,辞承眼底浓雾翻滚,没有由来地想起了时银柔软的唇瓣和温热的舌尖。他的手指每每缠在时银的腰上时,他总会如一滩水一般靠在他的手上,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劲去忍耐,才没有折断他的腰肢。
神明总是擅长于蛊惑人心,他们天生一副魅惑皮囊,世人若是动了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躺在床上,辞承以手覆面,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转过头,鼻边隐隐飘来了属于时银的香气,那是他喜欢睡的位置,每次睡醒后那个位置上都会有一处小小的凹陷,然后他会揉揉眼睛,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跟他说“早安”。
他开始期待了,当这只神明输掉了一切,一无所有地站在他的面前时,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纵然害他最深的人是秦家和辞家,但是两世加起来,辞承最恨的人只有时银,那个他曾经满心仰慕、信任着的神明。
或许还远远不够,这个诓骗他、引诱他、最后将他踩在脚底的神明得再不堪些,他要让时银后悔成为神明。
为此,他不惜献祭整个世界。
第010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0】
黑色的轿车快而稳地驶入了一片开阔的庄园内,不远处挑高而威严的大门上写着“辞家”二字,这里便是辞瑾寒自小生活的地方,能够容纳几百几千人生存的庄园却只住着他们一家三口,这生活是何等的奢靡。
辞瑾寒早在门口处便叫停了车,然后在余高疑惑的眼神中下了车。
穿过连续的拱门和回廊,皮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了“啪嗒啪嗒”清脆的踩踏声,藏匿在他怀中的时银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香味,好奇地探出了脑袋。
“什么东西这么香?”时银拱了拱鼻子四处张望着问道。
不知不觉中,辞瑾寒走到了小花园,触目皆是姹紫嫣红的名贵花草,香味混杂在一起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融合在一起反而有种奇妙的异香。
时银的注意力停留在了一处藤蔓上,上面开着小小的淡黄色的花骨朵,香气便是从这里发散出来的,有着淡淡的奶香味,不禁让时银咽了咽口水。他的本体是仙鸟,本就以花草类为食,尤爱这种奶香味。
见时银感兴趣,辞瑾寒第一次对这些植物有了好感,它们的存在能让神明停下脚步,倒也是物有所值了。他耐心地在一旁解释道:“这叫香荚兰,您若是喜欢的话我天天让人送去您的房间。”
听到辞瑾寒的回复,时银也不急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继续前进。明明是副珍稀宠物的姿态,时银的一举一动却骄傲的像一个王子。
掌心处被时银轻轻一刮,辞瑾寒只觉得仿佛有一片羽毛落在了自己的掌心上,挠得心头泛起了一阵涟漪。
抿了抿唇,辞瑾寒现在只想尽其所能地,伪装成神明最为忠实的信徒。他会赢取神明的信任,然后让他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治疗。
垂下眼眸,辞瑾寒纤长浓密的睫翼扫过眼下的一颗黑痣,那一瞬间那颗痣仿佛活过来一般,妖冶俏媚。
时银哪里知道辞瑾寒的心思,他只是单纯觉得这里似乎比辞承的住处要有趣些。
辞谨寒将时银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时银看到面前的床,轻轻一跃便上去了。
这张大床足足有两米宽,上面铺着黑色的丝绸制品,平滑得无一丝褶皱。屋内的香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温度也是恰到好处。
辞谨寒看到时银的脚在床上踩出的一个个小脚印,他按下内心的强迫和不悦,神情依旧是那副恭敬尊崇的模样。
没一会便有人敲响了房门,辞瑾寒示意时银藏好,这才让佣人进来,原来他为时银准备了一些食物,当然还有大捧大捧的香荚兰,多到让人怀疑他是否将那藤蔓上的花全都采了下来。
佣人在按照辞瑾寒的吩咐照做的时候,心都在滴血,要知道这香荚兰不仅培育起来十分困难,价钱更是高得离谱,辞家种的是香荚兰中的精品,说是寸花寸金也不为过。
时银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自然是吃不了多少的,几乎每样尝一小口就饱了,他捧起有他人一般大的水杯“吨吨吨”喝了几口后便结束了用餐。
“您吃好了吗?”辞瑾寒拿起一旁的纸巾递给了时银,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之后,辞瑾寒这才开始动筷子。
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端起了时银喝过的那杯水,嘴唇又刚好印在了时银喝过的地方。
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排斥,辞谨寒本以为自己要装的很辛苦。说到底,现在的时银可爱又尊贵,很难让人对他产生任何嫌弃的想法。
神明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类?他要怎么做才能得到神明的偏爱?向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所有人偏爱的辞谨寒,竟然也开始审视起自己来。
“神明大人,还请您委屈一段时间在房间里等我,我收拾完就回来。”辞瑾寒温顺地低下头向时银请示着。
这一声声“神明大人”听得时银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叫我时银就好。”
得到“恩赦”的辞瑾寒笑着喊了一声:“时银。”
辞瑾寒一点一点将桌上的残羹收拾完毕。修长白皙的手指除了握笔和弹钢琴之外,哪里做过这种粗活,他一举一动就好似是在摆弄艺术品。碗盘在他手中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碰撞声,仿佛是在演奏什么动人的乐器。
出门之后,辞瑾寒将时银喝过的杯子单独拿了出来,然后鬼使神差地放在鼻边轻轻嗅了一嗅,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杯壁上,氤氲出一丝淡淡的水雾来。
澄澈的双眸倒映在杯中的水里,随着水波微微浮动,长而微卷的睫毛上就好像挂着水珠,欲坠不坠,美得扣人心弦。
辞谨寒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他隔着门,势在必得地看着时银的一举一动。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人配站在神明的身旁,那一定只会是他。
“你是谁,怎么会在寒儿的房间?”洛芸听佣人说辞瑾寒刚用了餐,便打算来看看他,顺便带了医生对他进行复诊。但没有想到屋内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鬼鬼祟祟地在床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家里前些日子进贼的事情还压在洛芸的心上,她不由纷说地便命令身边的几个保镖将那人抓住。
时银刚沉浸在身体恢复的喜讯中,还没有来得及在床上滚上几圈便被人打断了。他抬头看着靠近他的几个人类,脸上都挂着不和善的神色。
洛芸在看清时银长相的瞬间,心下闪过一瞬的迟疑。这么精致的少年,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偷鸡摸狗的人,可是为了辞谨寒的安危,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三个保镖也压根没有将时银放在心上,他们能进辞家都是经历了重重的筛选,哪里会忌惮这样一个瘦胳膊瘦腿的少年。
时银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人类的想法,毕竟物种不同,就像人类也不会关心一片树叶是怎么想的。
可是难得恢复了身体,他也想要好好玩一玩。
于是乎,洛芸便看了堪称诡异的画面。只见那几名保镖不论如何努力,连少年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少年俯视着他们,落下轻蔑的视线。
房间内的动静惹来了许多人,渐渐地时银被越来越多的人包围住了,时银见状也有些不悦了。这些人类对他的恶意好大。
还好,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辞瑾寒赶回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辞瑾寒手中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脸色阴沉,声音如同万年寒冰般冷峻。
听到声音,洛芸急忙转过头,在确认他没有什么事之后才放下心。不过很快她便察觉到了辞瑾寒的不对劲,“妈妈看到你房间里有个可疑的人,正在找人抓住他。寒儿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母亲,您就是这么对待我带回来的朋友的吗?”他黝黑的双眸中翻涌着一丝愠怒。
辞瑾寒从小除了体弱多病之外,几乎哪哪都是家中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先不说他成绩优异,才艺双全,就说他虽然身为富二代,总是待人温和,孝敬父母,平日里在家中一句重话都不会说。这是他第一次在家中,在洛芸的面前发火,连他第一次知道洛芸瞒着他辞承存在的时候都没有过。
“你的朋友?对不起,妈妈不知道,这是个误会。”这确实怪不得洛芸,辞瑾寒从小到大一直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交好,洛芸只当是他身体原因也没有做过多的逼迫。所以对于他有朋友这件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随即她瞪了一眼身旁的管家,苛责他为什么少爷有朋友这件事他没有向她汇报,让她出了这个笑话。
得知是误会之后,洛芸很快遣散了房内的人,细声细语地和时银道了歉,时银倒是无所谓,他玩的很尽兴,像猫捉老鼠那般逗弄那几个保镖。
放下了手中的礼盒,辞瑾寒试探着靠近了时银几步,“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他确认着神明确实没有因此而生气,靠的近了,辞谨寒甚至嗅到了时银身上浅淡的香气,这就是神明的味道吗?
时银自然没事,他看了眼辞谨寒手中的礼盒,金灿灿的装饰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洛芸望着辞瑾寒竟然低声下气地和别人说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的儿子那么骄傲,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讨好的神色来。
“寒儿,要不还是让医生帮你看看,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咳嗽,妈妈可真的要被吓死了。”
“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再来吧。”辞瑾寒还在为了这群愚蠢的人类竟然妄图冒犯神明而生气,如果因为这个而使时银和他之间生了间隙……他略显疲惫地闭了闭眼,在洛芸面前尽力维持住了一副冷静的模样。
见他是真的累了,洛芸也不敢再坚持,她最后担忧地望了一眼后便关上了门。
洛芸前脚刚走,辞瑾寒便转头望向了身旁的时银。虽是神明,时银却比他还要矮上一些,辞谨寒内心一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惜,圣洁的神明不会懂世人龌龊的心思。
这样美好的存在就应该一直待在他身边,为他所用。
喉间突然涌出一股腥臭,辞谨寒痛苦地望了时银一眼,然后闭上眼慢慢倒在了他的的身上。
时银身上一重,他将人托住,转头看着辞瑾寒正痛苦地闭着双眼,面色惨白。
感受到辞瑾寒身上滚烫的温度,时银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还能坚持吗?”
凡人的身体怎么会如此脆弱。
辞瑾寒强撑着点了点头,口中溢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声,眼角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欲坠不坠。见状,时银不假思索地将他一把横抱起来。
好轻。时银甚至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人类对于他来说,和一个枕头也无异。
尽管意识已经疼到几近昏厥,但是被时银抱起的瞬间,辞瑾寒还是忍着脑袋的剧痛,睁开眼观察着时银的态度。
感受着手中细腻柔软的触感,辞瑾寒不禁用指尖轻轻地探在了时银的后脖处,宽厚的手掌几乎可以将时银的脖子尽数覆盖住。
他会救他吗?
时银好像对于辞瑾寒的小动作毫无知觉,他半撑起自己的身子,低着头温柔地望向辞瑾寒轻颤的睫羽,“你很难受吗?”那是神明对于世人的怜悯,是对他们弱小存在的恩赐。
两人此刻的距离靠得极近,辞瑾寒只觉得自己已经被神明的气息包裹住了,鼻边是从时银嘴中散发出的淡淡的香荚兰的香气,他像是没有听清时银在说些什么,便微微仰了仰头,鼻间却突然抵上了一物。
有些忐忑地虚开眼睛,辞瑾寒的鼻尖抵在了时银的鼻尖上,就在他担心这种僭越之举会触怒神明的时候,时银却只是不在意地眨了眨眼,“需要我帮你吗?”
辞瑾寒望进了时银眼中的潋滟光波,楞了一会后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手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鼻尖上的那一点处还残余着时银触碰时的感觉。
“你的身体很糟糕啊。”这是时银第一次好好观察辞谨寒的身体,“放任不管的话,你可能会死。”
辞谨寒的身体轻轻一颤,不知是因为神明的“诊断”,还是因为时银在说这话时毫无波动的情绪。
“神明大人想要我死吗?”辞谨寒低低地喘着气,而后偏过头猛烈地咳嗽起来。殷红的鲜血浸在黑色的床单上,昙花一现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时银看着辞谨寒嘴角残留的血迹,有些苦恼地轻皱着眉头。
他不愿插手人类的琐事,也说不上希不希望他去死。可是辞谨寒是辞承的弟弟,并且又对自己很好,如果放任不管,是不是显得他过于无情了些?
“我可以救你,但是我不能保证时效。”时银低下头,他将辞谨寒额头的碎发一点点撩到旁边,然后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办法用神力直接救辞谨寒,因为辞谨寒并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不过还有一个办法。
“闭上眼睛。”时银命令道。
辞谨寒甚至没有思考,他只是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便不自主地照做了。
“向我许愿,说你希望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时银在辞瑾寒耳边招诱似的开口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个证得大道的神明,反而像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妖孽。
辞瑾寒沉溺在了时银诱人的声音中,他闭上了双眼,喉结上下滚动着。
“我,希望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循着时银的话说着,内心却滋生出了阴暗的心思:只是一个苦肉计罢了,便能让神明心软。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渴求更多呢?他啊,想要得到神明的一切。
他没有看到的是,时银张开了嘴,一枚拇指大小的珠子被他衔在口中。
——那是他的神核。顾名思义,时银能成神,有这神核一大半的功劳。
可是不知为何,在时银想要收回神核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神核竟然试图进入辞谨寒的体内。
身侧的床单被辞谨寒揪作一团,他觉得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他,身体像是被撕成两半地疼。
收不回来了!时银瞪大了双眼,他挑起了辞谨寒的下巴,用力想要掰开他的嘴,可是那一半神核已经进入了他的体内。
时银将手塞进了辞谨寒的嘴里,那一刻辞谨寒的眉心重重一跳,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咬上那根手指,然而还没有等到他实施,时银面不改色地一掌将他拍晕了过去。
“我劝你在我生气之前自己回来。”时银板着脸对着辞谨寒体内的另一半神核说道。
回答他的只有辞谨寒平稳的呼吸声。
时银怒了,他用了各种各样的办法,甚至试图从辞谨寒嘴里将神核抠出来,可都于事无补。
为什么会这样?时银面目狰狞地瘫倒在床上,不忘将沾上水渍的手蹭在了辞谨寒的衣服上。
早知道他就不救了呜呜呜,万一缺失这半块神核,他回不去了怎么办?
该死的神核,等它回来了,他一定饶不了它!时银暗戳戳地想着。
看来在他想办法弄回神核之前,只能暂时呆在辞谨寒身边了。这一切都要怪辞承,要不是他当时忽略了自己的求救信号,他也不会跟着辞谨寒回来,更不会损失神核了。
时银开始记恨上了辞承。
醒来的时候,辞瑾寒看着身旁躺着的神明,心跳漏了一拍。他甚至能感觉到时银身下的那处凹陷。
他真的好了?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呼吸也顺畅了。
“神明大人,这是您带给我的神迹。”辞谨寒半撑起身子,温柔的视线落在时银的脸侧。
他本以为这个神明看起来愚蠢了些,实力上也会大打折扣呢,现在看来,该说神明不愧是神明吗?
然而时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要是牺牲了半颗神核还治不好他的话,那自己也别做神明了。
现在的关键是,他没了半颗神核,神明之神便不完整了,估计就算是辞承向他许愿,他也实现不了。
辞瑾寒并不知道时银心中所想,也拿捏不准他的心思。他只以为是时银嫌弃自己诚意不够。
于是他走到了那个包装完好的礼盒面前,解开了金色礼盒上包扎着的黑色绸缎,然后双手奉上。
见到是自己感兴趣的那个盒子,时银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波澜,他轻掀起眼皮,朝着辞谨寒手中的盒子望了一眼。
入眼是一片温柔的白,隐隐还闪着金光,辞瑾寒甚至还戴起了手套,生怕将它弄脏了,紧接着他将它从盒中拿出,时银这才看清楚这个东西的全貌。
是一件衣服,准确来说是一件长袍。长袍的领口处镶嵌着整整三圈的深蓝色钻石,每一颗都是大小匀称的精品。在看到这些钻石的第一眼,辞瑾寒便联想到了梦中时银深色的眼眸,那一刻起,这些钻石就是为时银而生的了。
衣袍之上没有加入多余的元素,辞瑾寒认为除了白色,其余颜色只会玷污了神明的身份。只是这衣服上闪烁着的光芒很难让人不去怀疑他是否将钻石碾碎融入了其中。袖口和衣边之上辞瑾寒埋入了金线,勾勒成了祥云的样子。
这件衣服是辞瑾寒亲手花了数年时间采用藕丝制作的。他自诩天资聪颖,可是为了让整件衣服看不出缝合的痕迹,他拜了不少师,也受过不少苦。
时银从他手中接过这件衣服,略微动动手,便穿在了他的身上,他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重量,衣服柔软地包裹着他的躯体,像他自己的羽毛一样服帖。
他很喜欢。时银伸手在辞谨寒的头上奖励似的拍了拍,这个人类仆从似乎也不错。
辞谨寒为了让他拍得不费力,像一只顺从的家养狗一般低着头,表达着自己的衷心和顺从。
只要他可以帮自己,做神明的狗似乎也不错。
“辞承,你给我出来!”
辞承听出了是秦悦的声音,他不紧不慢地又翻了个身,对于秦悦急切的嘶吼声置若罔闻。
直到一旁的刘芳出了声,辞承这才慢悠悠地起身,然后有些茫然地打开了门,“发生什么——”然而还没有等他话说完,秦悦二人便推开门挤了进来。
“我刚刚喊你你没有听见吗?”秦悦有些暴躁地开口道,她早已顾不得伪装,脸上哪里还有半丝往日里的温柔平易。
“好了悦儿。”刘芳破天荒地拦住了秦悦,“辞承啊,我收留你在秦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吧?”
听着刘芳打着感情牌,辞承心中一阵冷笑,但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纯善的神色,他点了点头。
“那既然如此,现在我要你帮个小忙,你是不是也应该义无反顾呢?”刘芳觑着眼打量起辞承的态度,她总觉得他和以前相比,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什么忙?”辞承小心翼翼地伸着脑袋问道。
“我要你帮悦儿录一段澄清视频。”
原来秦悦在ktv里让辞承帮忙系鞋带,泼他酒以及扇了他一巴掌的事,不知道被谁偷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现在视频发酵,舆论几乎一边倒,连原本可以保送的A大,也迫于压力取消了秦悦的资格。秦悦现在连学校都不敢去,嚷嚷着要死要活的。
A大的保送名额是刘芳向洛芸求来的,现如今出了这事,她自然是不敢再去求洛芸了,只能从辞承身上想想办法。
思索片刻,刘芳突然上前温柔地拉住了辞承的手,眼中一片慈祥,“小承啊,这些年我们一家子可没有半点亏待你,当初要不是我们收留了你,你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发霉发烂了。我们也从来不要求你报答我们,只是你也知道,小悦她年纪小,有时候玩闹没个轻重,但心总都是好的。
她可是一直护着你的,宁愿自己少吃点也要让你留在这个家里,这次的事我相信一定是个误会,婶婶已经替你教训过她了,她也知道悔改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所以你就当是帮帮她,跟网上那些人解释一下,我可是听小悦说了,是你想要偷别人钱包,她才教育你的。”
“我没有......”辞承连连摇头想要否认,却被刘芳阴暗抓住了手,“小承啊,你不是一直努力想要和我们成为一家人的吗?只要你乖乖听话去拍一条澄清视频,我就让叔叔为你重新收拾一个干净的屋子,以后一日三餐你都可以和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辞承迟疑了。大概这是他上一世到死都求不来的奢望吧。
辞承闭上眼,认命地点点头。
既然选择了帮忙,那自然是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辞承望着眼前的这两个蠢货,勾唇轻笑。
第012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2】
时银看着秦悦怼到他眼前的手机摄像,眸光向下,压了压黑色的睫羽。
“我叫辞承,为前两天的事做一个澄清。前面的系鞋带和泼酒都是大冒险输了的惩罚,也是我的自愿行为。最后秦悦打我也只是因为我对别人的钱财起了贪念,我并不怪她。这么多年来都是秦家收留了我,供我吃住,我很感激,也会努力变好。以上——都是我的个人之言,也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胁迫。”
说到最后一句话,辞承抬头看向了摄像,意味不明地眨了眨眼。
“可以了吗?”见秦悦停止了录像,辞承小心翼翼地问道。
“等一下,别吵我。”秦悦打断了辞承,她在研究怎么把这段视频上传。
可是它不知道的是,早在她上传这个视频之前,有一段视频以更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被发到了网上。
“好啦。”秦悦拍了拍手,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竟然天真地以为这样事情就解决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妈妈说让你成为家里的一份子,你就真的可以了吧?”
利用完之后,秦悦便推攘着将辞承赶出了她的房间。虽然辞承的脸她很吃,但是这种穷小子她才看不上。
辞承低着头,看向秦悦刚买的新鞋子,很漂亮,是某牌的新品。
“你的鞋子很漂亮。”辞承突兀地开口说道,秦悦被他怪异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舒服,她不自在地向后退了几步,“怎么了吗?这是我妈给我买的,你有意见?”
“我没有意见。可是你们答应我的,我替你们圆谎了,我觉得你们也应该兑现诺言。”辞承皱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很苦恼。
“那又怎样?这些年你的意见还少吗?”秦悦高傲地抬起头。她以前其实还会带些伪装,觉得她爸妈似乎做的有些过了。但是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她早就把这最后一丝怜悯之心给丢了。
“那确实是没有办法了。”辞承遗憾地叹了口气,头都没有回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辞承从床底拿出了一个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一个未接来电,他回拨了过去。
“事情办好了吗?”辞承刻意压低了声音,嗓音醇厚低沉。
“都办好了,视频已经发给你了。老板不要忘了我剩下的部分啊。”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小伙的声音,他嘴里含着颗棒棒糖,有些口齿不清地回道。
辞承点开了对方发来的视频,“好,钱会打到那张卡上的。只是我还要麻烦你帮我送我一封信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梵灵寺。”
挂断电话后辞承这才看起了视频。视频都是他重生以来用摄像头偷偷记录下的,有他被秦大丰和刘芳指着鼻子骂的画面,也有被秦悦欺负的样子,无一例外他每次都被关在门外,从未踏进过他们的房门。
当然,他还请人加工做了点虚假画面加进去。不过也不算是虚假的,那都是过去真真切切地在他身上发生过的。
十二月的大雪天里,他只是因为忘记将他们一家人的衣服收回去,他们便令他跪在雪地里好好反思。
期间,秦悦来看他,猫哭耗子似的赏给了他半个馒头,还“一不小心手滑”掉在了地上。
往事历历在目,辞承却是笑了。
越来越多的人点开了这个视频,秦悦随后发的那则澄清,直接被人骂到顶上了热门。
【这样的人也能保送A大?A大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A大】
【天哪,这孩子已经就差把“我是被人威胁的”这七个字写在脸上了,谁家好人大冒险直接泼酒啊?真可怜。】
【校园霸凌,这边建议校方严查,看她熟练的动作这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家里是算命的。这一家人的面相都面皮青薄而眼下视,穷凶极恶不说,最后下场都会很凄惨。】
【请问虐待养子这种,可以判多少年?】
【举手举手!我知道这是哪?因为我经常看到,我也可以作证,视频里的都属实,想要地址的人私我。】
【话说,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吗?视频里的小哥长得也太帅了吧?好想穿进去替他擦脸。】
【妈耶,是吧是吧,我也发现了,这一家人真的是畜牲啊,怎么忍心的?!】
诸如此类的评论不胜枚举。
不出预料,辞承的门又被人敲响了,这次的动作又急又切。
“辞承你出来!”
这次辞承倒是很快开了门,“你是来喊我吃饭的吗?”
秦悦当即就被噎的说不出来话,“不是。”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辞承诧异地张开了嘴,那表情好似在说:那既然如此,你是来找我干什么的?
“又出事了,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视频,我怀疑有人想整我。”刘芳出去办事了,秦大丰又是个不管事的,秦悦没有办法,只能来找辞承。
闻言,辞承只是懒懒抬了下眼,似乎有些不解地说道:“可是我该做的都做了,你不来找那个想整你的人,来找我做什么?”
“我——”秦悦再次语塞,但是她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说,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辞承眼神复杂地望着秦悦,有时候不知是该说她愚蠢好还是聪明好。说她愚蠢,她却总能一语中的,说她聪明,她每次都只是不带脑子地刚好猜中答案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ktv是你带我去的,酒水和巴掌也不是我要求你打的,就在刚刚,我还帮你做了澄清。”
话都没错,可是秦悦觉得辞承今天似乎有些过于伶牙俐齿了。
辞承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秦悦回头,就看到了一群陌生人熙熙攘攘地朝着她走来。
“哎,那个就是秦悦吗?”人群中有一人指着秦悦,吓得她赶紧躲进了辞承的屋子关上了门。
她心虚地挡在门前,急得额头上冒出来汗珠,“就当是我求你,先不要出去好不好。”秦悦软声软语地央求道。
突然,辞承将手按在门上,手臂直展着,看姿势就仿佛是在将秦悦拥入怀中,他低下了头,秦悦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俏脸庞,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可是,我记得我求你的时候不是这样求的吧?”辞承冰冷的话语传进了秦悦的耳中,她顿时吓得睁开了眼。
“什、什么意思?”秦悦害怕地抱住了自己,“你想对我做什么?”害怕之余,她竟然还有一丝该死的期待。
“呵。”辞承冷笑一声,“你该问的不是我会对你做什么,而是他们。”
“吱呀”一声,辞承打来了门,秦悦的背僵住了,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都能感受到那数不清的灯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辞承!你怎么敢——”秦悦的眼神恶毒凶狠,但是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对辞承做出些什么了。
她被那帮看客包围了。
阿仔躺在阴暗的角落中,嘴中咬着一块毛巾,他用木板夹住左腿,再缠上绷带,做了个简易的救急措施。虽然极力忍耐,但是还是没忍住叫出了声。
擦去脸上流水一般的冷汗,他的目光落在了从刚才就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上。
“喂,老大。“阿仔握紧双拳,力道之大指甲都陷进了肉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腿上的疼痛。
“滚去做什么了?现在才接电话。“余高的声音冷的可怕,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的夜晚。阿仔知道,如果他没有办法做出合理的解释,那么就意味着他永远失去了辞家的庇护。
“老大,事情办妥了,辞承的半条腿算是废了。“阿仔说这话的时候在盯着自己的左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条街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多了很多警察在附近巡岗,当时闹的动静有些大,被他们听见了,我好不容易才躲开他们,所以一直没有敢接电话。”
听到这个解释,余高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他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被他们发现吧?“
“没有。“阿仔肯定地回答道。
“行,下次记得有事提前说。放心,这次好处少不了你的。“余高把玩着拇指上的一个扳指说道。
辞谨寒交给他办的任务,他可不敢马虎。不过手足相残,该说这个小少爷是狠心呢,还是压根就没有心。
直到挂完电话,阿仔才敢叫出声,他捂着腿在地上疼的四处打滚,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墙壁,试图缓解腿上的疼痛。
对余高,他没有敢说实话,因为他永远都忘不了辞承最后的那个表情。
“现在你是要爬过去跟你的主人汇报战绩吗?哦,我突然想起来,在吴镇老家,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快要寿终正寝的老母亲,你说她能等到那一天吗?“
少年的眼睛又黑又深,像鬼像兽却唯独不像人。
第013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3】
空旷的茶室中,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一阵雾气,辞尹游虔诚地低下头,捏着手中的香火对着佛像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进了面前的香炉中。
香火的顶端燃着点点猩红的火星,香烬灰落。辞尹游拿着拂尘拂去了桌面上多余的灰烬,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等了他许久的儿子:辞谨寒。
“听说你最近新交了一个朋友?”辞尹游掸了掸衣服坐在主位上,端起了辞谨寒为他沏好的茶水,轻抿一口。
“是的,我有课题想和他一起研究,就邀请他来家里暂住几日。”辞谨寒也尝了尝自己沏的茶,如玉的手指端起茶杯,指尖被杯壁上残留的温度烫的指尖泛着红。
涩了些。
“嗯,不要荒废了学业玩物丧志就好。”辞尹游放下茶杯,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只浅浅抿了一口来看,已足以说明他并不满意这杯茶。
“明天是你的生日宴,今晚好好准备,不要在人前坏了形象。”
“好的父亲。”
临走前,辞谨寒替辞尹游将门关好。他看到辞尹游盘腿坐在垫子上打坐,这是他每日必做的活动。
不知道当辞尹游知道,他日夜参拜的神佛,此刻就在他的房间里,他会如何感想。
想到这里,辞谨寒嘴角微微上挑,眼神中透出一丝讥讽。
辞家举办的宴会,便是上层阶级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参加。因为这不仅仅只是辞谨寒的生日宴而已,更是与辞家攀亲带故,发展关系的大好机会。
辞谨寒虽然才十七,但是人中龙凤的长相加上显赫的家世,早已经被不少家族“盯”上了。若是能和辞家联姻,子孙后辈的幸福都不用愁了。
时银本来是和辞谨寒站在一起的,但是他被那些炙热又充满贪欲的眼神看的有些烦了,便趁着辞谨寒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走着走着,时银来到了一个甜品桌前,他顺势拿起一块蛋糕,然后端起桌上的一杯饮料想要一饮而尽。
“上次的事还不长记性吗?”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只见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绕到他身前,拿走了那瓶果酒。时银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腰便被人一把搂住,然后将他带进了身后的房间内。
“啪嗒”一声,门被锁起来了。
“你不是答应我了会在那里等我的吗,为什么和别人走了?”肩膀一沉,身后那人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上,时银只觉得热忱的呼吸尽数吐在了他的颈侧。
是辞承的味道。
刚想要转过头,时银却被辞承按在了门上,他的一只手被辞承折在身后,腰也被紧紧地禁锢住,动弹不得。
是这样的吗?时银被辞承弄得大脑一片空白?是自己没有等他吗?
不对!时银摇了摇头反应了过来:“明明就是你一直不过来。我朝你挥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理我?”
“理你什么?还要我给你送个离别祝福吗?”辞承情不自禁在他颈后落下一吻,“就算是这样,在那之后过去那么久,你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我,嗯?”
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人是他的仇人,辞承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戏弄他,让他露出更多的表情来。
时银感觉到脖子一痛,这个该死的人类竟然在咬他。
“你弟弟不应该都告诉你了吗?”时银龇着牙说道。虽然眼下他的身体是恢复了,但神核丢失了一半,神力紊乱,导致他现在根本使不出神力来。
“弟弟?”辞承喃喃重复了一遍,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来,“看来你都知道了。”
“是啊,辞谨寒都告诉我了。”
已经亲密到可以直呼姓名了吗?明明之前还在叫自己“人类”,辞承眼神一黯。
“你既然知道他是我的弟弟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和他之间,你只能选一个吧。”辞承松开手,他看着时银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足以惊艳世人的脸。
辞承看着时银新换的衣服,薄如蝉翼的丝制中式套装服帖地穿在身上,腰身内收,衬得那处不盈一握,往下衔接着挺翘饱满的臀和一双纤长笔直的双腿。
大概,是要贴身度量,才能制作出如此合身的衣服来的吧。
想着,辞承的双手已经在不自觉间握上了时银的腰。
“阿银觉得我和他谁比较好。”
时银注意到了辞承古怪的称呼,但想着人类社会可能有自己的喊法,便没有在意。
“谁比较好啊……”时银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辞谨寒吧。”时银没有注意到辞承瞬间冷掉的眼神。
辞谨寒长得好看,家境又好,待人也彬彬有礼,好像是那种站在最顶层的人类,而辞承就要可怜许多了。时银在心中想道,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他的任务对象会是辞承的原因吧。
“是吗?”辞承没有想到时银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就直接选择了辞谨寒。
“那——你是觉得他的吻也会比较好吗?”辞承挑起了时银的下巴,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堵住了他的嘴。
时银眼睛倏的一下睁了好大,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和辞承做这种亲密的接触。
牙齿被对方轻轻撬开,时银茫然地攥着辞承的衣角,不明白他是在干什么。对于人类的情事与爱意,时银现在并不了解。
腰腹上的衣服被人撩了上去,时银低头,看见辞承的手不安分地伸了进去,在他腰间揉搓。
在脑中氧气就要耗尽之前,辞承停下来,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然后看着时银嫣红的眼角微微一笑。
时银没有拒绝他。虽然他可能也不会拒绝辞谨寒,但是这个认知依然让他有些餍足。
既然他不会拒绝亲吻,那更进一步呢?会拒绝吗?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是钥匙扭动的声音。辞承不疑有他地拉着时银钻进了衣柜里。
“嘘——”辞承示意时银安静,他透过衣柜的缝隙看向外面。
是一男一女两人。
“这里总不会有人了吧,宝贝。”男人迫不及待地松了松领带,然后低头亲吻那个一脸娇羞的女人。
粘腻的口水声在这不大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就在时银也好奇想要看的时候,却被辞承捂住了双眼。
“拿开。”时银不满地推了下辞承,他也想看。
“很难看,会脏了你的眼睛。”辞承的声音很平静,手依旧没有移开。
衣柜的空间很小,辞承和时银又是两个男人,只能勉强地挤在一起。此时,时银正坐在辞承的腰腹上,而辞承的一只手捂着时银的眼睛,另一只手则是托着他的臀部。
时银看不见东西,其他感官变得无比灵敏,他感觉到辞承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腰间被抵着,很不舒服,他试图挪动身子——
“别动。”辞承哑声警告道。
脖子上又一次落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辞承并不是浅尝辄止,而是含着那一口软肉吮吸咬啮。
时银感到了细细密密的酥麻和刺痛,他眨了眨眼,蒲扇一般的睫毛轻轻刮动着辞承的掌心。
“阿银讨厌我这样吗?”辞承在时银耳边轻声呢喃道,舌尖不忘勾缠他软糯的耳垂。
讨厌吗?如果时银讨厌的话,早就在第一时间将人推开了,不论对方是谁。但也仅此而已罢了,倘若他知道人类的亲吻是什么含义,或许从一开始就不会让辞承靠近他。
回答辞承的是一声粘糊的闷哼,时银只觉得身上粘腻又潮湿,衣柜里面更是又闷又挤,他一刻都不想待了。
辞承没有再继续下去,毕竟两世加起来,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人接吻。
衣柜外的两人很快发出了满足的低吼声,直到看见他们穿好了衣服,辞承才放开遮在时银眼睛上的手。
眼上一松,时银觉得视线都透亮许多。
“可以出去了吗?”时银还坐在辞承的身上,神情乖巧地询问道。
辞承看着时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么乖的话,会让他生出将这只神明永远囚在身边取乐的想法。
不等时银从他身上下去,辞承单手抱去时银,然后另一只手大佬了衣柜。
时银身体一轻,他下意识地搂住了辞承的脖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抱着他,时银的感觉有些奇妙。
“不舍得下来了吗?”辞承看着将他搂得紧紧的时银,语气不禁带上了一丝温柔。
时银摇摇头。他突然觉得,虽然辞谨寒对他也很好,但是似乎还是和辞承有些许的不一样。
然而,涉世未深的神明还不懂这种不一样到底是什么。
“你要回去找他吗?”
“嗯。”时银其实还惦念着门口的美食。
辞承打开房门的瞬间,外面的人同时打开了门。当两人看清是对方时,神色都有一瞬间的愣怔。
辞谨寒看着在屋内不知做何的“哥哥”和本应该待在他身边的神明,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他的视线透过辞承,直直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时银,目光在触摸到他脖子上的痕迹时紧紧一缩。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他的声音里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愠怒和嫉妒。
第014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4】
此时,宴会正进行到高潮,没有人发现,身为主角的辞瑾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活动中心。
辞瑾寒虽然没有经历过情事,但也不是傻子。时银脖子上的痕迹实在是过于惹眼,红彤彤的就像是枝头上盛开的桃花,任人采撷。
为什么神明会躲在这个房间里,和一个卑贱的人类做出这种有碍观瞻的事情来?
辞瑾寒构想过无数次两人的关系,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时银,我一转头就发现你不见了,我好担心你,几乎找遍了家里。”辞瑾寒穿着一身高定的燕尾晚礼服,身姿高大卓越,胸口处别着的一副胸针更是价值不菲。
可是更引人注目的还数他那一张脸,如瓷器般精致细腻,因着身体好转的缘故,脸上更是多了一抹气色,垂眸间,他深邃的眼睛含情似的盯着时银。
“嗯,太无聊了,就出来找了些吃的。”时银丝毫没有发现几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
“这里是怎么了?被虫子咬了吗?我帮你上点药吧。”辞瑾寒走到时银面前,当着辞承的面,抬手轻轻点上了那个红痕。
时银“嘶”的一声想要避开,却被辞瑾寒扼住了手腕,“有些虫子不干不净的,如果不及时处理是会感染的,是疼了吗?那我轻些。”
字字句句都在点辞承。
说是轻,但是辞瑾寒的力度却分毫不少,他的指尖重重地辗在红痕上,试图将这个碍眼的痕迹揉开,“时银,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给你最好的,可是我只离开了这么一会,你便这样了。看来以后我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说着,辞瑾寒拉起时银的手,暧昧地在他掌心处落下一吻。
辞承接收到了挑衅,却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侍在时银身后。
时银被辞瑾寒蹭的有些发痒,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说道:“不是虫子咬的,我没事。”
“不是虫子咬的,那是什么?”辞瑾寒平静的表情就要裂开一条缝,他隐忍着看向了辞承,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个厉声质问,一个云淡风轻。
“阿银的皮肤太娇嫩了些,也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辞少爷。”辞承抬眸看向辞瑾寒,眼底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将挑衅还了回去。
阿银?他们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辞瑾寒的一颗心好似掉入了冰窖。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要来抢属于他的神明。
辞瑾寒原以为,只要将一切好的,将自己的一颗赤诚仰慕之心献给神明,便可以获取他的全部信任。但是现如今看来,还远远不够。
想到这,辞瑾寒看了一眼辞承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第一次开始审判起自己的长相,他和辞承究竟是谁比较好看,神明大人会更喜欢谁?
没事,辞承能做的事他也能做到,甚至可以做到更好。
“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是我们这次雇来的甜品师吧,你不在外面招待客人,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只是区区一个下人,辞承要拿什么和他争?
闻言,辞承不紧不慢地拉住了时银的另一只手,“阿银对我的甜品很感兴趣,所以我才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言、传、身、教,如果因此而耽误了工作真是抱歉。”
显然这四个字成功激怒了辞瑾寒。
“外面那些甜品是你做的?”时银突然甩开了辞瑾寒的手,星星眼地望着辞承。辞瑾寒就仿佛被人浇了一桶凉水,从头淋到脚。
“是的,阿银爱吃就好。”辞承没有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如此,辞承心下冷笑。
“时银,这次我特地请了一个国外的米其林大师来单独为你制作糕点,我保证,比你之前吃过的都要好吃。”辞瑾寒又将时银拽了回来。他虽然不会做糕点,但是他可以让所有会做糕点的人为他服务。
果不其然,时银又动摇了。
“现在,我和时银有事情要谈,你可以出去了。”辞瑾寒下了逐客令,而身为仆人的辞承必须遵守。
“啊呀,怎么这么热闹。表哥,你怎么在这啊?我找了你好久。”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高欣悦穿着一身开叉礼服,满头黑发用一根簪子尽数盘起。她脸上带着甜腻的笑意看向辞瑾寒,却被站在他一旁的时银吸引去了目光。
“这位是?”高欣悦的眼睛就差要黏在时银身上了。
好漂亮干净的少年啊,她原以为辞瑾寒已经是她能见到的妖孽级的长相了,没有想到还有人能更胜一筹。
“不要打他的主意。”辞瑾寒不悦地警告道,他挡在时银身前,心里第一次生出了要把时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的想法。
高欣悦被辞瑾寒拒绝,说实话还有些意外。家族里的女孩子并不多,所以其实辞瑾寒对她还算宠溺。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几乎没有例外,辞瑾寒都会送给她。
但是高欣悦之所以能入辞瑾寒的眼,还有一点就是因为点到为止。
“好吧。”高欣悦委屈地嘟了嘟嘴,“表哥你也不要这样防着我嘛,我是不会和你抢的。我就是单纯欣赏、欣赏。”
“欸?”这个时候高欣悦才注意到背对着她的辞承,“表哥,你家连招厨子都卡颜吗?”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眉眼清冷的辞承。
虽然辞瑾寒不明白“卡颜”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这是让时银看清楚辞承身份的好时机。
“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放他半天假,让他陪着你。”
“好啊好啊!”高欣悦拍手叫好,她可真是太高兴了。表哥碰不得,少年吃不得,一个厨子总可以任她处置了吧。
辞承没有反应,他还在看着时银,然后他任由高欣悦将他拉走了。
两人走后,辞瑾寒并没有将门关紧,他虚虚地留了一条缝,然后将时银压在了墙角。
“你们不是兄弟吗?为什么好像装作不认识一样?”时银终于问出了那句疑惑。
“我们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这样的。”辞瑾寒握着时银的手腕轻轻用力,柔软光滑的触感让他有些上瘾。他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时银看起来这么诱人呢?
“那,你说的那个米其林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啊?”时银满心满眼只有好吃的,他要在回去之前吃个尽兴。
“想吃吗?”辞瑾寒轻声引诱道。
“想。”时银点点头,浑然不知他又掉入了另一个陷阱。
“那你告诉我,这个是辞承做的,对吗?”
“是,你们人类也真是奇怪,喜欢咬人。”
辞瑾寒的心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就好像被无数只蚂蚁咬了一口一样。
时银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那么,辞承可以做的事,我能做吗?”辞瑾寒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一抹红,然后不等时银同意,就低下了头。
好香。明明时银每天的衣服都是他亲手准备的,并没有用什么香水,但是凑近了总能闻到一阵异香。
辞瑾寒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会。他动作笨拙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可是毕竟高智商的少年,他很快便掌握了诀窍,无师自通地含住了那块软肉。
他要将那里不属于他的痕迹覆盖掉。
“哇,这个也是你做的吗?”高欣悦拉着辞承在门口闲聊,辞承冷淡地点点头,视线却忍不住钻进了门的缝隙里。
辞谨寒就像是早已预料一般,他吻着时银的脖子,眼神却在盯着辞承,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从辞承的角度来看,两人就像是在接吻一样。
这只神明,是来者不拒吗?辞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移开视线,然后端起了面前的一块糕点,举到高欣悦的面前,嘴角噙着一抹敷衍的笑容问道:“要试试看吗?”
他在极力忍耐着闯进去将两人分开的冲动。
“啊,好、好啊。”高欣悦愣愣地点点头,平白生出了一种受宠若惊的心思。她看着辞承精致的眉眼有些出神。
一块糕点吃完,辞承贴心地替她擦了擦嘴边的奶油,眼神有些飘忽:“之前一直听说辞少爷身体不好,刚刚看到,好像并没有传言中说的那样糟糕。”
高欣悦早就被辞承迷得五迷三道了,现在辞承就是问她她家保险柜密码,她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之前是这样的,所以表哥他很少会参与我们之间的活动,可是最近好像身体好多了。听姨妈说,估计是吃的那些药开始起作用了。”
辞承表面上柔声附和着,心里却在想其他的事:看来时银已经治好了辞瑾寒的病,动作当真是迅速。
他没有再看屋内的两人,可是脑海里却自动闪现出了时银泪眼朦胧的模样。时银总以为自己是神明,没有凡心不谙世事,实则一张脸上露出的娇媚神情,让人看了只想把他弄得更糟糕。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接吻了吗?可是第一个亲吻神明的人是他。
辞承烦躁地看了一眼时间,他以为自己毫不在意的,为什么那人还不来?
“等一下——”就在辞谨寒痴迷着要吻上时银的唇时,时银一把推开了他,“我又不是吃的,你们为什么老喜欢咬我。”时银有些不满,明明说好了带他去吃蛋糕,为什么反悔了。
辞瑾寒抬起头,嘴唇上还泛着亮晶晶的光泽,他满足地舔了舔嘴角,看着成功被他覆盖的痕迹,内心雀跃不止。
食髓知味,不知魇足。此刻,辞瑾寒看向时银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单单地是想要利用神明这么简单了,他要神明完完全全、里里外外地全部都属于他。
“好,那我带你去吃蛋糕。”辞瑾寒并没有因为时银的拒绝而感到不满,得到甜头的他只想着来日方长。
“我也是辞家的少爷,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来?!”
辞谨寒正想着和时银温存几句,只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门外的辞承听到这个动静,幽深的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为辞谨寒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终于到了吗?
第015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5】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强行闯入的那人身上。敢到辞家闹事的,这还是第一个。
高欣悦看到辞谨寒出来了,下意识要上前打招呼,但是看到那一张阴沉着的脸,她还是识趣地待在了辞承的身边。
辞承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时银。
他们没有接吻。
时银的嘴唇又软又薄,吻完之后的模样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草莓味果冻一样。
“外面怎么回事?”辞谨寒忽略了辞承那炙热的目光,他牵着时银的手宣示主权,拉过一旁的管家问道。
“啊,不好意思少爷。门口有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自称也是辞家的人,闹着非要进来,拦都拦不住。”
辞谨寒循声望去,等看清那张脸之后,眸光狠狠一顿。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转头望向一旁的辞承。
是你?他无声地做着口型。
谁知道呢?辞承勾唇浅笑。
该死,当初就不应该只是打断他一条腿这么简单。不对!腿?辞谨寒低头看了一眼辞承的腿,哪里有半分瘸的样子,所以究竟是余高骗了他还是……
辞谨寒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得在辞尹游发现之前提前赶过去。心下想着,他已经松开了时银的手,神色凝重地朝着门口的“假辞承”走去。
没错,那个人就是被洛芸寄养在寺庙里,想要代替辞承的冒牌货。
“我很少看到表哥有那么紧张的时候诶。”高欣悦挽住辞承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道。
“是吗?”辞承的目光觑了一眼高欣悦挽着他胳膊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挣开了,“我想我要去忙了。”
说完他便留下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高欣悦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是拒绝她了?高欣悦微张着嘴,不明白只是一个厨子,竟然放着辞家的关系不要,他怎么想的?
看了眼在一旁埋头苦吃的时银,高欣悦内心几经挣扎,还是忍着没有上前搭讪。眼不见心不馋,她惋惜地离开了这里。
等时银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一抬头,发现人都不见了。
凭着时银的长相和气质,加上身边没有了辞谨寒“保驾护航”,前前后后来了不少人想要和他套近乎。
时银反复在心里催眠着自己:打人不好,打人不好。这才没有动手。
辞承和辞谨寒虽然不在时银身边,但是余光一直在注意着他。
尤其是辞承,他饶有兴致地将时银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那些人该庆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时银才没有揍他们。
看到时银向着自己走来之后,他假意别开脑袋,端起一旁的茶壶给座位上的客人添水。
“嘶——怎么这么烫!你这个服务员怎么做事的?”袁恒的手在碰到杯子的瞬间立马弹开了,“我让你给我倒杯水喝,不是让你来谋杀我。”
坐在袁恒旁边的女友,从看到辞承的那一刻起,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他。他已经不爽很久了,又怎么能错过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对不起,我去给您再换一杯。”辞承好脾气地弯下腰,想要将这一杯茶撤回。
“说对不起就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袁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嘴边扬起一抹坏笑,“要我原谅你也可以,我要你空手握住茶杯,能坚持一分钟以上的话,我就原谅你。”他将托盘拿起,举到了辞承眼前。
“阿恒,要不我看就算了吧。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女友觉得有些过了,忍不住插嘴劝慰道。
“你闭嘴,吃你的饭,这里没有你的事。”袁恒听见女友帮别的男人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当众吼了她。
周围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也觉得袁恒有些为难这个服务生了,可是他家里还算是有些权势,他们还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得罪他,都乐的事不关己地看戏。
“好。”辞承应下,他伸出手就要接,身体却被人一推,他没有接到。
“嘶,好烫!”时银注意到了辞承又被人欺负了,他想都没有想就推开了他,可是那袁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托盘一倾,热水尽数淋到了时银的手上。
“啪嗒”一声,杯子落地了,水洒了一地,辞承的心也跟着一跳。
“你的手怎么样了?”辞承连忙牵起时银的手,他皱着眉,看着原本白皙如玉的手现如今被烫的褪了皮,红的令人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他不是神明的吗?为什么也会受伤?难道又想要耍什么把戏,博取他的同情?
在怀疑之前,辞承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有了动作。他一把扯下象征服务员的领结,然后裹在手上一拳朝着袁恒砸了过去。
那一拳几乎打了袁恒的半条命,他的身体飞了出去,接连撞翻了好几张桌子,然后瘫坐在地上愣愣地张着嘴,血水混着口水从嘴角流下。
那一桌人包括袁恒的女友都尖叫着捂着嘴,避得远远的。
一时之间,辞家的宅院之中,说不出是辞谨寒那里还是辞承这里更加引人注目了。
辞谨寒注意到了时银那里的动静,但是无暇分身,又想着时银是神明,不会出什么事的,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现在既要处理眼前的事,又要防止辞尹游注意到真正的辞承,所以他不能过去。
递给管家一个眼神,管家心中了然。那两人似乎都是少爷的朋友,他自然不会叫他们难做。
他先是找人扶起了袁恒,然后疏散了围聚在那四周的人,将地上的残骸打扫干净。这事就像是一个插曲一样,给无聊的众人提供了一个乐子。
“疼吗?”洗手间内,辞承捧起时银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他神色有些复杂,弄不明白时银的目的是一点,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也是一点。
看到时银吃瘪,他应该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这杯热水本应该烫在自己手上,是时银帮他挡下的,他又有些烦闷。
察觉到自己又被时银牵着走了,辞承开始冷静下来。不过这点小伤罢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消除,而现如今却故意留给自己看,其心可鉴。
“当然不疼。”时银回答道,当然如果他不龇牙咧嘴的话或许更有说服力。
早知道会这么疼的话,他才不会替辞承挡呢。可恶,偏偏他的神力还没有恢复,只能等着伤口自愈。
好在神明的体质不同于常人,冷水降温后,手上的红肿消了许多,看着不像之前那样可怖了。
“我如果不来的话,你就要那样被他欺负吗?”时银任由辞承抓着他的手,心下却有些不满。
先不说辞承是他的任务对象,他有义务保护他。就凭着辞承照顾过自己几天的份上,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负。
辞承敛眸,神色再无波动。
“不然呢?我只是辞家请来的仆人。”
“可你也是辞家的孩子啊。”
“可能吧,但是目前为止,没有人希望我是辞家的人。”
时银反手握住了辞承的手,认真地说道:“我希望。你是我的任务对象,我希望在我回去之前,可以实现你的心愿。”
“任务对象吗?”辞承冷笑一声,“那如果我不是你的任务对象呢,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时银沉默了。如果辞承不是他的任务对象的话,他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去管一个不相干的人类。
“怎么不说话了?神明大人。”辞承将时银按在洗水池边,一条腿抵进他的两腿间,将他的腿分了开来。
“在我还是你任务对象的情况下,你都能毫不犹豫地选择辞谨寒,那倘若我不是呢?那我是不是连出现在辞谨寒面前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是的……”时银小声地反驳着,他真的不明白该怎么说。
辞承挑起时银的下巴,看着这张让他欲罢不能的脸,他的手轻轻抚摸过他的侧脸,温柔缱绻,“如果不是的话,那我要你现在跟我走呢?之前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管他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是不是在做戏,这都不重要。
“现在还不行。”但是直接告诉时银,他不能把自己神核丢失的这件事说出去。人类是贪婪的,也是邪恶的。神核引起的事端是他所不能想象的。
时银看着辞承越来越近,他以为辞承就要像之前那样亲自己,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推开的时候,那个吻并没有落下。时银抬眼看见了辞承冷淡的神情。
“你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找你的辞谨寒了。”
“真的吗?”时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生怕他反悔。
辞承没有再说话,他松开对时银的钳制,转身离开了。
这是他给时银的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他不要,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寒儿,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吵闹。”辞尹游终于还是注意到了,他从高位走下来,不明白为什么处理了这么久都没有处理好,成何体统。
“父亲,我——”然而,不等辞谨寒开口说话,假“辞承”便抢先一步说道:“父亲,是我啊,我是辞承。”
辞尹游看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承儿?”他曾多次去过寺庙,远远地看过几眼,确实是眼前的人没错。
第01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6】
这一声父亲,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开始想起来,早年,辞尹游似乎确实还有一个孩子,只是一直没有对外界公布罢了。
“辞承”看着辞家壕无人性、财大气粗的豪宅,眼神里的贪婪在那一刻具化了,辞谨寒厌恶地皱了皱眉。
“承儿,你先进来吧,有事我们稍后再说。”虽然辞尹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毕竟是他的儿子,他肯定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向门外看了看,辞尹游并没有看到蓝明的身影,既然如此,为何辞承会提前知道真相呢?
辞谨寒早年便听辞尹游提起过辞承的事,所以他也不必伪装的过于惊讶。他秉承着东道主的原则,耐心地将“辞承”带到了房间里休息。
“需要什么的话尽管和管家说就好了。”辞谨寒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辞承”闻言抬头,看着这个打扮矜贵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都是辞家的孩子,凭什么他就要如此寒碜,于是他不快地挑眉,双腿大大咧咧地敞开对着辞谨寒说道:“按理,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吧。”
“稍后父亲会来看你的,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就行。”
辞谨寒眉心跳动,他压下对面前这人的鄙夷,装作没有听见地离开了房间。辞承他尚且不会喊,更何况是他,真是可笑。
辞尹游心里说不出的烦闷,偏偏是在今天。他快步走着,在转角处突然撞上一人,“怎么——”
“对不起。”对面那人不安地道着歉,辞尹游见只是一个少年,倒没有发难。
“没事,下次小心就好。”辞尹游揉了揉眉心,“你、是哪家的公子?”辞尹游见他眼生,便顺嘴问道。
“我不是哪家的……我只是来这里兼职。”
辞尹游这才注意到他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摆了摆手,他正要让他离开,可是看着他的脸又莫名觉得亲切,“等一等——”他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尹游,我听说承儿回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洛芸扭动着腰肢从不远处走来。她穿着一袭碧蓝色旗袍,长发用一根发簪挽在脑后,眸光似水,红唇娇艳,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七岁孩子的母亲。
她走到辞尹游跟前,软软地靠在他身上,挽住他的手臂捂嘴轻笑,“我还没有见过那孩子呢,想来也是双喜临门,你刚好带我一起去见见吧。”
“也好。”辞尹游点了点头,很快便将眼前的这个小服务生忘记了。
洛芸作势靠在辞尹游肩头,遮住了眼底划过的一抹慌乱:他怎么会在这?刘芳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让辞承出现在这里?要不是她及时出现,辞尹游再和他交流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辞承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将指缝中夹着的钥匙放到口袋里,辞承穿过熙攘的人流,离开了这里。
辞家的二儿子集宠爱于一身地大张旗鼓办着生日宴,而前妻生的大儿子却流落在外,竟然连回自己家都要被人拦下一身狼狈。
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尤其是在他们的这个圈子里,传播速度尤其之快,连带着辞家的生意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辞尹游看着他的这个大儿子,本应是父子重聚的温馨场面,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明明只要再过几个月,他就会把他接回来,风风光光大办他的十八岁生日宴,为什么偏偏他在这个时候自己跑回来了。
“父亲。”“辞承”努力装出一副温情懂事的模样来,可是他随处乱瞥的目光已然暴露了他的本性。
辞尹游看着这个儿子,很难感受到久别重逢的惊喜。毕竟是在外面长大,辞尹游也不敢苛责他能有辞谨寒那样的涵养和气质,可是他竟然连自己刚刚遇到的那个服务生都比不上。
他一点不像自己,更不像他的母亲。
“嗯,我会让管家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你放心,既然回来了,我会给你一切辞家少爷应有的东西。”
“谢谢父亲!”“辞承”就在等这一句,他抬头注意到了站在辞尹游身旁的洛芸,他常年在寺庙里,基本山每天都是在和秃驴打交道,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一时之间,他眼睛都望直了。
洛芸强压下心中的恶心,她虽然当初让人特意找了个品行不端的孩子,想着不能对辞谨寒造成威胁,但眼前这个未免过于……
看着他那双贼溜溜的双眼,洛芸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说道:“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和我说,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和寒儿一样叫我一声母亲。”
“好的,母亲。”
辞谨寒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他差点把时银忘了。
出来时,众人看向辞谨寒的眼神已然不对味了,好好的生日宴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搅成了这样。
没想到辞尹游表面看着正经端庄,实则也是那种为了“小三”可以将原配给他生的儿子抛之脑后的人。
想当初,他和原配的一段绝美爱情可是在圈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他们连带着看向辞谨寒的目光都变得轻蔑了起来。
这些人表面上惧怕辞家的势力,对他们“俯首称臣”,实际上,只要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联合起来站在辞家对面,笑看着他走向堕落。
然而,辞谨寒并不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只想找到时银。
“时银。”辞谨寒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唇角便不自觉弯起。
“嗯?”时银叼着一块有他半张脸大的肉饼回头看去,肉饼末端被甩的“滋溜”一下滴下了一滴油落在了地上。
“好吃吗?”辞谨寒拿出纸帕,弯身将地上的油渍擦拭干净。
辞承不在周围,说明时银是选择了自己。
“好吃,你要吃吗?”时银本来还想叫辞承来一起吃,但是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他,不由得内心感慨:现在的人类气性可真大。
“好。”辞谨寒莞尔,说完,他走到时银跟前,微微侧头,就着时银嘴里的这块肉轻咬了一口。
确实很好吃。
咬的时候,辞谨寒不可避免地从时银嘴里扯出一小块来,他如视珍馐地卷入口中,本来不爱吃荤膩的他竟然吃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高欣悦站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他那个洁癖到了一定程度的表哥,竟然会吃从别人嘴里掉出来的肉。再联合之前他不让自己靠近时银,她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突然,辞谨寒凛冽的目光朝着她射了过来,晦涩的眼神看的高欣悦心中一寒。
她知道,辞谨寒是在威胁她,如果她敢说出去的话,不论他们之间有没有这层血缘关系,他都不会放过她。
她也知道他会做到的,因为他从来都和别人不一样。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高欣悦反胃地捂住嘴,惊恐地逃离了这里。
这个人,是没有人类的情感的。
“小辞承,这些日子去哪里潇洒去了,我可是好久没有看到你来这了。”小玉涂抹着浓妆,上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亮片吊带,下身穿了一件短裙,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是属于第一眼望过去就感觉好看的女孩。
她本来坐在角落里观察着来往的酒客,看看能从哪一个身上捞点油水,却陡然发现了手上端着酒水,穿梭在人群中的辞承。
于是她立马起身朝着辞承走了过去,毕竟她捞不到好处,赏赏美色也是不错的。
听到小玉叫他,辞承听话地停下了脚步,照旧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小玉姐好。”
从辞家离开之后,他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酒吧。
“怎么,这又是你叔叔叫你跑腿买的东西?”小玉看了一眼辞承手中的酒水小菜问道。
“嗯。”辞承点点头,这早已是常态了。
“我说——”小玉伸手戳了戳辞承,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看你叔叔隔三差五地往这跑,又不见他去工作,他们家很有钱吗?”
“之前我不知道,但最近不知道婶婶是做了什么,好像家里富裕了不少。”辞承乖巧地任由她伸手戳自己。
“多富裕?”小玉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前些日子还听婶婶提起,她买了一个几万的包。”辞承努力回想道。
“真的吗?”小玉倏的一下凑到了辞承跟前,吓了他一跳,“嗯、嗯。”
“好吧,我看你好像有些累了,那今天这个也让我帮你送吧。”说着,小玉从辞承手中接过了酒水,让他去休息休息,她去拿给秦大丰。
辞承不忍拒绝小玉的好意,道了谢后便把东西交给了她。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辞承这才褪下了那副乖巧的面容,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小玉的男友可是赌场里出了名的人物,两人里应外合,不知道骗了多少人输的倾家荡产。
为了让秦大丰能常常来酒吧消遣,辞承不惜用自己辛苦打工挣来的钱贿赂他来酒吧喝酒,久而久之,年轻时被他压下的酒瘾便苏醒了。
现如今,只差一个赌,他便就沾全了。
鱼儿就要上钩了,他也差不多该收网了。
第017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7】
辞谨寒的生日宴毫无疑问地被搞砸了,众人心怀鬼胎地聚在这个家里。
等客人都走后,辞尹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不多时,管家便传话道有客人上门。
客人?这么晚了会是谁?辞尹游本想要拒绝,那人却自己走进来了。
“辞施主别来无恙啊。”
听见这声“施主”,辞尹游睁开眼,像是见到知心旧友一般惊喜,眸中掩不住的兴奋:“蓝师傅!”
蓝明眉眼清秀,宽大的衣袍之下是削痩的身躯。他合十的双手之上隐隐有青筋乍现,在雪白的皮肤上实在是惹眼。
辞尹游见状赶紧将蓝明带到了净室内,然后将其余人一同喊上了。
辞谨寒一进门便与面前的大佛对上了视线,他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下一秒看到了蓝明。
他点点头,示意他对蓝明的尊重,而后坐在了桌子的侧面。
“辞承”紧随其后,进来之后眼神四处打量,甚至好奇这尊金灿灿的大佛是否是纯金打造,动手就想上前用手摸。
“辞承。”蓝明看穿了他的意图叫住了他。
闻言,“辞承”只得老实作罢。他被这和尚管制了十几年,说完全不忌惮也不可能。更不用说,他这次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辞尹游是出了名的信佛,连洛芸都不敢依仗辞尹游对她的宠爱亵渎神佛,她规规矩矩地坐在辞尹游身旁,脸上脂粉未涂,反倒是显得清纯怜人。
蓝明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了洛芸的脸上,而后又悄然移开,手中佛珠转动不止。
“让辞承提前回辞家并非我本意,但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难违。”蓝明淡淡瞥了“辞承”一眼。
“那这可会有影响?”辞尹游有些心急地问道。
“离十八年之期不过只剩几月了,贵子身上的业障已消除多数,近几年或许会遭遇一些波折,其余不必担心。”
听到这里,辞尹游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蓝师傅,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一点没变。”辞尹游替他斟了一杯茶。
蓝明穿着浅蓝色僧衣,衣服不知被水洗了多少遍,蓝色都快要褪成了灰色,可是依旧无法掩盖他出尘的气质。
或许是常年诵经礼佛的缘故,他眉眼慈悲干净,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只见他狭长的凤眸微阖,形象倒是与那身后的佛像在一瞬间重合了起来。
“相由心生,小僧一日未曾忘记师傅的教导。”蓝明捻着佛珠对着辞尹游微微颔首。
提起蓝明的师傅,辞尹游脑海里不禁想起了蓝智的形象。
辞家信佛已经是从好几代之前便一直遵守的规则了。做生意的尤其是做到他们这个地位的,都要尊崇些什么来抵御外敌。
而辞尹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绝对信佛,只要是佛说的,他都会义无反顾地遵守实行。
这一切就要说回蓝明的师傅蓝智。在辞尹游十岁那年,蓝智曾救过他的命,准确来说,他是未卜先知了一场事故。
当年,只有辞尹游一人从那辆出事的大巴上幸免于难,原因是他半路想起蓝智的话提前下车了。
在那之后,他便找到了梵音寺,顺利和蓝智结缘。
辞尹游与他的发妻,也就是辞承的母亲叶珂,是青梅竹马,两人悬殊的身世虽然不被众人看好,但是辞尹游一人力排众难,还是娶了她。
可惜好景不长,叶珂被查出有从娘胎中带来的疾病,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没有办法吃药治疗。她坚持要生下辞承再做打算,辞尹游拗不过她,只得安排医师日夜守在她的身前。
即使是这样,叶珂最终还是因为难产而亡,几乎是同一时间,辞家的公司也出了大问题,资金链中断,股东纷纷要求撤资。
辞尹游无奈找到了蓝智,向他说明了情况。
“你这孩子身上孽障未除,现在养在家里,恐有恶事发生。”蓝智只看了刚出生的辞承一眼,便如此说道。
“师傅,那我应该怎么做?”联想起家中发生的这一系列事,辞尹游更加坚信了。
于是,辞尹游做了一个令家族都不可置信的事:他决定将辞承送出去,待洗清身上业障再将其接回。为了堵住他们的嘴,他保证会尽快再娶一个,然后生下二子。
这样一来,那些反对他的声音也少了许多。
这些年,其实辞尹游都有去寺庙远远地看过“辞承”,为了保证他的生活,他更是向寺庙捐了足以再建一座寺庙的香火。
“您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算起来我和他已经十多年未见了,听闻他四处云游去了,不知还有没有缘分再相见。”提起蓝智,辞尹游总是怀念感恩的。
“有缘自会相见,你是师傅的有缘人,想来是会得见的。”蓝明端起茶水喝了一小口。
辞谨寒几人完全没有参与话题的机会,他好不容易捱到了结束,却被辞尹游叫住送蓝明出去。
送到小门处,蓝明朝着辞尹游摆了摆手,就此别过。辞谨寒巴不得早点回去见时银,只是分开一会,他都担心时银是否还乖乖地留在他的房间。
正要转身赶往别院,辞谨寒却鬼使神差地想要再看几眼。突然,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在拐角处拉住了蓝明。
好奇心使得辞谨寒停下了脚步,他不明白他的母亲,一个不信神佛的人怎么会找一个和尚,而且看蓝明的神情,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洛芸会找他。
二人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行为上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就在辞谨寒还在思考,洛芸是因为什么事情找蓝明的时候,只看到洛芸微微前倾,附在那所谓的得道高僧的耳旁不知道说了什么。
高僧并没有避让,他动了动嘴,辞谨寒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洛芸同蓝明说完之后,并没有急着抽身,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又聊了一会,期间洛芸似乎是有些无聊,摘下枝头一朵开的正红艳的桃花碾在脚下。蓝明只淡淡地望着她,不置一词。
可是辞谨寒的脸色却有些微沉,他觉得两人是否过于熟稔,举止姿态亲密了些。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什么?”秦大丰在外面看到了辞承,他似乎心情很好,脸上带着春意,第一句话竟然不是斥责。
“我、我……”辞承“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拿出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我在猪棚那里找到一个手镯,正想着拿给婶婶。”
“手镯?”秦大丰接过,顺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真金的?”
辞承低下头,避开与秦大丰的视线交流,秦大丰眯着眼,一把揪住辞承的后颈让他直视自己:“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秦大丰的威胁之下,辞承也不敢再隐瞒了。
秦悦自从那一件事发生之后,整日躲在房间里,连学也不去上了。她只要一出门便会遭到路人的辱骂和丢东西。
她彻底被磨去了傲气,成为了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刘芳看着心疼,也在四处想办法,刚巧在打电话时被辞承听见了。辞承将他最近一次听到的刘芳打电话的全过程尽数告知给了秦大丰。
“你是说刘芳她最近在和什么人打电话,希望她可以帮帮悦儿,再次争取上 A 大的名额”
“嗯。”
本来秦悦能上 A 大这件事,秦大丰就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那可不是他们能够得到的门槛。
果然,刘芳有事在瞒着他,还是个大事。他就说这些年家里经济条件突然转好肯定有猫腻。再结合上次那条项链,秦大丰决定一定要好好弄明白。
“你说,你刚刚在哪里捡到的?”秦大丰眯着眼问道。
“猪圈旁。”辞承伸手指了指。
“我今天问你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要告诉刘芳,秦悦也不行,明白吗?“秦大丰暗暗使力,将辞承的肩膀捏得”咯吱作响“。
辞承吃痛叫出声,肩膀止不住地在颤抖。
“明白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您可以放开我了吗?“
看到辞承如此害怕他的模样,秦大丰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秦大丰走远后,辞承才慢悠悠地晃回了屋子。他开始期待等秦大丰挖出了刘芳这些年费尽心思藏着的那些“宝藏”,他会是什么反应,刘芳又会如何。
上一世,秦大丰直到最后才知道这件事,那个时候,刘芳早已经就翻脸不认人,攒够了钱将秦大丰一脚踢开。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一无是处,只知道躺在家里喝烂酒的男人,更不用说那时的刘芳已经有足够的资本过上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了。
要变天了。
辞承拿出手机,看着那一连串的阴天。
“据本台报道,今日十六时五十二分,龙脊山顶有一块陨石降落,引起了小范围滑坡,但并未造成严重损伤。市民朋友们请尽量避开,以防有辐射危险……”
终于来了吗?
辞承关掉手机,他将床底的小黑一把捞了上来。上一世,到死,陪在他身边的都只有这一只预备储粮罢了。
“小黑,如果我杀了时银,你会生我气吗?”
“哼哼——”小黑在辞承的手里不安地动了动。
“这样啊。”辞承挠了挠它的下巴安抚着,他的眼神深邃如夜空,带着丝不详的气息,让人无法参透。
第018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8】
辞谨寒又出去了。这些日子因为“假辞承”的事,他似乎一直很忙。
时银就这件事找辞谨寒问过,明明他们都知道那人不是辞承,为什么要装作他是。
对此辞谨寒给出的解释是:他会在合适的时间向辞尹游说明,但不是现在。
“神明大人,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父亲这个人执拗又自大,我贸然去说,可能会连累我的母亲。”
辞谨寒本就长得清润,如今刻意服软撒娇,眉眼之间更是平添了一抹艳色。时银看着他求情的模样,心软了。
如果不同意的话,显得他就像是多不通人情的神明一样。
时银躺在辞谨寒为他做的花椅上晒太阳,听见门后声音,只以为是辞谨寒回来了。
“回来啦。”
回答他的是一双粗粝的掌心缓缓摩挲着他的后颈。
时银察觉不对,身体一个激灵向后看去,“辞承?”看到眼前这人,他显然有些惊讶。
“你以为会是谁?”辞承明知故问,视线却一路向着时银浑圆的眼睛望到了他泛着光泽的唇。
“嘘——”辞承朝着时银眨了眨眼,他捂住时银的嘴,感受着那片柔软在掌心留下温热的一吻。
掌心微微用力,时银柔软白皙的脸庞被辞承的手指捏得稍稍凹陷了进去,像是掌握手中的猎物。
时银歪着脑袋,动了动嘴唇,微弱的吐息扫在辞承的掌心,辞承敛下眸中疯长的心思,他松开手。
“你怎么来找我了?”时银小声问道。他以为辞承走了就不会回来了,还想着后面去秦家找他呢。
辞承看着时银清冷美丽的侧脸,半边脸隐在光晕中,黑色的睫毛乖巧地垂下来,鼻梁挺拔,唇似樱花。
“手还疼吗?”辞承没有正面回答,他拉起时银的手举到眼前细细观察。
或许是因为时银太瘦的缘故,他的手修长骨感,指节清晰,左手中指上长了一颗黑痣,在冷白的手上显得格外突出,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疼了。”时银手指微微蜷缩,修剪圆润的指甲轻轻划过辞承的掌心。
“不疼了就好。”然而辞承并没有因此而放开时银的手,他牵着时银,试图带他走出房间。
“小黑想你了,我带你回去看看它好吗?”
“现在吗?可是我还没有和辞谨寒说。”听说小黑想他了,时银内心还是有些开心的。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送你回来的。而且我来的路上遇见他了,已经和他说过了。”
“真的吗?”时银确认道。
“真的。”
“好。”时银点点头,一路乖巧地跟在辞承身后。虽然他总觉得今天的辞承隐隐有些不对劲,但是因为是辞承,所以他并没有多想。
可笑的是,他如何被辞谨寒骗来,就如何以同样的招数被辞承给骗走了。
“我们、还要走多远啊。”时银有些累了。出了辞家之后,他们上了门口的一辆车,可是车将他们放在一个山脚下就离开了,那不是通往秦家的路。
“快了。小黑很喜欢吃这里的果子,摘好了我们就走。”辞承低声回道。
龙脊山,因外表酷似一条陨落化骨的巨龙而得名。
龙脊山未经人开发,山路崎岖,极其难行。时银虽非凡人身躯,长时间走也难免劳累。反观辞承,如履平地一般走着,每当时银抬头,都会发现辞承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走在他前面。
“累了吗?”辞承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时银,时银猝不及防间撞在了他的背上,而后一个反弹向后退去,辞承长手一捞便将时银揽在了怀里。
“当然不累。”时银咬着牙嘴硬道,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个人类,实则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整个人就差化成水瘫在辞承身上了。
松开了时银的腰,辞承绕到时银身后,贴心地替他掸去了粘在衣服上的落叶灰尘。
“我去前面探探路吧,你在这里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
听到这话,时银眼神一亮,但为了不让辞承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他还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随即才勉为其难地应答道:“嗯,也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辞承也没有再耽搁,他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摸索。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时银只觉得自己的脚下都要生出根了,还不见辞承的身影。
“等久了吧。”
时银应声回头,看见了在树下站着的辞承,斑驳的日光投射在他的半边脸上,仿佛为他带上了一副面具。他脸上还留着淡淡的笑意,但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也没有很久,果子呢?”时银看向两手空空的辞承问道。
“果子我已经找到了,但是我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我想着你应该会感兴趣。”
“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辞承极其自然地牵起了时银的手 没有给他反悔的余地。
一路上,时银跟在辞承身边,只觉得他有些过于安静了。他的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越往前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听着脚下传来的踩断树枝的噼里啪啦声,时银才找回了一丝清醒:“还没有到吗?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再坚持坚持,快要到了。”辞承难得没有顺从时银。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时银深凹的眼窝和略显苍白的唇色,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这样,反应就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过了这条河,到了对面就是了。”
时银猛地被惊醒,他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脑袋一直靠着辞承的肩。
两人的手依旧紧握着。神明的手不大,刚好可以被辞承完全包裹住。或许是因为神明不需要干活的缘故,时银的手简直柔软细腻的不可思议,就像是在摸一块上好的丝绸。
辞承一路上揉过了时银的每一处指节和指缝,直到将他的手揉捏得通红,时银都没有意识到。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眼神晦暗不明。
时银勉强提起精神,顺着辞承所指的方向朝前看去,隔着一条十米余款的河流,他看见了一块巨石屹立在眼前,那一瞬间他感到脑海里紧绷的弦断了,耳中只听见“铮”的一声,震得他四肢五骸都颤了一下。
“所以,我会感兴趣的是什么?”时银有些愣愣地问道。
“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他是从天上坠落的,所以我想着,大概你会喜欢。”辞承盯着时银,试图从他茫然的表情里看到一丝破绽。
可是他确实不知道。看来对于上一世发生的事,他确实没有半点印象。
那就好。
时银移开视线向下看去。只见河中央悬着一根浮木,窄小的空间只够一人通过。浮木漂浮在水面之上,就像是一叶扁舟,漂浮不定,依水而动。
他无意识地捏了捏辞承的手,他不想过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靠近那块巨石,他便越排斥,甚至可以说是到了要厌恶的程度。
“你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跟上你。”辞承主动松开了时银的手,时银本想拒绝,但他已经被辞承推了上去。
踏上那块浮木,时银本就虚浮的步伐变得更加摇晃了,但一想到辞承还在后面看着自己,他只能挺直脊背继续走下去。
辞承在身后没有放过时银的任何一个动作,包括那因为重心不稳而微微发颤的纤细腰肢。
多少次,辞承想要把前面佯装镇定的胆小神明揽进怀里,但是他忍住了。
时机还没有到。
浮木长期浸在水里,早已经被泡得又湿又滑。更不用滋生出了碧绿的苔藓,缠绕其上,阴湿又恶心。
辞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时银即将落步的地方,那里生长着一大片苔藓,只是在背光处,看上去就是一大片深色,就像一小片危险的海域一样,会吞噬所有自投罗网的猎物。
时银并没有观察到这一点,他就当作什么都没有一样踩了上去,然而踩上去的瞬间,脚底一滑,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下浮木,落进了水里。
“扑通”一声,时银只觉得无数的水在一瞬间灌入了自己耳鼻喉,不一会五脏六腑都喝满了水。他挣扎着想要游上来,可是在他还是鸟的时候,他便不通水性,为此没有少被其他鸟嘲笑。
辞承站在浮木上,冷眼看着时银痛苦的模样。
多么狼狈又多么可笑,神明也不过如此。
辞谨寒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时银从不会一个人自己离开房间。
他叫来一个人,那人却只说看见时银和一个仆从打扮的人一起离开了。
调出监控,辞谨寒看清了那个仆从打扮模样的人:是辞承。
为什么?明明答应他会在这里等他的,为什么要私自离开?是他哪里还不够好,比不上辞承那个臭小子吗?
辞谨寒的眼中划过一丝寒芒,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辞承,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去了有多久了?”辞谨寒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向这人。
“大、大概半小时。”底下人磕磕绊绊地回答道。
辞谨寒不等这人将话说完便直接进了地下车库,驾着一辆黑色的车疾驰而出。
第019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19】
站在岸上,辞承冷眼望着那抹渐渐下沉的白色身影,此刻他好像才是主宰时银生命的神明。
不过,神明又怎么可能因此而死去,辞承心里清楚得很,他只是想要尽可能地看到时银吃瘪的模样,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看着水面上不断荡开的波纹,辞承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时银因为呛水和窒息而痛苦挣扎的模样。
那张瓷□□致的脸蛋此刻一定憋的通红吧,他嘴里又会喊着谁的名字呢?
听说溺水而亡的人类往往会形成巨人观,尸身膨胀,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再光滑白皙的皮肤都会被泡成污绿色,就像这苔藓一样。
时银也会这样吗?
本想再看看神明的惨状,可是辞承远比他以为的要心急。
明明想要多折磨他一会的……为什么竟然会有些……不忍?
咬了咬牙,辞承跳下了河,他用尽全力朝着时银游去。他看见时银原来身上穿着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二次见他时穿着的羽衣。
洁白的翅膀在水中无视水压地展开将时银包裹在其中,银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开来,就像是无所依附的水草一般。
而时银,双手安好地叠在胸前,安静地闭着双眼,丝毫没有辞承想象中的可怖、狼狈,相反,他美的惊心动魄,几近透明的皮肤在水中仿佛发着光,无可挑剔的五官是造物者伟大的神迹,让人多看一秒都生怕亵渎。
神力在自发地保护他。
辞承游到时银身旁,羽翼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张开,然后羽衣褪去,时银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辞承有些呆滞地朝着缓缓下坠的时银展开双臂,将他搂入怀中。
独属于神明的清淡香气飘入鼻端,辞承曾经想过,这究竟是什么味道,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初春的第一缕朝阳照拂在还带着露水的花瓣上这样的感觉。
“咳——”过了没多久,时银终于恢复了知觉,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攀附在来人的身上,想要从这河底上去。
时银眼睛都还没有来得及睁开,他憋着气,可是河水还是慢慢地浸满了他的鼻腔,窒息的感觉直冲脑门。
“辞——承——”下意识地,时银喊出了这个名字。
听到时银叫了自己的名字,辞承搂着他的双臂顿时收紧,在水中泡得通红的双眼露骨而又具有侵占性地看着他。
“时银,睁开眼,看着我是谁。”辞承附在时银耳边蛊惑地开口劝诱道。
明明辞承也只是人类,而人类很难想象可以在水中待这么长时间,更不用说他还带着一个人。
听到辞承的声音,时银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定定地看着辞承在眼前放大的俊脸:“辞、承。”水中冒出一个个泛白的小泡泡,咕嘟咕嘟的。
“嗯,我在。抱紧我,我带你上去。”辞承看出了时银坚持不了多久了,便搂住他的腰,开始向上游去。
时银早已经体力透支严重,他柔若无骨地靠在辞承怀里,身体对他不做任何排斥,任由辞承触碰。
辞承咬着牙,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在水中难受,而是时银枕在他的肩膀上,沾湿的头发时不时地蹭在他的脖子和脸上,又痒又麻。
而且时银的手好巧不巧地刚好落在了辞承的大腿上,若有若无的摩擦引得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肿胀的气球,下一秒就要爆炸。
本想一鼓作气地就这样憋着游上岸,但是时银的脸色越来越差。辞承看了一眼离岸边的距离,心下一紧,时银估计撑不到那个时候。
“你还坚持的住吗?”辞承偏头看向时银紧闭的双眼,卷翘的睫毛在不安地颤动。
刚想要点头,转念一想,时银摇了摇头,表示他可以。
见状,辞承停了下来。他按住时银的肩膀,将他转向自己。
“看着我。”辞承轻启薄唇,紧接着在时银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慢慢俯身。
“唔——”嘴被人堵上的一瞬间,时银心里想的是: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想着咬自己?
柔软的双唇相触,辞承的身上仿佛有电流穿过,心中酥酥软软,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时银犹豫着要不要推开辞承,嘴中却被他渡进来一口空气,难受的状态似乎缓解了许多,胸前的窒息感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最终,时银选择了攥紧辞承胸前的衣服,将人拉得更紧了些。他甚至第一次主动地含住了辞承的唇瓣,将自己往前送。
他还需要更多的空气。
这一举动在辞承看来无异于是邀请,还是来自于神明的邀请。
“乖,张嘴。”辞承眼中暗流涌动,浓重的欲色几乎就要将他吞没,可惜时银并不懂人间情爱,他只知道辞承是在帮他,所以辞承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懵懂的神明当真张开了嘴,而辞承就像是在暗处蛰伏已久的野兽,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猎物踏进了自己的领域,他搂着时银的腰肢,将舌头抵了进去。
神明的味道当真是甜美迷人,教人欲罢不能。
为什么……要咬他的舌头……时银被迫仰起头,他眯着眼看着辞承动情亲吻他的模样。
舌尖被尖锐的牙齿细细啃噬、厮磨,然后又含在嘴中。两人的舌头一触即分,然后又交缠在一起。
时银觉得自己好像要化在水里了。流动的河水包裹住他的身体,时不时地撩起他的衣服钻进去。他一边感受着身体被河水侵入,一边又无法忽视嘴上侵略感十足的啃噬。
辞承有过这几次和时银接吻的经验,将时银吻得晕头转向。
腰间钻进来一只冰冷的手,像是水蛇一般缠绕在时银的腰间,让时银身上起了阵阵颤栗。
为什么渡气还要摸他的腰?无知的神明并不懂这其中含义,却还要安慰自己,辞承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见时银并不抗拒,辞承心下起了更恶劣的心思。
他掐着时银腰间的软肉,像是要在他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手指深陷其中,辞承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时银肌肤上留下的点点如红梅一般的指印。
手指顺着时银腰后的脊骨向上游走,看见时银分神的样子,辞承惩罚似的咬了一口时银的唇瓣,然后又安抚着细细舔舐。
原本还想要做更多,但是长时间的索吻反而让时银缺氧缺得更厉害了,涨红的脸色就好像云霞,连带着眼尾都扯出一片红来,眸中的泪水欲坠不坠,像是镶嵌了一颗晶莹的珍珠,美的动人心魄,让人想更多更深的侵占。
辞承知道,如果再不收手,他便要做出更过分的事来了,更何况,他今天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辞承松开时银的时候,时银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下意识就想离辞承远一点,渡气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现在腰间还在隐隐作痛,要不是看见辞承已经把手拿了出来,他甚至还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
看着时银可以算得上是娇嗔的表情时,辞承的脸色也开始缓和下来,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看向时银的眼神是多么的深情和宠溺。
“好一些了吗?”辞承使坏地问道,偏偏神情乖巧软糯,让人看不出破绽。
时银生怕辞承再来一次,他疯狂地点了点头,唯恐辞承不信。
辞承没有再逗弄时银,这一次他很快就将人带上了岸边。
“噗!”时银伏在岸上,朝着地上吐了好大一口水,“咳咳——”他止不住地咳嗽,似乎是要将喝进肺里的水尽数咳出来。
不过好在有羽翼和辞承的保护,他并没有呛进去太多河水,休息了一会之后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走到巨石面前,时银观察着这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东西,在岸边看的时候还觉得不是很大,直到现在,时银才发现,这块巨石足足有十余米高,他就算是抬头都看不清它的全貌。
而且,在这块巨石旁边,时银可以感受到,此刻他与凡人无异。这块石头几乎吸走了他所有的法力。
时银用手抚摸着巨石的纹路,细细的颗粒感和上面头颅般大小的坑洼让他的心里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他们八字不合。时银在心中定下结论。
辞承站在时银身后,默默看着时银的举动,并未阻止他。
这块陨石当真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
这块巨石在人间有个名字——陨石,也就是从天上降落的星星。因为陨石周围有着强大的辐射,所以研究人员只敢先驻扎在外围,不敢深入研究,只等着辐射散尽才能靠近取样。
不过,它可不只是一块陨石这么简单。
时银摸着摸着突然发现了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凹陷,他凑近了才发现,这里少了一块。
是颗星星的形状,这块石头上少了一颗星星。
与此同时,辞承放在口袋中的手动了动,如果时银能看到的话,一定会惊讶。因为此刻辞承手中盘弄的石头正是星星形状,和陨石上缺少的那一块完美吻合。
第020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0】
“你最近去哪厮混了,饭点都见不着人。”刘芳一边收拾着桌上晚饭的残骸,一边抬头不满地质问着秦大丰。
秦悦这些日子不去上学,除了吃饭,一天到晚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说话都不理。而秦大丰身为父亲,不仅不加以安慰,反而天天玩失踪,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不回来,你刚好少做点菜不好吗?丫头呢,还在屋子里吗?”秦大丰瞥了一眼秦悦紧闭的房门问道。
“我还以为你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还有这个家了。”刘芳冷笑一声。
秦大丰不以为意,打了个酒嗝便往房间里走去。
“等一下——”刘芳突然眼尖地瞅到了他手上戴着的东西,“你手上那个戒指哪来的?”
闻言,秦大丰意味不明地咧嘴一笑,露出了黄渍渍的牙齿:“我当然、是捡来的啊。”
刘芳的心跟着也“咯噔”了一下,她越看越眼熟,终于在秦大丰转身之际想起来了。
那是她的金戒指!
“你从哪里捡到的?”刘芳抓住了秦大丰的手臂,咬牙切齿地问道。
秦大丰被她弄得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一把甩开了她,自顾自地回到房间里,往床上一躺,睡着了。
刘芳连桌上的碗筷都还来不及收拾,她连忙跑到了猪圈,“走走走,都别靠着我!”她烦躁地用木棍驱赶着围绕在一起的猪群。
她急切到连工具都顾不上用,徒手扒着地上的泥土,泥土混着猪粪味沾在手上,钻进指缝,鼻腔里被骚臭味塞满,但她却没有心思嫌弃。
没了。没了。她的宝贝没了。
刘芳浑身一软瘫坐到地上,后背的汗打湿了薄衫,脸色一片惨白。
“畜生!畜生啊!”她嘴唇禁不住地哆嗦着,双手无意识握紧。
她这么些年从洛芸那里得来的珠宝都没了,不仅如此,秦悦上名校的机会也没有了。
刘芳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这么多年的隐忍、努力都白费了。
秦悦在房间里,把枕头盖在头上,拼命地捂紧耳朵。
又在吵,又在吵,又在吵!
他们不去想想该怎么给她洗白,天天净想着自己。说到底,如果不是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地同化他,将那些卑劣的品行展示给她看,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那个该死的辞承!竟然敢把她推出去,亏她家养育了他那么久。果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他不得好死!
秦悦怨恨地诅咒着,目眦欲裂。
都该死!都该死!
现如今的她不修边幅,发黄的眼球内满是猩红地血丝,哪里还有之前清秀甜美的模样了。
不过,秦大丰以前出门前总会向刘芳伸手要钱,现在竟然频繁不回家,而且再也没有要过钱了。
他有秘密。不——是他们都有秘密。
秦大丰、刘芳还有辞承,她们都有秘密在瞒着自己。
都等着吧,她一定会一个一个地找到他们的秘密,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发烂发臭。秦悦嘴角露出了一个瘆人的微笑,将手中的枕头掐出了一个洞。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小黑不是想我了吗?”时银在陨石旁实在待的难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他扯了扯辞承的衣角,试图劝走他。
反观辞承,这里对他来说有着莫名的吸引,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地方感到这么亲切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的。”
放眼望去,这里依山傍水,远离人烟,还有着一块壮阔奇特的异石,倒很适合两个人在这里生活。
其实辞承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厌恶、恐惧这里。因为上一世他就死在了这里,罪魁祸首就是现在这个拽着他的衣角,面色不安的神明。
不过这一世,如果有人会死的话,那一定不是他。
“好啊,那我们走吧。”辞承反手握住了时银的手。神明已经掉进了他的陷阱,只要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收网了。
辞承的指尖轻轻搭在时银的脉搏上,感受着他紊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他听见了一声细碎的机械声,以他的反应完全可以在下一秒避开,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地将时银推了出去。
“唰”的一声,一支弓箭破土而出刺进了辞承的左腿。时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辞承的腿上涌出了许多鲜红的血。
“辞承!”时银跑到辞承面前,将他扶了起来,“你流了好多血。”他眉头紧锁,如果刚刚不是辞承推开了他,那么现在受伤的人就是他。
可是他是神明,就算受伤了也不会死,为什么要帮他?人类不应该顾好自己就行了吗?
“嗯。”辞承强撑着站了起来,他早应该注意到的,这附近的地上仔细看便能发现很多猛兽的脚印,来的路上他也看到了猎人设下的一些陷阱。
可是比起这个,辞承更懊恼的却是前面入戏太深,他身体的本能反应竟是将时银推了出去。
真是该死,经历了那样的一世还不长记性。
辞承半边身体的重量都搭在了时银的肩上。时银虽然暂时用不了法术,但是力大无穷,他本想将辞承拦腰抱起,却被后者言辞拒绝了。
“还疼吗?”时银看着地上拖曳着的触目惊心的血痕,柔声问道。人类这么脆弱易碎的□□,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难受吧。
“疼,很疼。”辞承的头在时银颈侧蹭了蹭,刺囊的发梢蹭得时银有些痒,但因为过意不去,他硬生生忍下了。
按照辞承的身体状况来看,他们也不可能顺着原路再游回去,就算有可能,时银也拒绝。
两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不远处地森林里,离得稍稍远了些,时银的不适感也减少了许多,但是为辞承疗伤的事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他只剩最后半块神核了,万一再被辞承吃了进去,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现如今只能想办法从辞谨寒那里拿回那半块。
辞谨寒开着车一路打听,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送时银和辞承来这里的司机。司机没有经得住金钱的诱惑,亲自带他来到了龙脊山。
可是他千辛万苦得奔波,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画面。
只见辞承亲昵地环着时银的腰,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而时银,时不时地抬头观察着辞承的情况,对那只放在他腰上的手熟视无睹。
他就像是闯入其中的第三者,两人在看到他的瞬间,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时银。”
时银抬起头,看到了逆着阳光站立的辞谨寒,大片的阴影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情绪。
“啊,你怎么来了?”他以为来这里的事只有他和辞承两人知道,而且现在辞谨寒不应该待在家里吗?
辞承不着痕迹地勾住了时银的小指,然后脑袋歪到了他的肩上,靠得更近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说要在那里等我回来……”辞谨寒走到时银跟前,落寞地低下了头,可是当他看清时银嘴上的痕迹时,他的心顿时沉到了底。
“这是……怎么回事?”辞谨寒身体不受控制地上手触碰神明。
神明的唇瓣就如同他无数个日夜中想象的那般,柔软光滑。可是此刻本应该红润有光泽的唇上却高高肿起,唇角还出现了可疑的瘀口,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
辞谨寒的手碾在时银的唇瓣上细细摩挲,将那一抹嫣红按的深深凹陷下去,似乎是要擦去上面不干不净的痕迹。
“很疼……你在做什么?”时银向后退了一步,无辜水灵的双眼不解地看向辞谨寒,凡人对神明的嘴都是这么好奇的吗?
辞承跟着他也一个踉跄。
辞谨寒自知不妥地收了手,他咬着牙,脸色阴沉的可怕。
“辞承,你几次三番利用神明的宽忍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来,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无耻吗?”他就像被人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平日里的冷静、克制通通被他抛在了脑后。
“我卑鄙无耻?”辞承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时银,“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并非我本意,是神明自己想要我这么做的呢?是吧,阿银。”他朝着时银的脖颈轻轻吐了一口气。
时银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如果不是辞承救了他,他可能现在还在河底。
“是的,不能怪他。”时银附和着点点头,却发现辞谨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这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
辞承在一旁瞄了时银一眼,有时候他是真不知道这个神明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简直是愚蠢的可爱。
辞谨寒遮盖时候才注意到了辞承受伤的左腿,他冷笑着勾起嘴角嘲讽道:“受伤了吗?真是不小心,好在我有时银,治好了我多年的顽疾,所以我现在才能在这里和你说话,我的好哥哥。”
就算神明在他身边又如何?不照样没有帮他治好伤?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时银并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去救他。他,还不值得。
辞承眼神一黯,唯独这一句他无力反驳。他因神明而伤,神明却连简单的治疗都不愿给予。
他挑衅着看了辞谨寒一眼,能让他感到挫败的方式有很多,比如——
突然,辞承偏过头吻住了时银,他故意将声音弄的很大,然后在时银推开他之前,看着辞谨寒挑了挑眉说道:
“这才叫卑鄙无耻,看清楚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再给你示范一遍。”
第021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1】
“啪”的一声,辞谨寒没有丝毫犹疑地,上前往辞承的脸上挥了一拳。
辞谨寒攥紧了拳头,出拳之快好像撕裂了虚空,辞承眼睁睁看着辞谨寒出拳,他听着耳边风划过的声音,并没有要躲的打算,然后左脸便结结实实地接了一拳。
强劲的拳头让辞承直接从时银身上跌落,他连连后退,直到背后撞到了一棵树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又因为左脚剧烈的疼痛直接栽倒在地。
辞承靠在树上,眯起一只眼轻仰着头,虽然身体很痛苦,但他嘴角却勾着一抹笑。
对于辞谨寒会揍他这件事,他一点也不意外。可是比起他所得到的,这点疼痛根本无关紧要。
辞承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舔了舔嘴角,似乎是在炫耀,神明的滋味有多美妙。
“你也配?”辞谨寒看着辞承嚣张的嘴脸,扬起拳头就要再揍他一拳,不过时银并没有给他打第二下的机会。
“他已经受伤了。”时银挡在辞承面前。他姑且将这个理解为他们两兄弟闹着玩,但是玩闹也应该有度。
动物的直觉告诉他,这座森林很不安全,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而且辞承的伤也需要尽快治疗。他虽然不能帮他,但是人类的医生可以。
时银看着辞承嘴角的淤青,就像是一副完美的画卷上不小心滴下了一滴墨水一样。
“能起得来吗?还是说需要我抱你?”时银对着辞承伸出了手,抱起一个人类对他来说还是不值一提的。他已经抱过辞谨寒了,所以莫名地,他也想试试看辞承。
听到时银后半句话,辞承果断地拉住了他的手站了起来。他就算再如何狼狈,还不至于要时银来抱他,倒不如说,他再狼狈,抱起时银还是可以的。
由于只有一条腿,他失衡地倒在了时银的怀里,时银连忙揽着辞承的腰,两人才没有摔倒。
辞谨寒站在时银身后,对于辞承只会示弱装可怜的本事感到不屑。他冷漠地瞪了他一眼,默默走到了时银的另一侧。
他还不想被时银讨厌。这世上会伪装的人也不止辞承一个。
“我帮你吧。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小心伤了哥哥,还是我来搀扶比较好。”
辞谨寒一口一个“哥哥”听得辞承就要反胃,他猜到了他的意图,并试图让时银不要听,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也好。”时银扶着辞承的手一松,或许他们兄弟需要好好培养感情,他得给他们留一点相处空间。
时银总是会以为,人类之间有着血脉的牵连,感情都是极好的。与他们这种吸收天地精华,无亲无故、无情无欲的灵兽不同。
辞谨寒从时银手中接过辞承,他假装无意地在辞承左脚上重重一踩,然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左半边身子上,这让左腿本就受伤的辞承直接闷哼出声。
“怎么,是哪里又不舒服吗?”辞谨寒明知故问,虽然上一次他派的人没能毁了辞承的腿,但是现在报应延后了倒也不错。
辞承并没有搭理他。这些人或早或晚一个都跑不掉。
三人走着走着,辞承却是眉头一皱,很快,在他身边的辞谨寒也发现了不对劲。
那里有什么。
辞谨寒转过头,看着身后寂静的草丛,心弦却在那一刻崩到了最紧。
突然——丛林中的鸟四处飞散开来,树上的树叶簌簌落了一地。草丛里发出了“轰隆”的声响,伴随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朝着几人靠近。
辞谨寒和辞承的神色开始凝重了起来。时银也知道,他担心的东西来了。
草丛被一脚踩踏开来,灰棕色的巨大身影出现在几人的眼前。那是一头比成年男性还要高壮的棕熊,它的胸腔中发着“呼呼”的吼声,嘴角的涎液流到了胸口上,看得出来它很饿了。
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伤兵。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时银,只要他愿意出手的话,这头熊根本不在话下。
察觉到了他们灼热的视线,时银却有些无奈。他就算可以使用法力,也不能随意伤及这里的生灵,哪怕只是一只熊也不行。
“在它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到你们之前,我不能动它。”言下之意,或许等到他们受伤了,时银才可以一试。
明白了时银的意思,他们也没有再刨根问底。辞承却暗暗记下了这一茬,竟然连只熊都不愿意伤害,为什么上一世却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杀死?
“你先带他走,我来引开他。”辞谨寒望着越来越近的棕熊,心下做了一个决定。
听到这句话,辞承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当然不会相信他有这么好心。某种程度上,辞谨寒和他是一类人,所以他了解他,也知道怎么样做才能让他最痛苦。
让他登上高坛,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高枕无忧的时候,再一脚将他踹下深渊。把所有的美好都在他面前一点点碾碎。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先解决掉这头熊,至于辞谨寒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了。
“要不我去吧。”时银还不至于让一个人类去做这种危险的事,他虽然不能贸然伤它,但是甩开它还是绰绰有余的。
辞谨寒摇了摇头,“你留下。我只会保护你,如果辞承出了什么事,我绝对第一个丢下他。”这是事实,可是也不尽然,就比如他明明可以带着时银先走。
临走前,辞谨寒回头看了一眼辞承,讥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等我回来,神明大人。”说完,他捡起地上的一块尖锐石子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手上流出,很快新鲜血腥味便引来了那头棕熊的注意。
显然,它也是被地上辞承的鲜血吸引来的。
这个行为看得时银眼皮一跳。人类都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吗?他难免有些担心,一个辞承他尚且照看不过来,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一个辞谨寒。
不过,好在辞谨寒体内还有着他的半块神核,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想着,时银带着辞承悄悄向反方向走去。
“你很担心他吗?”辞承看着时银几步一回首的姿态,不得不说,辞谨寒的这一招棋子落得恰到好处,现在就算时银在他身边,心却早已飞到了辞谨寒那。
“我怕他会出事。他身体那么弱,怎么能够斗得过那只熊。”
“是吗?”辞承嗤笑一声。时银总是会担心辞谨寒是个人类,需要关心在意和保护,却从来没有不会在意,他也是。
“那你跟着他一起去吧。”
“也好。”
辞承没有想到时银会答应得那么干脆。时银本来就想着把辞承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就去找辞谨寒。不论怎样,他的神核不能有事,如果辞谨寒在这个时候出事了,很有可能他的神核也会回不来。
只有收回神核,他才有能力保护他们。只要辞承还有那个愿望在,就是死了,自己都能将他救活。
辞承腿上溢出的血迹已经氧化成了深红色,和他的黑色的裤子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更糟糕的是,他的力气在逐渐消逝,那支箭上怕是抹了什么东西。能够迷晕一头野兽的量,对付一个人类自然是绰绰有余。
“砰”的一声,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枪响。时银脚步一顿,似乎从飘来的风里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那里是辞谨寒的位置。
“这枪会打在他身上吗?你说他会不会死啊。”辞承饶有兴致地看着时银的侧脸问道。
伤口这么久都没有处理,早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了。辞承抿着唇,唇瓣血色尽失。
“辞承。”时银将辞承放下,“你在这里等我,我会来接你的,但我要先去看看辞谨寒的情况,他是你弟弟,你也不想他出事,对吧?”时银摸了摸辞承的脑袋。
“好。”辞承笑了,果然不论给他多少次机会,他的选择永远都是辞谨寒。
心软和原谅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辞承看着时银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才收回视线。
为什么,偏偏就要是辞谨寒呢?他给了他那么多次选择,只要有一次,时银选了自己,他都会放过他的啊。
喉头一阵微甜,辞承一口鲜血喷涌在了地上。暗红的血沾到了一旁淡黄色的花朵上,触目惊心。
他靠在树干上,眉眼的疲惫消散不去。明明他只是坐在那,就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身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辞承别过头,在看到那抹棕色的身影时心下一凛。
棕熊不止一头。
闭上眼,辞承安静地等待着命运的降临。许久未进食的猛兽在嗅到血腥味的瞬间,瞳孔便开始发红。
辞承已经可以闻到棕熊身上腥臭的口水味了,“嘀嗒”“嘀嗒”地落了一地。
棕熊猛地张大嘴,这个毫无反抗意识的人类几乎就要成为它的晚餐了。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辞承却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抵进了它的腹部,血液喷射了他一脸。
咬紧牙关,辞承用着最后的力气,握紧匕首,从它的腹部一直到胸口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大口子。
棕熊应声倒地,挣扎着再也没有起来。
这一世,他又死一次了。
将口袋里的陨石碎片握在掌心,辞承的双眸逐渐变得喑暗幽深,一道极亮的光在眸中闪过,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沉重无比……
辞谨寒一路上有目的地指引着棕熊。饿的快要发狂的熊步伐迅猛,辞谨寒只能不停地穿梭在灌木丛中,才能勉强将它甩在身后。
就快要到了。
其实他早就在来时的路上便发现了猎人的住所,甚至还找他们问了路。所以他才提出了要引开熊,一来他有自信,二来他可以借机让时银关注到他。不过就是为了时银受点伤罢了,他也能。
千钧一发之际,辞谨寒赶到了。猎人夫妻见状快速掏出了猎枪一击毙命救下了辞谨寒。
就在他们在为辞谨寒包扎手腕上的伤口的时候,辞谨寒听见了时银在叫他。他知道,时银再一次选择了自己。
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辞谨寒眉梢处都带着胜利的喜悦。他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朝着时银的方向跑了过去。他看到了那绿茵中站着的一抹纯白,那是为他而存在的。
可就在下一秒,那抹身影凭空消失了。辞谨寒甚至听到了时银口中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你没事吧”。
是错觉吗?不、不是。
就在刚刚,神明真真切切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咚——咚——咚”
药臼捣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强有力的撞击声像是砸在了辞承的心脏上,让他的呼吸渐渐开始平稳下来。
浓郁苦涩的中草药味萦绕在身上挥之不去,辞承不适地皱了皱眉头,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药罐中,被深深腌入了味。
顶开眼皮上并不存在的禁锢,辞承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眉眼中的刀锋唰唰朝着捣药的那人扫去。
“施主,你醒了?”说话的那人头都没有回地说道。虽然是反问句,但是语气中却满是确信。
是个和尚。
托辞尹游的福,辞承上辈子这辈子包括下辈子,都不会对“和尚”这个物种有任何的好感。
强撑着从床上起来,辞承左腿上缠绕的纱布顿时被鲜血染透了,刺骨的疼痛直钻他的脑海,疼得他打了一个痉挛。
“施主又何必勉强,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你的身体。”那和尚转过身,端来一碗黝黑的药汁递到辞承面前,“放心,贫僧如果要害你,不必等到现在。”
辞承犹豫着伸出手接过那碗药,却发现了这和尚的眼神从始至终就没有落到自己身上,混浊的双眼没有半点光芒。
接过药,辞承试探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仰头一口饮尽,苦涩的药汁挂在嘴角,顺着脖颈流进了肩头缠绕着的纱布中。
辞承将空掉的碗还给了和尚,却在他伸手来接时,稍稍向左移了些,“啪嗒”空碗落地,瓷片碎了一地。
“你看不见?”
和尚没有回答,只是弯身一点一点摸索着将碎片拾起。
他穿着素淡的佛衣,衣摆上补丁的针脚歪歪扭扭。脚下的布鞋也不知道穿着走了多少路,磨出了一道道豁口,可是他步履从容,眉眼出尘,似乎毫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辞承的视线移到他的胸口处纹着的的法号时,眼神狠狠一滞,他悄无声息地摸在了身侧的一把匕首上,凝重的恨意喷涌而出。
“蓝智。”
许多年没有听到人喊他这个名字,蓝智身形一顿,他慢慢直起身子,手上的碎片就像是掩藏起锋芒一般,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施主认识贫僧?”无视辞承逼至眼前的杀意,蓝智双手合十,眉目低垂。
“我不认识你。”辞承冷笑一声,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可是你应该认识我,因为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听到这句话,蓝智少有的愣神,他掐指一算,古井无波的脸上瞬间闪过许多情绪。
“罢罢罢。”蓝智拂了拂衣袖,合掌坐于地上继续说道:“一切皆天意,万般不由人。施主若是心中记恨,那便动手吧。”他闭上了本就看不见的双眼,淡然面对生死。
“为什么?”辞承心中郁结千万,可是最终说出口的就只有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他将匕首抵在蓝智的脖子上,只需稍稍用力便可刺破他的动脉。
上一世加上这一世,蓝智并没有直接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但是他却是他悲惨命运的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他,辞尹游根本不会将他送人,而他,自然也不会落得一个身死无人知的下场。
“贫僧曾自以为探得了天道。”纵然脖间抵着一把匕首,蓝智也毫不惊慌,他悲寂地抬头朝上望去,可惜他看不见,就算看见了,抬头也只能看到灰败的木制屋顶,便是苍穹的一角都触不到。
“而将你送出辞家便是打开天道的第一道阀,现如今我在这里遇见了你,即是第二道阀。”
“那你可曾预见,我在这里杀了你将是第三道阀。”辞承敛眸,匕首在蓝智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不。”蓝智摇了摇头,只是这轻微幅度的摆动,让匕首又往里刺了一寸,菩提子般的血液串成滴滴落下来,“你回辞家才是第三道阀,施主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是吗?”他睁着无神的双眼看向辞承所在的方向,似是已经参破了少年的心。
“当啷”一声,辞承松手,匕首掉在了蓝智的脚边。
杀死一个无求生之欲的人过于无趣,辞承要留住他的这条轻贱的命,让他好好“看看”他造下的因果,以及这因果所指引的方向。
蓝智望着辞承离开的方向久久无言。
他曾以为自己窥破了天道,顺势而为将辞承送出,只为迎接那人的到来。后来,他为了离天道再近一点,这才决定云游四海,寻找突破。
可是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的一双眼睛。这一双眼睛让他知道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只不过是天道愿意让他知道的,他的所闻所见所知所想不过就是海中飘零的蜉蝣,微不足道。
蓝智没有告诉辞承的是,打开天道的第四道阀门便是他自己,他的选择将会决定这世间乃至更遥远的命运。
辞谨寒在森林中找了时银整整一天一夜。
期间,不仅没有找到时银,连辞承的身影都没有看到,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难道是时银带着辞承离开了?不、不会的。他可以确信,时银曾来找过自己。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辞承将时银藏起来了。
如果说,自己是因为那个梦境和手下人的情报才得知了这一切,那么辞承又是如何做到的?
辞瑾寒心中隐隐感觉,辞承早就知道一切了,甚至知道的事情或许比他还多。难道他也做过那个梦?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辞承,到时候再问清楚也不急。
回到家的辞瑾寒还不知道,现在辞家上上下下早已因为他乱作一团。
“母亲不要心急,弟弟他可能只是因为贪玩忘记了时间。”假辞承闲情惬意地坐在一旁,欣赏着洛芸忙碌的身影。
“寒儿从不会贪玩。”洛芸厌恶地回头瞪了一眼他,而后迅速收回了表情。
不过就是个冒牌货,还敢喊寒儿“弟弟”,他又是哪门子的哥哥,就他也配?
就在这时,本应该在公司开会的辞尹游竟然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听说寒儿一晚上没有回来?”辞尹游显然是很关心辞瑾寒安危的,不然也不会放下重要的工作赶回来。
“寒儿他——”洛芸看了一眼屋内的人,不明白是谁向辞尹游通风报信,她明明吩咐过谁都不要说的,“寒儿他可能刚好有事,你知道的,他从来不会做危险的事叫我们操心。”
“电话打过了吗?”辞尹游看着洛芸,他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不会这样着急。
“打过了……可能是因为手机没电了,所以没人接。” 派出去的保镖还没有回来,偏偏还不能报警声张,洛芸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弟弟出门之前找过我,会不会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他不开心了。”假辞承突然插嘴道,他低着头,看起来好像有些自责。
“不要多想,寒儿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你也是我的儿子,和他一样,所以也不用感到自责。”辞尹游抚慰着拍了拍他的肩。
洛芸几乎是拼命咬着牙这才忍下没有开口骂人,可惜这人是她找的,她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家里怎么这么热闹?”关键时候,辞瑾寒回来了。几人的对话,他大概听到了几句,在路过假辞承身边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寒儿!”洛芸看着辞瑾寒,泪水在那一瞬间涌出了眼眶,她一把抱住辞谨寒,直到确认着他没事了才放心。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为什么电话也不接?”洛芸无助地捶打着辞谨寒的胸口,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辞谨寒的身体禁不住她这么打,她摸着她刚刚打过的地方紧张地问道:“寒儿,疼不疼啊,妈妈不是有意的。”
“妈,我没事。”辞谨寒一把抓住洛芸的手,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了。
“你怎么没事了?你整整消失了一天!”洛芸还想要说些什么,看到辞尹游的脸,连忙压低了声音没有再说。
“寒儿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有多担心你。”辞尹游皱着眉头训斥着,“简直是胡闹!”
“对不起父亲,我本来和几个同学约了去山顶看星星,但是刚好山里信号不好,我们又迷路了,不敢在晚上随便乱走,就在那里待了一夜才回来。
辞瑾寒确实很爱看星星,加上他以前也没有出格过,所以辞尹游勉强接受了他的回答。
“下次还是和爸妈说一下的好,而且我也很喜欢看星星,之前也并没有机会,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下次可以约我一起去,这样爸妈也放心。”假辞承熟稔地走到辞瑾寒面前,企图在辞尹游面前表现。
“欸?这里是什么,在哪里沾上的吗?”假辞承视线落在了辞瑾寒的领口上,那里有着一抹红,他刚要伸手去摸,就被辞瑾寒避开了。
“没什么。”糟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小心沾上的血渍,估计是辞承身上的。
“咳咳,懂的。你也在外面累了一天了,赶紧去洗洗吧。”假辞承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这一番话立马引起了洛芸和辞尹游的注意,尤其是辞尹游,他最讨厌男女厮混一事。
“把昨晚和你一起参加活动的同学名单给我,我会一个一个去核对,你最好不要在说谎。”
“好。”辞瑾寒愣了一下之后点点头,比起是鲜血,他更希望他们以为的是另一样东西,尽管这会需要他花费一些时间去摆平。
假辞承看到辞尹游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对,就是要这样,让他知道他的宝贝儿子不过如此。
洛芸大概也明白了,但她可不忍心让辞尹游一直数落辞瑾寒,顺了假辞承的意。她连忙将辞瑾寒往房间里推:“好了,你先去洗个澡吧,身上臭烘烘的,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辞尹游见此也给了洛芸这个面子,临走前他再三强调着让两兄弟好好相处。
洗完澡之后,辞瑾寒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的洛芸。
“有什么事吗?”他甩了甩半湿的发,晶莹的水滴四处飞散,他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莹白矜贵,眉眼中散发着淡淡的冷。
“妈妈只是想来关心关心你。”洛芸被辞瑾寒的冷漠噎了一下,但因为他从小到大向来如此,所以洛芸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我不需要关心,但我确实有一些事想要问你。”辞瑾寒坐到了洛芸的对面,“你认识秦大丰一家人吗?”
“什、什么意思?”洛芸心虚地避开与辞谨寒的眼神对视。
“倒也没有什么。”辞谨寒直起身子,眼神不经意地看着洛芸胸前的胸针,“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想要验证一下。”
“什么事情?”洛芸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明明辞谨寒只是她的儿子,可是她莫名地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破了。
辞谨寒没有说话,他幽深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洛芸,他还在给她机会。
两人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洛芸浑身泄了气般靠在了沙发上,咬了咬牙,向辞谨寒“招供”了一切。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打算,把辞承藏起来,然后找一个冒牌货先顶替他,机会合适了再除掉?”辞谨寒睨了洛芸一眼,后者诺诺地点了点头,洛芸怯生生地打量辞谨寒的表情,生怕他会厌恶自己是一个恶毒的人。
可是,辞谨寒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他一直以为洛芸只是一个被娇生惯养坏了的有些天真的女人,可是实在是有些愚蠢。
既然都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再彻底些?
“妈,你当真以为,只要辞承没有我优秀,父亲的心便会偏向我这里吗?”辞谨寒冷静了下来,他审视地望着洛芸。
“那你说,妈妈应该怎么做?”洛芸的眼神一颤,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儿子是这么的冷血无情。他早已经不是需要被她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了。
辞谨寒看着洛芸下意识捏紧衣角的动作,眼神一冷。
她还有事在瞒着自己。
“你终于醒啦?”
“哒哒哒哒”, 时银觉得耳边吵闹极了,他烦躁地伸手向一旁打去,却打在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上, 那一刻疼的他瞬间清醒。
愤怒地睁开眼, 时银看到了——一块石头。
“你是个什么东西?”时银伸手戳了戳它,一个会说话的石头, 这放在哪里都是不常见的。没有生命的物体根本不可能修得灵智。
“我是石头啊。”说着它自豪地在时银面前转了个圈,展示着自己圆润魁梧的身材。然后在时银脚边讨好地蹭了蹭, “对不起,你打疼了吧, 要不我帮你吹吹?”
于是时银将手伸到了它面前,他确实很好奇, 一块石头要怎么帮他吹。
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一双白皙无暇的手, 上面的伤痕格外醒目。石头有些心虚, 它跳上时银的手背, 冰凉的石身在给他降着温。
“好一点了吗?”石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太好。”时银实话实说着, 反而坚硬的石身磨得他更疼了。
“呜呜呜好吧。”石头滚到角落里委屈地缩成一团。
它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人来陪它, 结果这么快就被讨厌了, 嘤嘤嘤。
“这里——是在哪里?”时银完全不知道石头心中的想法,他站起来,看着这漆黑一片的空间。
走到头,时银摸着凹凸不平的墙壁,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在石头里。”时银竟然从石头的口中听出了几分的沉闷不悦。
“什么石头?”
“一块巨大的黑色的石头。”
“具体一点呢?”
“不太好具体……”石头犯了难, 难得人类向它搭话了, 他却没有办法给出正确答案,“从它掉下来的时候, 我就在里面了,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它是什么样的。”
“掉下来?从哪里掉下来的?”时银抓住了关键。
“天上吧。”
“天上?你确定?”
“确定啊,我当时掉下来哇哇吐了好久呢。”提起伤心事,石头看起来抑郁了许多。
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巨大的石头,时银只能联想到辞承和他说的那块陨石了,难怪他会觉得看起来眼熟,可是他为什么会在陨石里面?
“那你知道怎样才能出去吗?”时银将石头托在掌心,流光溢彩的眼睛看得石头浑身通红:好、好漂亮的人类。
“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不过既然你可以进来,那就说明也可以出去?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进来的吗?”石头凑近了看时银,只觉得他的睫毛长到可以扫到自己,身上又软又香。
时银闭着眼努力回想。他是怎么进来的呢?他只记得自己去找辞瑾寒了,好像看到他并没有受伤,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但是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走之前,辞承的状态看起来似乎不大好,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辞瑾寒有没有回去找他。
摇了摇头,时银对他是怎么进来的完全没有头绪。
“哎。”一人一石坐在地上开始叹气。
渐渐地,时银那种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果然靠近这块石头就没有好事。
“喂,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好差。”石头从时银的怀里跳下来,还以为是自己压的。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一靠近这里就会很难受。”时银靠在墙壁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然而,还没有等他休息太久,陨石内部突然传来了很大的声响,地面开始猛烈晃动,直接将时银掀翻在地,他正要支撑着爬起来,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双脚。
又有人来了?这个认知让时银很开心,他立马抬起头,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中的惊喜多到快要漫出来:“辞承是你!怎么样,你的伤口都好了吗?”
下一秒,辞承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来看看你,看到你确实过得不太好,我就放心了。”辞承勾唇一笑,眼神里的冰冷如同冰锥一般刺向时银。
时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歪着脑袋,笑意凝固在了脸上,“你说什么?”
“怎么,神明的耳朵已经差到需要听第二遍了吗?”辞承掐住时银的下巴,眼神中混杂着厌恶与恨意。
时银不可置信地听着,内心却在无助地颤抖:呜呜呜他被讨厌了,他被自己的任务对象讨厌了。
“为什么?”时银小声询问,心里的羽毛落了一地。
“为什么?”辞承嗤笑一声,“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还记得这里吗?上一世是你把我关在了这里。比起饥饿和寒冷,更可怕的是黑暗啊。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自己曾信任的人却站在光明里,冷眼嘲笑着。”
上一世,辞承直到被关在这个陨石里,都没有想过会和时银有关,相反,他还在期待时银会来救他。
一天……两天……三天……他在心里记着数,每过一天,便会在地上刻上一道痕迹,可是直到第五天,他崩溃了。
不会有人来救他的,他会死在这里。
无边无尽的寒冷、饥饿、黑暗蚕食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可是如果他在那个时候死去也很好,至少不会怨恨任何人,至少是怀着期待和希望死去的。
第六天,时银来了。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们人类好坚强。”他的眼神里投下一片惊讶,就好像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辞承已经动不了了,说实话,这六天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都不知道。
瘦骨嶙峋的四肢就像是干枯的树枝插在皮里,眼眶深深凹陷,巨大的眼球镶嵌其中就像快要掉出来一样。他不是人,他是怪物。
“不过真是可惜,神明的救赎只能给一人,或许你的弟弟要比你更适合。本来你死了就不用知道这些了。”说完,时银悲悯地叹了一口气,“就当是奖励你对神明的虔诚之心,我最后再送你一程吧。”
下一秒,地底升起了一根藤曼,直直刺入了辞承的心脏。
辞承以世上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了——被自己信赖的神明亲手杀死。
“不可能。”时银摇摇头,“我没有做过这些也不会做。”
“事实上你都做得很好,从你选择辞瑾寒的那一刻起。”辞承手下突然加重了力道。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他不能说。一旦让辞承知道了自己神核的事,没有利用价值的他,可能会死的更惨。时银没有回答。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的。”辞承冷笑着将时银逼到了墙角,“很快,这一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可以惩罚所有人。先是秦家然后是辞家,最后就是你心爱的辞瑾寒。”
明明现在他已经将时银逼到了死路,明明他就快要将所有人都踩到脚下了,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复仇的快感?
一定是因为这个神明,直到现在他还在轻视自己,没有为他的罪行感到忏悔,一定是这样的。
辞承眼底猩红,他的手从下巴上移了下来,紧紧掐住了时银的脖子。
“为什么?他哪里比我好?为什么就偏偏是他?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可是看着时银痛苦的模样,他还是松了手。
不对,他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死了,他不配。他应该再屈辱些,再不堪些。
辞承突然挑开了时银衣服的纽扣,在他落雪一般的肌肤上狠狠辗着,“辞瑾寒碰过你这里没有?”
时银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好难受,本来陨石的存在就已经够折磨人了,现在还多了一个“叛逆期”的辞承。人类的杂念很多,贪欲也很多,一不小心走偏了路,时银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其实他并不怪他,只是想着怎么才能把他拉回来。
等他取回神核,实现了辞承的心愿之后,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肩上被人重重咬了一口,时银在半清醒半迷糊之间低咛出声。上衣被辞承随意丢在了一旁,这让本就有些冷的时银雪上加霜,他只能尽可能地缩在辞承的怀里汲取一丝温暖。
辞承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他宣泄似的在时银身上啃噬,所经之处几乎没有一块完好。
“神明,不过是供我泄/欲的工具罢了,阿银,你说是不是啊?”
时银其实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真的好难受,但是得不到他的回答,辞承便重重拧着他的肉,他只得迷迷糊糊地回了句“是”。
如此顺利地便得到了答案,辞承有些愣住了,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神明被人羞辱就只会摆出这种反应吗?当真是厚颜无耻,可是辞承还是无可救药地兴奋了起来。
“取悦我,我便饶了你如何?”辞承开始一点一点描摹时银的眉眼,摸到他滚烫的肌肤,他的心似乎都被烫了一下。
“怎么、取悦?”时银重重地咬着唇肉,才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
不知何时,辞承掰开了时银的嘴,取而代之将自己的手指放了进去。时银并没有感觉到,他依旧重重地咬着。
辞承感到痛意的同时,心下却畅快许多。他几乎病态地看着时银,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正在被他咬着。
“咬得舒服吗?”辞承奖励似的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时银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揉得一团乱。
舒服吗?时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他的嘴好像确实没有那么疼了。
“辞承,你的愿望是什么?”想想,时银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他一直在等着辞承自己说。
“愿望?你现在才问的话会不会太迟了。”辞承意味不明地说着,“我的愿望就是毁灭世界,你会帮我吗?”
好可怕……时银默默闭上眼。之前那么乖那么可爱的辞承去哪里了?
辞承低着头,一点一点吻开时银嘴角溢出的属于他自己的鲜血,好像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渴。
实在是无趣,辞承有种怎么做都不会让时银产生情绪波动的错觉,他似乎总是高高在上,如同看待蝼蚁一般看着人类露出丑态。不论他怎么做,他似乎都不在意,哪怕是在这样羞辱他。
辞承重重地在地上砸了一拳,他推开时银,将地上的衣服拾起扔在了时银的身上,勉强盖住了他身上斑驳的痕迹。
“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哪怕你是神明都会魂飞魄散,你就在这里好好忏悔你的未来吧,这就是你的报应。”说完这句话之后,辞承便离开了这里,那枚陨石碎片就是进出这里的钥匙。
时银躺在地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费力地爬了起来,将衣服重新穿好,他还以为辞承是来带他出去的,原来不是这样的吗?真是喜怒无常又言而无信的人类啊。
石头直到辞承走远后才敢出声,太可怕了那个人类,他几乎一出现,这个空间里便凝聚出了一股扭曲的力量。
“那个人类,和你什么关系?”石头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它还不知道非礼勿视,直勾勾地盯着时银身上的青紫痕迹看,玉色的肌肤上落下的斑点触目惊心,但又好看极了。
时银浑然不觉地穿好衣服,额间落下一滴冷汗顺着锁骨滴落至胸前的衣服里,然后消失在沟壑中。
什么关系?大概是——
“朋友吧?可能。”时银重新靠在陨石壁上,虽然他觉得辞承应当是他在凡间的人类侍从,可是从人类的角度来看,他们或许是朋友?除此之外,他的脑袋里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词来代替了吧。
“朋友?”石头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外面的世界里,朋友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嗯。”时银有气无力地回了句,然后脑袋一歪,眼皮渐渐阖了起来。
第023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3】
屋内灯未开, 只听得窸窸窣窣一阵声响,从抽屉到柜门都被开了个遍。
“嘶——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竟然都藏着不告诉我。”
“这个好看, 既然不给我钱花, 那我暂时那这些将就一下应该没有问题吧。”
幽暗的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来人凭借着手机上的微弱灯光才能勉强视物。
可他没有看见的是, 在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处开关内却闪烁着微弱的红点, 方向正是直对着他。
“辞承”从房间内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他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服, 还没有等他转过身,身后却冷不丁地传来了一句人声:“来这里做什么?母亲在找你。”
辞谨寒看着“辞承”做贼心虚的模样, 嘴角讥讽地扬起,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好的, 我马上去。本来想要找一下书房在哪的, 走错了哈哈。”“辞承”摸了摸后脑勺假笑, 然而辞谨寒根本不在意, 传达完洛芸的指示后就离开了。
“辞承”望着辞谨寒的背影恶狠狠地咬了咬牙, 他知道, 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瞧得上他,可是他明明才是这个家的嫡长子,嫡长子就应该有着嫡长子的地位,他总有一天要让这些人认清。
毕竟, 他身边还有一个“神使”在帮他。
“承儿你来了啊。”洛芸掀眼看向“辞承”, “来,坐吧。我给你叫来了几个裁缝, 为你定制几身衣服,过两天你爸爸要送你去学校看看。”
言下之意,他的衣服太寒碜了,见不了世面。
“好的,母亲。”“辞承”对于洛芸还是很满意的,大方漂亮,温柔知性,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不过他的儿子却不像她这样讨人喜欢,一张永远没有表情的“扑克脸”看着便让人心烦。
裁缝很专业,几分钟就量好了他的尺寸,在问了他有什么喜好和要求之后,很快便着手开始准备了。
“辞承”临走前又看了洛芸一眼,只见她目光款款地朝着自己笑,像极了是真心在为他考虑的模样。
回到自己房间后,“辞承”将外套脱下,包裹成团后塞进了衣柜的最底下,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喂。”“辞承”下意识接通。
“在辞家适应的如何?”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辞承”率先反应了过来。
对面的人声线低沉,尾音总是喜欢戛然而止,很特别也很好听,所以“辞承”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适应的还行,就是到现在还没有人给我钱花,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神使你呢,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神使是梵音寺里的人,据他所说,他关注自己很久了,凡世间万事万物讲究一个“缘”字,他们便是有缘人,所以他才会告诉自己真相,带他回辞家。
对“辞承”来说,神使就是他的恩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在那个穷酸的寺庙里,天天守着戒律清规,过着穷苦的生活。
“该有的,辞尹游都会给你。在此之前,不可轻举妄动。”“辞承”似乎听见神使那里传来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哼叫声,“我会的。”他装模作样地回答道。
“真的、会吗?”
“辞承”的心一颤,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紧,不可能,他绝对不会知道的。想着,“辞承”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
“那就好。”神使似乎信了,“你要小心在这个家里被抓到把柄,那里到处都是眼睛,有的时候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也会漏洞百出。所以,有任何事都要和我说。”
“那当然了。对了神使——有件事我想问你一下,洛芸和蓝智的关系很好吗?”
“怎么说?”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下。
“大概前几天,蓝智来辞家的时候,临走前我看到他和洛芸有过接触,两人在一个小房间里待了很久才出来。”
“除此之外呢,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吗?”
“没有,门是关起来的,两人出来之后也没有再说话。”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也没什么,等我再看到什么再告诉神使你。”
“好。”那头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我不是说我在忙的时候不要打扰我的吗?”辞承轻轻踢了踢小黑一脚,将它从脚上踢开。可是小黑看出来辞承也只是同它玩,“哼哧哼哧”地叫了两声之后,反而靠得更近了。
辞承合上电话,上一世“假辞承”回到辞家后,洛芸很快便设计他犯下了许多错误,偷窃就是其中一条。
后来各种各样的事情堆积在一起,纵然是发妻的儿子,辞尹游也难免失望,他只得将他送了出去,离开了辞家,“假辞承”如何还不是看洛芸一句话了。
所以从那之后,辞尹游便将辞谨寒看作了唯一的继承人,洛芸也再无后顾之忧。
可是——辞承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如果只是为了这样,没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而且梵音寺的蓝智,不论是行为还是动机,也都透着古怪。
他为什么一定要帮洛芸?金钱或是名利,他似乎都不需要。
想到了“假辞承”的话,辞承心底也隐隐猜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败得一败涂地。
寂静的城外很早便没有夜生活了,几乎家家户户都熄了灯,进入了梦乡,偶尔能够听见叫唤的,也只有那丛林里的狍子和半山腰上的饿狼。
床边的手机发出了微弱的光亮,秦悦猛地睁开眼,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她侧身看向睡在她旁边的刘芳,波浪一般的打呼声听得她眉头皱起。
刘芳因为担心她,这几天提出了晚上要陪她一起睡。秦悦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刘芳的请求,这让刘芳以为:秦悦很快就能忘记过去的事正常生活了。
“妈,妈?”秦悦轻轻摇晃着刘芳,又逐渐加大力度,“我有事找你说,妈,你能听见吗?”反复试探后,秦悦见刘芳没有任何反应,她这才彻底放心。
她受够了这个家里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了。
刘芳向来有睡觉说梦话的习惯,所以白天清醒时问不出来的答案,秦悦想在晚上等她睡着了试一试。
为了让刘芳晚上可以想到辞承,秦悦这几日白天里几乎十个字不离辞承,为的就是现在了。
“妈,辞承说他也想要和我门成为一家人,为什么你一直不肯接纳他呢?”
“呼——”刘芳睡的死,压根听不见秦悦在说什么。
可是如果她不说话的话,那秦悦让她睡在这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行。秦悦坐起身,她今晚一定要问到。
“妈,辞承今天向我表白了,你说我和他在一起好不好啊?”秦悦观察着刘芳的表情,果然看到她皱起了眉头。
“不行!”
“为什么?”
“因为——”秦悦屏住呼吸听着刘芳的答案,“因为他只是辞家的牺牲品,配不上我们悦儿。”
辞家?哪个辞家?虽然辞承也姓辞,可是秦悦从来都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那可是辞家,和辞家但凡沾的上星点关系的人,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辞承到底是谁,他和辞家有着什么关系?”秦悦虽然心底隐隐有了答案,可是她根本不敢相信,只得又问了一句。
刘芳没有再回答了。任由秦悦怎么摇晃她,她都没有再开口。
下床,秦悦披上一件外套,出去了。
“咚咚咚——”她来到辞承住处,敲响了他的房门。她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辞承开门,虽然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了,但他似乎并不意外。
两人自那天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
“不请我进来坐坐吗?”秦悦看着憔悴了许多,往日里的嚣张气焰似乎也消湮了不少。但是辞承心里清楚得很,这个人,无非就是烂透了和没有完全烂透的区别。
“有事你就在门口说吧。”辞承已经完全不需要伪装了。
秦悦看着辞承,似乎有些恍惚,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真的是辞承吗?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你是谁?”秦悦望着他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脸庞,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俊美的不可思议。即使知道他的本性,秦悦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吸引走了目光。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辞承莞尔,他依靠在门框上,柔软的头发垂落着。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在这里我向你道歉。所以我希望我们可以重头再来,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秦悦可怜地央求着,鼻尖红红的。
“如果说出的话你自己都不信,你觉得我会信吗?”辞承低着头看向秦悦眼中低劣的伪装,黝黑的双眸清晰地倒映着秦悦丑陋的模样。
秦悦像是被那双眸子刺痛到了,她眨着眼后退了几步。
被识破了。不过没事,她已经知道了。
“你既然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还继续留在这里,只要你想,所有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唾手可得不是吗?”秦悦也不再伪装,她讥讽一笑,眼前这间猪舍里住着的竟然是一尊大佛,真是可笑。
“你觉得我不走的原因是什么?”辞承反问秦悦,上一世秦家的三人中,他最应该怨恨的就是眼前这个明明最应该感同身受、可以为他带来救赎,却偏偏将他踩踏道泥泞里的同龄人吧。
为了报复他们所有人。秦悦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被辞承泠泠的目光盯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都逃不掉,她是第一个。秦悦突然意识到了这些日子在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切都源于谁。
“是你……”秦悦伸手指向辞承,后者只是挑了挑下巴。
“不是我,是你们。你们如今所遭受的和以后会遭受的,都是你们自己选的,怨不了任何人。”他只不过是埋下了几颗种子,现如今,种子发芽了,恶的果实很快就要长成了。
“我爸呢?他也是你做的,对吗?”秦悦怨恨地瞪着辞承,果然是他,他要毁了他们。
“做什么?”辞承没有承认,“不过他倒是让我跑过几次腿,你要是关心的话,我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他在哪。”
辞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扔在了地上,然后不再搭理秦悦关上了门。
秦悦眼睁睁看着房门被关起,她屈辱地弯下腰捡起那张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四个字:
“万条赌场”。
秦悦挤在人流之中, 她穿着宽松的T恤, 压下棒球帽,对于这些人她心里既害怕又厌恶。
如果不是为了找人, 她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一群败类的集中地。
就在不远处,她终于找到了那个人——秦大丰。
“秦大哥, 你这都输完了,还不回家想什么呢?”小玉依偎在她男朋友的怀里, 她没有想到这秦大丰竟然真的这么有钱,他已经输了有一百多万了。
“你不要管, 我有的是钱,再来!”秦大丰魔怔了, 他一开始在不知不觉中了小玉和她男朋友为他上的套, 自以为以小博大地中了一大笔。可是在那之后, 他妄想着用手里的钱再博一笔大的, 却不想, 有这个想法的开始就坠入了深渊。
“也不是不可以让你继续。”小玉男朋友大壮开口了, “可是你知道的,在这里没有钱是不让玩的,你想要继续的话,就只能借钱了。”
“我借,我借!等我赢了, 我立马还给你!”
小玉奇怪地望了一眼大壮,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她虽然爱钱, 但却并不想害人。不过,男朋友和一个外人,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和我借钱可没有那么容易,你真的想好了吗?”大壮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冤大头了。
秦大丰签了一个协议,保证会在一个月内把钱还上,如果还不上,每个月都要赔偿高额的利息。但是前面几次的好运气,让他觉得他肯定可以回本的。
秦悦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疯子、疯子、都是疯子!她怎么能和这样的人是一家人。
果然他们都靠不住,只能靠她自己了。她一定不会继续这么悲惨下去的,她要努力往上爬。
“芸儿,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去梵音寺上香。”辞尹游擦了擦嘴,众人也都停下了筷子,没有再吃。
一年中有三次,辞尹游都会带着一家人去寺里祈求平安和顺利,如今刚好“辞承”也回来了,一家人就齐全了。
“东西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只是往年我总是戴去寺里的首饰不见了,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不知道是让人拿出去保养了,还是怎么了。”洛芸说着,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了“辞承”。
“多叫几个人找找吧,之前家里不是进过贼吗?不要是让人偷走了。”辞瑾寒也附和道。
“辞承”一直没有说话,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承儿。”“辞承”听见辞尹游在叫自己名字,顿时一个激灵,“怎、怎么了父亲。”他有些结巴地回道。
“你也帮着他们一起找找吧,对于下午的事不懂的也可以问问他们。”
“好的。”
饭后,“辞承”跟着他们一起进了一个房间,洛芸有意无意地朝着那个抽屉边走去,“我记得应该是放在这里的啊。那一套首饰是你爸爸十周年纪念日的时候送我的,还特地送去寺庙里请主持开了光,价值不可估计,如果弄丢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你应该是没有记错的。”辞瑾寒打开抽屉,空的。
“可惜了,门口没有安装摄像头,想查也查不了。”洛芸无奈摊手,似乎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记得,当初这间房子是专门用来给你存放首饰的,不是在里面装了个针孔摄像头的吗?”辞瑾寒及时提醒道,洛芸似乎开始回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辞承”咬着牙,他当初就是看见这间屋子前没有摄像头才进来的。而且想着辞家是大户人家,怎们可能会在意丢了几条首饰。
“寒儿,你去调一下监控吧。首饰是小事,抓住那个小偷才是正事。你爸爸生平最讨厌偷鸡摸狗的行为了,能抓住小偷的话他也会安心一些。”洛芸的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剑扎在了“辞承”的心上。辞谨寒已经走到了门口,一旦出来这个房间门,一切就都暴露了。
深吸一口气,“辞承”突然弯身打开了下面一层的抽屉,“你们说的首饰长什么样子啊,会是这个吗?”
两人应声回头,看到首饰的瞬间眼神中都闪过了一丝惊疑:怎么可能会在那?
辞谨寒看了洛芸一眼,有些质问意味,但既然找到了,就没有必要再去看监控了。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洛芸笑的勉强。
怎么可能,她明明在监控里亲眼看到了“辞承”将首饰拿走了,他什么时候又放回来的?
“辞承”并不知道洛芸和辞谨寒的心思,他内心松了口气。还好他最后还是听了神使的话,将东西还回来了,不然就要出洋相了。
溪流潺潺,不远处沉重敦厚的古钟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间,其中还能听到信徒虔诚的祷告。
梵灵寺。近几十年以来香火从未中断的寺庙,豪门权贵、娱乐大咖,只要稍微有些名气的人都会来这里还愿,足以见得它有多受推崇。
而此刻,标明“外人止步”的寺庙重地,却见辞家人一家四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辞先生。”门前的扫地僧人看到辞尹游客气地问了句好。
“嗯,请问小师傅,蓝明在里面吗?”
“在的,蓝师傅已等候多时。”那僧人放下扫帚,双手合十邀请辞尹游进去。全寺上下都默认,辞尹游并不在那外人之列。
对于“辞承”来说,他自小在这寺庙之中长大,对这里唯恐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他不理解为什么辞尹游还要来这里。
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不少僧人都感到惊奇。就在不就之前还同他们一样,在这寺庙里诵经念佛的小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那个最为尊贵的辞家的孩子了。
礼佛完毕之后,蓝明因为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没有再继续陪着他们了。
寺里的樱花开得正旺,辞尹游带着几人去到山顶上赏花,一家人难得有着清闲的时光。
“寒儿,你帮妈妈拍几张照片吧。”洛芸摆好了造型,辞谨寒接过手机应付着拍了几张。
兀的,辞谨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连忙将手机还给洛芸,然后追了过去。
“站住,我知道你看到我了。”辞谨寒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辞承转过身,将辞谨寒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视线轻飘飘地从辞谨寒那张狰狞的脸上划过,“怎么,你现在是想带着我去和辞尹游相认吗?如果是这样,那也不是不可以。”
辞承的力气大的不可思议,辞谨寒只得被迫松开了手说道:“时银,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他可是神明,你以为我是有什么能耐能让神明听我的话吗?无非就是他厌烦你了,所以不想再看见你,就是这么简单。”说完,辞承舔了舔嘴角,眼神挑衅又露骨。
“我不信。”辞谨寒咬着牙说道。
“不信?你有什么样的不轨心思,对时银又有着什么样的所求,你比谁都更清楚,不是吗?”
辞谨寒身侧的手被他攥得吱吱作响,他凑到辞承耳边,眼神冷的好似腊月寒冰:“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我在等你。”辞承丝毫不畏惧地针锋相对,“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麻烦你帮我向洛芸带一句话:只有一个人知道的那才叫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发现了,那可就要出事了。”
“你什么意思?”
辞承刚要在说些什么,就看到不远处的几人开始朝着自己靠近。
“寒儿,你在这里做什么?”洛芸正奇怪辞谨寒为什么突然就走开了,突然,她看清了辞承的脸,她整个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你是来买水的吗?”“辞承”看向一旁的推水车,以为辞谨寒是来买水的。
“请问客人们要买几瓶水吗?”辞承笑得温柔,手中拿着几瓶水朝着洛芸递去。
“啪嗒”一声,洛芸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水打落,她惊恐地盯着辞承,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会遇见他。
“芸儿,你在做什么?”辞尹游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你怎么可以打掉人家的东西?”
“我、我不小心手滑。”洛芸连连解释道,她试图拦住辞尹游上前的身体,让他离辞承远一点。
“辞承”并不知道辞承的长相,自然也是不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正主。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水,“没事的,这些水我们都买了。”他知道辞尹游在寺庙中是个出了名的“大善人”,他刚好投其所好。
“谢谢。”辞承怯怯道了句谢。
一旁的辞瑾寒看不下去了,他付完钱就要离开,偏偏辞尹游似乎记起了什么,他走到辞承面前,微微一笑:“小兄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对不起,我也不大记得了。”辞承乖巧地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过眼角,看起来很局促的样子。
“没事。”辞尹游摆了摆手,“这些水都是你搬上来的吗?”要知道这里可没有缆车或者电梯,只有那一阶一阶看不到尽头的阶梯。
“嗯,习惯了也还好,不辛苦的。”
“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可以做的事有很多,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和寺里住持说说看。”
“我……”辞承抬起头,眼神一一扫过辞尹游身后站着的几人。
第025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5】
洛芸一只手搭在辞谨寒的手臂上, 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在辞谨寒白皙的手臂上抓出了一道道清晰的红痕。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辞承,好像在威胁他:你要是敢说就死定了。
辞谨寒淡淡地看了一眼洛芸蜷缩用力的手指, 淡粉色的指甲狠狠地扎进了他的皮肉里。
“放心。”辞谨寒轻轻拍了拍洛芸的手, 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如果辞承真的想说,那么他有无数的机会。辞谨寒相信, 他还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
尽管如此,辞谨寒难免还是有些犹豫, 他审视着看向辞承,后者果然受到了某种感应抬头回视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之后, 辞谨寒就知道辞承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或许他从很早以前就在谋划着今天这一幕了。
“叫我阿承就好了。”辞承顶着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 弯眸轻轻一笑,两颊边映着两抹浅浅的小酒窝。
果然, 他没有说。
辞尹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讨好的笑容击中了内心, 实在是太眼熟了, 这个孩子总是能让他想起某个故人。
听到辞承的回答之后, 洛芸浑身卸了力般地靠在了辞谨寒的身上, 还好, 还好他没有说。
果然,他和他的母亲一样地令人讨厌,现在看来,就连长相都是如出一辙,活脱脱的狐媚子。
“我叫辞尹游, 这里的住持是我的朋友,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找他, 他会帮你的。”
辞谨寒站在一旁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只觉得碍眼恶心,该说是血脉之间的吸引吗?可是如果真的那么在乎,又怎么会任由自己的亲生儿子一出世就被人送走,这么多年以来不闻不问?
真是可笑。辞谨寒没有忍住嗤笑一声。
辞尹游最后买下了辞承一车的水,好让他提前去休息。
辞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开的正旺的樱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辞尹游按照惯例要去找住持诵经洗尘,辞谨寒向来不喜欢和人呆在一起,便一个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休息去了,洛芸也暂时离开了,只剩下“辞承”留在原地不知道做什么。
“白初。”
“假辞承”回头,看到了之前在寺庙里玩得比较好的朋友,“白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白初”是“假辞承”在寺里的法号。
“我听见有人说看见你的,就来找你了。”白未上下打量着“假辞承”,该说是钱能养人吗?他看着比在寺里的时候要好太多。
“我现在叫‘辞承’,不要再喊以前的名字了。”“假辞承”纠正道,他再也不想回去以前了。
“辞承?你也叫辞承?”白未有些奇怪地皱着眉,他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还有谁也叫‘辞承’?”“假辞承”内心一凛,面上却没有表露。
“不大记得了。”白初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两人寒暄几句之后就各自离开了,“假辞承”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寺庙,他刚要转身,却在里面听到了一声微妙的呻吟。
“哼,那个该死的辞承,他怎么会在这里的?我看他一定是想借机威胁我,真是不知死活。蓝明,你会帮我的,对吗?”洛芸软侬软语地抱怨着,她伸出手勾着蓝明的僧袍,媚眼如丝,欲拒还休。
“嗯。施主放心。”蓝明别开头,看似不近女色,实则耳畔早已通红。他用余光望着洛芸,悄悄将衣袖靠得更近了些,能够让她抓着不费力。
“为什么不看着我,还叫我施主?”洛芸坏笑着凑到蓝明眼前,唇瓣若隐若无地蹭过他的脸颊,却不急着亲上去。
蓝明的呼吸声渐渐沉重,心动压过了心中佛祖的呢喃。他收起佛珠,抓住了洛芸乱动的双手,然后俯身在她唇上留下一吻。
“芸儿。”他柔声唤道。
几十年吃斋念佛、清心寡欲的修行在这一瞬间化为齑粉。
不,在更早的时候就灰飞烟灭了。
洛芸阻止了蓝明想要更进一步的想法,她等会还要见辞尹游,不能让他发现破绽。
“蓝明,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也千万要帮我。”洛芸捧着蓝明俊俏的脸,看着他动情的模样,心中也泛着波澜。
这么优秀俊美的大师,还可以为了她一人守身禁欲,她如何能够不心动?
洛芸最开始认识蓝明便是在梵灵寺,那时她还没有认识辞尹游。从不信佛的她第一步踏入这里只是为了寻乐子,于是她便遇上了一身素净、眉目如画的蓝明。
当时她还年轻,才不管什么佛家重地与戒律清规,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戏弄一下这个看起来心高气傲的小和尚。
可是她漏算了蓝明对七情六欲的好奇。
两人在一起了。
洛芸玩够了之后便想一走了之,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怀孕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同样意气风发的辞尹游,几乎是第一眼她就被那个高高在上,矜傲无双的男人吸引了。
她需要给孩子找一个合法而且尊贵的父亲。
经过多方打听,洛芸得知了辞尹游绝对信佛,尤其是梵灵寺的佛。于是,她便找到了蓝明说明来意,她坦诚地告诉了他一切。
蓝明虽然喜欢洛芸,但也无法舍弃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和信仰。他觉得他能和洛芸有一个孩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经由蓝明出手,洛芸也成功嫁进了辞家。
蓝明和洛芸的孩子:辞瑾寒,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辞尹游的孩子。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你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地做你的辞夫人,而寒儿也会成为辞尹游唯一的孩子。”蓝明轻搂着洛芸,眼底再无佛家的慈悲,他知道他会下地狱的。
“那假辞承怎么办,我不喜欢他,他天天在我面前我看着都难受。”
“假辞承”在门外呼吸一滞,他知道洛芸说的人是自己,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不是辞家的孩子。他来寺里的时候虽然只有四五岁,但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有印象的,绝对不会是那个寸金寸土的辞家。
“不是说让他待一段时间的吗?你不用担心,他的品性我了解,他不会安分太久的。”蓝明温柔地劝慰道。
“假辞承”听见蓝明对自己的评价,恨的牙痒痒。弄了半天,他不过是他们的棋子。
哼,可惜苍天有眼,让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假辞承”举着手里的手机,笑的阴险。就算他是假的又如何,辞谨寒不也是假的吗?他倒要看看洛芸在这个铁证面前,要怎么维护他的宝贝儿子。
“那真辞承该怎么办?他已经和辞尹游接触过两次了,我担心会露馅。”洛芸这些日子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像是有一块悬着的巨石,在某一天的时候会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
“秦家这些日子没有和你联系吗?”蓝明对这些事都很清楚,因为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包括选定这一家人。他们势利、自私、冷漠,只能看得到自己。
说起秦家人,洛芸嫌恶地“呸”了一声,这些年她断断续续给过刘芳不少好处,还给他们女儿着了呙好去处,可是前段时间,那个刘芳竟然还求自己再给她女儿一次机会,还想威胁她送些钱给他们,当真是贪得无厌。
“他们也该到头了,我不会让他们抓住我的把柄威胁我的。那个秦大丰最近似乎惹了点事,差不多也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了。”
“好。”蓝明眼里只容得下洛芸一人,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记在心里,然后替她去完成。
洛芸看着蓝明恬淡地侧脸,心下微动。辞尹游这些日子因为工作的原因,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她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一样,他是她的附属物,可以随她掌握。
“蓝明,你喜欢我吗?”洛芸描摹着蓝明的轮廓,语气蛊惑。
“喜欢。”蓝明的眼里沾染上了一丝情欲,他攥住洛芸的手将她拉至眼前,然后倾身覆下。
事后,两人若无其事地相继离开,蓝明看着地上之前还没有的杂乱脚印,又看了看四周,神色有些凝重。
白未去给住持和辞尹游送茶水,半途遇见了一个推着贩卖车的眼熟的人,“你又来卖饮料吗?今天这么快就卖完啦。”
“嗯。”后者微微一笑,“遇到好心人了。”
“对了,看你经常来咱们这里,还不知道你叫什么?”白未看着他的模样,很是俊俏,难免有些好奇。
“辞承,我叫辞承。”说完,辞承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然后推车离开了,留下了一脸震惊地白未,“他也叫辞承?难道是同名?难怪他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原来就是他。”
辞承打开手机,看着“假辞承”发来的视频,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看来,他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在落幕前倒是可以作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洛芸娇艳的脸庞和蓝明出尘的面容交叠在一起,倒是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这是上一世他没有掌握的情报,虽然多骨诺米牌地第一块已经倒下了,但是往后会走到哪一步,他这一世又会达成怎样的结局,一切都尚未可知。
这种未知的未来让辞承更加跃跃欲试,他该给他们每个人安排一个什么结局才好?此刻他不再是上一世那个唯唯诺诺受人欺凌的可怜虫,他是他们的上帝。
只有他,是绝对不可能输的。
第02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6】
陨石内安静的只剩下了时银绵长的喘息声, 一月之期可能就在今天,也可能是明天。
就像辞承说的那样,他真的会死, 时银感觉得到体内生命的流逝, 即使他是神明。
可是除了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之外,时银还隐隐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就好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破竹而出一般, 那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东西。
“时银,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就要变透明了。”石头在一旁有些急切, 一石一人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相处,已经有些难兄难弟的意味了。
时银已经没有力气在开口说话了, 他只能扇动扇动睫翼,表明他还活着。
他的脖颈处, 清晰可见的血管在缓缓流淌着,就好像是分叉的枝桠。时银好像并不畏惧死亡,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体验过生命的可贵吧。
“那个人类会来救你的对吧?你有办法联系上他吗?”在石头的认知里, 他们可以那样亲吻, 必然是极其亲密的关系, 既然亲密, 又怎么会放任自流时银就这样死去呢?
会来吗?不过不管怎样辞承会不会来, 时银都不打算那么快地原谅他。毕竟是他将自己关在了这个漆黑一片的地方,连吃的都没有。
简直莫名其妙。
石头望着时银就要消逝的模样,坚硬冰冷的心竟然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涩与痛楚,快的让他给没能够抓住。
它开始从内部疯狂地撞击着陨石,妄图制造动静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可是陨石哪能轻易就被撼动。
好冷。时银开始想念辞承的床了, 那里真的很温暖,还有小黑, 一身的皮毛踩着好舒服。
“石头……我好困……等可以出去了再叫我,我要睡了……”时银阖上了眼,任由石头怎么拉扯都毫无知觉。
然而就在石头以为回天乏术的时候,一束光亮突然照了进来,它条件反射地原地罚站,假装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辞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曾几何时风光无限的神明大人,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稍稍一碰便会碎掉。
今天是最后一天,他可以得偿所愿的日子,但是他还是来了。
是要亲眼见证神明的陨落还是别有所图,辞承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在这个即将大仇得报的日子里,他想见他。折磨也好、嘲讽也罢,他只想见他。
“时银,你可曾后悔。”辞承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他注定了听不到这个答案。
好香。神明的嗅觉一向很灵敏,时银耸动着鼻尖朝着辞承怀里钻了钻,然后无意识地将一旁的石头紧紧揣进了怀中。
他答应过它会带它一起出去的。
辞承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块丑陋的石头,下一秒就要将它拿扔掉,却见时银像护着一块宝一样地护着它,有种石在他在,石亡他亡的即视感。
“松手。”
时银抱得更紧了,无声地抗议。
盯着时银看了半晌,辞承才移开视线。最精彩的片段,他想要时银一起见证,看看他的辞谨寒是如何输的一败涂地的。
他能将他关在这里一次,也能关他两次三次,所以即便是神明也不足为惧。
辞承开了一间房。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抚上了时银的脸,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眉眼、鼻梁和嘴唇。
只是一个月未见,他便瘦了,原先还有些肉的脸上现在棱角分明。
末了,辞承看着自己染黑的指尖,眸光一凝,好脏。
起身,辞承打来一盆热水,他将毛巾浸湿后铺在了时银的脸上。
潮湿的毛巾带着丝温热将时银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热气浸入了每一个毛孔,时银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他无法呼吸了。
一秒,两秒,三秒……辞承看着时银窒息的模样,心中不知在想什么,他最终还是揭起了毛巾。
重获空气的时银小心翼翼地平稳着呼吸,卷翘的睫羽末端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欲坠不坠。他的鼻子轻轻的抽搐着,鼻尖泛红,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张着,隐约可见其中一小截嫣红的舌尖。
就连痛苦的呈现都如此勾人,他不是神明,而是妖孽。
辞承眸色渐深,看着时银沉睡的模样,干燥地舔了舔唇角。既是好心将他放了出来,那收取一些“利息”不过分吧。
两唇相触的瞬间,辞承的体内宛若有电流闪过。他闷哼一声,抬起头,拇指用力地在时银的唇瓣上碾过,然后轻轻地掰开了他的嘴。
辞承挑起指尖,翘开了时银的牙齿,捻住他的舌尖。他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粘腻的湿意和温热,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朝下按了按时银的舌根,紧致的包裹感让辞承难耐地眯起了眼。
抽出手指,一根银丝缠绕其上,辞承耐着心思一点一点涂抹在时银干燥的唇瓣上,听着时银渐乱的气息,辞承俯下了身体。
他一只手勾起时银的下巴,另一只手顺着时银的衣摆处探了进去,辞承觉得他的心快到就要跳出来了。
他对时银的谷欠望,已经到了这般难以自持的地步了吗?
借着时银唇上的湿滑,辞承顺利地将舌尖抵入。当然他的手也没有闲住,冰凉的手指在时银纤细的腰肢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颤栗。
时银觉得难受极了,他梦到了自己掉进了河里,一只半人高的章鱼将他紧紧束缚着,湿滑的触角伸进了他的嘴里和衣服里,无法呼吸的同时又觉得身上印满了冰凉的粘腻。
身前有如电流般的刺痛让时银浑身一个哆嗦,他慢慢睁开眼,眼前却一黑。
辞承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唔……”时银想要说些什么,舌尖却被辞承缠住,被迫张着嘴迎合。
很奇怪,虽然时银看不见,但是他知道是辞承,因为味道很熟悉。
所以他救自己出去了?石头呢?也出来了吗?
可是时银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那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滚烫的液体落在辞承掌心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轻轻一颤。
和人类接吻会哭。这是时银用两次亲身经历换来的真理。
可是时银并不想这么快地就原谅辞承,他用手努力推开这个压在他身上的重物,却纹丝不动。
“放、开我,好难受……”时银抓着辞承的衣领,将他熨烫整齐的衬衣捏得皱作一团。
“哪里难受,嗯?”辞承抓过时银的手,轻啄时银的嘴角,吻去了他的泪水。他依旧没有放开遮在时银眼睛上的手。
“呼……吸难受。”时银如实回答,他被辞承吻得喘不过气来。
“我教你换气,好吗?”辞承的小指轻轻挑拨了一下时银的睫毛,他看着时银露出的下半截精致白皙的脸庞,以及高高肿起的唇瓣,喉结轻滚,眸中欲色浓重。
失去了视野,时银处于极度缺失安全感的状态,他只得紧紧依附着辞承,任由他摆布。
“怎么换气?”时银受了辞承的蛊惑,以为只要学会了换气,自己就能舒服些。
见计谋得逞,辞承坏笑着再一次覆了上去,“乖,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现在,张嘴。”
闻言,时银果真听话地张开了嘴,小巧的舌尖被过度索取而微微发颤。
“然后伸出舌头让我看看。”辞承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很乖,能找到我的嘴吗?”
时银点点头,然后努力地仰起脖子,碰到了辞承的嘴。
“含住它。”
愣了一下之后,时银还是听话地轻轻在辞承的唇瓣上舔舐了一下。
很软,似乎还有些甜。想着,时银确认着又舔了一口,发现确实如此。
“现在,伸进来。”辞承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他按耐着就要爆炸的身体,生怕操之过急把时银吓跑了。
时银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做了,他生涩地将舌头伸到了辞承的嘴里,横冲直撞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把它想象成一颗糖就好了。”辞承蛊惑着继续说道,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时银的眼角,好整以暇地看着时银诱人的模样。
一颗糖?时银似乎懂了,他含住辞承的舌尖轻轻吮吸,感受到时银的主动,辞承也纠缠着上前。
“用鼻子呼吸。”眼见着时银又要喘不上气,辞承及时提醒道。
“现在,换气。”辞承轻轻咬住时银的唇珠厮磨,还不忘尽心尽责地“教导”。
如此操作下来,时银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再呼吸困难了,他心中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掌握了某种厉害的诀窍,与此同时他报复似的在辞承舌尖上重重一咬。
人类,敢得罪他,这就是下场。
“嗯——”辞承低吼出声,时银这家伙当真把他的舌头当成了糖果,腥锈的血液在两人口中蔓延开来,时银想要抽身,却被辞承狠狠压住,咬了人可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良久,辞承这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时银,两人的嘴都已经亲到麻木了。
“现在有力气洗澡吗?”辞承温柔地用纸巾擦去了时银嘴角的痕迹,顺势在他的耳垂上轻轻一咬,圆润饱满的耳垂被牙齿咬的微微陷了下去,透着熟透的粉,时银的身体也紧跟着一颤。
眼上的束缚移开了,时银这才看见了辞承。
明明长相并没有发生变化,时银却觉得辞承看起来不像以前那般乖了,他摇摇头,现在别说是洗澡了,他连起身都没有办法做到。
这具身体在陨石中就像死过一次一样,短期内估计无法恢复。
“那我帮你吧,神明大人。”辞承沉着黑眸在时银手背上留下一吻,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哄骗着时银,唤他一声“神明”。
说着,辞承环着时银的腰将他轻轻抱起,稳健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心间上。
“扑通”“扑通”。
调试好水温之后,辞承将时银放进了浴缸之中。
“阿银会恨我吗?”辞承将时银的头发打湿,挤上了洗发露,细细地揉搓着。
时银舒服地闭起了眼,享受着辞承给他洗头,他对于人类的情感并不是很明白,爱也好恨也罢,他都体会不到。
应该是不恨的吧,时银摇摇头。但是有了这次的事,他大概没有办法再去相信人类了。
“不,你可以恨我。恨到一闭眼,脑海里就是我。因为我就是这样恨着你的。”辞承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时银身前的钮扣,他神色平静,恨意却不作假。即便是在这种时候,神明的眼里也没有他。
时银不懂,他也不知道为何辞承会如此恨他,但这些或许并不重要,神明与人类没有达成和解与统一的必要。
神明藏于衣服之下的皮肤就如同月光一般皎洁、光滑,隐隐可见埋于肌肤理的青色血管。
借着给时银洗澡的间隙,辞承的手抚过他身上的每一片肌肤,他深邃晦暗的眼眸一寸一寸地侵略着他的身体,可是当事人却惬意地躺在浴缸内毫无感觉。
“阿银,我对你做这些,你没有感觉吗?”辞承垂下眼睑淡淡地说道。
“什么感觉?”时银睁开眼,热水包裹着的身体隐隐有了重生的感觉。在浴室雾气的氤氲之下,时银那双眼睛显得尤其潮湿。
“可是,我有感觉。”辞承关掉了花洒,他拉过时银的手缓缓来到身下,“你感觉到了吗?我和你不一样的地方。”
第027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7】
时银的手要比辞承小上整整一圈, 紧紧束缚的包裹感,让时银心头一颤。
他抬眼看向这个印象里还是弱小可怜无助的人类,不知何时, 他长得更高了, 居高临下的位置,健硕的上半身几乎将他毫无保留地遮盖住了。
时银看着辞承, 就好像是看着一只亲手养大的漂亮宠物,只是这只宠物现在貌似有些逆反, 会违逆主人的想法。
还未等时银多想,指尖处传来的炙热触感让他眉心一跳。
这是什么?时银颇有些震惊地低头看向那隔着一层布料顶着他手指的东西。
辞承握着时银的手紧紧地贴了上去,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时银的眼睛,只见那双琉璃般剔透耀眼的眸中, 有着好奇,探究和不解。
“现在知道我们哪里不一样了吗?”辞承压低着声音, 缠绵悱恻的语气听在时银耳中, 就好像这些声音是在咬他一般, 痒痒的。
因为是辞承, 所以时银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和危险。他们从初见就是王炸, 所以时银对于辞承的接受度向来很高, 包括现在。
“好像……是有哪里不太一样。”时银不太确定,他试探着捏了捏,发现不论是手感还是状态,都很像一种生物:河豚。
在你不碰它的情况下,河豚可以维持着自己本来的样子和形状。可是一旦你让它感受到了威胁, 它便会迅速膨胀, 与此同时硬度也会随之增加。
显然,时银被辞承调起了兴趣, 他对他的身体很好奇。所以说人类感受到了威胁也可以随地变大变硬吗?
“嗯——”辞承及时拉住了时银捣乱的手,他不悦地皱眉看向他,这人是以为自己在和他玩闹吗?
不过也好,他不需要懂。他只要乖乖地听自己的话,任自己摆布就行。神明不就是要这般救赎世人吗?他还欠自己很多呢。
辞承将手指插进时银的指缝中,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那一天,我真的很疼。”说着,辞承半蹲下身子,他单手解开衬衫,露出了紧致而又结实的胸口,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感,可是靠近心口位置的那道拇指长的伤疤也格外显眼。
那是棕熊留下的痕迹。
辞承拉过时银的手慢慢抚过那道伤疤。只要这道疤痕还存在,他就忘不了时银丢下了他,转头去找辞谨寒的事。
他恨他,又好像比恨还要再深些。
“你受伤了吗?”时银冰凉的手指划过辞承的心口,雾气氤氲的浴室内,时银两颊嫣红,眼尾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雾气凝成的小水珠,他的眼中有来自于神明的悲悯,却没有对辞承的心疼。
得不到心的话,把人锁在身边,折去他的羽翼,似乎看起来也不错。
“疼。”辞承委屈地皱起了眉,眸光蛊惑地望着时银,“你帮我揉揉好吗?阿银。”
辞承这些日子的变化很大,温顺里带着怯意的眉眼现如今锋利而压迫,浓墨重彩的五官侵略感十足。然而,这张冷峻的俊颜此刻正对着时银示弱。
不谙世事的神明自然是比不过狡诈阴暗的人类,时银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点了点头。
实在是像极了伸出肉垫求抚摸的猫咪,太可爱了。
时银冷白的指尖慢慢揉着辞承胸口的伤疤,手指落下的地方都会印出一抹红,就像是干枯的枝桠上新开出的桃花。
“辞谨寒呢?他还好吗?那天我好像没有看见他。”时银冷不丁地想起了辞谨寒,他的神核还在那里,他得尽快解决这件事,哪怕需要辞谨寒付出一点代价。
闻言,辞承眸色一沉,他捏住时银纤细的手腕,将人猛地往身前一拽,“你很想他吗?”
时银脚底一滑,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辞承的怀中,鼻尖被撞的一酸,顿时红了起来。浴缸内的水也溅了辞承一身,本就单薄的衬衫在沾水之后紧紧贴在身上,透明地甚至能看到辞承腹部的肌肉纹理。
“也不是很想。”时银摇了摇头,他只是比较想念辞瑾寒体内自己的神核罢了。
可是辞承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不管过了多久,时银出来的第一时间,想的竟然还是那个人,就算人是在自己的怀里,心却早已经飞到其他地方了。看来,他得让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两人在上身近乎赤裸的情况下相拥在一起,体温从一个的身上,传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辞承过快的心跳压在时银身上,连带着他的心也些许地快了一些。
“不要想他了好吗?我现在好难受,帮帮我,你不是说过要补偿我的吗,嗯?”辞承的一只手轻轻搭在时银的腰间,低着头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温热的呼吸倾吐在上面,惹得时银不适地扭了扭身子。
“哪里难受?”时银懵懂地瞪着双眼,一步一步掉进猎人设下的陷阱里。
“这里,很难受。你会帮我的,对吗?”辞承再一次拉过时银的手覆了上去。
时银被辞承整个环在怀里,背后是浴缸的墙壁,他避无可避。浴缸中的水在慢慢冷却,时银打了个寒颤,辞承身体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怎么帮?”时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在发颤。
辞承握住了他的手。
隔着布料和直接上手的感觉截然不同,时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抓着一块烙铁,掌心娇嫩的肌肤被烫得升了温。
“这、这样就可以了吗?”时银顿时感觉人类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不论是情感还是身体地反映都与沈宁截然不同。
“还不够。”辞承喘着粗气,张嘴,在时银娇嫩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时银冷颤着缩了下脖子,“乖,我来教你。”
他按着时银的手,时银的手柔软纤细,和他粗粝宽大的掌心完全不一样,感受……也截然不同。
实在是……
辞承咬牙,起身大步跨进了浴缸内,在时银茫然的表情下,他直接单手揽过时银坐在了他的身上,嗅着神明身上独特的香味,辞承觉得他的心乱了。
“哗啦”一声,浴缸内的水朝外涌了出去,辞承将时银抵在角落里,背后是坚硬冰冷的墙壁。
“做得很好。”辞承哑声摸着时银的脑袋夸赞着,“但是还不够。”他轻车熟路地含住了时银微微张开的唇瓣,拉着时银,手下的动作不止。
胸前的水珠不知道是水花还是汗水,慢慢向下滑去,时银觉得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动作间,两人的胸膛猛烈地撞击在一起,一下又一下,辞承胸口处的伤疤隐隐作痛,但他却不知,究竟是伤口在疼,还是那颗注定无法得到回应的心。
“还没有好吗?”时银趁着换气的时间,才有机会说句话,他的手又麻又酸,可是辞承那里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回答他的是辞承惩罚般的厮咬,辞承伏在时银肩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齿印。像是不够一样,他又转移阵地,埋在时银的脖间,沿途向下种下了一朵朵傲雪红梅。
辞承滚烫的身躯一直紧紧包裹着他,时银一丁点也没有感到冷,反而热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时银的手终于自由了。他软软地伏在辞承怀里,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辞承听着怀中人轻浅的呼吸声,没有选择叫醒他。将身上的痕迹清洗完毕后,辞承把时银抱了出来,重新在花洒下替他清洗着身体。
时银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足以说明时银对他没有欲/望。可是来日方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教会他,什么叫做情/爱和欲/望,他要让他也一起堕落。
比起死亡,他还有更多的手段可以让他后悔来到这里。
如果时银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封印中,那么辞承只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里想起这只愚蠢的神明,嘲笑他的落败,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比起复仇,将这只神明压在身下,让他彻底臣服才更加令人畅快。
人类,便是如此丑陋不堪的生物。
最后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时银,辞承表情凌冽,再无刚刚的动情。
“对了老爷,这是我刚刚在信箱里取到的信件,似乎是给你的。”王妈将东西交给辞尹游后便退下了。
辞尹游看着没有显示寄信地址的信封,半信半疑地打开它。
他很少会亲自处理这些事,一般都会交给秘书核对之后,筛选出要紧的事交给他处理。可是这封信他却莫名想要打开。
“辞先生,很抱歉打扰到您了。您或许不认识我,也不曾听过我的名字,但您知道一定知道‘辞承’这个名字。很遗憾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您的儿子‘辞承’,这些年在我家过的很不如意,我的父母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人。
他们对‘辞承’的恶行,我曾试图阻止过,然而并不能改变他的现状。您可以救救他吗?他是您的孩子,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您更爱他了。如果您相信我说的,并且想要继续了解的话,可以随时打给我,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在我家里受罪了,他是无辜的。”
辞尹游一行一行往下看去,眉头却越皱越紧。辞承现在不就在家里,那这个信里提到的“辞承”又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最后一行时,平整光滑的信纸在辞尹游手中被揉作了一团。
只见那信的落款上赫然写着二字:秦悦。
第028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8】
辞谨寒看着“辞承”从洛芸的房间里出来, 这两人自从那天去了梵音寺之后就开始变的不对劲起来。
屋内,洛芸面目狰狞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到地上。那个小畜生怎么敢威胁她的?也不看看是谁,他才有今天的生活。
“母亲, 我想你也不希望父亲知道这件事吧?我可以向你保证辞谨寒永远会是父亲的儿子, 但是你也得向我保证,不是吗?”
“这视频你没有发给其他人看吧?”
“当然没有, 这可是我的保命符。”
“好,我向你保证。”
这是两人几分钟之前的对话, 洛芸做梦都没有想到,“辞承”会是第一个撞破这件事的人。这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尤其是辞谨寒。
“因为什么事这么生气?”辞谨寒走进屋内,默不作声地来到洛芸身后, 将她吓了一跳。
“寒、寒儿——”洛芸的心虚地站起来,“我、他——刚刚‘辞承’来找我提了一些要求, 所以可能我有点没有忍住。”
“哦?提了什么要求?”辞谨寒觑着眼, 显然他并不相信。
“大概就是希望能和你有一样的待遇吧, 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别太气着自己, 如果真的不想忍了, 也不是不可以将他立马解决掉。”辞谨寒还是站在“儿子”的角度上安慰了她。
“等等——”洛芸竟然制止了他, “先留着他还有用,之后再说吧。”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唇色显得有些苍白,他担心辞谨寒真的会对“假辞承”做什么,那样的话万一刺激到他, 把视频散播出来就不好办了。
可是她的这个儿子很聪明, 而且异常敏锐,她一定不能让他察觉到一丝端倪。
“我有些累了, 想先休息一会。你也别太把他放在心上,机会合适了我会让他离开的,就像是计划里的那样。”
洛芸的疲惫不似作假,辞谨寒也没有再追问。时银的突然消失让他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包括“假辞承”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罢了,厌烦了随时可以处理掉。
但是在梵音寺遇到了真辞承,他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辞谨寒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辞承”并不知道此刻洛芸因为他的威胁,内心掀起了多大的波澜。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已经坐实了“辞家长子”的位置,后顾无忧。
隔日晚上,“辞承”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他的快递,一定要他本人签收才可以。
这些日子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辞承”甚至不记得都买了什么,但刚好闲着无事,他根据短信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辞家是真的很大,“辞承”从车库开了一辆车才减少了在路上的时间。
只是,大门前空无一人,更不见有什么包裹。
“喂,你人在哪?”“辞承”将电话回拨了过去,他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乌鸦呕啼声,心中有些发毛,“能听见吗?喂!”
“嗯,东西有些重,我在车这里,你再往前走一些就能看见我了。”
“辞承”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并没有多想,他拿着手机又往外面走了一些,走到了宅院外围的树林里。
“是你吗?”听见了前方的动静,“辞承”出声问道,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枝桠朝前望去——
“嘶——你吓我一跳!你人在这里为什么不出声?”“辞承”后怕地拍拍胸脯,面前这人带着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出来长相。
“东西呢?”“辞承”伸出手,可是这人却站在那纹丝不动。
“你不该让她担心的。”
“什么?”“辞承”没有听清又问了一句。
“下辈子我会亲自向你偿还我的罪孽。”
“辞承”刚听得“罪孽”二字,腹部突然一阵剧痛,他低下头,白色的上衣似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滴答滴答”地还在往下滴落些什么。
他跪倒在地上,临死前伸手抓住了这人的手腕,是一串佛珠。他用力扯下,只听佛珠应声而断,簌簌地滚落了一地,就像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般。
佛珠碾入了尘埃之中,就像是“辞承”这短暂而又虚浮的一生。
“醒了喵?”石头“哒哒哒”的脚步声踩踏在地板上,很快便将时银吵醒了。也只有看到辞承出去了,他才敢出声。
“喵?”时银缓缓睁开眼,看到眼前活力依旧的石头,心下才松了口气,“为什么背对我?”相处久了,时银已经可以分辨出一块石头的正面和背面了,他自己都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可思议。
“因为不敢看喵。”事实上,石头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时银。昨天的事它看了也听了,作为一个石头倒没有什么,可是它是一个生了灵智的石头,只能不停地催眠自己:它是一只猫它是一只猫,看不懂听不懂喵喵喵……(至于为什么会是猫,我也不知道)
“辞承呢?”时银没有再管它“喵喵喵”的,他只觉得浑身酸涩,偏偏罪魁祸首不见踪影。
“不知道喵。”石头悄悄侧过半边身子,一眼就望见了时银身上大片的绯色,它连忙转过了头,“你怎么不穿衣服啊喵?!”
“衣服?”时银低头一看,他确实光着身子,可是环顾四周,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衣服。
一人一石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声,石头立刻原地装死,时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眼睛一闭,继续装睡。
“咔嚓”一声,门开了。
辞承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身后紧接着又进来一个生物。时银本不想搭理辞承,奈何那团黑色的生物跳到了床上,直奔他的脸。
脸上被舔得湿漉漉的,时银眉心直跳,终于装不下去睁开了眼:“小黑,你再舔我,我绝对会把你扔下去。”他威胁道。
放在平时,辞承一定会阻挠。但是小黑难得兴致这么高,他想让它开心。
很快,小黑便发现了床底的怪石头。
喂喂喂,我劝你不要靠近喵!石头屏气凝神,想要用念力驱散这只小黑猪。
“哼哧——”小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咸的,随即它便嫌弃地咬在了嘴里,然后又吐在了地上当球踢。
时银大概是接收到了石头的求救信号,他轻咳了两声制止了小黑,“不可以欺负它,要好好相处。”
闻言,辞承有些奇怪地望向时银,一块石头而已,谈什么“好好相处”?他踢了一脚那石头,可以确定就是普通的石头。
“要这石头来做什么?”辞承坐在床边将石头踩在脚下,时银却执拗地没有看向他。这个人类先是将他关进了陨石里,又要他做了那么多耗费精力的事,他绝不会轻易原谅他。
“看着我,说话。”辞承也没有再顺着他的脾气,而是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强行掰了过来。
既是他要报复的对象,那么即使是神明,他也不需要再阿谀奉承、百般讨好了。
“抱枕。”时银找了一个借口,不太会说谎的他憋的耳垂通红,显然辞承也注意到了,他毫不避讳地低头在那耳垂上不轻不重地一咬。
想要就做了,他不会再忍着自己的欲望,尤其是面对这只神明,这是时银欠他的。
“嘶——”时银缩了缩脖子,奈何他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连辞承的身体他都推不开,更不用说是反抗了。
“我对你做的这些,你都可以记着,随时都可以报复回来。但是,如果下一次你再被我抓住机会关了进去,就永远都不要再想出来了。”辞承看出了时银眼中的排斥,他反复揉搓着他已经泛红的耳垂,一点也不忌惮。
石头虽然被辞承踩在脚下,但是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这个人类真的好可怕,他本能地感到恐惧,还不如当时就留在陨石里自生自灭的好。
时银眼睛瞪得有些酸了,干脆就闭上了眼。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赶快找到辞谨寒拿回那剩余的半块神核的想法。
“把衣服穿起来。”辞承将为时银新买来的衣服放在了床头,“晚些时候我带你去看场戏,说不定还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辞谨寒。”
“真的吗?”时银的眼睛倏的一下睁开了,琥珀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辞承的身影。
“哼,你似乎真的很高兴。”辞承眼神一黯,他弯身将时银禁锢在身下,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咬牙切齿。
“不是你说带我去看的吗……”时银小心翼翼地缩着身子,他真的看不懂这个人类,喜怒无常。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
“听着,如果见到了辞谨寒,被我发现你和他哪怕只说一句话,我都会像昨晚那样狠狠地惩罚你,不,比昨晚还要严重。”
时银眸光一滞,他不要再来一次了,会死的。只是不交流的话,也可以拿回神核吧,比如眼神示意?
看着时银逐渐飘渺的思绪,辞承眉心一拧,他掐住时银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试图此刻让他的心里只有他一人。
“咳咳——”时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可是辞承并没有因此而放开他,勾着他亲了好一会才放手。
“明白的话就穿衣服。”辞承面色如常地站起身,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接吻而产生任何的波动,连呼吸都没有错乱分毫。
石头简直没眼看,它在心里默默为时银哀悼着,可是当事人似乎也并不太在意,和辞承接吻都快要成家常便饭了。
“穿好了吗?”辞承的转过头,正看见时银低头系着纽扣,如玉一般的指尖轻轻挑起纽扣,将身上那些属于他的痕迹一点一点掩盖起来。
神明是他的。辞承的心中突然闪出了这个念头,一种酸涩和悸动的感觉席卷全身,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满足。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看着上面熟悉的号码,辞承敛眸轻笑,倒是比他预想的要快上许多,该说不愧是三好学生吗?
第029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29】
“‘辞承’呢?怎么没有看见他?”辞尹游到家后坐在沙发上, 他揉了揉眉心,扑面而来的倦意和疲惫让佣人不敢轻易上前打扰。
“老爷……少爷他已经两天都没有回来了。”雇主家里的事她哪里敢随意打听,洛芸这个当家主母都没有发话, 她自然就假装不知道了。
“两天?去哪了有说吗?”他不过才走两天, 再回来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算了, 我去问洛芸吧。”辞尹游也不愿为难她。
洛芸就守在房间里,她在等辞尹游来找她。
“都想好怎么说了吗?放心, 我会配合你的。”辞谨寒拍了拍洛芸的肩膀。老实说,听见洛芸和自己说“假辞承”卷款跑路了, 他有些惊讶。
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是假货,洛芸又怎么会让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的?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应付辞尹游, 该怎么让他不怀疑才是他们需要做的事。
洛芸手中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机。就在两天前,她收到了一个来自“M”的短信:我已经解决好了, 不必担心。若是出了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就好。
她知道这人是谁, 可是“解决”又是什么意思?他杀了他吗?疯了吗?
可是事到如今, 除了硬着头皮往下做, 洛芸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他进来了。洛芸微微挺直已经发僵的脊背, 浅淡的唇色轻抿, 神色难得有些严峻。
“尹游。”她像是期待了许久地喊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里家中发生了好多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是‘辞承’的事吗?”辞尹游似乎猜到了。
洛芸轻轻点点头,水灵的眸中闪过了一丝悲伤, “‘辞承’跑掉了, 不——应该说‘假辞承’跑掉了。我早就应该发现的,明明那些日子里我的珠宝少了那么多, 我还以为只是我放在了其他的地方,直到我看到了那封信。”说些,洛芸拿出了‘假辞承’临走那晚留下的一封信。
这是辞尹游近期收到的第二封信。信封已经被拆开了,杂乱的字迹看的他有些许头疼。
信中大致内容便是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真的辞承,只是借机冒领身份,可是没有想到他偷窃的事被洛芸发现了,所以不得已才提前逃跑。
辞尹游查看了那天的监控,画面里确实录下了‘假辞承’偷窃的画面,这一切都和信中所说相吻合。
可是,令洛芸有些不安的是,得知了这些事的辞尹游没有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和痛心,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根本不在乎一样。
“我都知道了。晚上我会邀请一位客人来家里,到时候你们一起来参加,我有事情要宣布。”末了,辞尹游意味深长地看了洛芸和辞谨寒一眼。
辞谨寒的手无意识捏紧,他已经猜到了晚上会见到的人是谁了。
虽然如此,但是当他看到那人身边站着的人时,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了起来,他极力压抑着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他回来了,他的神明大人。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儿子——辞承。”辞尹游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看着洛芸的。这一次他当然不会再随便相信外面的人,所以他特地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表明,他们是再确定不过的父子关系。
先前的假辞承并不是他儿子的这件事,无疑让他松了一口气。那样一个平庸、贪婪的人,怎么会是他辞家的孩子?
而真辞承,先不说两人在此之前有过两次接触——这是缘,再者他和他的母亲长得几乎如出一辙,他早该发现的,光是凭借这一点,就足够辞尹游的偏爱了。
从那个叫秦悦的女孩口中,他还知道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包括辞承是如何被秦家领养的。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而能从中受益的人,除了他亲爱的夫人,他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
洛芸这一顿饭吃的如鲠在喉,可惜偏偏坐在她身旁的辞谨寒,从始至终目光都不在她的身上。即使她暗示了无数次,他都没能为自己说上一句话。
“寒儿,你带着承儿和他的朋友先下去休息吧,我和你母亲有话要谈。”孩子是无辜的,辞尹游在弄清楚之前,还不想让辞谨寒知道他母亲的真面目。
“好。”辞谨寒放下了筷子,看都没有看洛芸,直接领着他们二人先离开了。他需要让辞尹游知道,这一切他并不知情,希望洛芸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时银,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很想你。”走到拐角处,辞谨寒突然压着声音对着时银说道。
时银听见辞谨寒和自己说话,下意识地便抬起头想要回应,可是辞承却不轻不重地在他腰间掐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辞承不让他和辞谨寒说话。
点了点头,时银小幅度地对着辞谨寒笑了一下。辞谨寒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猜到一定是辞承和他说了什么,真是卑鄙无耻。
“这是父亲为你安排的房间。”辞谨寒冷眼望着辞承,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在外流浪了十多年的野种,和他要怎么比?
“时银,你还和我一起回去住,好吗?”辞谨寒微微一笑,朝着他伸出了手。只要神明还站在他这边,他就永远不会输。
时银刚想要伸手,却被辞承先一步握住了。他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挤进时银五指的缝隙处,然后紧紧扣住。
“我现在是你的哥哥,严格意义上来说时银算是你的嫂子,你、这是要□□吗?”辞承霸道地搂住了时银的腰,丝毫没有将世俗的眼光放在眼里。
“你在说什么梦——”突然,辞谨寒看到了时银脖子上斑驳的痕迹,一点一点蔓延着藏匿在更深的领口中,“你对他做了什么?”辞谨寒的脸色倏的一下阴沉了下来。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辞承挑起指尖将时银的领口往下拉了拉,精致的锁骨上有一枚极其明显的咬痕,他暧昧至极地在那齿痕上反复摩挲着。
“放开他。”
“说这话的时候或许你把你的手先放开会更有说服力。”辞承眸光点在了辞谨寒拉着时银的那只手上。
时银被两人夹在中间,他既不能和辞谨寒说话,又不想和辞承说话,他真想把他俩的手牵在一起。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退缩了?别做梦了,你知道的,这并不是只有你可以。”辞谨寒拉过时银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时银没有拒绝就足以说明了问题。
他根本不懂人世间的情爱,所以只要劝哄着便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时银,和我走好吗?辞承他只是在利用你,可是我不会逼迫你去做任何不爱做的事,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取来。”辞谨寒开始在时银耳边蛊惑着,他闻着近在咫尺的香气,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舌头在他的耳廓上打转。
好甜,好香。
时银猛地睁大了双眼,他想要阻止,可是他不能说话。这些人类到底是把他当作了什么,是晚饭没有吃饱吗?
辞承的眸色沉的仿佛要滴墨,他的东西在被别人觊觎,可是这个东西并没有要拒绝别人的自觉。
他想,他应该给他一些惩罚。
辞承挑起时银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过来,然后倾身压下,他似乎是想要证明,这是他才可以做的事。
时银被迫仰起头,他的耳朵在被辞谨寒舔舐,嘴唇在被辞承吮吸,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哪里。
“唔——”辞承的亲吻来的比以往都要粗鲁,他是在啃噬,毫无技巧可言。他不过只是一只鸟,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辞承的手从时银衣服的下摆处探了进去,冰凉的指尖游走在他的腰腹间,让时银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他知道时银的敏感点在哪,只要按住他身后的腰窝,他的眼角便会开始泛红,然后喉间溢出低咛。
真是一只简单易懂的鸟。
“你舔够了吗?”辞承虚开一只眼,警告地瞥向辞谨寒。他是想羞辱时银,但还不屑于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他。
“那你亲够了吗?”辞谨寒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时银的耳廓被他亲的一片通红,移开舌尖的瞬间还扯出了一条银丝,“除了时银以外,没有人有资格替他做决定。”
“我累了,想休息。”时银见话题又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忙对着辞承说道,他要赶紧结束这个局面。
“听见了吗?时银说他想休息。”辞谨寒依旧没有放开时银的手。
“听见了,可是他似乎是在和我说话。”说着,辞承在时银嘴角轻轻一吻,“所以你可以离开了吗?我和你嫂子还有事情要做。”他重重强调了“嫂子”二字。
“嫂子?这话你不如去和父亲说,看看他会作何感想。”
“你以为我会需要他的认可吗?”
辞谨寒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他们都不是将辞尹游放在眼里的人。
“那么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吗?”辞承一点一点将时银的手从辞谨寒的手中剥离出来,娇嫩细腻的手腕因为强行挣开而镌刻上了惹眼的痕迹。
时银很疼,可是辞谨寒并没有松手的打算,辞承的耐心似乎也用光了。
“或许你应该去帮帮你的母亲,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可不止这一样。今天过后,到底谁才能留下来还有待商榷。所以你还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吗?”
辞谨寒心中的不安似乎得到了验证,在他愣神的时候,辞承一把将时银拽了过来,然后将他推进了房间里,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他就在外面,你说他会在那里站多久?”
“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时银不解。
“呵。”辞承依靠在时银的肩膀上笑出了声,“好,那我们玩个游戏吧,你不想我惩罚你是吧,那么接下来我需要你尽可能地叫出声,可以做到吗?”辞承舔了舔时银的唇瓣,将它吮吸的一片光泽。
他知道摸哪里可以让他发出声音,尽管很幼稚,但是他需要让站在门外的那人知道,神明究竟是谁的人。
辞谨寒站在门前,手心中还残留这时银的温度。两人在房内亲了多久,他便站在这里听了多久。他眼底殷红,不知是恼怒还是兴奋。
第030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0】
“毒妇。”辞尹游带着羞辱的词汇砸在了洛芸的心间, 她眸光一颤,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尹游,我们多年夫妻, 我以为你会更了解我的。”翦水似的秋眸只是轻轻一眨, 豆大的泪珠便打落了下来,“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 那我又怎么会让那个假辞承回到辞家?更何况寒儿也是你的儿子,这些年在家里也更得你的信任, 我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去设计这些让你厌恶我?”
见辞尹游的神情有些动容,洛芸又继续说道:“而且, 承儿这件事从提出到实施,都是梵灵寺那群和尚一手操办的, 你要怀疑也应该是怀疑他们是否有所图……”
“够了——”辞尹游打断了洛芸,尽管如此, 他现在依旧不愿意旁人指责梵灵寺的一句不是。
秦悦并没有从刘芳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 自然也不知道罪魁祸首其实就是洛芸。她只是将她这些年看到的原封不动地说给了辞尹游听。
“你最好没有做这些事, 不然就算以我们多年夫妻的情分也救不了你。”
洛芸的心因为这句话凉了一大截。她以为经过这些年的相处, 辞尹游也该对她有些情谊了。
“好。”洛芸的唇瓣在微微发颤, 她已心如死灰, 只能祈祷那笔钱可以让刘芳管好嘴巴。
第二天一大早辞谨寒便站在了辞承的门口,准时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人不出意外是辞承,而时银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父亲让我来喊你们吃早饭。”辞谨寒对着辞承说着,眼神却越过了辞承直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时银。
时银背对着辞谨寒,大片光滑裸露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 看的辞谨寒呼吸一紧。然而还没有等他仔细观察, 辞承便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会喊他的, 你现在可以走了。”
“怎么,怕他见到我就不再要你了吗?”辞谨寒冷言冷语地嘲讽道。
“你大可以试试。”
不过两人并没有僵持太久,因为时银的肚子在这时突兀地叫了起来。自打从陨石里出来以后,他的食量便大了许多,几乎一天要吃四五顿才可以满足。
“好饿,有吃的吗?”时银半坐起来,原本盖在身前的被褥滑落,他却毫无察觉,只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头顶的头发胡乱地翘着。
空气在这一瞬间变得焦灼了许多,辞承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房门,只听得辞谨寒一声闷哼,下一秒便捂住了鼻子。
该死。辞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关上房门的瞬间直接砸在了辞谨寒的鼻子上。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沉眸不语。
昨晚从这里回去之后,辞谨寒其实去找过洛芸。他对于辞承的那句“辞家还能留下几人”很在意,辞承绝不会毫无准备地回来。
洛芸无奈告诉他,辞尹游可能发现了是她掉包的辞承。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根本影响不了他在辞家的地位,只要他还是辞家的孩子,便有把握可以保下洛芸。再不济那寺庙里可以背锅的人还有很多。
一定还有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等时银换好了衣服之后,三人一起去了餐厅。这个时候辞尹游才认出了时银,他记得他是辞谨寒的同学,来家里住过一段时间。
他没有想到三人的关系会这么好,吃饭都靠在一起,尤其是辞谨寒,平日里从没见他和谁亲近过。看着他的两个儿子可以和睦相处,他很欣慰。
“承儿,多吃点。你放心,你在外面受的苦,我一定会为你一一讨要回来。”他已经派人联系了秦家,真相到底如何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洛芸坐在一旁脸色煞白,辞尹游竟然当着孩子的谈论这个话题,是半分颜面都不想为她留了。
一行人之中就只有时银是真的在吃早饭,不——与其说是吃不如说是承包,辞尹游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面前的饭食光盘了,然后还嫌不够地将手伸到了其他人的面前。
辞承虽然没有说话,但还是默默地将自己的食物往时银面前推了推。
差不多要到时间了,再不吃完的话可能就要错过好戏了。
辞尹游似乎也一直在关注着时间,吃饭期间他已经低头看了三次手表了。
“老爷,门外有客人拜访,说是和您约好的。”佣人上前弯着腰仔辞尹游耳边说道。
“嗯,让他们进来。”他已经给过洛芸机会了。
洛芸捏着刀叉,刀锋狠狠地嵌入了面前的牛排中,烤制合适的牛排上滋出了殷红的血水。她力度之大指节都泛着白,突然“咔嚓”一声,白玉制作的盘子竟然被锋利的刀叉切成了两半。
“怎么了?”辞尹游轻飘飘地望了洛芸一眼,视线落在了那破损的盘子上。
洛芸松开了攥的泛痛的手,强颜欢笑地回答道:“牛排有些难切。”
“不爱吃的话就换了那后厨。”
“也……不必。”洛芸一个眼神差人先将破损的盘子带了下去。
刘芳活了半辈子,哪里见过辞家这等豪华的住处,她从进门以后视线就没有闲歇过。
据说辞家这栋别墅是民国年代某建筑大师的收官作,当年辞家花费5.6亿人民币才拿下它,此后就一直作为辞家家主的主宅。
刘芳同秦悦一起在待客大厅等候辞尹游。坐在真皮皮革包裹的沙发之上,她的身体就好像陷在云端,连带着肥硕的身躯都轻快了许多。
“你就是刘芳吗?”一道声音打断了刘芳的思绪,她连忙起身仰头望去,看着从旋转扶梯上缓缓走下来的几人。
辞尹游为首,他虽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当,显贵的气质和冷峻的外表让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
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应该就是洛芸了,刘芳这些年并没有见过她,她看着她不施粉黛的美丽模样,心下升起了嫉妒与不甘,光是她戴在腕间的那一抹翠绿色的玉镯,就足够普通一家人生活许久了,而她却打算只用二十万就将自己打发了吗?
辞承,在看到他的瞬间,刘芳的纳罕和惊讶溢于言表,只是几日不见,辞承已经褪去了以往的穷酸和羸弱,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冷冽与疏离,就好像他本来就是这辞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
她和辞承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便低下了头。
“对,我就是刘芳,你就是辞老爷了吧。”刘芳讪讪一笑,跟在身后的秦悦从进来那一刻起便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她看到辞家人只是礼貌一笑。
这是辞谨寒第一次见秦家的人,他大概明白辞承身上令人讨厌的气息是哪里来的了。
“都坐吧。”听到辞尹游说话,众人这才落座。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包括你是如何领养辞承,又是从谁人那里领养的。”辞尹游的眼神扫过洛芸平淡的面容,“期间但凡你有一句假话,我的法律团队会将你们告的这辈子都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听到这话,刘芳的身体一颤。她的眼神开始不自觉瞥向洛芸。
“我会收养辞承,是因为一次拜佛。大概十几年前,悦儿还小,但是几乎月月生病,于是我便去梵灵寺烧香还愿,也是在离开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长相俊秀的小和尚,他告诉我想要我的女儿日后平安无事需得领养一个孩童替她承受那些灾厄。”
听到这里,洛芸暗暗松了一口气。刘芳在按照她交代的剧本讲述。只要将这一切甩在蓝明身上就好了,他是大师,自然会有办法解决,而她依旧是辞家的夫人,没有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这些人,她也绝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捡到辞尹游的机会。
而辞承,她能将他送出去一次,就能将他送出去第二次。谁都不能威胁到她和寒儿的地位。
“那个和尚叫什么?”辞尹游沉声问道。
“似乎——”刘芳像是在努力回想当年,“具体叫什么我当时并没有问,但我记得他的领口处好像绣着一个‘明’字。”
辞尹游的手微微握拳,除了蓝明以外,他想不到还有谁了。
“之后呢?他叫你领养你便领养了吗?”辞尹游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他看秦家的条件并不足以她再领养一个孩子。
刘芳停顿了一会后又继续说道:“我一开始也是婉拒了他的好意,毕竟我哪里有闲钱养别人的孩子,我家里那位也不会同意。可是那和尚竟然说这孩子以后的生活费都由他来提供,只要我同意,他立马就可以先打一部分钱。”
“那和尚可曾和你说过原因?”辞尹游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蓝明要这么做。
“我一开始寻思着可能是这个和尚和哪个女人生下的,但不能坏了规矩才送出来让我养。可是后来有一次我再去寺庙里的时候,刚好偷听到了他和一个女人的谈话。”
“‘你恨的就是我恨的,我会替你铲平所有的障碍。’他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刘芳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洛芸突然慌了,她朝着刘芳挤了挤眼。怎么回事?她们说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谁允许她擅自加话的。
“那个女人是谁?”辞尹游突然拔高了声音,事已至此,就算是他曾敬仰的大师,他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当初说好了的,只有辞承在外洗清身上的业障,才不会影响到辞家的气运。可是现如今蓝明竟然和其他人勾结,这是要针对他辞家吗?
刘芳冲着洛芸不着痕迹地一笑,二十万的活她已经干完了,接下来的有人给的更多。
“没有看清,但是听声音是个年轻人。”刘芳看到洛芸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在内心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一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四处勾搭别人的浪□□人罢了,还敢对着她颐指气使、趾高气昂的。
时银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玩弄着手边的花草,而辞承,这每一步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听戏一般地仰躺在沙发上,见证着这些人的命运,时不时地还闲出手来绕到时银的身后,勾缠住他的手指把玩。
秦悦看着辞承,她承认他现在不一样了。所有人走到这一步,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她们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就在这时——有一个匿名用户给辞尹游发了一条视频,辞尹游顺手点开,看着视频中熟悉的地点和环境,他点开了视频。
辞谨寒就坐在他的旁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知道,今天是他们败下阵了。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会败得有多彻底。
第031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1】
视频声音外放的瞬间, 洛芸便按捺不住起身的心,她死死地咬着下唇,黝黑的瞳孔中满是恐惧。
不、怎么可能?蓝明不是说已经处理掉了吗?
“别急啊, 看完再走, 你是有什么急事吗?”辞承伸手按住了洛芸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回在了沙发上。
洛芸强忍着肩上的疼痛, 绝望地看向辞尹游哭诉道:“这不是真的,尹游, 你要相信我。”
“放开她。”辞谨寒站起了身,他攥住了辞承的手腕, 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钳制。
“我是可以放开她,但是你觉得辞家会放过她吗?陷害嫡长子加与外人私通, 真是精彩,你说是不是啊辞谨寒, 哦不——现在或许该改口了, 蓝谨寒。”
辞谨寒手面上的青筋暴起, 但他依旧没有放手。他是在维护洛芸吗?不——他是在维护自己仅剩不多的尊严。
辞尹游还是没能将视频完整看完, 他“啪嗒”一声把手机摔在了桌子上, 在场众人默契般地没有发出声音。
刘芳没有想到洛芸做事会这么疯狂, 竟然连孩子都不是辞尹游的。有钱人家的生活当真是精彩。不过这么说来,辞承就是辞家唯一的儿子了,秦悦这孩子似乎对他有些想法,如果她能撮合他俩在一起的话……
辞尹游还没有从刚刚的视频中缓过来,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竟然和他推崇的大师苟且, 两人交颈相语, 画面诡异的甚至让辞尹游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尹游,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是他——是他强迫我的。我如果不那样做的话,他就会去把辞承的事曝光。”眼下,为了圆上这个谎言,她只能认下陷害辞承的罪行。
可是辞尹游愤怒的神情还是将她吓了一跳。自他们结婚以来,洛芸从未见过辞尹游盛怒的模样,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是在乎她的?此刻,洛芸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扭曲的快感。
“我问你,寒儿,他是我的孩子吗?”辞尹游嫌弃地甩开了洛芸的手,怒火涌上了心头。
洛芸的心跳滞停了一秒,她不敢看向这两个男人的脸,两个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辞尹游知道答案了。
他当成宝一样养育了十七年的儿子竟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他的亲生儿子被他送出去受了十八年的苦。
这就是叶珂给他的惩罚吧,惩罚他如此对待他们的骨肉。
辞尹游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我会找人拟好离婚协议,我给你两天时间,带着寒——带着你的儿子离开这里。除了你个人的东西之外,辞家的东西你一个也不要想。”他还是仁慈了些,要知道洛芸个人名下他置办的财产也并不少。
“辞尹游,你没有心。”洛芸低声笑了出来,“你但凡有那么一点爱我,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哪里会没有想过这些年和辞尹游再生一个孩子,但是辞尹游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寒儿出生后,辞尹游便觉得完成了家族的任务,拒绝再和她有第二个孩子。就连两人的房事都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你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死掉的臭婊子,她死了她的后代还要来继续恶心我。”如果辞承不是叶珂的儿子,她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的处心积虑。可是只要他一天是叶珂的儿子,他的寒儿便永远比不上他。她已经输给了叶珂,她不想辞谨寒也输。
原本和辞尹游拥有婚约的人是她啊,可是叶珂的出现把辞尹游从她身边抢走了,那个做事一板一眼,以家族荣誉为重的辞尹游竟然真的为了她毁了婚约。
“你再说半句有关叶珂的不是,不要怪我不念旧情。”辞尹游冷眼望向洛芸,对她脆弱的要凋零的模样没有丝毫怜悯。
辞承在一旁看着这出好戏,内心却没有什么波动。对他来说,站在他身边地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而已。对于别人如何,怎么想他,他完全不会在意,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点他像极了他的父亲。
就算是时银,他也摸懂了大概。他看向辞谨寒,少年的意气与矜傲此刻就像是枯萎了一样。他安静地垂着眸,漆黑的睫羽压在眼上,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小狗。
辞——时银突然想起来他还不能和辞谨寒说话,他之前是为了通过辞谨寒将辞承带进辞家,可是现在辞承回来了,他却要走了。
时银不明白人类之间的弯弯绕绕,就不能他们两个都留下来吗?
“你在可怜他吗?”辞承凑到时银耳边对着他低语道,这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思,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辞承顺势含住了时银的耳垂,“你再看的话我就在这里当众惩罚你,如何?”
不如何……时银收回了视线,狠狠地瞪了辞承一眼,这个卑鄙的人类现在威胁起自己来已经得心应手了。
辞谨寒的可怜显然只是装给时银看的。他确实没有想过洛芸这个愚蠢的女人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但这对于她来说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个创举了。
“寒儿,我——”
“不要喊我。”辞谨寒头都没有转地回答道,他有权利选择不去原谅这个做错事的女人。
洛芸的心揪作了一团,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将她的心扎的没有一处完好。
都是刘芳,如果不是她改口的话——不对!不是她,让自己如此难堪、进退两难的另有其人。
“假辞承”为什么会提前回到辞家,是谁告诉他的?他又怎么敢来威胁自己?是谁向辞尹游透露了消息?为什么刘芳会出尔反尔?
是谁?究竟是谁?!
“呵。”辞承的笑不轻不重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间上,对于每个人来说,这都像是一道锁命的枷锁,因为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上一世辞承的死亡,没有一个人可以逃掉。
洛芸突然明白了,她狰狞着双眼射向辞承:是他!
可惜她明白的太迟了,辞谨寒瞥了一眼这个幡然醒悟的女人。她本可以笑到最后,可是怪她太蠢,竟然还会相信男人,如果从一开始就把蓝明杀掉,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秦悦和刘芳混在其中竟然得知了辞家这样不堪的辛密。秦悦也是没有想到,她原先只想破罐子破摔向辞尹游揭露,没想到扯出了这些破事来。
一想到辞承是这个辞家唯一的孩子,秦悦悸动的心又渐渐复苏了。
换作是这个辞承的话,她不是不能放低身份乞求他的原谅。
然而刘芳现在心里想的,只有怎么从中谋取利益。人是贪婪的,她收了洛芸的一份钱,辞承的一份钱,现下还应该有辞尹游的一份。
她早该如此的,这些年她仰仗着洛芸的赏赐过活,给多少拿多少就像是主人家饲养的家犬,不——连家犬都说不上,只能算是野狗。
“辞老爷,您看,您要我说的我也都说了。辞承这些年我们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您是不是……”刘芳搓了搓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功劳?苦劳?你对承儿做了些什么,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不但不向他赎罪,还妄想和我讨要好处?”辞尹游冷哧一声,他从指缝间漏下的财产就足以这些人生活几辈子了,可是他愿不愿意施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秦悦不满地看了刘芳一眼,她知道这个人很俗,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不会挑时候。她好不容易才在辞尹游这里建立了一点点好感和同情,别就让她毁了。
“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刘芳推搡了秦悦一把,秦悦难堪地站在一旁,脸蛋憋得通红。
“辞老爷,您也知道的,像我们这种老百姓养一个孩子就够吃力了,再怎么说,我也是把辞承拉扯长大了,如果没有我,他早就饿死在哪个荒郊野外了,怎么可能还有和您团聚的机会。你可以说我对他不好,但我也没有亏待他吧?我也不要多,拿到了我立马就走,今天的事我也全当没有听过。”
“你要多少?”辞尹游抬眼看向刘芳,他并不讨厌贪婪的人,毕竟在商场上他见识过太多太多,人不贪婪的话就没有办法站在高处。
可是毫无价值还自不量力满眼贪婪的人,恰恰是他最讨厌的那类人。
刘芳朝着辞尹游比了一个“2”。
两百万,口气倒是不小。不过给了她,她有没有机会用就是另外的事了。
“好。”辞尹游干脆利落地答应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支票,写下两百万后交给了刘芳。
他虽然这些年不太管一些地下产业了,但是找人给他们一些“两百万的教训”,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刘芳见辞尹游没有丝毫犹豫,心中直懊悔:她应该再要多一点的。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走,我们回家。”刘芳心情愉悦地拍了拍秦悦的后背,然后和辞尹游道了别。
现在这便只剩下了辞家的家事了。
对于辞尹游来说,辞谨寒是他前十八年的骄傲,对他优秀的儿子和继承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只会是他耻辱的标签。
“要怪就怪你的母亲,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
“多谢、辞叔叔。”辞谨寒很快改了口,听得辞尹游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这个家里以前不存在“父慈子孝”这种东西,以后也不会存在,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就算是辞承又如何?有血脉又如何?说白了辞尹游的心里只有他自己,或许他曾经真的爱过叶珂,但他以后不会爱任何人。
辞承看累了,他拉着时银的手便离开了,连声招呼都没有打。
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再伪装了,自作孽,不可活,谁都也逃不掉。
刘芳一路上拉着秦悦,兴奋的就没有闭过嘴。这可是二百二十万啊!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秦越虽然还在为刚刚刘芳不给她面子的事而生气,但是一下子变得这么有钱,也让她开始激动了起来。
这些都会是她的,就当是弥补她前段时间受到的不公。等她有钱了,那些曾经嘲笑、欺辱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悦儿,记得这所以千万不能告诉你爸爸,知道吗?”刘芳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谨慎地交代着。
那个天杀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这钱指不定会到谁的口袋里,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他。
秦悦也不傻,她当然知道,于是她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不能告诉我什么?”两人的脖子被人从身后哈了一口热气,酒臭味随即飘进了鼻腔中,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刘芳和秦悦的身体僵住了。
秦大丰。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没什么,你听错了吧。”刘芳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秦悦也在一旁点头配合着。
“是吗?嗝——”秦大丰将手中的酒瓶扔在地上,锋利的碎片在几人脚下四溅着,“那这个又是什么?”
刘芳的心一沉,在她口袋里的支票不知何时跑到了秦大风的手上,“你还给我!”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抢,却被秦大丰一把推倒在地。
“好啊你们,什么都瞒着我,看来你们是不想要这个家了是吗?”
“还有你——”秦大丰突然指着秦悦说道:“我对你不差吧,但是你竟然帮着你妈瞒着我?你还当我是你老子吗?”
“啪”的一声,秦大丰的巴掌落在了秦悦的脸上,“一个老贱人,一个小贱人,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秦悦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助地哭,而刘芳被秦大丰这么一堆刚好倒在了玻璃碎片上,碎片扎进了她的大腿里。
妻子女儿的啼哭声没有一点落在了秦大丰的心里,酒液和赌博已经将他的人性彻底剥离了。
两百万,两百万啊!秦大丰拿着支票的手微微颤抖,要不是那条匿名短信,他怎么会知道有这等好事。
还好他来了。果然,连老天都在保佑他,这次他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赢回来!
辞谨寒消失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的话, 或许这在辞家还能掀起一点小风浪,可是现如今,除了洛芸以外, 不会有人在意他去了哪。
“寒儿......”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 洛芸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她知道辞瑾寒是在怪她,可是连哪怕一面都不想见她吗?
昨晚过后, 辞承还没有和辞尹游说过话。即便两人在血缘上有着无法逃脱的关系,可是辞承从未将他看作是自己的父亲。
他不过是自己下一个要惩罚的对象罢了。
“你在想什么?”辞承从身后搂住时银, 顺着他的视线朝前望去,辞承看见了辞瑾寒的房间, 他眼神闪烁,对于时银的心思了如指掌。
时银确实是在想辞瑾寒。明明昨晚他给辞瑾寒递了一张纸条, 看过内容之后对方也点了点头。说好了晚上偷偷见一面的,为什么他会不告而别呢?
“他去哪了?”时银扭头问向辞承。
之前他还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半块神核的存在, 可是最近那种感觉来得越来越模糊了。等到他彻底感应不到的那天, 或许那半块神核就要和辞瑾寒融为一体了。
那个时候想要收回神核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是在问我吗?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辞承看着时银天真的模样有些好笑。问谁不好, 偏偏问他。
“这对我很重要, 如果你知道的话可以告诉我吗?”时银还没有意识到, “辞瑾寒”在辞承面前已然成为了一个禁词, 尤其还是从他的嘴中说出来。
“或许你可以求我,我心情好的话或许会告诉你。”辞承吻了吻时银的脖子,暧昧的眼神从他的喉结盯到了他的唇角。
求他?怎么求?不过可以让他心情好的办法,时银或许知道。
时银踮起脚尖,努力将脸向后转去, 然后他生涩地亲在了辞承的嘴角上。
他们每每亲吻的时候, 辞承的心跳总是会很快,脸上挂着魇足的笑容, 那应该就代表着心情好吧。
辞承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唇上的柔软一触即分,“始作俑者”却单纯地望着他,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样有心情好一些吗?”
“扑通”“扑通”辞承的心跳有些快,他原以为他已经不会再被时银挑起情绪了,是他小瞧他了。
“只是好了一点点,但还不够。”辞承勾起嘴角坏笑着。
回忆着辞承平日里的做法,时银似乎悟到了什么。他转过身,只见他舔了舔嘴角,埋头先是在辞承的喉结上咬了一口,可惜力道控制失败,一枚明晃晃的大牙印在那喉结上格外的显眼。
“张嘴。”时银学着辞承的语气命令道,他仰头,尖锐的牙齿在辞承的唇瓣上厮磨着。
辞承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然后敛眸看着时银笨拙地取悦着他。
小狗一样湿漉漉的吻潮湿又甜美,两人牙齿的磕绊声和唇舌相缠的“啧啧”声在空旷的过道上显得尤其明显。
没错,他们并没有在房间。
送餐的仆从刚爬上楼梯,远远地便看见了那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她原以为是辞承和家里的年轻佣人,毕竟他算得上是家里的半个主人,想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可是——当她看清了辞承怀里的人是谁时,她愣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那人竟然是时银!两个男人正在她面前接吻!
辞承警告的视线扫了过来,凌冽的眼神看的仆人腿脚一软。他的手只轻轻地搭在时银的腰间,眼神肆意地飘散着。
难得这只神明会主动,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歪着头,辞承眼神中一句无声的“滚”吓得仆从连忙原路返回。
时银睁开了眼,他在观察辞承的表情。他似乎心情真的还不错,眼尾懒懒地耷拉着,胸腔中传来了好听的声息。
突然,时银感受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令他无法忽视的视线,灼烈的像是要将他点燃。
两人唇瓣刚分离了约莫一寸,辞承便按着时银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既然想看的话,那就让他看得再清楚些吧。
他将舌尖灵巧地探入时银的口中,两抹舌尖缠绕在一起,就好像是在口腔里共舞。时银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他已经跟不上辞承的节奏了。
他原以为自己学的很像,做的很好。可是原主的亲身示范让时银感受到了差距。
这个人类,不管做什么都这么强制霸道吗?
辞尹游就站在两人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们。当下,他已经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了。
他的一个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另一个儿子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接吻。
“你们在做什么?”辞尹游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接二连三的事变甚至让他的心脏处隐隐作痛。
听到声音,时银这才反应过来,身后果然有人。他想要抽离,辞承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要专心亲完我才会心情好。”辞承丝毫不避讳辞尹游的存在,直到亲的心满意足了,他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
“我们在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辞承说话间还不忘擦去了时银嘴角的水渍。
“疯子——你们两个疯子!我辞尹游这一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辞尹游指着辞承,嘴唇蠕动,心口就像是有一块石头在堵着一样,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你以为走了两个恶人,留下的就一定会是个好人了吗?如你所见,我喜欢男人,你辞家的血脉将会在我这里彻底断掉,或许你现在去找回辞瑾寒还来得及。”
时银看着辞尹游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他好心地开口安慰道:“不要总是生气,对身体不好。”他并不明白辞尹游生气的根源就是他,这个举动反倒是火上浇油。
辞承低笑一声,有时候真不知道时银是真傻还是装傻,呆呆的倒是有几分可爱怜人。
“扑通”一声,辞尹游捂着心口倒在了地上,他面色惨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口中不知是在念叨着什么。
辞承却并不关心,他搂着时银走进了房间里。
“他是你的父亲,这样没事吗?”
“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父亲。而且想救他的人有很多,你不用担心。”辞承冷眼看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辞尹游。
一切因他而起,也该由他结束。
这些人存在一日,他心中复仇的火焰便会一日不熄。
很快,辞家便被救护车的鸣笛声包围了。数十人面色紧张地前后护送着辞尹游,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却坐在楼顶的窗户边欣赏着这一出闹剧。
“你现在心情有好些吗?”
“嗯,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那你可以告诉我辞瑾寒在哪里了吗?”时银眼神一亮,他坐在辞瑾寒的腿上,将他的脸掰了过来。
“当然可以。”辞承摸着时银的脊背,眼神漫不经心地看向时银满怀期待的样子,“可是我不知道的话,要怎么告诉你呢?”
被骗了!时银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他麻溜地从辞承身上爬了下去,然后一个人闷闷地坐到了床上。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就算是晚上带你吃你念了很久的甜食宴,你也不想和我说话吗?”辞承看着时银的背影,笑得温柔。
“那、那就吃完之后再说。”时银小声地咽了一下口水,原则再一次崩塌。
真是一只愚蠢又好骗的小鸟。不过,这么好哄的话,会让他想要一直哄下去的,这样可不行。
辞承的目光变得幽深而又沉重,他精心打造的神明囚笼,似乎现在被困在里面无法动弹的人是他。
“呦,秦大哥,今天兴致很高啊。”小玉照常接待了秦大丰。
秦大丰自从有了那两百万之后,走路的时候眼睛都恨不得仰到天上去,“嗯,我来玩两把。”
小玉知道,这人一旦来了,可就不是一把两把这么简单了,她叫来了她男友大壮。
两人只是眼神接触便知道了对方心中所想:看来秦大丰这是又有钱了,他们又能捞一笔了。
“今天要换一桌玩吗?”大壮坐到秦大丰身旁,为他点了一支烟。
“不差钱,随意。”秦大丰得意地拍了拍鼓囊的口袋说道。
“哎呀,那个人又输了啊。我今晚在这就没看见他赢过。估计也是个人傻钱多的小子,输了这么多把还在玩。”
身后那桌不知在讨论什么,秦大丰只言片语地听了两句,大壮心领神会,他凑到秦大丰跟前说道:“要不,试两局?”放长线钓大鱼,这可是个摇钱树,得给他些甜头才行。
“哼,到时候可不要说我欺负小孩。”秦大丰当然乐意和这种人玩,心里的小九九早已经盘算的一清二楚了。
坐到那人对面,秦大丰扔下了一堆筹码,他看着眼前这人脸上带着黑色面罩,面上讥讽一笑:这是输的都没有脸见人了吗?
“玩吗?”秦大丰敲了敲桌子。
“可以。”那人声音有些沙哑,听音色应该是个年轻人。
前几局异常顺利,秦大丰几乎没有怎么动脑子,身前的筹码便多了许多。
啧,早知道这人这么菜,他应该早点来的。
“没事,下一局我可以稍微让让你,人嘛,总有点背的时候,说不定下一局你就连本带利赢回来了。”秦大丰看那人也开始急了,赶忙安慰道,这样的冤大头可不能就这样走了。
“再来!”那人咬牙无切齿道,输的人永远会将所有的希望压在下一把,“我就不信我下一局还输!”
见鱼儿上钩,秦大丰摸了摸鼻子。
这一局秦大丰确实是放了水,想着给他点希望。可是他没有想到就算这样,他还是输了个一败涂地。
“再来!”
“再来!”
......
“再来!”
眼见着面前的筹码越来越多,秦大丰就好像一脚踩上了云端,心里痒痒的。他随手从桌上抓了一把筹码扔在了地上,围在四周的人蜂拥一般聚了上去,仅仅几秒钟便抢完了。
“怎么,还要玩吗,小兄弟?”秦大丰觉得他的手感要来了,今晚在这里他可以赢过任何人。
“玩!”面具中露出的那双几乎要杀红的眼睛疯执又可怕,“最后一把,我压上我身上所有的筹码,三百万,你敢不敢跟!”
三百万?秦大丰喉结滚动着,眼神中迸发着贪婪的精光,只要这一把他就能赢下三百万!
可是——他现在身上的钱加在一起都没有三百万,万一输了......
“上啊!怕他干什么?虚张声势罢了,你要是不敢就下来,让我来,我就是借也要接住这泼天的富贵。”周围起哄的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秦大丰对面那人从开始到现在一句都没有赢过,下一局会赢的几率也几乎为0。
秦大丰两颊的汗水止不住地淌下,或许是因为兴奋又或许是因为未知的害怕。
只要赢下这一局他就可以收手了,五百万啊,够他在任何一个城市生活一辈子了。
一局,最后一局他就收手。
“这里还差一百万。”大壮上前清点了秦大丰面前的筹码,挑眉等待他的回答。
“再借我一百万,这局之后我就还上。”秦大丰已经笃定这三百万是他的了。
最后一局。
众人出奇的安静,场上只剩下了掷色子的声音。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秦大丰掀开了骰盅,在看到那个点数的时候嘴角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是他赢了。
“对局结束,秦大丰你输了。”大壮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而秦大丰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以为是他赢了。
“你说什么?”秦大丰兀的反应了过来,“你说谁输了?”
对面那人起身,身上再无之前的焦躁和疯狂,“没想到我只需要赢一局就好了,待会将筹码送到我的房间。”他对着大壮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秦大丰还没有接受现实,他猛地扑上前看了眼那人的点数,“怎么可能?”他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么巧......
房间内,只见那人躺在沙发上,好看的手指覆在面罩上,然后将它轻轻揭了下来。
“怎么才回来,我的甜食宴呢?”床上起来一人,有些埋怨地朝着他走来。
“待会就让人送进来了,再等一会呢。”辞承顺势搂住时银的腰将他抱到了腿上,“明天还想吃什么,嗯?”
“自助吧。”时银揉了揉眼睛说道。自助又便宜还可以一直吃,是他见过最人性化的东西了。
“好。”辞承吻了吻时银的眉心,“都依你。”
第033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3】
辞尹游住进了医院之后, 辞家便彻底只剩下了辞承一人,他顺势将小黑一起接了过来,随行的还有时银的那块丑石头。
时银像个宝一样的把石头揣在怀里, 好久没有看见它了, 不如说是他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捡了一块石头回来。
看着时银抱着那块石头的亲昵模样,辞承心中有些不快。可是那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他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
“你看着小黑,我先去处理一些事。”辞承看了时银一眼, 他在辞家四处都装上了监控,倒是不担心时银会跑掉。
辞尹游住进了医院, 确诊是遗传性心脏病,只等医院这边下达通知, 后续可能还要到国外接受治疗。没能等到他亲手惩治,老天就先一步看不下去了。
虽然无可奈何, 但目前辞家只剩下辞承一人, 所以辞尹游将一些公司上的事交给了辞承, 他的秘书洛易阳会继续辅助辞承。
洛易阳是公司里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和办事利落, 所以一直深受辞尹游的器重。他看向自己的新领导, 模样和辞尹游说不上相像, 但是气质却如出一辙:凌冽干脆,不好相处。
“小辞总,这是辞总交代我给您的一些资料,他说前期您可以以学习为主,慢慢适应了再去公司任职。”
辞承没有接话, 只是默默接过了资料。
为了掌握辞家的一举一动, 辞承对于辞家企业的了解可能要比这份资料来得还要更详细。他只是大致翻阅了一遍便将资料搁置在了一旁。
“不要给我看这些没用的东西浪费时间。”辞承靠在椅背上抬起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洛易阳大概摸清了辞承的性格, 他没有多嘴,而是听话地照着辞承说的做。
他原本以为自己要辅助的人是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虽然脾性差了些,但总比前者好。
辞家的一些事顺着某些渠道或多或少地传了点出去,其中真假难辨。不过洛易阳自从进辞家以来还没有看见过辞瑾寒,由此可见,传闻或许并不都是假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做好本职工作,让这位小辞总可以早日独立接管公司的事务,才是他需要做的。
“时银。”小黑示意时银将房门反锁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它躺在时银的床上,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小黑第一次听见一块石头说话,它吓了一跳,随即开始好奇地围绕着石头打转。
“哼——哼”
“你走开,好吵啊。”石头跳起来踢了小黑一脚,它忍这家伙很久了。和小黑独处的那几天了,它没有一天不舔它。
“石头,不许欺负小黑。”时银将石头举起来,制止了它的恶行。
“好吧,我知道错了。”石头没有想到时银会更维护小黑,一时之间有些蔫巴。
“对了——”它终于想起正事了,“你是不是要找那个叫辞瑾寒的人类?”
“你知道他在哪?”时银将石头拿到眼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它。石头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在他脸颊边轻碰了一下。
时银感受到那坚硬的触感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他以为是它想要凑近了说,只有石头知道,那是自己的嘴。
“他就在这里,在辞家。”看着时银不解的神色,石头慢慢回忆起它在车上听到的谈话内容。
“他醒了吗?”辞承一边开着车,一边不知在和谁打着电话。
石头听不见电话那头人的声音,它刚好闲着无聊,便听了几句。
“看好他,不要让他离开那个房间,尤其是不要让时银靠近那个房间。”
石头不知道那个人具体指的是谁,但是从辞承的话里可以推断出,那人十有八九便是辞瑾寒。
“你这么说的话,有可能。但是辞承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时银以为辞承会想要辞瑾寒离开这里。
不过不管理由是什么,时银现在只想找到辞瑾寒,拿回属于他的神核。
小黑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只是静静地趴在时银脚边,任由时银抚摸着它的脑袋,困意渐渐涌上心头。
......
“你是谁?”辞瑾寒靠在墙角,手脚皆被绳索束缚住,眼睛也被人用黑布蒙了起来。但他能够听见身前的脚步声,脚步一轻一重,应该是个跛子。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不该得罪的人?”辞瑾寒轻笑,“你说的那人是辞承吗?”
来人没有回答,他将饭菜扔在了辞瑾寒的面前,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吃起了他自己的那份。
“我没有手,你要我怎么吃?”
“哼,趴在地上吃。”他不怀好意地讥讽道。
辞承只交代他看好辞瑾寒,不要让他跑了,可没有说要一日三餐都按时看着他吃。
不过话说回来,这辞家的伙食可真好,比他妈的五星级酒店的标准还高。
辞瑾寒的头倚靠在墙上,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墙面,他心下了然地勾了勾唇角。
“至少也应该换一个地方吧,把我关在自己的家里算是怎么回事?未免过于嚣张了些。”
阿仔扒着饭的手一顿,他伸出手在辞瑾寒眼前晃了晃,确定他是真的看不见,“你怎么知道?”说完他便后悔了,万一辞瑾寒只是在试探他,他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果然——虽然辞瑾寒是有试探的成分在,但心里也是有了八成的把握。
“我母亲有一段时间对历史很感兴趣,于是她便找人从世界各地运来了化石镶嵌在了墙上,我想这附近有这样奇特爱好的人应该不多。”
阿仔摘下了他的眼罩,事到如今再蒙着他的眼睛已经没有用了。
这辞家没有一个正常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阿仔站在辞瑾寒面前,他指了指自己瘸掉的左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辞瑾寒的记性向来很好,他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你不认识是吗?也对,你堂堂辞家前少爷,怎么会认识一个打手。我就是你之前派去打断辞承一条腿的人啊。”阿仔伸手在辞瑾寒的脸侧拍了拍,这个举动让辞瑾寒神色一变。
“你想死吗?”骇人的眼神让阿仔心中一颤,他佯装镇定地继续说道:“所以你有今天也是罪有应得。”
辞瑾寒想起来了,他确实找人做过这么一件事,但是辞承的腿还好好的,并没有像他要求的那样,“所以你没有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就拿自己的腿来谢罪了吗?”辞瑾寒出言嘲讽道。
他当然知道阿仔的腿是怎么回事,辞承是个睚眦必报的狼崽子,别人对他做的他都要百倍千倍地奉还回去。
只是,废了他的腿竟然还找他来看着自己,辞承未免太不把人当人看了。
阿仔继续吃起了他的午饭,辞瑾寒则是闭目养神。既然知道了是在自己的家里,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他相信,时银会来找他,这是他们约好的。
很快就到了晚上,阿仔照例要出去拿他的晚饭。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阵怪响,以为只是听错了便没有放在心上,哪知他刚转身颈后就被人重重一击。
“嘶——我好像打重了点。”
“没事没事,应该死不了,我们进去吧。”
一人抱着一猪和一石头窃窃私语着,辞瑾寒睁眼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辞瑾寒的眼里只有时银,两人靠近的瞬间心跳的频率竟然神奇般地吻合了。
“嘘——辞承不知道我来了,他不让我和你说话,你小声一点。”时银绕到辞瑾寒身后想要替他解开绳索,可是绳结打的很死,他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
“要不,你先喂我把饭吃了吧,我有些饿了。”辞瑾寒低着头,被束缚的双手悄悄靠在时银的身上。
“也好。”时银想了想,他们来的路上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应该不会被发现。
时银端起碗,夹了一块肉递到辞瑾寒的嘴边,他自己却看着那块肉咽了口水。
辞瑾寒微微一笑,他张嘴咬了一半,咀嚼咽下之后却眉头微皱。
“怎么了?”时银问道。
“好甜。”辞瑾寒委屈地回答着。
“你不喜欢甜的吗?”时银有些诧异,竟然有人类不喜欢吃甜的?
“嗯,要不你尝尝看?”
说罢,时银便将那半块肉含在了嘴里,“很好吃啊。”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吗?”辞瑾寒眼皮轻掀,“那这样的话,就你先尝,遇到不甜的再给我吃好吗?”
石头在一旁听的一阵恶寒,又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可恶人类,它往小黑身边挪了挪,它现在觉得小黑看起来都比这些男人要顺眼的多。
于是时银便每样都尝了半口之后,确认不甜再喂给辞瑾寒,两人就着一个碗一双筷子吃完了所有。
“时银,你嘴上有脏东西。”
“哪里?”时银伸手摸了摸。
“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时银果真靠的近了些,然而下一秒,辞瑾寒的身体便倾倒了过来,他张嘴含住了时银的唇瓣,一点一点将上面舔舐干净。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神明的味道,滋味好到难以言喻,他开始嫉妒辞承了。
“现在,就干净了。”辞瑾寒离开时银的嘴,他的表情再正经不过,让人就要以为他刚刚不是在偷吻时银,而是真的在替他擦拭嘴巴。
末了,辞瑾寒挑衅地望了一眼头顶的摄像头,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他知道,他在看着的。
第034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4】
洛易阳察觉到房间内的气氛变了。不知何时, 辞承已经放下了资料,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作为辅助者, 洛易阳本想要提醒辞承专心学习, 但注意到他眸中的暴戾神色,他还是乖乖地保持安静。
“哈。”辞承胸腔之中发出一声嗤笑, 鼠标被他捏的吱呀作响,他的眼中清晰倒映着那两人拥吻的画面。
他怎么不记得辞家的饭“难吃”到需要有人亲手喂下才能吃进去的程度。在他面前, 一言一行都矜贵的像是一个小王子,到了别人面前, 竟然也可以充当一个“照顾者”的身份吗?
辞承的心冷的可怕。
他看着时银主动靠近,辞瑾寒眼带笑意地吻了上去, 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时银却只是乖乖的一动不动。
想象是想象, 现如今亲眼看到这个场面, 辞承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淋下, 简直是可笑滑稽。
辞瑾寒像是有感应一般抬头看了一眼监控, 刚好和辞承对视上了, 他那得意炫耀的眼神好像在说:看吧, 他是我的。
“抓住他,我不管你叫上多少人,如果让他跑了,你明天就不必来这里了。”
洛易阳看到辞承那骇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门便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走到桌前, 看着监控画面中一个少年的脸被杂乱地框了出来。
......
“时银,你去前面的抽屉里看看有没有剪刀一类的东西,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辞瑾寒依依不舍地从时银身上起来,这才想起了正事。
时银按照辞瑾寒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把剪刀,“有的。”
“嗯。”辞瑾寒点点头,毕竟这里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哪里有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辞瑾寒恢复了自由身,他牵着时银的手往外走去。时银的怀里还固执地抱着那块石头,小黑也想和他们一起走,但是它毕竟是辞承的。
时银犹豫了一下,半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说道:“你留在这里陪辞承好吗?我会很快回来找你的。”他还需要辞承许愿,一定会回到这里的。
小黑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它摇了摇尾巴真的没有再追上去了,只是它的口中还衔着那块辞瑾寒用过的手帕。
没错,时银就是通过让小黑闻气味的方式这才找到的辞瑾寒。
时银被辞瑾寒拉着向前跑,他却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乖巧待在门口的小黑,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堵塞,很陌生的情绪,但莫名让他有些难过。
“上车。”辞瑾寒径直跑到了他的车上,现在辞家大门紧闭,可是辞瑾寒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今天的场面,他提前备好了钥匙在车上。
或许是刚刚跑的有些急,两人的脑袋都有些昏沉,可是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休息。
随着引擎发动,车速直接拉满,辞瑾寒一脚油门,只听得“轰”的一声,耳边呼啸的风就好像是在啼哭。
车疾驶到门口的时候,大门刚好开了。辞瑾寒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至少数十辆车一起追了上来,其中有一辆黑色的超跑尤为显眼。
咬了咬牙,辞瑾寒急速转弯,车尾扬起了一片尘沙。
“小辞总,安全第一。”
“闭嘴。”辞承无情呵斥,洛易阳只得默默抓紧了上方的扶手。
以洛易阳对辞承简单但并不透彻的了解,他以为至少他不是会轻易将情绪外泄的类型,可是现在他的暴怒和矛盾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泄露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个男人又是谁?
将身体朝一旁挪了挪,他还不至于蠢到这个时候去碰这枚就要引爆的地雷。
辞承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过前面那辆车。两人拥吻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辞承将油门踩到底。
一下,两下。
碰到了。辞承嘴角弯起一抹残忍的笑。
几人无暇关注其他,谁都没有注意到路上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辞家走去。
“你还好吗?”辞瑾寒分心看了一眼坐在副驾的时银。
真是疯子。辞承竟然丝毫不顾时银的安危直接开车撞了过来。
“还、还好。”时银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其实不太好,脑袋比之前更晕了。
虽然很担心时银的情况,但是辞瑾寒不能停,因为只要他稍稍慢下来一点,辞承就会再撞上来。
这两辆车的价值可以抵得上一座豪宅,但是没有人在乎,他们报废式地在开着车。
“嗯——”时银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一倾,额头重重地砸在了车壁上。
整辆车失控地朝着斜坡冲下。
辞瑾寒踩着已经失控的刹车,神色阴沉。辞承是想让他们死。
而辞承早已疯怔了,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只想要前面那辆车停下,停不下的话毁灭也好。
洛易阳从车窗爬出来,不知该说是辞承车技不错,还是这车的质量过硬,虽然车翻了,但是他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一些皮外的擦伤而已。
可是前面那辆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洛易阳一言不发地站在辞承身边,神色有些诧异。
他是要杀人吗?辞家的继承人是个疯子,这听上去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
“你留在这里,让他们包围住这辆车,不要让里面的人跑走。”
说完,辞承便顺着滑坡下去了。
冲下滑坡的瞬间,辞瑾寒抱住了时银,想要用身体替他挡去一些伤害。石头在车内颠簸来颠簸去,然后直接顺着窗户滚到了车外。
“时银......”
该死,腿被卡住了,辞瑾寒皱眉想要将腿抽出来,钻心的疼痛让他没忍住哼出了声。
时银睁开眼,好一会瞳孔才聚焦,他转头望向身边的辞瑾寒:“你没事吧?”
说着,他踹开了车门,然后来到了另一侧,“别动,我救你出来。”
时银的力气很大,汽车在他手中就像是废铁一样,辞瑾寒很快就被他就出来了。
看着辞瑾寒受伤流血的左腿,时银不忍的皱起了眉,“你还好吗?你不能死,要坚持住。”
辞瑾寒被时银的这一句“你不能死”触碰到了内心。为什么?明明他自己受的伤更重,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这样下去的话,他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他的啊。
时银虚着眼,热忱的鲜血顺着睫毛向下滴落,他不适地闭上了眼。
好痛,原来他也受伤了。时银摸了一把脸,再看手上一片的红。
“辞承下来了,你先走,你不能死。”这是时银第二次说这话了。
“那你怎么办?”辞瑾寒看着辞承的身影越来越近,有些进退两难。他自己一个人走的话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我会去找你的,就像今天这样。”时银摸了摸辞瑾寒的脑袋以示安慰,他没有想到辞承身为一个人类,竟然真的会想要杀人——不,他甚至还想弑神。
偏偏第一个任务便是如此难解决的对象,时银有些头疼。不完成任务他就回不去,可是目前来看任务遥遥无期,这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
时银也想过,如果实话告诉辞承有关他神核的事,那么他会怎么样?
结合今天的事来看,要么他会让辞瑾寒死去,要么他会让自己再也见不到辞瑾寒,结局不会改变。
“走吧,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他的神核。
时银留了下来单独应对辞承,他其实现在不太敢看辞承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继续跑了?”辞承的语气有些平静,过于平静了。
时银抬头,望进了辞承深不见底的黝黑瞳孔中,就像是可怖的漩涡一般,将人拉入其中。
“我留下来的话,你会放他走吗? ”
“你觉得呢?”
“好吧。”时银叹了一口气,真是一点也不乖。
不知道是和辞瑾寒待在一起的原因,还是因为休息了一段时间,时银发现他体内的神力似乎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
洛易阳带着那些人也赶到了,辞瑾寒因为腿受伤的缘故走得很慢,照这个趋势下去,他被抓住也是迟早的事。
没有办法了......
时银闭上眼,周遭散发出了淡淡的金光,身后浮现出了羽翼的虚影,在那一瞬间,他又变回了那个神明。
除了辞承以外的人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地,时银睁开眼,眸中鎏光四溢,“我只是让他们短暂昏迷了,你不用担心。”
“那我呢?”辞承声音低沉,其中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你答应我不去追他的话,我就放开你。”
辞承冷笑一声,他尝试动了动身体,可是除了眼睛和嘴以外,他的四肢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毫无知觉。
“你知道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时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见辞瑾寒走远了,时银终于也撑不住了,四肢和脑袋的晕眩感更严重了。
“你是不是开始觉得四肢无力头脑发昏了?”辞承慢慢走近,指尖只是轻轻一推,便将时银推倒在地,“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别人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可你不但碰了,还吃了。”
他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地单纯为辞瑾寒准备饭菜,他在饭菜里下了点东西,为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效果。
“难受吗?”辞承用脚踢了踢时银,“难受也要自己走。”
辞承从车后拿出了一条绳索,然后将时银双手捆绑,“跟上。”他用力一拉,时银脚步一个踉跄。
他给洛易阳留了言,要他醒来之后去找辞瑾寒,辞瑾寒也吃了饭菜,应该不会走太远。
现在他心里的怒火还没有消逝,他还在想着要怎么惩罚时银。可就在他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的心在那一瞬间空了。
那是什么?不可能,它不可能会在这里。
辞承在心里听见了石头落地的声音。
第035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5】
“怎么——不往前走了?”时银一头撞在了辞承的背后, 他疑惑地抬起头,不明白他在干嘛。
“滚......”极轻的呢喃从辞承嘴边滑落。
“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辞承挡在时银面前,情绪有些奇怪。
“到底......怎么了?”时银往旁边走了几步, 神色还有些恍惚, 可是在看清地上东西的瞬间,他整个人僵在了现场。
“不要看。”辞承不知在和谁说话, 小心翼翼的。
突然——辞承转过身来,猩红的眼睛吓了时银一跳, 他一把掐住时银的脖子将他抵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怎么敢, 你怎么敢?”
时银没有挣扎,他任由辞承掐着自己。
他还没有缓过神来, 身体上的痛苦让他更加清晰地认知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小——”
“你不配叫它的名字。”辞承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他看着时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可是他死水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你应该庆幸你是神明, 不然你已经在我手中死了很多回了。”
“时银, 你除了是神明以外, 一无是处。”
时银听着辞承的话脑袋仿佛宕机了一样, 除了转动的眼珠表明此刻他还有意识之外, 他对于辞承的行为没有半点抵抗。
“我想......看看它。”时银痛苦地朝前方伸出手,脖间的钳制让他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他的眼睛无力地翻动着,意识就快要溃散。
辞承平静的面容上裂开了一条缝,“我说了——你还不配。”他掐着时银的脖子, 将他用力地砸在了树上。
时银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 被辞承这么一折腾,伤口破裂, 更多的鲜血顺着额头淌了下来,可是他好像察觉不到疼痛一般,执拗地向前伸着手。
辞承像是处理一个坏掉的洋娃娃一般,将时银扔在了地上,然后他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地上属于小黑的——一部分。
它的嘴里还衔着时银给他的那块手帕,咬的紧紧的,不管辞承怎么用力拽都没有松动。
“小黑从来不会擅自跑离我规定的地方,我一直都有好好在教它。”辞承的语气迷惘又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
然而时银在看见手帕的瞬间便明白过来了。
他将这块手帕亲手交给了小黑,让它帮忙找到辞瑾寒,事后还夸赞了它,可是他并没有将这块手帕收回去,所以小黑是在继续找辞瑾寒,它想和他们一起玩。
小黑的眼睛还睁着,圆圆的,就像是两颗珍珠。它应当还在等着时银,所以才没有将那块手帕交给别人。
它做的很好。
“让我......再看看它,好吗?”这是时银第一次体会到名为“离别”的情绪,也是从现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他讨厌离别。
“不要碰它。”辞承将妄图抚摸小黑的时银再一次推倒在地,他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再也不会。他怎么会觉得除了他以外的人可以照顾好小黑?
他生来就一无所有,直到十几岁那年,身边不过也就只有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黑,为什么,现在连这个都要剥夺?为什么?
“你不是神明的吗?不是很厉害的吗?那你可不可以救它?”辞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拽住了时银的手腕将他拉到身边,“你刚刚不是可以救辞瑾寒的吗?那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救救小黑?”
时银的心像是被辞承眼中闪烁着的泪光烫了一下,但他不可以。他刚刚救辞瑾寒已经用了所有的法力,更何况这里的小黑......并不完整。
“对不起。”这是时银第一次向一个人类道歉,“我救不了它,它已经死了。”
时银的声音冷静的可怕,轻而易举地便宣判了小黑的死亡,辞承也是第一次开始观察着时银的表情,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你没有心,时银。”辞承摇了摇头,“你们都该死。”
辞承脱下外套,视若珍宝地将小黑包裹在里面。起身的时候,他在脚边踢到了一串钥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钥匙。
秦大丰——很好,很好。辞承毫无预兆地仰头大笑了起来,他本来还没有想好秦大丰的结局,如今看来他似乎给自己选好了,那就一同碎尸万段吧。
时银的手腕间已经被粗糙的绳索磨出了水泡,他还在回头看小黑死去的地方。
辞承没有再管时银是否跟得上脚步,只要时银稍微慢了一点,他便会直接拉扯绳索,即使时银因此跌倒在地,他也不管不顾。
时银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身下尖锐的石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身体里,可是辞承的拖拽并没有停止。
好痛,可是好像又没有那么痛。他好想小黑啊怎么办?他好想再和它玩一次,这次他一定会带走它。
......
时银是被冷水泼醒的。窗外投射进来的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脑袋又疼又乱,就好像整支交响乐团在里面演奏一般。
他尝试动了动手脚,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锁链声响,四肢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醒了?”洛易阳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老板手上接到这样的工作。
“你是......谁?”时银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粗粝喑哑,喉咙仿佛在冒烟。他这才注意到他的四肢被绑在了床上。
“我没有办法拒绝辞总的要求,所以对不住了。但是你有需要的东西,只要合理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洛易阳刚见到时银的时候,他的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衣物破败不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织在一起。更可怕的是他身上骇人的温度,简直不像是人类。
时银是被辞承抱着走进辞家的,那时洛易阳也刚回来没有多久。他看着辞承对待时银的动作无比粗暴,可是眼神却骗不了人。
他在心疼,但是又无比憎恨。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洛易阳都看不明白。
洛易阳没能够完成找到辞瑾寒的任务,于是便承担下了照看时银的任务。
“小黑呢?它怎么样了?”时银偏过头,状态差到好像一碰就要碎掉。
洛易阳并不知道时银口中的小黑是谁,但他知道辞承去做什么了,“辞总去后山的坟头了,如果你说的'小黑'也在那里的话。”
时银昏迷了两天,辞承也在那个坟前守了两天。洛易阳远远地似乎看见他在说话,可是那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原来不是梦啊,小黑真的死掉了。
闭上眼,时银似乎看见了小黑。可是在它身边站着的那人......是谁?
秦大丰?原来是他。往后的画面很模糊,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看下去,偏头吐出一口血,时银剧烈地低头咳嗽了起来。
他一咳,锁链便被牵连着一起晃动,像是一出凌乱的演奏。
洛易阳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此时——身后的门开了,他知道,辞承回来了。
“出去。”这是辞承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辞承的情况很不对劲,身上的酒味早在他进来前,洛易阳便闻到了。除此之外,他的眼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从中已经看不出一点属于人类的情绪了。
洛易阳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就被辞承警告的眼神制止了。他合理推测,如果当时他说话了,下场不一定会比时银好上多少。
所以他离开了,带上了房门。
辞承没有说话,他坐在床边,柔软的床榻微微凹陷。
他掀开了时银的衣服,看着那腰腹上密密麻麻的擦伤,似乎有些兴奋。
“疼吗?”他重重地按在时银的伤口上,“可是小黑它告诉我,它更疼。”
时银咬着唇,疼痛从脑后弥漫至四肢,锁链吱呀作响。
“是这里吧。”辞承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时银脖子上缓缓滑动。很快时银纤细娇嫩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豁口。
“是我,那块手帕是我给它的。可是我不知道它会追出来,对不起。”时银知道人间的“杀人偿命”,是他害了小黑,要他偿命的话他也愿意。
在他的世界观里,他并不觉得一个神明会比一只野猪高贵。
“嘘——小黑不想听你说话。”辞承微微用力,将匕首朝前推了推,豆大的血珠连成线一般朝下滴落。
鬼使神差的,辞承看着时银脖间的血珠,喉间发痒。他似乎很久没有喝过水了,于是他俯下了身子——
“唔——”时银面露难色,偏偏动弹不得。脖间的伤口被辞承用力地吮吸着,鲜血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他就像是一朵干枯的花朵,连血带肉地被人吃干抹净。
血液混杂着酒水似乎形成了奇怪的反应,辞承的瞳孔发散着,手下机械一般的粗鲁动作却并未停止。
“辞承,你不要这样。”时银有些害怕,辞承的状态很奇怪。
辞承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他面无表情地撕扯着时银的衣服。
时银白晃晃的手腕吸引了他的注意,辞承坐在时银的身上,尖锐的牙尖没入他的血肉,似乎只有这鲜血才能化解他心中的“渴”。
辞承一只手攥着时银的手腕,另一只手压着时银的大腿。骇人的力道在时银丰盈白皙的腿间留下了殷红的指印。
“辞承……”时银只能无助地一遍又一遍喊着辞承的名字,不是要杀他吗,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鲜血顺着辞承的嘴角滴落在了时银的胸前,和那跳动的两点似乎融为了一体,就像是腊月的红梅一般,而时银的身体便是天然的画卷。
时银动不了,他无力的挣扎更是激起了辞承的兴致。两人就像是紧紧契合的齿轮,干涩又滚烫。
“辞承,杀了我吧。”时银颤抖着身体,身上不受控制地泛红,伤口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
好疼……时银的脑袋空了。这一次比以往每一次加在一起都要疼,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就像是在海上飘零的一艘小船,永远都靠近不了彼岸。
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可是当时银抬头看向辞承时,却发现他的表情更像是在哭。
他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呢?明明在疼的是他。
第03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6】
时银身上的锁链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了。他浑身的力气都聚集在手上, 紧紧地搂住辞承的脖子。就像是在狂风浪起的海上,他唯一能够抓住的那一叶扁舟。
床褥和被子早已经湿透,辞承干脆将它们都扔到了地上, 只剩下木质的床板“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坚硬的床板摩挲着时银的后背, 他就像是躺在一片荆棘之上,所到之处无一不刺痛着他的肌肤。
辞承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一般, 精壮的腰身没有一刻停止过摆动,他的身上的被阴霾和悲伤萦绕, 就好像发泄一般在时银身上驰骋,理智和思绪都被他藏了起来。
两人的身上的汗液交融在一起, 将他们紧紧粘黏。
时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原来可以淌出这么多东西,他要枯萎了。
更糟糕的是, 疼痛的感觉渐渐过去了,可怕的欢愉感侵占了时银的脑海和身体。
“不要……辞承……”时银推搡着辞承的肩膀, “不要再继续了, 好奇怪。”
至少他不想在这种时候……
“好吵。”辞承皱着眉, 墨黑的眸中翻涌着一团浓雾, 让人看不明白。
思索了一会之后, 尚未恢复神智的辞承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手段:堵住时银的嘴。
时银就像是一条被扔在陆地上快要干涸的鱼, 无助地摆着鱼尾,张口呼吸着空气中不存在的水。
不想承认的是,两人的身体已经无比契合了。两唇相触的瞬间,下一步便水到渠成。
清冽的酒味从一端进入另一端,酒量向来欠佳的时银只是浅尝了一口, 脑袋便“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究竟是喝了多少酒, 才会让时银有种是在和酒罐子接吻的错觉。
他们此刻无比厌恶对方,却又无比需要对方。两具可以相互拥抱的□□成了彼此唯一的慰藉。
身体的碰撞到了极致的时候, 灵魂在那一瞬间也战栗不已。
他们无意识地亲吻着彼此,就好像寻找着水源的土壤。
突然,辞承抱着时银坐了起来,这人轻的好像不存在一般。而时银,唯有紧贴着辞承才能固定住自己。
辞承一手掐着时银的腰,另一只手支撑在床上。他冷冷地看着时银痛苦的表情,好像时银越难过,他便会越舒心。
时银扶着辞承,白皙的指尖在他后背刻下了一道又一道指痕。他高仰着头,身后骨感的肩胛骨就好像展翅欲飞的蝴蝶,透出一股脆弱又惊心的美感。
他已经记不清时间了,只记得刚醒来的时候日落西山,光辉笼罩着这座城堡。而后,时银从辞承的眼中看到了月亮升起,星星闪耀。现如今,晨曦破晓,时银浑身就像是被人卸尽了力气,随着辞承的动作一同沉浮。
生不如死,时银以前一直不能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人活着怎么会比死更可怕呢?
现在时银懂了,因为他现在就是生不如死。
辞承的眼神有那么一刻恢复了清明,他看着眼前赤裸着的、面色如潮的时银似乎有些迷惘。
他们在做什么?身体好烫。可是紧接着,疲倦也席卷而来,他已经三天没有睡了。
时银感受到那箍在腰间的手松了些,但是动作并未停止。
他睁开眼,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水,眼尾就像是被人揉搓过的花瓣,颜色又深又透。
睡着了。时银看着辞承安稳的面容,刚才的恶行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可是那东西好像还在……时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他也好累啊,先睡一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时银迷糊地想道。
随即,两人“咚”的一下摔在了床上,依旧保持着相拥的亲密姿态。
辞承醒来的时候怀里这人的泪痕还未干,看起来就像是哭了一夜。
他抬了抬手,下意识就想替他擦拭,可是下一秒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两人靠的太近了些,近到……辞承隐晦地向下看了一眼,他微微抬身,将两人彻底分离。
对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辞承虽然没有印象,但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明白。
虽然没了被褥,但是床上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今夜和一种莫名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床上甚至没有一处干净整洁的地方。
这就算在辞承看来也未免过于荒唐了些。
辞承神色复杂地看着时银,看着他熟睡着还带着一丝抽泣的气息。他的视线无可避免地扫过了时银赤裸着的身体,以及那身体之上遍布的咬痕和斑驳的伤口。
这些痕迹的制造者显而易见就是他。
昨晚的片段零星地在脑海之中上演,辞承晦涩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他起身,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暴露在空气之中,修长的双腿迈过了地上杂乱的衣服。
他走到衣柜面前,找了一件长袍披在了身上。
彻夜的欢愉加上休息不足让辞承还有些恍惚,但是精神已经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了。
他打开房门,门口不见洛易阳的身影。
之后打开手机不过五分钟,洛易阳赶了过来。
看着洛易阳脸上顶着的那对黑眼圈,就足以想象得到他昨晚经历了些什么。
洛易阳的眼神有些躲闪,可是他的鼻子做不了假,面前的房间里传来的浓郁的do爱的气味他无法忽视。
“辞总,需要为您准备午餐吗?”洛易阳扶了扶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地问道。
“准备两份,另外资料给我。”
复仇的最后一步就是将辞尹游的一切都抢过来,为此他需要彻底拿下辞家的企业。
洛易阳本想劝辞承不必如此心急,可是一想到可以从昨天白天持续到今天中午的男人或许不需要他的可怜。
“好。”他回答道,“那——”他意有所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对于洛易阳的多嘴提醒,辞承淡淡扫了他一眼,有些不悦但并未太表现出来,“等他醒了找个——”辞承本想说找个佣人替时银清理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女人不太方便,男人似乎也不可取。
“等他醒了告诉我。”辞承改口道。
辞承离开后,洛易阳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一个会好奇雇主私事的人,对于辞承更是秉着“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原则,可是他实在无法忘记昨天的画面。
即便他捂着耳朵,那动静都无孔不入地直窜他的脑海,实在是......他难得红了脸,最后索性无视掉了辞承要他时刻守在门前的命令,暂时避开了这“是非之地”。
洛易阳大概守到了晚上,时银才有了幽幽转醒的迹象。中途甚至辞承来了一次为他擦拭身体他也毫无知觉。
“眼镜......”时银睁开眼,眸色像水洗过一般的柔软光润。洛易阳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这才确定时银的这一句“眼镜”的确是在叫他。
“我叫洛易阳。”他纠正道。
“嗯。眼镜我饿了。”
洛易阳:......
算了,他不应该和一个神智不清的人计较。
“饭冷了,你还要吃吗?”洛易阳看向桌上还是中午送来的饭菜,颜色已经失去了光泽,看起来毫无食欲。
“吃。”时银点点头,他倒是不挑。
可是......时银晃了晃手和脚,他又被锁链绑起来了。虽然他可以勉强够到碗,可是有些过于吃力了。
洛易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自认倒霉。虽然辞承事先交代了让时银自己想办法,可是这次的语气却不像以往那么绝对,所以大概还是留有余地的。
“慢点吃。”洛易阳看着时银饕餮一般的吃相,眼尾抽抽。但是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大概是因为这张脸吧,即使他不喜欢男人也会在晃神间被惊艳到。
“还有吗?”时银舔了舔嘴角,他满怀期望地问道。
洛易阳其实很想实话实说,但是时银的眼神实在过于犯规,像一只软萌的小动物,这让动物协会的洛易阳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拒绝。
明明身为一个男人,却被辞承那样过分地对待了为什么他的眼中没有半丝戾气和不甘?干净美好的就像是未经世俗沾染的稚子。
“我想想办法。”于是他转头回房间,将他自己的那份晚饭拿给了时银。
吃饱喝足之后,时银又沉沉睡了过去。之后的很多天里,辞承都没有来过。
受益于神明的身躯,所以时银身上的伤好得很快,等他觉得差不多可以活动的时候,便收到了辞承要带他一起回到公司的消息。
他终于可以远离锁链了,但是又要靠近那个可怕的人类。
时银小心翼翼地坐上车,他挑了一个离辞承最远的位置,静静地缩在角落里。
而辞承从上车起就开始闭目养神,似乎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车内的气氛诡异地僵持着,洛易阳觉得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僵硬。如果不是为了钱给家里人治病,洛易阳觉得给他多少钱,他可能都不会留在这里。
比起钱,还是命更重要。
开到嘈杂的路口, 洛易阳不得不停下避让行人。
瞩目的“9999”车牌号加上漆黑闪耀的车身,路人都自觉地避开了这辆车。还有不少人在一旁驻足讨论起来。
时银喜欢这样的热闹的烟火气,目之所及都有有趣的画面。
“宝贝, 我错了,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一个长相俏丽的姑娘此刻正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乞求原谅。
男人并不想轻易妥协, 可是耳畔的嫣红出卖了他,“哼, 你、你亲我一下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考虑——”
响彻的一声“吧唧”,男人话还没有说完, 女孩就在他的脸侧重重亲了一口,随即两人和好如初。
和辞承一样是个怪人, 只是用嘴贴着他的脸,就足以让他心情愉悦了。
突然——时银听见了一声哀嚎, 声音的来源不远, 让他莫名有些在意。
时银摇下车窗, 四处环视着。
辞承注意到了时银反常的举动,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小黑。”他听见时银低声喊了一声这个名字, 眉宇瞬间拧成一团。
“你在发什么癫?”辞承示意洛易阳将车窗摇起来,时银却用自己的手强行阻止了车窗的上升。
“辞总,这......”洛易阳有些难办,继续关上窗户的话,时银的手一定会受伤的。
“关上。”辞承的语气不容置疑。
“辞承, 等一下, 我看见小黑了。”时银急切地转过头想要解释,却望进了辞承冷若冰霜的眼眸中。他高高在上地回望着时银, 眼神里满是讥讽和厌恶。
时银的话堵在了口中,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我要下车。”他低着头,语气坚定。
洛易阳按照辞承的意思将车窗缓慢上摇,但是在碰到时银手的那一刻还是停下了。
“继续。”辞承冷冷地看了一眼洛易阳。
咬了咬牙,洛易阳干脆不再看,直接将车窗升到最顶。
时银的手在被车窗夹住的瞬间脸色瞬间惨白,他死死咬住下唇,一句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也在较劲。
手指钻心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啃噬着时银,相接处已经被挤压的一片青紫,时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就要断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他看到小黑了,这次他要去救它。
就在洛易阳忍不住想要强行打开窗户的时候,辞承突然开口了。
“让他滚下去。”他并没有因为时银手上的伤口而感到半点的心疼,似乎只是厌恶极了,不想再看见他,才让他滚下车。
手指解放的那一刻,时银赶忙将手缩了回来,然后按在了怀里。
好疼好疼好疼。时银蜷缩着的身体在颤抖,但他也只是缓了一会,很快便下了车。
一下车,时银便直冲冲地朝着目的地跑去——一个猪肉摊。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辞承看到了一只四肢被缚的待宰黑猪。
“等等!”时银赶在了刀落之前,叫住了那屠夫,“你不可以杀它。”
时银茶褐色的双眸严肃又认真,唬的老板当真犹豫了一刻,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神经病,去去去,别在这捣乱。”说罢,他又举起了刀。
说时迟那时快,时银快步上前扑在了那只黑猪的身上,雪白纤长的脖颈暴露在了空气中,老板的刀堪堪停在了距离时银脖子一寸的地方。
“你疯啦?”老板握着刀的手一抖,后背冷汗飕飕,就差那么一点,时银的脖子就被他砍断了。
车上两人也是心神一凛,洛易阳下意识看了一眼辞承的表情,看起来并无触动。
只有辞承自己知道,身旁的门把手差点就要被他直接捏断了。
这次又在玩什么?辞承面上没有表露分毫,实则背后早已湿透。
虽然知道神明不会死,但是在那一瞬间,他还是怕了,心脏处就像是被人一把攥住,酸涩又窒息。
时银由于过于紧张加上身体的原因,脑袋一阵眩晕,趴在黑猪身上好半天没了反应,吓得老板直接将时银翻过来,摸了摸他的鼻息和心脏。
“喂,醒醒,你别来我这碰瓷啊。”老板拍了拍时银的脸,发现触感竟然意外的柔软滑嫩。
突然,他对上了一双眼睛,和先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黝黑的双眸就好像是深不可见的深渊,下面藏着不可触碰的禁忌,一点一点将人缠绕生拖进去。
那是直达心底的恐惧。
老板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四肢的温度下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下沉,他疯狂地眨着眼睛想要向四周求助,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不……可以杀它……”时银出声的瞬间,老板身上的“禁锢”也随之解开,他跌坐在地,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汗水浸的地上都湿了一片。
时银找回了意识,晃悠悠地站起了身,仍旧是将那只黑猪护在身后的姿势。
老板劫后余生,哪里还敢反抗时银,他再也不敢直视时银的双眼:“不杀了不杀了,您把它带走吧。”
“真的?”时银狐疑地望着老板,生怕他反悔,立马牵走了这只到他膝盖的黑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易阳觉得,比起刚刚,辞承周围的磁场似乎更低了,他小心翼翼屏着气,生怕被波及。
时银牵着这只猪走到了车前,之前的那场闹剧,其实注意到的人并不多。
“你在开什么玩笑?”辞承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以为时银是在耍他,这是要随便拿一头猪敷衍他吗?这对于他来说是对小黑的侮辱,是他不能容忍的。
“我要带它一起。”时银知道,就算现在和辞承说面前的这只小猪是小黑他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小黑已经死了。
可是 ,时银能够感觉得到,这只猪的身体里有着小黑的部分,虽然现在还不完整,但他可以想办法一点一点将它带回来。
“下车。”辞承移开视线没有再看,他对着洛易阳说道。
洛易阳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乖乖下了车。
“把这只畜生找个地方安置起来,办好了再回公司。你——上来。”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时银说的。
时银没有松手。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辞承下车坐到了驾驶座上,洛易阳看着时银不为所动的样子,有些无奈,不明白他看起来单纯柔软的少年怎么会不懂服软。
“没事交给我吧,我会把它安顿好的,保证你一回来就能看见。”洛易阳在时银耳边轻声说道。
时银闻言抬头看了眼洛易阳,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有些动摇了。
见状,洛易阳直接从时银手中牵走了小猪,两人的手无可避免地碰到了。
“你上去吧,记得听辞总的话。”洛易阳家里有个和时银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弟弟,所以他对于时银的处境还是有些心疼的,以为他也是那种为了生活迫不得已才卖身给辞承的可怜人。
辞承开车带着时银离开了,临走前,他轻飘飘地看向了后视镜中一个人孤零零地牵着猪站在原地的洛易阳,“下次,不要多管闲事。”
洛易阳点点头,不明白自己哪里又触碰到他的禁区了,他轻声应了句“是”。
公司的前台在看到那辆车的时候,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上前迎接。
今天是辞总的儿子第一天上任的日子,已经有不少人摩拳擦掌想要试探一下了。
前台是新招的姑娘,年轻又貌美,对于新上任的小辞总抱有一丝幻想,她想让他来到这个公司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自己。
“辞总。”她拉开后车门,声音款款,脸上挂着温软动人的笑。
时银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眼神中有些错愕,他奇怪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摆手道:“我不是辞总。”
陈楚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时银手上的瘀伤。驾驶座的车门也打开了,辞承一身深色西装,衬得腰身强健有力,双腿笔直修长,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俊美的容颜就像是希腊神话里的天神降世,看着这两人,陈楚突然摸不清了,这——到底谁才是辞总,一个漂亮干净,一个矜贵冷峻。
“跟上来。”辞承压根没有注意到陈楚,他眼里只有时银。
陈楚这才意识到她认错了人,不过谁又能想到辞总会给人当司机呢?眼前这个好看的少年又是什么人?
“辞总打扰了,我看您的朋友似乎受伤了,我这里有药膏,可以简单为他处理一下。”
看到辞承的眼神落到了自己的身上,陈楚的脸一红。辞尹游虽年至中年,但是长相也吸引了不少的注意,没想到他的儿子更是青出于蓝。
“别碰他。”
凌冽的声音让陈楚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的手在离时银一寸的地方骤然停下了。
她被辞承眼中浓重的占有欲吓得一愣。
时银临走前朝着陈楚软软一笑,他以为是辞承吓到了她,不过她能提出帮自己处理伤口,就说明是好人。
陈楚被时银的笑容安慰到了,少年一笑就好像三月的旭阳,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连带着她冷冷的心都暖了起来。
到了楼上,等待迎接辞承到来的人有很多,但是他连一个目光都没有留下,径直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1.任何人有事要找他都要先和秘书预约。
2.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私自进入他的办公室。
这是辞承一早便在企业群里发的两条信息。
随着房门的关闭,辞承松了松身前的领带,将它随意扯下扔在了桌子上。
他敛着眸,一点一点向着时银走去,把他逼到了沙发上,然后强硬地单膝抵进了他的两腿间——“你刚刚似乎和他们都很熟的样子?”
“谁?”时银尽力向后缩着身体,他眨了眨眼,不明白辞承在说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是谁吗?”辞承上手将时银脸颊上的头发撩到耳后,然后顺着他的脸侧摸下去。
“辞瑾寒还是小黑?”时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辞承的触碰让他心下警报四起。
“我是不是说过很多次,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两个名字?你为何总是如此不长记性。”辞承喃喃道。他的身体朝着时银压去,挑起时银的下巴看向自己。
辞承眉眼低垂,似乎真的在因为时银提到这二人而低落。
沙发不大,此刻容纳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上面,空间已经被挤压的所剩无几。辞承紧紧搂着时银的腰,才让他不至于掉下去。
“可是我只认识他们。”时银无辜地看向辞承,下巴软软地搭在他的手上。
“是吗?”辞承捏了一下时银的耳垂,“那为什么我让你上车你不听,洛易阳一喊你,你便乖乖上来了?”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辞承将时银的脸转了过来,非要让他看着自己说个所以然出来。
“因为眼镜是个好人。”
“眼镜?”辞承猜到了是说的洛易阳,没想到,他只是让洛易阳帮忙照顾了时银几天,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好到了可以叫外号的程度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好人吗?”辞承冷笑一声,左腿向里又挤进一分。
时银学乖了没有回答,毕竟现在的辞承在他看来,确实算不上是个好人,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任务在身,他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生性不爱说话。”
辞承:......
“口齿倒是伶俐了些。”辞承伸手磨了磨时银尖锐的牙齿,“手还疼吗?”
时银这才想起来他的手还受着伤,他点点头,以为辞承会好心替他包扎,但是辞承只是上手摸了摸,然后将他握的更疼了。
“疼就对了,因为这是你的惩罚。”辞承强迫时银与他十指相扣,时银退一分,他便进一分。
现如今,辞承怎么可能还会在意他的感受?他能留着时银的性命已是大度容忍。
时银想要从辞承身边逃走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沙发很软,时银的身体被它包裹其中,有些无力。
两人的的距离又近了,炽热的呼吸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辞承看着时银嫣红的唇瓣,就像是看着掉入陷阱的猎物。
“你在怪我。怪我顶替了辞瑾寒的位置,怪我抓了他,怪我不让你见他。还怪我让你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不用否认,这些我都知道。”辞承按住了时银想要解释的嘴。
“可是,我也恨你。恨极了你。”
说完,辞承的神情有些迟疑,但他还是吻了上去。
想象中的甘甜和柔软,一触即分。
辞承好整以暇地看着时银朦胧的眼神,相比起之前,他已经敏感很多了。
“你杀了我,还杀了小黑。光是这两点就足够我杀死你一百回了。”
可是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呢?
辞承决定不再思考,他顺着时银的唇畔向下,在旧的痕迹上又盖上了崭新的痕迹。
不可否认的是,他喜欢他的身体。那么就让他,用他的身体来偿还罪孽吧。
辞承每亲吻一处,脑海里便会出现一段那晚的记忆,荒诞迷乱。
这个人是他的,彻彻底底是他的,他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张开嘴。”辞承轻舔了一下时银的耳垂。
时银的身体本能地紧绷着,他不想照做,可是辞承的眼中好像点燃着星火,如果他不照做就会将他燃烧殆尽一样。
“真乖,神明大人。”辞承毫不吝啬地送出夸赞,眼神里却无半分的情意。
时银两条纤长的腿无处安放,只能高高地翘在沙发上。
“门口的那个女人,你也是因为她是好人,所以才对她笑得那么开心的吗?”辞承恶劣地顶撞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时银喉间溢出一声呢喃,可是辞承想要的根本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惩罚他的借口。
“嘘,外面有很多人。如果你不想被他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的话,最好安静一点。”辞承吻了吻时银湿漉漉的眼眸,被他的睫毛扫到了唇角,心上一痒。
时银的神情一滞,眼神幽怨地盯着辞承:这个可恶的人类。
其实房间隔音很好,辞承像是被时银的坏心情取悦到了,他心里突然升起了更为阴暗的心思。
时银感受到腹部一凉,辞承将他的衣服掀了起来。
“乖,自己将衣服咬着。”
就在时银好奇为什么他不能直接用手拽着的时候,辞承的动作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我记得我教过你的,还有印象吗?还是说你想用你的这里替我解决?”辞承的手指按了按时银身下。
时银身体骤然一缩,“记得。”他重重点头!
大概吧......其实他不是很记得清了。
好像先是这样,再这样,最后再那样?
不过留给时银研究的时间不多,毕竟他手下的可不是什么温润的猫咪,而是一只会吃人的狮子。
“我再教一遍。”辞承被那双没有分寸的手摸的火烧燎原,他喑哑着嗓子,一刻也等不得了。
......
时银感受到一股温暖撒落在了他的腰腹上,温度之高将他的肚皮都灼烧的熟了几分。辞承却不急不缓地抓着他的手将它一点一点抹匀,就像是在做奶油蛋糕一样,而他就是那个器皿。
“说,我是你的主人。”辞承的恶趣味还在升级。
“我素——你的主人。”时银半边身子悬空挂在沙发上,嘴里还衔着那一片衣角。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自己的肚子上打转揉捻,有种难言的羞耻。
辞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他直接咬在了时银的鼻子上,“好好说。”
“啊疼疼疼——”时银叫出了声,但想到门外还有人,立马压下了自己的声音,“你是你是,你是行了吧。”
想要让他亲口说出来简直就是在做梦。他可是堂堂神明,怎么能认人类为主,简直是荒谬可笑。
辞承本来还想再做些什么,却听见上门上传来的一声微乎其微的声响,于是他放开时银。
正当时银扯过一旁的纸巾要擦拭身上的痕迹时,却被辞承一把制止了,“我说过你可以擦了吗?”
“可是好脏。”时银嫌弃的神情不似作假,他不嫌弃脏兮兮的小黑,不介意别人吃过的饭菜,却唯独介意辞承在他身上留下的东西。
显然,这又戳到了辞承的痛处。
“你要是敢擦掉的话,我就把门打开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在我身下哭出来的。”
威胁很管用,尤其是对他这只好面子的神明。时银立马放下纸巾,正襟危坐。
确认时银穿戴整齐之后,辞承打开了门。
“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的吗?”辞承冷眼看着门前站着的两人。
小秘书看到余向秋要往里走,赶忙拦住了他。
“辞总,不怪你的小秘书,是我有急事要找你。”余向秋向前走了一步,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模样,但是他身旁的小秘书还是隐隐感到了压迫感。
要知道以前就算是辞尹游在的时候,他也不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将余向秋拒之门外。
“对不起,辞总,我、我没能拦住余总……”小秘书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两尊大佛,她谁都得罪不起啊。
“进来吧,正好我要找你。”辞承上下扫视了余向秋一眼,并没有太将他放在眼里。
“余总是有什么事吗?”辞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懒懒地支在扶手上。
“嗯,是新建大楼的事,那边催的比较急,不然我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你。”余向秋观察着辞承的表情,将文件递给了他,“辞总刚刚是在午睡吗?”
辞承接过文件的手一顿,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没有,怎么了?”
摇摇头,余向秋没有再说什么。他看了看辞承侧脸上压出的一片红印和衣摆处的褶皱,视线落到了坐在他旁边的时银身上。
“这位是……”
其实早在刚进门的时候,余向秋就注意到了他,毕竟那一抹纯白的身影实在是令人难以忽略。而且辞承一早就交代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的办公室,为什么他会在?
“一个朋友。所以说这个项目现在是什么情况?”辞承并不想过多向余向秋透露时银。
心中了然,余向秋也没有再问。他大致和辞承交待了一下这个项目的进展和遇到的问题。身为公司的副总,他本来不需要亲自对接这个项目,但是既然辞尹游临走前把这个交给了他,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表态。
说到一半,余向秋引以为傲的冷静差点崩塌,他无语地看向一旁一直制造噪音的某人,偏偏当事人还毫无察觉。
“嘎吱嘎吱”
“咔嚓咔嚓”
时银的面前放了一堆吃空的零食袋,他旁若无人地低头嗦了一口手指上粘着的粉,丝毫没有将身旁的两人放在眼里。
可是即便如此,辞承也没有出言阻止,余向秋见状也不好说什么,“辞总的朋友还真是活泼,方便的话,晚上可否赏脸一起吃顿便饭。”他讪讪一笑。
“不方便。”
“方便。”
看到辞承的眼神,时银默默低下头,假装自己从未开过口。
“东西留下,后续我会找人去了解的,辛苦了。”辞承点点头,明目张胆地开始“赶人”。
见两人意见不一,余向秋也没有再强求。他离开时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乖巧的像是洋娃娃一般的少年,视线却猛地被他脖子上的痕迹吸引了。
那是一枚新鲜的牙印,再晚些可能就要消失了。仔细看,他领口附近有着一颗极小极浅的红痕,藏匿在领口中蔓延向下……
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吗?余向秋心中冷笑,这不就被他找到了软肋。
他将门带上,心底有一个计划渐渐浮现。
“刚刚你似乎很期待和他一起吃饭。”辞承又开始算起了账。
他将时银手中的零食拿开,然后用湿纸巾擦了擦他沾着碎屑的嘴角。
“或许我们也应该继续算算账了,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神明大人。”
第038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38】
刘芳因为上次的事住进了医院。她的腿伤其实早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但是因为不想回家见到秦大丰,所以迟迟未回。
“刘女士,您的腿已经没什么事了, 今天该安排出院了哦。”小护士又一次开始了“催促”, 刘芳没有办法,只能先收拾东西。
秦悦白天总是往外跑, 刘芳找不到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只能发了条短信先回到家里。
还好,秦大丰不在家。
家里的东西比她走之前肉眼可见地少了许多, 足以见得秦大丰那畜牲都干了些什么。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刘芳筹谋了半辈子的计划现在功亏一篑。她恨不得让秦大丰去死, 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的苦闷。
之前的积蓄还剩一些,这是绝对不能被秦大丰发现的。
就在刘芳蹲在地上, 试图将屋内的地板移开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汗毛直竖, 以为是秦大丰回来了。
可是就当她惊疑地转过身却发现来人并不是秦大丰。
“悦儿?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发信息让我回来的吗?”秦悦脸色有些不太好, 她淡淡瞥了眼刘芳错愕的神色, “怎么, 又在一个人偷偷做什么不好的事吗?”
刘芳没有立马回答。她攥住了身侧的衣服,有些迟疑。
“悦儿,如果我说我带你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就我们?”秦悦皱着眉。
“嗯,就我们两。”刘芳强调道。
秦悦看了看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离开了这里, 她就再也没有家了。
“好。”
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了,在那个人来到这里的一刻起。
他是魔鬼, 是万恶之源。
“妈,我跑不动了,要不我们回去吧?”秦悦看着已经黑掉的天色,阴森森的,心中莫名有些发怵。
“不行!”刘芳抓着秦悦的手一紧,“不要回头,我们继续走,很快就要到了。”
秦大丰发现她们的计划了,他在后面穷追不舍。在这个时候回去的话,刘芳已经可以猜到她们的下场会是如何了。
“悦儿,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回去的话,你就走吧。但这次我不会和你一起的。”刘芳松开了秦悦的手。
秦悦站在原地,接连的疲惫让她的脸上毫无生气可言,她耷拉着千斤重似的眼皮,脚步也沉重无比。
刘芳虽然不见得是一个好人,但是她是她的母亲,在关键时候会把她放在首位的母亲。
可是现在的秦大丰就是一个禽兽,必要时,可能连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都不会顾及。
抬起脚,秦悦咬咬牙跟上了刘芳。
“妈妈的好女儿。”刘芳看到秦悦选择了自己,欣慰地笑了笑。
而身后的秦大丰,他毕竟是个男人,身上又没有带行李,体力上有着先天的优势,他不急不慢地跟上,眼神里发散着魔鬼一般的邪恶光芒。
已经欠下数百万高额贷款的他,此刻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秦悦和刘芳走进了树林的深处,她们只要穿过这里,外面便会有人接应。
可是不知怎的,她们越走越远,却迟迟不见那个出口在哪里,刘芳也有些慌了。
“不可能啊,难道走错了?”刘芳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妈,到底在哪啊?这里面好可怕,我不想再进去了。”秦悦拉住了刘芳,她听着耳边传来的瘆人的尖叫声,双腿忍不住地打颤。
“怕什么?没出息的!”刘芳硬生生地拽住秦悦的手腕往里走去。
深夜的树林是虫蛇蚁兽出没的最好时机,突然——树上不知掉下来一只什么,正好掉到了秦悦的脖子上,那一片冰凉缓缓慎入,吓得秦悦当即便放声尖叫了出来。
“啊!!!”一时之间,静谧的树林中回荡着秦悦不绝如缕的惨叫声,她“啪”的一下蹲到了地上,任由刘芳怎么拉扯都不肯起来。
“小声点!你是想要让他听见吗?”刘芳赶忙捂住了秦悦的嘴,秦悦愤懑不过,便一口咬了上去。
“嘶——小畜生!你跟你那父亲一个样!”刘芳气不过在秦悦的脑后打了一巴掌,这才让她松了口。
她抽出手,一个渗着血的牙印赫然在目。
“起来!”刘芳扯住秦悦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不过就是一滴水而已,怕什么?没出息的!”说着,她帮秦悦抹去了脖子后的水渍。
可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秦悦再也撑不住了。
“你走吧,我不和你一起了,我要回家。”
“呵,回家?那还是你家吗?你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那个畜牲给卖掉。”刘芳和秦大丰多年夫妻,自然是知道他的德行的。
这几年的安稳生活让他身体里的动荡因素沉寂了不少,所以秦大丰将怒气发到辞承身上,她也从未阻止。
倒不如说,她是特地安排辞承做他的人肉沙包,所以他们这个家才能够幸免于难。
可是现在辞承走了,秦大丰彻底觉醒了劣质基因,将这一切都发泄在了她们的身上。
刘芳扯着秦悦,一步一个脚印,终于走出了树林。但当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傻了眼。
这里并没有什么出口,有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悬崖。
她们走错了。
“妈,你不是说这里会有人接应我们的吗?人呢?!他是要从崖底飞上来吗?!”秦悦崩溃了,她无助地坐在了地上,这就是她们逃了一晚上的结局吗?
而刚刚秦悦的尖叫声,正如刘芳说的那样,已经被秦大丰听见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两人身后。
“哼,你们怎么不跑了?”他肥硕的身躯将脚下的土地踩得轰轰作响,眼角微微上吊,豆大的眼睛虚虚地眯着,他很愤怒。
“家里的钱该给的我都给了,你还要怎么样?就当我们母女俩一条生路吧。”刘芳下意识将秦悦护在怀里,她这些年虽然对于辞承已经泯灭了人性,但她至少还是一个母亲。
秦大丰继续往前逼近:“如果真的没钱了,那你跑什么?”秦大丰太了解刘芳了,她虽然是个没见识的妇女,但是未雨绸缪这件事可是做的比谁都要好,他当初也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所以当初才会娶了这么一个既没有脸蛋也没有身材的女人。
闻言,刘芳拽紧了怀里的包,“我不可能把这些给你的。”
“不给我也行。”秦大丰突然的改口让刘芳一愣,她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可是……
“你还想要耍什么花招?”刘芳有些迟疑。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花招可以耍。这些钱我就不要了,你可以拿走。但是——”他语气一顿,“悦儿得跟我走。”
秦悦被秦大丰阴鸷狡诈的眼神唬的心神一凛,她突然退缩了,“妈,求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放心,妈不会放弃你的。”刘芳眼神坚定地拍了拍秦悦的手。
“你做梦,我不会把悦儿交给你的。”刘芳对着秦大丰吼道。
“钱和女儿你都要,是不是有些贪婪了。”秦大丰眸色沉重地朝着二人走来。
刘芳也有些怕了,毕竟被他伤过的腿还在隐隐作痛。可是身后就是悬崖,她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钱!我把钱给你!”刘芳终于还是咬着牙妥协了,她这一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走到这一步。
“呵。”秦大丰阴冷地笑了出来,“现在晚了。秦悦和钱我都要。”
秦悦顿时害怕地看向了刘芳,她现在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她了。
刘芳拉着秦悦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脚下的碎石“咔嚓”一声断裂滚到了崖底,久久才听见一声回响。
“悦儿,不要害怕。”
“好。”秦悦将刘芳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可是你们竟然先背叛我。”秦大丰的身影在一片寂黑之中,就像是一只沉寂已久的野兽,利爪上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小山一样的压迫十足的身躯很快就来到了她们的眼前。
刘芳看着秦大丰乞求地摇了摇头,她的手仍旧紧紧抓着那个行李。
可是秦大丰的力气哪里是她能比的,刘芳的手都要被秦大丰拉扯断了。
“放手。”秦大丰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在刘芳的身上刻下了看不见的伤口。
突然——刘芳脚下一滑,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拿着行李的手,可是秦悦还抓着她的另一只手,在刘芳的牵扯下,她不受控制地朝着身后倒去。
“妈——”秦悦惊恐地盯着刘芳的眼睛,求生的欲望使得她紧紧地抓住了刘芳,她不能掉下去。
刘芳咬着牙,一边是无可生还的悬崖,另一边是她的女儿。
她没有时间犹豫。母性本能最终战胜了求生欲,只见刘芳用力将秦悦向前一甩,与此同时,她自己无法挽回地一脚踏进了深渊。
“妈!”秦悦绝望地看着刘芳坠落的身影,她只来得及触碰到了她的衣角。
刘芳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名为“死亡”的东西。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最终停留在了辞承的脸上。
如果当初自己对他好一点,是不是她的结局也会不太一样?
可惜,作恶者终将被恶反噬,自食其果。
“还呆在这里干嘛?她可是自己掉下去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秦大丰只为刘芳的死错愕了一秒,然后他便抓起秦悦,向家里走去。
秦悦已经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到那个家的了。
刚到家,门口已经有几个秦悦没有见过的人守在那里,他们似乎是在等他们。
“哼,我们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为首的那人正是小玉的男朋友大壮。
“答应你们的事,我怎么会食言呢?”说着秦大丰将秦悦向前一推,“看看,这可是我引以为傲的女儿,别给我算少了。”
秦大丰的话让秦悦身体一震,“爸……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秦大丰开口,大壮便上前拍了拍秦悦的脸蛋说道:“还不够明显吗?你爸他呀,那你卖给我们了,以后你就可以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了。”他身后的几人也“吱吱”笑了起来。
“不……不!”秦悦开始疯狂地挣扎,她一把推开了大壮就要逃走,却被秦大丰一把抓住了。
“跑什么?老子还不了的钱,你作为子女分担一些怎么了?”秦大丰已经摒弃了作为人的道德感。
“你不是人。”秦悦惊恐地瞪大双眼,练练摇头,“你杀了妈妈,现在又要把我卖了,你不得好死!”
“啪”的一声,秦大丰将秦悦打倒在地,“再怎么样你都是我的种!我想把你怎么样就把你怎么样!”
秦悦被这一巴掌打的躺在地上脑袋嗡嗡作响,她好一会才恢复了神智。
睁开眼,她看到了眼前刘芳曾用来切菜的刀。
心底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秦悦此刻却觉得,没有再比这个更加正确的决定了。
她猛地拿起那把刀,然后满怀恨意地插进了秦大丰的腹中。
鲜血滋到她脸上的瞬间,她却癫狂地笑出了声。
该死!他该死!
大壮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柔弱无力的小姑娘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
“老大,还、还做吗?”
“做你个头!”大壮给了身后那人一下,现在秦悦是杀人凶手,他们如果再把她带走,那条子不得追着他们查。
“走!”咬咬牙,大壮踢了躺在地上的秦大壮一脚,“妈的,先把我钱还完再死啊。”
等人走后,秦悦手中还握着那把染血的菜刀。她渐渐冷静下来,名为“恐惧”的心理开始占据上风。
她看着眼前还在不断抽搐的秦大丰,那肥硕身躯之内流出的,除了鲜血还有令人作呕的黄色油脂。两者混杂在一起,看得秦悦当场便呕吐了出来。
秦大丰似乎还有气,他颤颤巍巍地朝着秦悦伸出手,“救……救……”
秦悦强忍恶心地打掉了她的手,然后捂着嘴跑开了。
她杀人了。可是他该杀!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秦悦走后,房子的背面走出来一人,他将苟延残喘的秦大丰拖拽了起来。
那一夜,猪圈内难得到了半夜还有食物。“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夹杂着一丝模糊的呻吟,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
拉开窗帘, 一整片的落地窗外投射出人间百态。
对于余向秋来说,那下面的生活叫做体验,他只有无聊至极的时候才会走下去, 挑选几位幸运观众参与一下他的生活。
他坐在丝绸铺设的长椅上, 镜片反射着朦胧的光束。手中的那份合同已经被他捏的皱作一团。
“辞承。”他口中念着一个名字,“很好, 做的非常好。”
兀的,他将手中的合同奋力掷向窗户, 发出了“咚”的一声。
几年前,他手中收购了一块地, 就等着这块地皮建好之后可以大卖。但是就在前不久,他得到了确切消息, 这里的工程要烂尾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块地很难再卖出去, 他的钱要砸手里了。
他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局面发生, 于是,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辞家新上任了一个毛头小子, 或许这就是突破口。
余向秋将烂尾楼的合同夹杂在一堆建筑合同之中, 只需要辞承在上面盖上章, 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栋烂尾楼出售给公司。
辞家家大业大,区区一块地皮而已,还赔得起。
可是——让余向秋没有想到的是。等到辞承将这些合同全部处理好交给他之后,他发现所有的合同都盖好了章,唯独那栋烂尾楼的。
被耍了。
他竟然被一个小屁孩耍了。这个认知让他恼怒极了, 就算是辞尹游还在, 他也得吃下这个哑巴亏。而辞承,凭什么?
真是像野狗一样敏锐的嗅觉。
不过, 很快,余向秋便想到了该如何给他一个颜色看看。
他不是喜欢那个男孩吗?既然这么喜欢的话,就看看他有没有能力守住。
就像是受到了他的感应,有人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上面还附着一个定位。
运气不错,那里离他现在住着的地方只有几分钟车程。
余向秋带上钥匙,披上了外套。
“是这家吗?”洛易阳看了一眼坐在副驾的时银。
今天辞承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接待,所以只能他先带时银出来吃午饭。
时银选了一家芋泥鸭,正是眼前排着长队的这家。
见时银目光过于灼热,洛易阳老实地下车排在了队伍后。而时银则扒在窗口,乖乖等候。
由于队伍实在过长,洛易阳几乎每分钟都要回头确认一下时银是否还在。却不知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突然,不远处涌进来一群人,直接拥着洛易阳朝里挤去。洛易阳只觉得他的脚被无数人踩踏,随即不知是谁在空中扬了一把粉末,洛易阳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吸食进去了不少。
糟糕。洛易阳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他下意识地望了眼时银所在的方向,可是下一秒他的意识便开始模糊了,那群人架着他佯装一伙地离开了这里。
“好巧啊,你也来这买东西吗?”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蓝色身影,时银愣愣地抬起头:“你是?”
“你忘了吗?我们在辞承办公室里见过的,我还说要请你吃饭。”余向秋温柔一笑,表现的温润有礼。
“啊。”说起“吃饭”,时银一下子便想起来了,“是你啊。”
“上次忘记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余向秋怎么也查不到这个少年的任何信息,他以为是辞承保护起来了。
“时银。”说完,时银伸着脖子想要看看洛易阳排到哪里了。可是余向秋的身影一直挡在车前,将他的视线遮得死死的。
“想吃芋泥鸭吗?”余向秋明知故问,他想他找到这个少年的弱点了,看起来有些可爱。
“想。”时银如实回答。
余向秋了然一笑,“我车上刚买了,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车上吃。”
见时银有些犹豫,他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当然,洛易阳买好了你也可以分享给我,或是带回去和辞承一起吃。我想他会很开心的。”
果然,时银上当了,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说的很有道理。
“那好吧。”
余向秋的车是黑色的商务车,车窗做过特殊处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绝对看不见里面。
时银的身体轻轻陷进柔软的坐垫中,他双手放在腿上,等待着余向秋的芋泥鸭。
余向秋抬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模样。少年身上的异香将车内侵满,他巴掌大的脸蛋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滑腻,细腻的连毛孔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阵恍惚,看着时银的眼睛思绪好似被卷入其中。
难怪,辞承会喜欢他。连他都要喜欢上了。
“我记得我明明放在这里了,可是刚刚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要不这样吧,作为赔偿,你还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车上当然找不到芋泥鸭,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买。
有些失落,时银就要拉开车门下车,但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你可以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其实,就在前几天,时银在外面吃饭时曾经吃到过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末尾处署名:寒。
因为怕被辞承发现,所以时银很快就将那张纸条销毁扔进了垃圾桶。现如今趁着辞承不在,不正是去那里的好机会吗?
洛易阳没有想到还没有等他采取下一步,时银便自己上钩了。
“当然可以。”他微微一笑,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时银看不见的眼神里却藏着龌龊。
“不是这里吧,你是不是走错了?”时银看着余向秋在一幢大楼前停下。
“我想先上楼拿个东西,很快就会送你去的。车上很热,你也下来休息休息吧。楼上我准备了一些糕点,你可以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糕点”两个字简直直击时银的内心,他犹豫了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点了点头。
时银跟着余向秋一起走进了电梯。只是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嫌弃,按完楼层后便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
电梯停在了8楼,余向秋一路查看着房间的门牌号,然后停在了“8803”。
他敲了敲门,整齐有序的三声。
“请进。”余向秋拉开房门,邀请时银先进。
时银没有想太多,很快走了进去。房间不大,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桌上也并没有余向秋说的糕点。
他莫名有些后悔跟着上来了。
阴暗潮湿的房间让时银感觉到非常不舒服,他的右眼皮开始毫无预兆地猛跳起来。
“要不我先出去等你吧。”一转头,时银发现余向秋用自己的身体堵住了门口。
“现在才想要出去的话可有些晚了,时银小朋友。”
余向秋话音刚落地,衣柜里便跑出来两人,他们一人桎梏着时银,另一人拿出一块沾了不知名液体的布料掩住了时银的口鼻。
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使时银的力气再大也晚了。
随着他将两人甩出去的瞬间,他眼前也开始迷糊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第四步时,时银脚步一沉,倒在了地上。闭眼前,时银听见了三人的笑。
“怎么了?”喻筱挽着辞承的胳膊,看着男人精致完美的侧脸,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辞承扫视了酒吧一圈,刚刚他似乎听见了时银在喊他,是错觉吗?
“没事,我们进去吧。”辞承看了一眼喻筱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却没有拒绝。
身为警察局局长的独女,喻筱可谓是含着金汤匙长大,从小到大不知受苦为何物。追她的有志青年甚至可以排上一整条街,但偏偏她对只远远见过一面的辞承念念不忘。
所以,当她收到了辞承邀请她的消息时,没有任何犹豫,她同意了。中途,她甚至还提议来这家新开的酒吧玩,没有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辞承竟然答应了。
为了缓解有些紧张的情绪,喻筱喝了不少酒,“辞承,你不喝吗?”她发现辞承杯中的酒一滴未少,“是不喜欢喝这个吗?要不我让人帮你重新调一杯?”
“不用了。”辞承扣住杯口,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比喻筱喝的酒还要醉人。
喻筱红着脸点了点头。
“喻小姐。”辞承将她拉回了现实,“上次你父亲问我的问题,我似乎想起了一些细节,到时候还麻烦你代为转告。”他支着下巴,眼尾微微扬起,修长干净的手指轻点过透明的杯壁,专注的眼神里明明没有任何情感,却看得喻筱心跳不止。
“假辞承”被人发现死在了山脚下,作为和他曾经有过联系的辞家人,都被警方询问过。
“没、没事。能帮到你我很荣幸。”喻筱小声应答道,眼神却不敢看向他,因为多看一眼都是对辞承的亵渎,他实在美的不像话。
“蓝明。他死前和梵灵寺得和尚接触密切,你们可以着手调查看看他。”
得知“假辞承”的死,辞承其实并没有多少惊讶,毕竟他上一世的结局就是如此。
可是究竟是谁杀了他,就有待商榷了。
首先杀害“假辞承”的人不是他,应当也不是辞谨寒,最后洛芸也没有这个胆量。
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蓝明。
也是时候让他付出点代价了。一代高僧沦为一代妖僧,梵灵寺这种蛊惑人心的地方,也没有必要再存在了。
“我会向如实和爸爸说的,所以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吗?”喻筱有些失落。
“不然呢?”辞承歪了歪头,如果不是有正事,他为何要找她?
喻筱看到对方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姿态羞红了脸,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不知道回答什么。
不过局面并没有僵持太久,因为下一秒辞承便接通了一个电话。
“你再说一遍?”
“砰”的一声,杯子碎了。淡蓝色的酒液顺着辞承的手向下流淌,其中还混杂着艳红的血,美的好像大海上的日落。
第040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40】
“你的手受伤了。”喻筱捂着嘴惊呼出声, 她四下慌乱地想要给辞承找东西止血,却被他暴戾的神色吓得愣在了原地。
好可怕。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中的他。
“抱歉,我有急事先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辞承眸色漆黑如墨, 他的手掌被尖锐的玻璃碎片刺穿, 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血,他却像感受不到痛意一样, 麻木地将碎片拔下,然后扔到地上。
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喻筱这才反应过来。她后知后觉地看着辞承离开的背影,然后蹲在地上将沾上了辞承鲜血的玻璃碎片仔细包好。
他好像并不属于她。在某一个瞬间, 喻筱似乎在辞承的眼里看到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该死!辞承看着手机里不断闪烁着红点,一路上脚几乎没有碰过刹车。
辞承将车停在了一个酒店楼下, 然后径直跑了进去。
“给我看监控!”辞承直奔主题,不过几步远的路程却将他跑的满头是汗。
服务员本想要请他出示一下证明, 但是那野兽一般就要吃人的目光让她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好的, 先生, 请耐心等待一会。”她内心脑补了一出丈夫发现妻子出轨, 气急败坏前来捉奸的场面。
只是监控的话应当没事, 毕竟他没有要她提供客人的个人隐私信息。
随着“噗丝噗丝”的电流声, 数十个画面在辞承眼前同时闪过,辞承屏着呼吸,一秒都不敢漏看,他眼睛飞速地移动着,不敢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该死, 看来上次还是没能让他长记性。辞承捏紧了拳头, 血液从伤口中不断渗出,他却毫无察觉。
“等等——画面往回切2.5秒。”辞承喊停, 他死死地盯着画面中的门口,那里走进来一位白衣少年。
因为时银和白色的适配度实在过高,所以辞承给他买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白,他很享受白色被弄脏的感觉。
顺着监控往后看去,辞承看到了一个人。
余向秋。看来他给他的惩罚太轻了,才会让他敢对他的人出手。
前台感受着周围骤降的温度,搓着膀子缩在了一旁。
这是找到了奸夫吗?
“知道这两个人在几楼吗?”辞承将电脑画面暂停,染血的手轻轻戳了戳时银的脸。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实在抱歉先生。”她确实不知道,毕竟每天人来人往那么多张脸,她不可能每个都知道。
辞承觑着眼,确定她没有在说谎后便离开了。
在哪里?
辞承先是来到了二楼,他疯执地敲打着每一间房门,几乎没有精力去思考了,去他妈的下一步要怎么做才会更好。
“先生,先生!”服务员发现了辞承的不对劲,赶忙上前阻止,房内的客人也受了惊,出来纷纷要求投诉。
辞承的视线一个一个扫过他们,冰冷的就好像是在看死物,没有半点温度。
“时银,在哪?”他抓住服务员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离了地面,目眦欲裂的可怖神情吓得服务员甚至不敢还手。
“我……我不知道啊。”
突然,在人群中,辞承好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他丢下了服务员,朝着那气味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个生面孔。然后在那人欲要逃跑之际,拦住了他的去路。
“啪”的一声,辞承一拳将那人打到了墙上,只见后者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后脑重重地砸到了墙壁,好一会眼睛才能视物。
“你身上的味道,哪来的?”这是时银身上才会有的味道,不会有人比他更加熟悉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又是“轰”的一声,辞承的脚狠狠地踢在了王康的肚子上,将他柔软的肚子踢进了一个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噗——”王康口吐鲜血,“疯子,疯子!快报警啊你们,还在看什么?”他朝着周围的人求救。
人群中涌出来几位“见义勇为”的男人将辞承团团包住,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辞承脚上继续用力,“说,时银在哪?”
王康这个时候才明白了辞承话中所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快把他拉走,是要眼睁睁看着他杀了我吗?”
“啊啊啊啊——”
辞承继续加重力道,几人合力都没能拽动他分毫,“三秒之后,我的脚会踩在你的脑袋上。一——二——”
“我说我说!”王康还是没能够承受住胸口的疼痛,“8803,他们在8803。”王康磕头求饶,早知道会惹上这样一个阎王,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动时银。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辞承移开了脚。可就在下一秒,他突然一个横踢踢在了王康的脖子上,一脚将人踹的昏死了过去。
敢动时银的人,都该死。
辞承朝着八楼走去,此刻已经无人再敢阻拦他。
余向秋后悔了。
他本来打算雇两个人玩玩辞承的人,顺便记录下一些有趣的画面,让辞承知道挑衅自己的下场。可是当他看着房间里睡颜如画的时银时,突然后悔了。
他不喜欢男人,这点他很肯定。但是时银已经美到可以跨越性别的地步了,即使是他,也禁不住诱惑,想要尝尝看辞承的人是什么味道。
余向秋将那两人赶走,而他,慢慢地抚摸上了那张滑嫩的脸庞。他本以为自己要强忍着恶心才可以,但事实是,他不仅不恶心,还享受极了。
这就是男人和男人的感觉吗?
他轻轻撩起时银的衣服,如白瓷般光滑白瓷的腰上满是红痕,有时间长一些的红褐色,也有近期的艳红色,这一切的一切堆叠在时银的身上,美的让人失语。
啧,竟然这么粗鲁。
余向秋脱光了衣服,不可言说的欲望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无法再思考。可就在他的手摸上时银的那一刻,时银睁开眼了。
“你,要做什么?”
那一双眼睛竟然没有眼白,黝黑的瞳仁就好像无底的漩涡,将看见的人拉入深渊。
时银的脖颈诡异般地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就好似经年未用的器械,他在转头,只是这头竟然诡异地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余向秋想要说话,却发现他张大的嘴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贪婪又丑陋的人类啊,你们的路只有一条。”随着时银的脖子慢慢转正,余向秋突然挺直了身子朝后倒去,再没能说出一句话。
做完这一切,时银重新闭上了眼,呼吸也趋于平稳,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辞承站在了门前。
一脚,两脚,三脚。他一下比一下更狠地踹向门把手。身侧的手都在无意识地颤抖。
“啪嗒”一声,把手掉地,门开了。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辞承沉重的喘息。
他找到他了。
看着架在床前的摄像机,辞承疯了一般地徒手将它砸烂。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余向秋赤裸的身体上。
愤怒、憎恶、心疼、后悔……数不清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辞承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
他的整颗心就好像坠入了寒冰炼狱,无数条冰锥朝他刺来,他避无可避,一颗心千疮百孔。
辞承掐住余向秋的脖子,将他从时银身上提起来,然后狠狠掷到了地上。
他赶上了。他明明赶上了,可是为何还是如此不安。辞承坐在床边,看着时银暴露在空气中的腰腹,那上面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从未属于过别人。
“辞承……”
辞承听见了时银口中微乎其微的呼喊。他在喊他的名字?怎么可能?他明明那么恨自己。
刚刚在人前罗刹一般的辞承,此刻竟有一丝茫然无措。
“难受……”时银的唇瓣无意识地抿紧,颜色比往日来的还要艳丽几分。
辞承这才注意到了时银的异样之处。他伸出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炽热的温度让他皱起了眉。
好烫。这只愚蠢的神明又被人下药了。
“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辞承抱起时银,脚步重重地踩在了余向秋的身上,只听他肋骨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时银的五脏六腑就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好不容易身旁来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他双手双脚紧紧地攀附其上,恨不得将他身上的凉意榨干。
眼见着时银状况不好,辞承只得就近开了一间房。
他将人扔到床上,那双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偏偏力气还大的要命。
“松手。”辞承语气不悦地警告道,时银却浑然不觉此刻的危险。他有些焦急地揽住辞承的脖子,嘴唇在他的脖子上暧昧地张合。
不过这一次,辞承没有任何的触动。他眼神冰冷地避开了时银的索吻,然后再一次抱起他来到了浴室。
“扑通”一声,他将人丢到了浴缸里,水花溅了一地,时银也沉到底,挣扎中喝进去不少凉水,意识这才有了一丝清醒。
“咳咳——辞承?是你?”时银隐约记得他不是去找辞谨寒了吗?
“你自己在里面冷静冷静。”辞承将一块毛巾扔到了时银的头上,然后决绝地关上了浴室的门。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一定要给他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让时银知道,妄图离开他的身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辞承看了眼自己身下高高支起的姿态,笑的残忍。
“先生,先生?”见8803房门大开,众人走进去想要一探究竟。结果一眼就看见了赤裸着身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余向秋。
坏了。他们想,一定是刚刚那人做的。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余向秋前面,低头一看,却对上了余向秋瞪得硕大无比的双眼,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漆黑的瞳孔漫无目的地扩散着。
“啊!”众人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出声后,只见余向秋的脑袋慢慢地转到了一侧,然后他慢慢起身,在他们震惊的注视下,爬上了阳台的窗户,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尸身炸开了一朵花。
“我们又见面了, 喻小姐。”辞承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但这并不足以让喻筱感到开心。
“辞承,我听说你又和命案牵扯到了一起, 来看看你怎么样。”喻筱关切地望向辞承, 纵然辞家权力滔天,但是辞承几次三番“高调行事”, 练她父亲都开始不满起来。
“喻小姐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我,我真是受宠若惊。”辞承微微抬头, 眼神冷静自持,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模样。
喻筱听出了辞承话中的敷衍, 也是,她父亲尚且问不出的答案, 她又怎么可能办得到。
“余向秋的死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喻筱的手搭在腿上,她紧紧地攥着手。
辞承听后饶有兴致的侧过头, 清隽惑人的模样在喻筱眼前放大, 他长睫微扇, “喻小姐的这个问题比起问我, 不如问问当时在场的那几人, 我想他们或许比我更清楚, 余向秋是怎么死的。”
余向秋死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辞承有了一瞬的恍惚,他记得他当时还没有下死手才对。
后来他得知,余向秋是自己从八楼跳了下去,自杀而亡。
这, 可就更奇怪了。
“可是, 当时大家也都看到了你和他起了冲突。”喻筱依依不饶,她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才好和父亲说情。辞家的继承人几次三番出现在警局之中,这听起来并不光彩。
“那是因为他该打。他的死我也很惊讶,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杀他,他就死了,着实是无趣了些。”
喻筱地视线撞进了辞承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里,男人眸色似点漆,分明嘴角还带着笑意,眼神却只能让人感受到一片冰冷。
“喻小姐,我并不讨厌你,也感谢你的好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一昧容忍你对我个人私事的插手。”辞承换了个姿势,双腿随意交叠着,健硕的大腿在西装裤的紧紧束缚下,迸发出极强的力量感来。
“他是您的爱人吗?”喻筱低着头,神情说不上来的失落。她顶着被骂的风险问出了这个她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辞承的大脑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喻筱在说些什么,“谁?”
然而问出口后,他便意识到了,喻筱口中的那个“他的爱人”是谁。
“简直可笑。”辞承的眼神说不出的傲慢和讥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这些人产生了这样荒谬的错觉。
可是喻筱从他的眼中已然得到了答案,他说什么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上次说的有关梵灵寺的事我已经和爸爸说过了。他们派人去调查,蓝明也承认了他杀了人。以后大概不会再因为这些事找到你了,希望你以后顺利舒心。”
这个结果也在辞承的意料之中,他开始第一次正视起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说完他走出了警局,可是心里却说不出来的烦闷。
开玩笑,爱上他?这怎么可能?疯了吧!
他们之间横亘着跨越不了的血海深仇,他爱谁都不会爱上那只愚蠢的神明,永远不会。
时银又再一次被困在了喷满消毒水的座椅上。自打那一天之后,他已经是第三次来到医院了。
“怎么样?”辞承的不等医生做完检查便上前问道。
那医生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然后取下眼镜。
“没什么大碍,药物残留的不多,多注意休息就好。不过这孩子的身体看起来赢弱了些,平日里还是要按时吃饭啊。”
辞承没有接话,他不知道一天可以吃上四五顿的人,还要怎么吃才叫按时吃饭。
他牵着时银的手走出了医院。摸着手是硌了些,难道真的吃少了吗?
“上车。”辞承将时银的身体一推,丝毫不“怜香惜玉”。
时银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辞承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没有问他那天发生的事,整日里也很少再来打扰他。
到了家,小黑第一个嗅到了时银身上的味道凑了上来,辞承照旧满脸嫌弃的离得很远。
时银每次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小黑出去遛弯,目的地都千奇百怪,就算是戴上辞承给他的枷锁镣铐,时银也坚持一定要出去。
所以现在他们的关系就像是时银和以前的小黑那样。
“要么它出去,要么你们一起出去。”辞承的耐心到了极限,他绝不会允许这个冒牌货留在他的家里。
时银这次没有再坚持,他把小黑拴在了屋外的院子里。
不知为何,他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辞承的安静叫他害怕。
“医生说,你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
“嗯。”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辞承看了眼时银过分纤细的腰肢,这语气却像是在问:你临死前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一样。
涉及到吃的事,时银的戒备总是会卸下一半,他想了想,还是想吃上次没有吃成的芋泥鸭。
大概是他们运气不错,这次并没有多少人排队,辞承很快就买到了。
“尝尝看,是不是和上次你想吃的一样。”辞承回到车上,意味不明地说出了这句话。
或许是时银对它抱有的期待值太高,这芋泥鸭的味道其实说不上有多好吃,但是填饱肚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吃饱了吗?”辞承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他好像在问“吃饱了吗”,又好像在透过这个问题问其他事。
“吃饱了。”时银满意地舔了舔嘴角。
吃饱了,就好。辞承看着后视镜里的时银勾唇一笑。
眼看着辞承驾驶的路线和记忆里那条渐渐重叠了起来,时银有些坐立难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辞承的车停在了一个酒店门前。正是上次余向秋带他来的那家。
“为什么……要来这里?”时银坐在车内,不愿下车。
他讨厌这里。
“为什么要来这里?”辞承跟着重复了一句,“你会知道的。”
在辞承胁迫催促的眼神下,时银这才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辞先生您好,这是您的房卡。”前台这次对辞承的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多看一眼都不敢。
那次事件过后,辞承买下了这个酒店。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接手这栋凶楼,还是以一个极为昂贵的价格。
接过房卡,辞承带着时银直接来到了顶楼。
顶楼只有一个房间。站在这个房间里,可以看到整个A市的风貌,尤其是到了夜晚,霓虹灯光交映,有种繁华尽收脚下的体验。
大,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占地一层楼的房间了。
房间四周被黑色的窗帘遮蔽着,看样子像是刚换上去的。屋内灯光尽开,时银才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浴室在前面,去洗个澡吧。”辞承没头没尾地突然说道。
“啊?”时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大白天的为什么要洗澡。
“还待在这里是想要我帮你洗吗?”
时银回想起辞承第一次帮他洗澡的画面,连连摇头,“我可以。”
脱掉鞋子,时银的脚赤裸着踩在地面上。磁砖铺设的地面无比冰凉,那股寒冷顺着时银的脚心慢慢向上攀延。
由于瓷砖是亮光的,光滑如镜面。时银低着头甚至看到了自己紧绷的小腿。
脱去衣服,时银将整具身体浸泡在浴缸内,温暖的清泉水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成,紧紧地包裹着他。
他有点喜欢上泡澡了。
四肢五骸得到解放之后,时银的意识也开始变的沉重起来。
冥冥之中,他似乎感觉水位上升,紧接着落入了一个还算温暖的怀抱。
时银下意识朝身后蹭了蹭。
是很安心的味道。
在清泉水变凉以前,身后那人将他从水中抱起,然后温柔地替他擦拭着头发和身体。
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温柔过了。
时银睡了这几周以来最安稳舒服的觉。
睁开眼,房间里还是亮的。难道他只睡了一会吗?可是浑身的酥软让他觉得他好像睡了整整一天。
这具身体,越来越像是一个人类了。时银不知道,如果他再拿不回神核会变成什么样。
“醒了?”辞承靠在床畔,手上翻阅着一本书。
“嗯。”时银揉了揉眼睛,他看了眼辞承手上的书,似乎看见了什么“姿势”二字。
“休息好了吗?”辞承不明所以地继续问道。
“休息好了。”
起身,辞承朝着时银伸出了一只手。
“既然如此吃饱了也睡好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不用顾及任何事了?”
抓住时银的同时,辞承按下了一个按钮。按钮启动的瞬间,四周的黑色帷幕尽数拉起,露出了里面原本的样貌。
原来这个房间是被整整一圈的落地窗户包围起来的。目之所及是一栋栋在夜色里巍峨屹立的大厦,散发着静谧而又神秘的气息。时银有种他们是飘在半空好的错觉。
不知什么时候起,天色已经黑了。
“啪”的一声,辞承将房间内的灯光也关了。他让时银踩在他的脚上,带他来到了窗边,然后倏的一下把他按在了落地窗上。
时银身无寸缕地贴在了窗户上,他被迫看着楼下蚂蚁一般大小的车辆来回行驶,身后那只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前。
第042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42】
冰冷的触感就像是滑腻危险的毒蛇, 一点一点侵蚀着时银的内心深处。他被迫屈着膝盖以一种近乎祈求的姿态趴在落地窗上,有着身前那双有力的手作为支撑,他才不至于滑落。
时银踩在辞承的脚上, 白皙粉嫩的足尖点地。这个姿势让两人的身体几乎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好、好冷。可以让我先穿件衣服吗?”时银瑟瑟发抖。
“怎么会冷?我可是热极了。比起那个, 不如先看看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地方。”辞承从身后禁锢住时银,然后掐着他的下巴, 强迫他将视线向下看去。
“美吗?不过我觉得这夜景再美,也不及你的分毫。”辞承将头埋在时银脖间, 轻嗅着,“你说, 下面的人会不会也这样抬头看你?不过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你是神明。他们最多只会以为你是一个有些许放荡的人类罢了。”
时银透过这片窗, 看见了隐匿于繁华灯光之下,一张妖冶可怖的脸。他被掐着脖子, “呜呜”地发出小声的呜咽。辞承的力道并不重, 比起惩罚更像是玩弄。
他收回之前那句“辞承最近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那句话, 他明明就没变, 甚至更加变本加厉了。
“你这个卑鄙的人类!”时银张嘴对着辞承的虎口重重咬下。
可惜, 猫儿似的狠劲不仅没有咬疼辞承, 反倒是让他愉悦极了。
还有力气就好。不过现在使完了力气,后面可就有的他哭了。
“我可是好好思考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至少你是不是该对我笑笑?”辞承冷笑着将手指抵进了时银的嘴中,搅乱了他的思绪。
抽出湿软泛着光泽的手指,辞承拇指与食指相碰, 拉扯出了一条透明的银丝。
“还真是涩情, 你说是不是啊,神明大人?”
时银死死咬着嘴不语。他瞪着琥珀一样的眼睛, 双手被辞承钳制在身后,脆弱美好的胴体在窗户上微微发着颤。
很好。辞承就喜欢看他这倔强不服输的模样。毕竟现在有多骄傲,等会落败的时候就会有多迷人。
辞承将时银的头按在窗户上,然后顺着他的脖颈、背脊一路向下吻去。
男人,怎么会有如此滑腻柔软的肌肤。
时银的双手努力扒在窗户上,浑身瘫软几次就要跌落。就像是挂在枝头的秋叶,一阵风过,便要凋零落地。
身前是冰冷的玻璃,身后却火热一片。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时银难耐地伸长了脖子。身前在透明的玻璃上氤氲出一丝雾气。
“乖,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和余向秋走?”辞承吻向时银的腰窝,那里就像是某种程度开关一样,一碰就颤。
“芋泥鸭,他说要请我吃芋泥鸭。”时银轻喘着气回答道,他手指在玻璃上留下了湿漉漉的五条指印。
“哦?那你吃到了吗?”辞承又在时银腰间咬了一口,这不是有肉的吗?
时银咬牙忍下了口中的呻吟,他没有回答。
没有。辞承只要看一眼他熟透的耳垂便知道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撒谎啊,这只傻鸟。
“既然没有,为什么又和他回了家?”辞承的手握住了时银的腿,他稍稍用力,白皙的皮肤上便被辞承捏出了一道惹眼的指痕。
辞承知道,这只神明虽然好吃了些,但是还有着一点微乎其微的底线:他不会那么随意就和别人回家。一定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解开浴袍的系带,辞承和时银之间的那最后一丝阻碍也没有了。
黑暗中,辞承的身躯健硕有力,和时银瓷白的肤色不同,他的皮肤稍稍偏向暖色,肌肉曲线流畅而又美感。
他总是压迫着倾向时银,将神明彻彻底底地拥入怀中。
时银在感受到那异样的瞬间,身体顿时僵住。
“我还没有吃饱,要不我们先去吃晚饭吧。”他想要扭腰走开,却被辞承一只手又抱了回来,“不急,我会让你吃的很饱的。”
“那就再睡一会,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又困了。”
“没事,你在这里睡也可以,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辞承的动作有些不老实。
时银缩紧了身子,却听得辞承一声沉重的闷哼。
他透过窗户看到了辞承紧皱的眉头和忍耐中透着一丝愉悦的神情。
呜呜呜是变态。
“你做得很好,我是不是该奖励你?”辞承摸了摸时银的脑袋,将他柔软的发揉的一团乱。
所谓奖励——辞承突然扯住了时银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拽的高昂起来,然后他侵占性地低下了头。
时银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手指无力地搭在窗户上,他坐在了那可怕的东西上,灼烫着他的肌肤。
“告诉我,你是要去做什么,我就放过你。”辞承舔着时银的上鄂,咬过他坚硬的牙齿,两人嘴间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我是去——是去、去你个头的!”时银找了好久才在脑海中找到了这个词汇。
他会再信辞承的鬼话,那他就不是鸟而是猪了。不——比猪还要愚蠢,毕竟小黑可聪明了。
辞承闻言一顿,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这只神明骂人。嘴角微微勾起,辞承将人吻的更深了。
时银痛苦地仰着脖子,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辞承的舌头在他嘴里四处乱啃乱画,就要伸进他的喉咙里一般。
“是辞谨寒对吗?”能够让时银说谎和维护的人只剩下他了,他早该想到的。
辞谨寒、辞谨寒、又是辞谨寒!他太碍眼了,该死!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会让我无比想要将你碾碎揉进身体里。”辞承讲时银抓近,探进他无比纯粹的星子一般的双眸中。
纯粹的厌恶和排斥,但似乎也不全是。
内心的躁动又肿胀一分。
不能只有他一人体会到这种感觉。辞承对着时银身前伸出了手。
神明并不是木头,也一定会有欲/望。
辞承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只是怀里的猫儿太闹腾了,尖利的爪牙无力地反抗着,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枚又一枚勋章。
“时银,看到你的表情了吗?”
时银躺在辞承怀中,一只手抓住辞承的脖子稳住身体,指尖忍不住地挠着他的皮肉。
这是谁?时银抬起头,看着窗户中娇艳欲坠的人。
时银眼角缀着一滴泪,并不是因为难受。恰恰相反,是因为从未体验过的愉悦。
他额头抵在窗户上,从辞承的角度望去就像是两个时银在接吻。
随着一场烟花的绽放,时银战栗不已。
辞承在黑暗中临摹着时银的脸,摸着他湿润的眼尾。他舔了舔指尖,甜的。
现在,该他了。
上一次,两人都处于混乱的意识中,算不得数。他得让时银清醒地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才是那个对于神明来说最为特别的人。
不知是汗还是雨,辞承觉得自己前进的道路上满是泥泞,他轻轻拂开,惹得枝桠乱颤。
时银大口地呼吸着,身体和四肢好像各自分离了开来。他感觉得到,却支配不了。
辞承额前汗水滴落。手臂上的肌肉可怕地隆起,他极尽全力忍耐,这才没有将时银捏碎。
时银将他紧紧咬着。
夜幕之下,偌大的落地窗上投射着二人亲密的姿态。比烟花来的还要绚烂。
矛盾而又扭曲在一起的两人。
“不想难受的话就乖一点。”辞承吻着时银张大的嘴,试图转移他注意力。
楼顶的烟火还在绽放,将两人的呜咽、叹息都一同包容其中。
那一刹的烟火照在两人脸上,将时银身上的一切照的亮闪闪的。辞承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他吻着时银,神情虔诚的就像是一个信徒。
只是这信徒却在做着僭越神明之举。
辞承脸上的汗滴落到脖子上,又顺着脖子掉下了时银的身上。
时银被这滴汗烫了一下。
随着又一声绽放,时银觉得耳边的喧闹停止了,一切的一切都停止了,只剩下那不断叫嚣着的欲望。
“噗呲——”辞承将时银抱起,通过玻璃,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个地方。
“看着我,告诉我,我是谁?”
时银闭上了眼,他不愿再思考。
这人是谁?这人还能是谁?这人只会是他。
是辞承。那个该死的胆敢亵渎神明的人类。
他能感受到,身体内的神性在缓慢消失,他身为人类的情绪在不断放大。
两人交颈拥吻。辞承想要看到时银露出更多的情绪,哪怕是厌恶的,是憎恶的。
这样,好似他才是完整的。
冰冷的玻璃最后都被两人渡上了一丝温暖。辞承的看着支撑不住昏迷的时银,停下,舔去了他眼角的泪珠。
再继续下去,他会忍不住将玩具弄坏的。
在时银看不见的地方,辞承的神色渐渐冷静下来。他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抱到了床上。
辞承从后背抱着时银,听着他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有些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但他不愿承认。
如果上一世他们不曾遇见,如果他不是神明。
可惜没有如果。
抱着时银的时候,辞承总能入睡很快,心里除了他以外,不会装有任何事。
这就是极致的恨意吗?将原本圣洁矜贵的神明玩弄成现如今这个,在他怀里抽着气的小可怜。
他终于还是折断了他的翅膀。
“叮咚”,屋外响起了门铃声,可是辞承抬眼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
“先生,打扰了。我是您叫的客房服务。”
清脆的门铃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辞承听见了门口的踱步声, 只是,他可没有点什么客房服务。
不等他出声拒绝,把手“咔嚓”一声, 门自己打开了。
“先生, 看你没有回应,我就自己进来了。”来人带着帽子, 一身服务员装扮。他对上了辞承探究的视线,无辜地举起手。
这个理由, 可真是足够充分啊,辞承不由得冷笑一声。
辞承将时银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 “出去。”
“我还没有提供客房服务,怎么能出去?”他压低帽子, 哑哑一笑。
“不过——”那人看了一眼被辞承搂在怀里的时银,眼神中闪过一丝暴戾, “从小就没妈的人都是像你这样不懂得珍惜, 不会爱护别人吗?”
“你有妈, 她难道没有教过你, 不要觊觎别人的东西吗?”
两人视线对峙着, 水火不相容。
辞谨寒脱下了帽子, 他看着时银,脸上闪过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愤怒还有不甘。
他不必看都知道这副身体之下会是怎样的伤痕累累。
“时银从来都不是你的,现在我要带他走了。”
“如果你能办到的话。”辞承抬起头,沉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他既然可以来到这里, 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辞谨寒抬手, 眼神中杀意四起:“你做的这些,足够让我杀死你了。”
餐车上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一柄刀刃突然从餐布之下凭空飞了出来,直直向着辞承飞去。
这是……什么情况?辞承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离他的左眼只有一寸的距离,刀刃的寒芒刺进眼里,让他不禁虚了虚眼。
真是有意思,你还为我准备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啊。辞承将时银的手捏的更紧了些。
在场可以让辞谨寒做到这些的人,现在就躺在他的身侧。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吗?竟然赐给了一个凡人能力。
“真是有趣的魔术。”
“还会有更有趣的,比如说,你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这里。”随心所欲的掌控感让辞谨寒内心无比的酣畅,他兴奋地睁大眼,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神明的感觉吗?
“如果我可以死的话。”辞承笑出了声,他将刀叉挪到了心口的位置,“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死,又或者说,我死了之后会如何。”
“什么意思?”辞谨寒迟疑了,虽然这有可能只是辞承在虚张声势,但是他这个人向来狡诈阴险,他不得不多去考虑一步。
刀叉悬浮在辞承的心口附近,只要轻轻再向前一点,就可以刺穿他的心脏。
时银安稳的熟睡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浑然不知这里有两个正在为了他的“归属权”大打出手。
“作为交换,或许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有意思的东西。”辞承举起时银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辞谨寒这才注意到,便是连时银的手上都密密麻麻全是吮吸的痕迹和齿印。
他嫉妒的要疯了。
“这只愚蠢的神明来到人世间,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我。他说,他可以满足我的任何一个愿望。你猜猜看我当时许了什么?”
辞谨寒看着辞承的嘴上下张合,注意力却全在时银的身上。他多想现在抱着时银的人的是他。
在听到辞承说了他当初许的愿望时,辞谨寒的眸光狠狠一顿,“疯子。”他咬咬牙,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许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愿望。
刀叉“铮”的一声掉落在地。
“所以,你大可以来杀了我,我很期待。”
早在遇见时银的时候他就疯了。他这一生都在为了复仇而活,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地凋零似乎就是他的命运。
辞谨寒拍了拍手,“杀了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不过——比起杀了你,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辞承刚想问“是什么”,就发现他动不了了。
“是不是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辞谨寒冷嘲热讽道,他走到床边,将时银的手从辞承手中拽了出来。
还真是拽的相当之紧啊。
“带走他就能让我生不如死了吗?太天真了。我能让他待在我身边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事实上,他在动用全身的力气来留住那只手,可是徒劳无功。
“这一次你可以试试,随时欢迎你过来找我。”
辞谨寒掀开被子,入目的雪白躯体让他的呼吸一滞。
好美,凌乱的痕迹让时银更是添了一丝惊心动魄的破碎美感。
赤裸的身体直接接触到空气,时银不适地闷哼一声,向着辞谨寒的怀里挪了挪。
“乖,很快就带你走。”辞谨寒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时银的身上,然后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在上面轻轻留下一吻。
放心,我会将你身上属于辞承的痕迹都清楚掉的,你只能属于我,神明大人。辞谨寒看着时银的眼神眷恋又温柔,啊,多么美好啊,只属于他的神明。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辞承终于恢复了知觉。他用被子裹住下身,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没人。走廊处空荡荡的,只剩下他起伏的低喘声。
时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身边的气味变了。
他从头到脚都被人轻柔地擦拭着,抓着他手腕脚腕的那只手很冰,却又莫名很舒服。时银蜷了蜷脚趾。
“阿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饶恕。”
“能在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有点吵。时银翻了个身子继续睡,却被那人执拗地抱在了怀里,一下又一下轻打着他的背。
索性,时银也不动弹,任由他去了。
醒来的时候,时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眼前是开阔的山水,叽叽喳喳的鸟语就在耳边。
他不是在酒店里的吗?辞承呢?
抬眼,时银看到了不远处背对着他蹲在小溪边洗脸的男人。他打着赤膊,露出了精瘦的上半身,衣服随意系在腰间,倒是多了几分的潇洒。
不是他,不是辞承。辞承没有他这么白,背后看起来更健硕些。
“醒了吗?”那人背后就像是长有眼睛一样,头都没有回地对时银说道。
“嗯。”时银点点头,他看着面前的河流还有些后怕,毕竟当初他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而那块巨大的陨石就在对面,不一样的是它裂成了两半。
“饿了吗?”辞谨寒起身,湿漉漉的手将额前的发尽数抹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时银看着辞谨寒幽深的瞳孔,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是在替他洗衣服,难怪他觉得身上这件衣服有些大。
辞谨寒很自然地用冰凉的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他看着时银身上穿着的属于他的衣服,心下微动。
白色的长T刚好盖住了时银的大腿,露出的四肢白皙纤长,暗色的吻痕缠绕其上,远看就好像是玫瑰的纹身。
“可以吃什么?”时银歪着头,对于辞谨寒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可以拿回他的神核了?
“你想吃什么?现在大概只有些烤鱼和水果。晚点带你出去吃。”
烤鱼,时银眉头一皱。吃起来比较麻烦的东西他其实并不想吃。他还得先挑刺,万一被鱼刺卡到了又很丢人。
辞谨寒拉着时银坐下,“吃吧,鱼刺我都帮你剔好了。”
“好吃吗?”他支着下巴看向时银吃东西的模样,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时银总能让他移不开视线。
“你不吃吗?”啃完了一条鱼,时银愣愣地抬头看着辞谨寒,他递了一颗草莓给他,“吃吗?”
“你吃就好。”辞谨寒摇摇头,比起吃东西,他更想看着时银吃。他顺手替时银擦去了嘴角的碎屑,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真可爱啊,好想把他紧紧抱进怀里。
不、不行。这样会将他吓跑的,他要证明,他和辞承不一样。
“身上还疼吗?”辞谨寒的视线忍不住又落在了时银的身上。不怪他,要怪只怪他裸露在外的肌肤过于晃眼。
“还好吧。”时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和腿上的淤青,虽然看着吓人了些,但其实并不疼。
不过辞承那个可恶的人类是属狗的吗?他几乎没有放过他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
“我看看呢。”辞谨寒握住时银的脚踝,将他的腿但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里——疼吗?”辞谨寒按在了时银大腿内侧颜色最重的地方,他皱着眉,看起来像是真的因为时银的“伤势”而担心。
“好痒。”时银想要抽出腿,却被辞谨寒捏住了。他的手掌在时银的腿上反复摩挲,掌心处的薄茧蹭着时银的软肉,又酥又麻。
好想咬上去。
辞谨寒舔了舔唇角,目光炙热的像是要将时银吞噬,好在他没有继续下去。
“阿银,我不会强迫你的,不必怕我。”辞谨寒看出了时银眼底的戒备,他敛去了眼底的占有欲,转而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他要将人长久地留在身边,一时之欲可不是他的所求。
时银听听不语,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用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再适合不过了。
第044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44】
傍晚, 酒足饭饱的时银一脸餍足地跟在辞谨寒身边。饭后,辞谨寒还为他买了足足两大袋的零食,生怕他半夜又饿了。
辞谨寒一手拎着零食袋, 一手牵着时银。他看着时银被余晖笼罩的侧脸, 笑得温柔。
“为什么要回去,在外面不是也挺好的吗?”时银不喜欢这片树林。
“对不起, 暂时委屈你了。只是我从辞家匆忙出来,身上没有带够钱, 所以……”辞谨寒落寞地低下了头。了解时银的性格之后,他便很喜欢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示给他看。
毕竟心软的神明会包容他的一切不足, 然后将那温暖怜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只是想把他藏起来罢了,并没有什么错。
果然, 时银没有再问。
“你……最近身体感觉如何?”时银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在想该如何自然而然地提起神核一事。
时银自以为掩盖得很好, 实则掌心一片湿濡。辞谨寒捏了捏他手掌处的软肉, 无声一笑:“多亏了神明大人的帮助, 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呜呜呜既然好了, 那可不可以把神核还给他。时银欲哭无泪, 他能感受到那半块神核现在对他的排斥, 若想要取回要么辞谨寒自愿还给他,要么就只能强取了。
“阿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辞谨寒将人搂近了些,注意到了他称呼的改变,时银愣了一下,差点他就要以为旁边这人是辞承了。
“我可以也这么喊你吗?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亲切, 还是说这个名字只有辞承才可以叫。”辞谨寒注意到了时银眼神的愣怔, 他心下一冷,却还是装作无辜的模样。
“可以。”名字什么的, 时银根本不在乎。况且他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上。
听到这个回答,辞谨寒又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好,阿银。”
时银一路上都没有再开过口,他任由辞谨寒拉着他走了一路,直到他们到了家。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木头搭建成的小木屋,但是好在内里的装饰还不错。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时银坐在床上,犹豫着拉住了辞谨寒的衣角,想了想,他还是打算说明白。
“阿银忍了一路,我还以为你不会说了。”辞谨寒回握住时银的手,坐在了他旁边 。
“帮你治病的时候,我落了一个东西在你身体里,现在我想拿回来。”
“是神核吗?”辞谨寒不等时银说完便接话道,“在这里,是吗?”
辞谨寒牵着时银的手放到了身前。只见时银冷白的指尖轻戳着他的心口,心跳声传递到了指尖上。
时银惊讶于他的心跳如此之快的同时,还诧异为什么他会知道神核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他应该没有告诉任何人,难道是他说梦话了?
辞谨寒看着时银呆愣茫然的模样,哑然失笑。他怜爱地亲了亲他的嘴角,然后说道:“不必如此吃惊,东西在我体内,我当然感受得到。”
起初,他也只是觉得身体恢复得很好,第一次意识到不对劲是在他和时银逃出辞家那一天。
他听着时银的话先跑,可是半路发软的四肢让他意识到白天的饭有问题。
腿上的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他的意识和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
再这样下去,就要被抓住了。
这个意识出现的瞬间,他腿上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精力也以一种诧异的速度恢复着。
当天夜里,他便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场景是时银为他治疗的画面,当然,他也看到了那半块神核。
辞谨寒突然就想到了时银让他许愿那天,他内心最真实的心愿——
他啊,想要得到神明的一切。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神核到了他体内不愿离去的真相吧。可是他当然不会告诉时银。
“那你可以把它还给我吗?”神核说是他的半个孩子也不为过,但是这孩子现在竟然认他人做父,不愿回来了。
时银眼巴巴地望着辞谨寒,期待可以听到他肯定的答复。
然而,“唯独这件事不可以。”辞谨寒严词拒绝了他,“阿银是不想留在我的身边吗?做神仙当真有那么快活吗?”
辞谨寒轻轻搂着时银,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行为亲密。他坚硬的发梢蹭着时银脖子上的皮肤,没一会那里就红了一片。
“我会一直一直把你当做最珍贵的人照顾,所以不要再想着离开了好吗?”
不好。时银不想留在这里,他从不属于这里。
“我想回去。”时银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回到天上,那里是他降生的地方。但他知道他不应该留在这里,人间,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人类的贪婪和欲念会毁了他,也会毁了人类自己。
“阿银,想都不要想。”辞谨寒捏了捏时银的脸颊,笑得温柔缱绻,眼神里却没有半点光。
“我跟辞承不一样。我会给你充分的时间自己想明白,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期限。所以如果到了那一天,你还是没有办法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就不要怪我用自己的办法了。”说完,他低头吻了下去,浅尝辄止。
“要早点习惯我的吻,下次再被我发现你有要躲的倾向的话,可就不是亲一亲这么简单了。”辞谨寒伸出指尖点了点时银的唇瓣,用最纯真的表情说着最可怕的话。
时银无奈地闭上眼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强取了,可是强取带来的后果他不知道,或许会死,或许只是回到从前。
时银和辞谨寒在这片树林中又待了三天,时间并没有过的很快,因为时银还没有想到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强取。
不过有个好消息是,经过这几天的休整,时银的法术恢复了一些,但是只够用一次。
“在想什么?”辞谨寒蹭了蹭时银的脑袋,他最近总是很喜欢和时银贴贴。
在想怎么“弄死”你。时银眼神幽怨没有说话。
“阿银,下次记得把眼睛里的杀意藏好。你这样我是会兴奋的。”辞谨寒舔了舔时银的耳垂,眼神阴鸷又偏执。他隐忍着才没有咬下去。
他真的好爱他,爱到有时候想要把他一口一口吃下,这样就可以永远陪着他了。
时银都快要对这“吃人两兄弟”免疫了,他实在不明白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好吃的。
你除了会弄我一身口水之外还会做什么?时银莫名想起了这句不知道哪里看来的台词。但他不敢说,因为辞谨寒除了会弄他一身口水之外真的还会做其他的。
“我饿了。”时银摸了摸肚子,将辞谨寒推开。
“想吃什么?”对于时银的其他要求,辞谨寒无一例外都会满足。
“牛排意面。”
“你是故意的吗?在这种地方我怎么给你找牛排意面,嗯?”辞谨寒揉了揉时银的耳垂,直到将它揉搓的一片通红这才满意地停手。
“我不管,想吃。”时银对于吃的绝不妥协。他昂着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亲我一口,我就想想办法。”辞谨寒点了点自己的嘴,坏笑道。
时银皱着眉,几番犹豫之下只是飞速地在他脸颊上轻碰了一下,“去吧。”
“好。”辞谨寒摸着自己的脸颊痴痴地笑着。好在那天他在超市买了一份,不至于叫他失望。
等辞谨寒离开后,时银泄了气一般靠坐在石头上。
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可是为什么辞谨寒看着却一天比一天生龙活虎。
在时银暗自伤神的时候,全然不知暗处站着一人,将刚刚的画面尽收眼底。
他一步一步朝着时银走来,悄无声息。
“辞谨寒?”时银被人蒙上了眼睛,他下意识喊道。
不对——时银突然愣住了。不是辞谨寒,辞谨寒的手没有这么凉。
时银心底又有了一个答案。
“辞承,是你吗?”他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搔得来人掌心微痒。
“为什么不说话?”时银试图动了动身体,却被他压在了石头上。
“刚才,你就是用的这张嘴亲的他吗?”
时银的低语被堵在了口中,那人只在他喘息的间隙,便将舌头抵入,然后四处搅动。
“唔——”时银情急之间屈起腿顶了一下那人的腰腹。
只听得一身闷哼,那只手终于从时银眼上移开了。
辞承擦了擦嘴角被时银咬出的伤口,他无所谓地笑笑:“几日不见,牙口倒是锋利了不少,是他教你的吗?”
时银龇牙,圆滚滚的眼睛又大又萌。
“他可以,我不可以?你可从未这样主动亲过我。”辞承不惧疼痛地又吻了上去,浓重的血腥味在两人嘴中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辞承的手不停地向下探去。
“你想干嘛?”时银一把抓住了辞承的手,一副了然的神情,这次他可不会让他得逞了。
“我想干嘛你不知道吗?阿银。”辞承抓住时银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你说我如果在这里和你做,辞谨寒看到了会如何?”
呸呸呸,时银心里三连呸,谁要和他做那事?
“卑鄙无耻的人类。”时银低头在辞承的肩上咬了一口。
“你们在做什么?”辞谨寒端着牛排站在身后,声音沉静的可怕,“在我家里,你们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
时银第一眼是看向辞谨寒手中的牛排,第二眼才注意到他神色不对。
“是他非要亲我的。”时银一把推开辞承表明立场,“所以……我可以吃了吗?”
辞谨寒看着时银服软的模样,终究还是狠不下心。真是太美味了。
“乖,过来。”
时银“噔噔噔”地就跑了过去。
“受伤了?”辞谨寒看着时银嘴角的血迹有些担心。
“不素窝的。”时银吃些牛排意面,口齿不清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辞承理了理衣服,好整以暇地坐在石头上,看着他的神明。
几日不见还是这么没有半点长进,一顿饭就能将他拐跑。
“所以你来做什么?”辞谨寒看向辞承,他可不相信他只是来气自己一下。
“我来看看我的人,被你保管的如何。”
“你的人?”辞谨寒紧紧咬着这三个字,“那只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
“是吗?”辞承弯了弯嘴角,“他是不是我的人,我以为你很清楚呢。毕竟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没有我的味道和痕迹。”
辞谨寒抬眼轻飘飘地看向辞承,不屑地冷笑道:“我不会在意这些,我相信阿银也不会。你的所作所为没有半点值得炫耀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让阿银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
听到辞谨寒也唤时银“阿银”,辞承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你也就只会拾人牙慧了吗?真是可怜。”
两人只要一见面就会如此势如水火, 时银倒也是习惯了。
风声萧萧地打过丛林,发出了呜咽的声响。时银抬起头,看着丛林深处未知的方向, 微风吹拂起了他的发梢, 露出了他明亮澄澈的双眸。
他的右眼皮不安地跳动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了。
“我吃饱了先进去, 你们慢慢聊。”时银抹了一把嘴,转身将两人落在身后。
辞谨寒跟上接过餐盘, 房门一关,把辞承隔在了门外。
时银看了一眼, 也没有说什么。
“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吧。”时银正了正神色。
辞谨寒将餐盘放下,拿起一张纸巾温柔地擦拭着时银嘴角的余渍:“阿银, 只有那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时银咬唇犯难,嫣红的唇瓣被他咬得微微凹陷, 齿印处泛着一道白。
辞谨寒盯着时银的唇瓣, 喉结上下滚动, 他伸手按上他的唇, 代替着将手指塞进了他的口中说道:“不必如此伤害自己, 实在难受的话可以咬我。”
嘴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时银当真用力咬了下去。他要惩罚这个私占神明之物的人类。
指尖的疼痛辞谨寒却像毫无察觉一般,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相反,他愉悦极了,神色中有着说不出的病态疯执。
“阿银再咬重一些也没有关系。”
吐掉辞谨寒的手指, 时银有些嫌弃地伸了伸舌头, 一点也不好吃。
“将神核还给我,我可以破例完成你的一个心愿。不论是财富、名望或者是其他的任何东西。”
按理来说, 只有辞承才有这个资格。但是现如今时银已经别无他法,就算不合规矩他也得试一试。
人类是欲望的集合体。他们一定有着所求,既然有所求,就可以用来交易。
然而,他低估了辞谨寒的欲望。
“我的心愿就是——你。”辞谨寒指着时银,只有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我?为何?”时银皱眉不解,为什么会想要他?因为他是神明,可以无限帮他们达成心愿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太贪婪了些。
“就算你的心愿是我,我也只能帮你完成一个愿望。”
“阿银,我不需要你替我完成什么,我只要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了解我的心意?”辞谨寒眼中的落寞之情不似作假,不会有人付出了却不想索取回报。
他已经等了许久,可是这只神明的眼中,从始至终,都无半点心动。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在想什么,阿银,我都知道。”辞谨寒慢慢揽上了时银的腰,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深吸一口气。
他微微弓着腰,鼻尖若有若无地蹭着时银的喉结,“你想要我体内的神核,不惜一切代价,对吗?”
时银被戳中了心思,没有回答。
“阿银最好收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现在神核已经和我融为一体,除非我自愿,不然——”
“不然什么?”时银的左手轻轻抬起,他在思考,如果将那一次机会用在这里,胜算有多大。
辞谨寒哑然失笑,呼出的气蹭在时银身上,痒痒的。
“不然的话,阿银可以试试看,是你先强取成功,还是我先死。”话音刚落,辞谨寒转腕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他将它抵在自己的脖间,稍稍用力,血液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淅沥沥淌下。
“你知道的,我死了,神核自然也就消失了,阿银到时候该去哪里找那半块神核呢?”
辞谨寒淡淡笑着,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手上的力气还在加重,他瞥了一眼时银的那只手,笑容就像是密不透风的蛛丝一般,拖曳住猎物,将它缠绕起来。
“你受伤了。”时银终于还是放下了那只手。
唯独神核,不可以用来冒险。
“这不重要阿银。”辞谨寒还不忘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时银的脑袋,“我只要你,为此我连自己都可以舍弃。”
时银皱着眉头,显然他无法理解这些人类。
“神明,是无法被人类困住的。”
“嗯,我知道。”
时银取下了辞谨寒手中的刀刃,然后扔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匕首在地上溅出了一连串血珠。
“给我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之后你还坚持要离开,我便同意你说的,好吗?”辞谨寒望着时银的侧脸,眼神中的狂热与爱恋遮都遮不住。
他怎么会这么爱他。
“真的吗?”时银偏过头,张合的唇瓣距离辞谨寒仅有一寸距离。
“当然。我何时骗过你?”辞谨寒吻了上去,送上门的神明,他可不能拒绝。
“阿银,帮我把辞承赶走好吗?”辞谨寒抬起头,神色晦暗不明,他在忍耐。
时银点点头。
他打开房门,发现辞承还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站在那,动都没有动。
他听到了什么?又听到了多少,对此,时银一无所知。
“你先回去吧,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会回去找你的。”
辞承的目光落在了时银艳色的唇瓣上,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些什么。
“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们俩一致的意思。”辞谨寒从门内走出来,伸手勾住了时银的小指,“阿银,你说是不是?”
时银感受到小指上传递来的温度,点了点头。
“我应该是在问他。”辞承觑眼看向辞谨寒,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伤口。他甚至没有去刻意处理它,只是放任着血水顺着脖间流下。
可也只是一会,伤口便渐渐愈合了。只有染血的衬衫可以证明他确实曾经受过伤。
辞承此刻甚至有些阴暗地想道:如果他现在受伤了,时银会多看他一眼吗?
“阿银不想知道我到底许了什么愿望吗?”辞承用饱含情愫的眼神盯着时银,目光就像是亲吻一般,吻过他的眼和唇。
时银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他舔了舔唇,试题忽视辞承赤裸的目光。
“你不是还没有许愿吗?”
身后的辞谨寒默默听着,难怪,原来时银并不知情。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呢?”
“许愿可是需要——”
“需要你的软羽,对吗?”辞承记起了那天他哄骗着时银取他软羽的画面,早知道有今天,他那天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过他,真想再那样狠狠欺负一遍。
时银愣住了,因为辞承说的对。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印象辞承是在什么时候做到的,毕竟他展示神明真身,也只有两人相识的第一天而已。
第一天?时银对于那天的事实在是知之甚少。如果辞承说的是真的,那他该怎么办?
“过来,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辞承朝着时银伸出了手。
时银感受着一前一后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就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究竟是先稳住辞谨寒,从他那里得到半块神核再去处理辞承的事?还是选择辞承,和他一起想办法从辞谨寒那里取回他的半块神核?
时银的手就要递上去,辞谨寒的一声“阿银”将他喊了回来。
“你刚刚想做什么?”辞谨寒附在时银耳边,眼神泠泠地盯着他,就像是吐着蛇杏的毒蛇一般。
他拿起时银的手慢慢附在了他的脖子上,雪一般白净的指尖上染上了一抹红。
“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辞谨寒替时银将手上的血渍舔舐干净。
时银颤抖着收回手,他在威胁他。
“你先走吧。”时银只能先拒绝了辞承。
辞承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时银不在的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通。
对于辞承来说,只要时银愿意,哪怕他只是向前走一步,辞承都会愿意为了他放弃那通往康庄大道的九十九步。
人坠于深渊的时候,总会幻想着有一束光,即是这光并不是为他降下也无妨。在光的边缘,他也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他大概,是栽在时银手中了。
“阿银,你今天必须和我走。”
他知道辞谨寒威胁了时银,可是他也能。
“必须?辞承你以为这是在辞家吗?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辞谨寒出言讽刺道,他现在一只手都能杀死他。
辞承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辞谨寒的伤口:“你知道的,我可以。”
辞谨寒顿时便明白辞承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信你会做到这一步。”
“你可以试试。”
时银不明白两人的暗语,身体又开始有些使不上力了。他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只是丢失了半块神核而已,他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反应。果然那块陨石也有问题。
每听辞承和辞谨寒争吵一句,他的脑袋便会昏沉一分。
“你们……你们……”时银本来想说“你们别吵了” 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一人。
似乎有些熟悉,她手里举着的……是什么?
“呵,辞承,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辞承应声回头,是秦悦。他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眼神一滞。
“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所以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秦悦癫笑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扣下了扳机。
“砰——”
第046章 豪门少爷养成记【终】
一声枪响, 随即是沉闷入肉的声音,辞承反应了几秒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
辞谨寒眯着眼, 这时, 他才发现,自己身侧的人换成了辞承。
时银, 去哪了?
几人抬头望去,看向了本不应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人。
秦悦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她明明瞄准的人是——
三人看着那抹纯白的身影,身上染上了红枫一样的颜色, 渐渐的,枫叶越来越多, 火一般的热烈,灼烧着众人的眼。
辞承张着嘴, 他朝前伸了伸手, 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时银倒地的前一刻, 辞承的身体动了起来, 他接住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他挡下那枚子弹?是因为可怜他, 还是知道了他不能死的真相?
可是不论是哪一种, 辞承都希望此刻躺在地上的人是他。
好疼……时银的眉头紧紧皱着,他张开嘴,浓稠的血浆自嘴角溢出,就像是凋谢的玫瑰。
“你是神明,不会有事的, 对吧?”辞承慌乱地替时银擦去嘴角的污渍, 另一只手按住了他不断出血的心口。
时银痛苦地大口喘着气,胸腔处剧烈地起伏着。
他确实是神明, 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事。那一瞬间,他只是觉得,身为人类的辞承会死。所以来不及多做思考的他,选择了用最后一丝法术交换了他与辞承的位置。
“不可能,我明明就是想杀辞承。”秦悦摇着头,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枪,枪口再一次对准了辞承,“你该死,如果不是你,所有的一切就还在正确的轨迹上,是你毁了我的人生!”
辞谨寒抬头看向这个伤害了时银的罪魁祸首,他还没有找回自己的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该死的人是你。”只一瞬,辞谨寒便到了秦悦的跟前,他掐住她的脖颈将她高高举起,眼神中杀意肆起。
秦悦早已疯怔,她目眦欲裂地举起手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辞谨寒对她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他将她的脖子捏得“咯吱”作响,下一秒,手上发力把她甩出了数米远,直直撞在了树上,不省人事地昏迷了过去。
“你也没有资格碰他。”辞谨寒按住了辞承的手,想要把时银抢夺过来。
辞承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他愣愣地抱着时银,一动不动。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早点杀了你。”辞谨寒守在时银身边,听着他胸腔处传来的微弱呼吸,两人都屏着气,生怕将这呼吸吹散了去。
“救他。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救他。”辞承突然将目光转向辞谨寒,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要你去死呢?”
“可以。”
“那现在给我跪下,求我。”辞谨寒下巴轻扬,眼神中说不出的厌恶。
他没有想到的是,将时银放好后,那人真的跪了下来。
“求你,救他。”辞承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尖锐的石子刺破了他的膝盖。疼痛才能让他找回一丝理智。
“这是你求人的姿态吗?”辞谨寒高傲的昂着头,还不够,比起他失去的,还远远不够。
“求你、救他。”辞承的眼神毫无波动,他低下脑袋,伏在辞谨寒脚底,不停地用头叩地。
“求你,救他。”
“求你,救他。”
此刻,面前的人是不是他的敌人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的自尊、他的坚持、他的复仇……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他心里的那人。
他一定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辞承,你可真不要脸。”辞谨寒咬着牙,辞承的落败和卑贱姿态丝毫没有让他有畅快的感觉。
在乎时银的人,从来都不止他一个。
辞承抬起头,额头处血迹斑斑,血肉模糊。血水顺着额头淌进了眼里,视线开始变得晦暗不明。
救时银的办法只有一个,他们二人都很清楚,那就是:将那半块神核还给时银。
辞谨寒一脚踹开辞承,力道之大直接让他呕出了一口鲜血。
“阿银,你救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该救的人。”辞谨寒轻轻将耳朵贴在时银的心口处,听着他的声音他内心的躁动才得以平复下来。
他永远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时银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救辞承。可是如果换作是自己,他也一定会,对吗?
辞谨寒俯身吻住了时银,这一切,不掺杂任何的情欲,就好像是在道别。告别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的存在。
辞承趴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在辞谨寒抬头的时候,他身体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抹金光极其熟练地找到了时银的身体,顺利归位。
别开头,辞谨寒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没了神核,他会死。这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
“带他走。我完成了你的心愿,你也不要忘了你的承诺。”辞谨寒躺在地上,心情从未如此平静过。
他无法得到的东西,至少辞承也不可以拥有。
如果可以,他真想时银永远都记着他。他不想被神明遗忘,在接触过那样的温暖之后。
“好。”
辞承弯身将时银抱起,在辞谨寒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神核的作用,期间时银恢复了片刻的神志。他问起辞谨寒去哪了,辞承告诉他,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
“辞承,我好冷。”时银缩在了辞承的怀中,开始贪恋他的温暖。
“我在。”辞承伸手将时银搂得更紧了些,“阿银,忍住,不要睡。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可怜的孩子……后来啊,他遇上了一个好心的神明……”
他会好起来的。辞承吻了吻时银的眼尾。
路上,辞承遇到了蓝明,他的身边跟着已经有些痴傻的洛芸。这一刻,辞承对他们似乎没有恨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两人错身的时候,辞承自言自语地问道。
“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万物皆有其归宿。”老和尚拄着木棍朝前走去,比起之前,他的鬓间又生出了许多白发。
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辞承敛眸,其实他心中早已有答案,但是迟迟不肯承认罢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和这个世界善始善终,所以他偷偷拔下了时银的羽毛,在他虚弱的时候偷偷许了愿。
他将会与世界同命,他生世界生,他亡世界亡。他要那些人尝下自己的恶果,他要这个一无是处的世界和他一起毁灭。
辞承把人带回了家。在那里,他铺满了他喜欢的香荚兰。
“阿银,你住的地方也会像这样种满你爱吃的东西吗?”
辞承替时银一点一点擦干身上的污渍,神明可不能如此狼狈。
手边传来了一阵湿湿的触感,辞承慌张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了一只猪。
“阿银走了,你再也等不到他了。”
小黑猪蹭了蹭辞承的身子,然后叼起他的手放在了它的头上。
辞承看到这个动作一愣,因为这是小黑才会对他做的,是那个真正的小黑。
他怔住了。
“愚蠢的人类啊,你们都对善良仁慈的神明做了什么?”是那块石头,它自从被时银落在那片森林中后,摸索了好多日才回到这里,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光景。
“你都知道些什么?”事到如今,辞承已经不会对任何事感到惊奇了。
原来,小黑生前与神明结缘,所以死后魂魄并未消散,它附在了眼前这只黑猪的身上,后来时银花了好多时日才替它齐了失散的灵魂,而灵魂的最后一块就在辞承的身上。他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它,所以魂魄归位,小黑便彻底“复活”了。
突然间,辞承笑了。原来这一世,错了的人是他。
接下来的半年里,辞承倾尽所有想办法找人医治时银,吃药也好,借命也罢。可是在这期间,时银除了生命体征正常以外,没有醒来一次。
“不要再枉费心机了,你知道的,这些都没用。”石头看着日间憔悴的辞承,语气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沉重。
它已经不讨厌这个人类了,只是觉得他可怜。
除了这件事以外,发生在辞承身上的“意外”也越来越多。
先是一辆大卡车毫无预兆地朝着他冲来,再是万米高空坠下了一块残骸,只差一寸便会落在他的头上。
似乎老天都看不惯他的劣行,想要他死。
可是辞承知道,祂要害的人不是他,而是时银。
神明不会因为一个世界毁灭而灭亡,但是如果神明参与其中,上天便会降下神陨,用一个神明的陨落换取另一个世界的新生。
也就是这一刻,辞承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一切的一切针对的从来不是他,而是时银。有人想要借他的手杀了时银。不,或许那不是人。
“我知道你在那。”辞承对着虚空缓缓一笑,“可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留给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他坐在时银身侧,看着这个一如他初见的神明。
“阿银,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如果你还愿意再来看我的话,可以哪怕只是喜欢我一点点吗?”他摸了摸时银安静的眉眼,将一块通体黑色的星形石块放在了时银的心口处,就如他料想的一样,石块融进了时银的体内。
不知从哪,辞承拿出了那根羽毛,羽毛落在时银身上的瞬间便消失了。
辞承偷偷藏起了神明的羽翼,这才将他留在了人间。
他看着时银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他开始疯狂地想要抓住,最后狼狈地跌倒在了花丛里。
他的愿望是不能被杀死——辞承抬起头,对着虚空挑衅一笑。
他该兑现诺言了。
“我回来了?”时银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遭熟悉的环境,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受到痛意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兴奋地在他的小窝里撒着滚,然后开始四处呼喊他的宠物小白,可惜小白没有找到,反而唤来了神使。
“我完成任务了,是不是以后你们都不会管我了?”时银亮着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问道。
“完成任务?”神使翻阅着手里的书册,“这里显示你的任务失败,等着接受惩罚吧。”
“失败?为什么会失败?”时银不理解,他都回来了这不正说明任务完成了吗?
神使瞥了时银一眼,不想过多浪费口舌,“任务对象死亡。”
时银的心一沉,“怎么死的?”
“自杀。”说完这句,神使便离开了,留下时银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荡着那句话。
人类,竟是如此脆弱的生物吗?
【第一个世界:任务失败】
【世界动荡值:15%】
(处于主观因素的死亡不列入愿望范畴,因而世界并未毁灭)
第047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1】
礼乐声响, 文武百官落座于大殿两侧,高位上的帝王虎目剑眉,一双三角眼懒懒下垂, 看上去不怒自威。
殿下站着一位异族之人, 他稍稍欠身,生疏地行着大国礼节。
他是黎族的王。
而黎族与大齐向来交好, 这些繁文缛节都不必过于苛责,所以他从不行跪拜之礼。
只见他抬起头, 左耳的红色耳坠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艳的似血, 小麦色的皮肤野性又蓬勃。
乌尔穿着汉人的服饰,但显然还不太适应, 他将原本应该闭合的衣服大敞,露出了胸前精壮的轮廓, 隐隐可见象征着功勋的伤痕。
殿内的嫔妃或是大臣家属, 眼神躲闪着都不敢看向他。
“朕记得上一次见面, 你还是你父亲身边的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儿, 现如今竟也成为了一族之王。”赫世虞抬眼, 轻轻扫视着乌尔。
年轻气盛, 野心勃勃。倒是比他的父亲要朝气不少,但是刚则易折,在他大齐的领域,就该收起他身上的那些尖刺。
乌尔并非听不出赫世虞口中的轻慢,但是“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父亲来时嘱托我替他向陛下问好, 现如今看来,陛下龙体健硕, 可比乾坤,回去我便也好交差了。”
赫世虞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听下面人说这次你带了一份不一样的礼物,不如趁着文武百官都在,叫我们一起开开眼。”
身侧服侍的宫女轻轻扇着手中的蒲扇,面前还跪坐着一位,不忘将剥好的葡萄递至他嘴边。赫世虞张口含下,连同宫女的玉指一同卷入口中。
众人都瞧出了帝王的不耐。
“听父亲说大齐自古便是物华天宝之地,最是不缺各式金银珠宝。所以乌尔想着,这次便赠上一枚活物供陛下消遣。”
“哦?”赫世虞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什么活物?”
“陛下很快就知道了。”乌尔勾唇浅笑,卖了个关子。
他拍了拍手,穿着异域服饰的舞女自门外缓缓走进,身后跟着四人抬着一顶花轿。
轻薄的面纱遮在舞女的脸上,衬得面容隐隐绰绰,就像是摇曳的烛光,危险而又蛊惑。
她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腰间的铃铛锁链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来。
可是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那顶花轿之上。透过雪白的薄纱,隐约可见里面端坐着一人,红衣似火。
一阵风起,薄纱被吹起一角,赫世虞屏着呼吸看向了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琥珀一样的澄净妖媚,单这一双眼睛就勾得赫世虞神魂颠倒。
他正要细看,只见薄纱很快便垂了下去。
乌尔在一旁将他的神色观察的一清二楚,他心中冷笑,然后挥手屏退了舞女。
“啪嗒”一声,花轿被极轻地放在了地上。
“陛下,我献给您的乃是我黎族的第一美人。”说着,乌尔掀开了轿帘,他朝里面递出了一只手。
见里面这人没有反应,乌尔觑眼直接握上了那只手,手心处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下有了一丝诧异但是他面上未显露分毫,只是微笑着将人带了出来。
赫世虞从那红衣人物踏出轿子的那一刻起,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望着红衣人高挑的身姿,轻薄的红绸在那腰间骤然缩紧,衬得腰肢不盈一握。
“你,叫什么名字?”赫世虞支起身子,他动了动身侧的手,就好像它们正握在那人的腰上。
时银被迫从花轿上走下,他睁着疲惫的双眼,手掌被乌尔重重捏了一下,这才回了神。
“我吗?我叫时银。”时银冲着赫世虞弯眸一笑,随后,他好奇地望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和身着长衫的人类。这与他经历的第一个世界全然不同。
“大胆!见到陛下岂有不跪之说。”赫世虞身侧的内臣见时银言行举止如此轻佻,不禁出声呵斥道。
时银被这尖锐的嗓音吓了一跳,他望了一眼说话那人,美目流转间,分明是不满,赫世虞却看出了一丝娇嗔来,心下痒痒。
“远来皆是客,第一次朕便免了你的礼。”赫世虞难得没有怪罪,“来,摘下面纱,走近了让朕瞧瞧。”
“去。”乌尔在背后推了时银一把,时银一个踉跄走上前。
他不明所以地揭开了面纱,轻如蝉翼的面纱顺着风一路飘去,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拂过了在座众人。
“你是……男子?”赫世虞颦着眉,他又凑前看了看,看着他高挑的身形,他早该注意到的。
时银满头乌发单用一根桃木发簪束起,巴掌大的精致脸庞上粉黛未施,眉眼却如同三月桃花那般艳,一袭红衣衬得肤色赛雪。
他有着超越性别的美,已经不能单纯用像男人还是像女人来形容了。这更是有着另一番滋味,让人更加蠢蠢欲动。
“说好了的是第一美人,若皇上想要女子,乌尔也只能为您送来我黎族第二美人了。”乌尔看似惋惜地摇了摇头,“时银他虽愚钝,可是自小便被诗词歌赋,声律琴音熏陶,陛下若是不嫌弃,留在身边解闷也是极好的。”
听到那一句“愚钝”,时银幽幽转头瞪了他一眼。
“这也是你们黎族的一份心意,朕怎好推却。”赫世虞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心痒难耐,他偏过头咬了一口宫女手中的葡萄,试图解渴。
大齐民风开放,断袖之风不在少数。可是帝王将男子纳为妾室还从未有过。
眼尖的大臣看出了赫世虞心中所想,他起身作揖恭贺道:“陛下福泽绵延,千秋霸业。都说美人当配英雄,此等美人也只有陛下才有福享用。”
赫世虞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对他的话很是受用,“既然爱卿都这么说了,那就先留下吧,日后定好了他的去处再议也不迟。”
赫世虞差人将时银送到了安歇的地方,乌尔则留下参加酒筳。
眼见着乌尔就要“一人战群雄”,将所有人都喝趴下,他却在喝下最后一口时,摇摇晃晃地掷了酒杯。
“再、再来一壶!”
赫世虞已然也到了极限,再喝下去,他怕是要不胜酒力了。见到乌尔不再清醒,他手下人便在问过皇上之后,将他带回了寝殿内休息。
行至半路,乌尔挥手遣退身侧二人,眼中哪里还有半丝醉意:“你们先回去,有人来一律以我身体不适回绝。”
汉人自大且麻木,不过是这点酒,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乌尔一路避开眼线,轻车熟路地翻进了一面高墙。
等时银醒来之时,只见床头坐着一抹黑影,他差点就要叫出声来,直到看清了那张脸。
他平生最怕鬼魅,虽为神明,也容忍不了一点。
“你可知你的戒备心足够你死上十次了。”乌尔玩味地望着时银,看着他脸颊旁印出的红痕,勾唇一笑。
时银努了努嘴,不置一词。
来的路上,乌尔曾喂他服下一枚蛊药,说是可以让他生不如死的什物,但只要他乖乖听话,便可以按时给他解药。
寻常毒物对于时银来说起不了作用,可是为了惩罚他上个世界的任务失败,这一个世界神使封印住了他的神明之躯,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具体弱多病、弱柳扶风的体魄。
更为重要的是,时银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七皇子,而眼前这个人向他承诺:他会让他见到七皇子。
“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到七皇子?”时银扯了扯碍事的领口,丝毫不在意那随之袒露的大片肌肤。
乌尔只朝着时银胸口望了一眼。
不得不承认,他很美,美到连画上的人物都比不上他分毫。
可是乌尔不喜欢男人,准确来说,女人他也不喜欢。身体不过是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他并不会因为工具的优劣而去在意工具的感受。
黎族的国土仅有大气的万分之一,可是直到今天还能屹立不倒,甚至与大齐交好,靠得绝不是儿女情长。
“我很好奇,你身为黎族人,为何会知晓汉族的皇室。”更何况还是被皇族除名之人,乌尔盯着时银,试图参破他的伪装。
“梦里。”时银别开视线。
他来到这里后试着找了几个人询问七皇子这个人,可是现在的皇宫里,有六皇子有八公主,却唯独没有七皇子。
他好像从未存在过。但是时银的任务不会出错。
“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时银实在是被乌尔打量烦了,经历了第一个世界之后,他也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神明,知道该如何以利益牵制。
乌尔没有再追问。
“三日后,我会带你去见他。”乌尔许下了承诺,“当然,你答应我的事,也不要忘了。”
“自然。”时银满口应承,可是乌尔却突然怀疑,他是否真的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乌尔兀地靠近,他捻起时银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上,靠得近了,一股酒气便渡在了时银鼻端,他嫌弃地向后仰了仰身子。
“只是这样你便难以忍受了,要是那皇帝来了这里,你要如何应对?”乌尔的语气听着有些不善,他拽着时银的领口将人扯到眼前,“或许,我该教教你,要如何侍奉他人。”
乌尔的眸色渐沉,他嗅着这人身上散发的莫名香气,心下躁动不安。
喉结滚动间,乌尔看见了时银眼底的戒备,这才神色恢复如常。
“皇帝可不会像我这样,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若你胆敢搞砸了我的事,我一定会将你剥光了扔在殿前。”临走前,乌尔对着时银告诫着。
他真的是醉了,刚刚有那一瞬间才会觉得面前这人竟然有那么几分的怜人。
第048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2】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 墙壁上厚重的青苔和藤蔓攀附而上,沿路随处可见废弃的铁链,铁链皆从中间断开, 上面布满的锈红血迹足以说明犯人生前非人的待遇。
“大人, 别打了别打了,我都招我都招!”诸如此类的求饶声络绎不绝。
凌迟、斩首、腰斩、剥皮、炮烙、宫刑……刑罚数不胜数, 对于这里的犯人来说,死亡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陈立翘起兰花指, 拿着一块方帕掩住口鼻,他嫌弃地看着地牢中苦苦挣扎的犯人,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对他来说,这些罪人, 与路边的一只蚂蚁无异,死得其所。
“陛下, 有什么事儿您交给奴才来办就是了。这地牢阴湿又肮脏, 可别冒犯了龙体。”转过头, 他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姿态, 小心翼翼地扶着赫世虞踏过阶梯。
赫世虞淡淡瞥了陈力一眼, 后者立马闭上了嘴。
这个台阶是通往地下的通道, 台阶两侧都有重兵把守,没有圣上的旨意,任何闲杂人等都无法靠近。
底下是重罪囚笼,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关押了谁,陈立也被留在了上面。
赫世虞提着衣摆一个人走在湿滑的台阶之上, 地面散发着一股腐朽阴馊的味道。
“怎么回事, 今天怎么还没有醒。”狱卒搬起一旁的水桶,尽数对着被绑在木桩上的男人浇了下去。
整整一桶掺了盐的水, 淋在那人的伤口上,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许是久不晒阳光的缘故,男人的皮肤似雪一般冷白,他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墨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胸前。可是这样一幅美好的身体上却是伤痕累累,丑陋的伤疤就像是从肉里生出的蛆虫。这些伤口都很新,可以判断出也就是近两日才有的。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玩那些,下手轻点,现在好了。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完!”
“我、我也没有想到他这次会这么禁不住,以前哪次我们不是把刑具都上了一遍……”狱卒有些心虚地找借口说道。
另一个狱卒不想听他狡辩,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木桶,紧接着又接了一桶盐水,粗暴地扯住昏迷男人的长发向后拽去,将水浇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是不是两桶盐水产生了作用,昏迷的男人轻咳了两声,尽管微弱但还是被那两名狱卒捕捉到了。
“醒了醒了!”狱卒兴奋地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脸,“别装了,快点睁开眼。”
“说谁别装了?”赫世虞走至门前,身旁出现了两位遮蔽严实的暗卫,他们替他推开房门,屋内的摆设一览无余。
“皇、皇上!”这龙袍和龙颜谁人不识?两人当即跪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的有失远迎,恳请赎罪。”
两人将头低低地伏在地上,心中止不住地颤抖:皇上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道这犯人真有什么背景不成?
“把他叫醒。”赫世虞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两人身上,他靠坐在座椅之上,神色间说不上来的漠视。
两人收到命令,也顾不得许多,他们对视一眼,开始尝试“叫醒”这个男人。
滚烫的烙铁从烤得通红的炭火中取出,张羲举在男人口处比划着,特意避开了心口的位置印了上去。
“嗯——”男人痛苦地低吟,背后的双手无意识地在木桩上抓出了十道深深的抓痕,仔细看,那块木桩上已无一处完好。
一时之间,烤肉的香气弥漫着整座牢房,只见那人十指染血,身躯轻颤,他虚弱地睁开眼,双眸竟然是罕见的碧绿色。
看到那双妖惑蛊人的眼眸时,赫世虞神色一黯。
他转头,朝着身旁的两个暗卫递了一个眼神,“都处理了吧。”
那狱卒二人只当是皇上嫌弃地面太脏,他们殷勤地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衣服擦拭着地面。
头低下去的瞬间,两颗球状物体滚落,上面镶嵌着两颗漆黑惊恐的眼球。
死不瞑目。
赫世虞对眼前的场景视若无睹,“你知道朕是谁吗?”他走到那个罪犯面前,捏起罪犯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罪犯虚弱地抬起头,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随时会熄灭一般。他费力地舔了舔干涸的唇瓣,然后开口道:“皇……上。”
他的声音喑哑破碎,好似临死前野兽发出的哀鸣。
“不——”赫世虞松开了对他的钳制,继而从暗卫的手上接过一枚手帕擦了擦手。
他将脏掉的手帕扔在地上,踩在脚下,眼神直直地看向他:“我是你的父皇,而你——是大齐的七皇子:赫单尘。你遭贼人陷害深陷牢狱之灾,是朕救你于水火。”
赫单尘,大齐的七皇子。
多么陌生的名字。
“多、多谢皇——不,是儿臣多谢父皇。”赫单尘的眼神在那一刻恢复了生机,他像看着救世主一般看着赫世虞,献上了他由衷的感激和微笑。
未曾踏足地牢的人们,都以为这重兵把守的地牢之下,关着的是某一位穷凶极恶的罪孽之人,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一点。
而现如今,曾被剥夺了存在的可怜人物将重见光明。
赫世虞本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赫单尘身上的伤口竟在快速地自动愈合,那些丑陋的伤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细腻的皮肤,胸口处的烫伤也停止了流血。
这是神迹。
不论赫世虞看多少次内心都无法平复。他眸中炽热而又癫狂的神情清晰地印在了赫单尘眼里,他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
自小被贼人掳去宫外的七皇子回来了。短短几日,这消息便传开了。
先不说这“七皇子”是否真的存在,就说赫世虞在这个关头找回了这所谓的“七皇子”,意图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
这皇宫内怕是要变天了。
赫世虞对外宣称七皇子赫单尘一路舟车劳顿,加上久离故土,难免有些胆怯后怕。休息期间,不得有任何人上门惊扰,待时机成熟,他自会向众人引荐。
可这并不妨碍,此刻有一只小小的身影悄悄向着皇子寝殿潜进。
许是他运气不错,遇上侍卫轮岗交换。趁着这个间隙,时银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比对着乌尔给他画的七皇子的所在地。
“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没错啊……”他自言自语道。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时银顾不得许多,就近钻入了左手边的房间。
刚进屋子,时银就瞧见了床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浅灰色被褥,双目紧闭,眉宇间凝聚着一抹郁气,整个人脆弱的像是一吹即散。
会是那个七皇子吗?
然而不等时银多想,方才的脚步声已然停落在了门前。
糟糕,在这里,时银知道,如果违背了圣意是要被斩头的,他还不能死。
时银四下张望着想要寻找藏身之所,但显然并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可以躲避的地方,除了——
“咯吱”一声,门开了。
“陛下,小心台阶。”陈立侍奉在身侧,后面跟着这些日子照顾赫单尘的人。
赫世虞搭着陈立的手,走到榻前,看着闭合的床幔,就要伸手拉开,但就在指尖触碰到那床幔的瞬间,停下了。
他只是为了对外营造出一副他在关心七皇子的假象,才来这里走上一遭。
而那张妖冶惑世的脸庞,他现在并不想看到。
“如何,还没有醒吗?”
“回陛下,这些日子都没瞧见过醒来,但是太医来看过说是身体并无大碍。”侍奉的丫鬟恭敬地回答道。
赫世虞没有说话,身旁的陈立明白了他的意思,替他开口道:“成,可要照顾好七皇子。陛下日理万机,也不是常常有时间过来看望,等什么时候七皇子醒了,你再来禀报。”
“是。”
一众人等散去,屋内恢复了平静。
时银这才松了一口气,窸窸窣窣地摸索着起身。
“啊,抱歉抱歉。”时银支起身子,一个脚滑,重重地栽到了赫单尘身上,他的双手按在赫单尘的胸前,低头,他对上了那双古井无波的绿眸。
说好的没醒呢?
那一瞬间,时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既视感。他小心翼翼地移开手,却被那人一把攥住了手腕,力道之大,他一时竟无法挣脱。
“你是谁?也是要来杀我的吗?”赫单尘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扼住时银,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
“我不是来杀你的,是来帮你的。”时银认真地瞪着圆滚滚的双眸,另一只手还顺势担在了他的手上,“啪嗒”一声。
“怎么帮?”赫单尘冷漠地望着时银,显然不信。
“帮你——唔!”赫单尘兀地捂住了他的嘴,他眼神飘向门外:“安静。”
“你又来给他送饭?”门外一个小太监拦住了前来送吃食的丫鬟,他伸长脖子朝里望了一眼,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哪里能吃的了这些好东西,“诺,交给我就好了。”
“好吧。”小丫鬟有些不舍,不情不愿地将食盒交给了他,“你可千万要送到啊,这可是御膳房特地为七皇子做的。”
她只见过赫单尘一面,就是那一面,她便被他出尘的长相吸引了。
赫世虞尤爱美人,他身高九尺,面容威武阳刚,可是生下的孩子却少有继承母亲容颜的,现如今的几位皇子连长相清秀的都占少数。
这不禁让人猜测,七皇子的母亲该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小太监见这丫鬟走后,张望着四周无人,便打开了餐盒。色香味俱全的吃食让他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就算他再尊贵,昏迷不醒该如何吃?不如让我这个活人来来享用。”小太监抹了一把嘴边的涎水,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时银咕噜噜地转动着眼珠,示意赫单尘他不会说话了,后者这才松开了他的嘴,可是手,依旧牢牢握着。
“唔——这饭、这饭有——”突然,门口的小太监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呻吟,他抓着脖子缓缓倒了下去。
时银听见声音就要下床一探究竟,却被赫单尘拦住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诸如此类的遭遇,赫单尘短短几天已经经历了太多,于是他干脆装作昏迷不醒。
没了身体上的折磨,只是几天不进油水而已,对他来说完全不会有影响。
“我说了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有了上一世的教训,时银犹豫了一会,并没有立马将自己的任务告诉他。
“只是什么?”不知何时,赫单尘抓着时银手腕的那只手,慢慢地扼住了他那纤细的脖颈。
他望着时银不知所措的模样眯起了眸子。
身上穿着的是宫内特制的绸缎,大多是给嫔妃做衣裳的,穿在他身上,艳丽的颜色倒没有显得俗气,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这瘦弱的身板,赫单尘不必看都知,作为刺客,未免过于儿戏了些。
手掌和手心也是异于常人的滑腻,别说是拿刀,怕是连针都没有碰过。
非要说的话,他身上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他的长相,昳丽绝艳。可是就算是要用“美人计”,也不该是个男的。
“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我有些难受,咳咳。”不愧是一具体弱多病的身体,光是被赫单尘这样掐着脖子,时银便觉得呼吸不畅了。
要知道在上一个世界,就算辞承下了死手,他也是能够反踹他一脚的人。
“先回答我的问题。”赫单尘不为所动,他加大了力气,时银面露苦色,双手忍不住附上了他的手,试图挣开,可是用尽了全力也只是在赫单尘的手腕上留下了几道嫣红的指印。
“我叫、时银,黎族人。”
“黎族人?”赫单尘面色一沉,他突然撤了力,一把将时银抵在墙上,随即看向了他的后颈,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想着,赫单尘粗暴地撕扯开了时银的衣服。
时银后背一凉, 睫翼止不住地发着颤。
“你要做什么?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时银佯装镇定,他实在摸不透这个才见了一次面的怪人。明明上一秒还在掐他的脖子,下一秒就能剥了他的衣裳。
这样的人真的需要他来帮助吗?
“别动。”赫单尘屈膝压在时银的腿上, 将他的衣服又往下拽了拽, 长衫软软地堆砌在腰间,时银就像是一只被剥了壳的山竹, 任人宰割。
赫单尘的视线朝下望去,只见时银的腰窝附近刺着一枚小小的蝴蝶, 这是用朱砂所制,也是黎族人自出生那一刻起, 人为制造的印记。
他凉凉的指尖在暗红的蝴蝶上划过,甚至能够摸得出那轻微的凸起。
时银确实是黎族人。
松开缚着时银的手, 赫单尘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现在的姿势尤为不妥,眼前白花花的身躯一晃一晃, 手上光滑的触感就好像是在抚摸着什么上好的丝绸。
他的呼吸乱了一分。
而时银咬着下唇, 眸光微颤, 耳垂处也染上了一抹嫣红。
这副身体远比他以为的要敏感的多, 感受着身后属于旁人的触碰, 时银颤栗着忍不住想要叫出声。
他不知道的是, 在赫单尘眼中,他莹白的肌肤上氤氲出了一层淡淡的粉,随着他身体的微颤,那腰腹间的蝴蝶就像活过来一样,振翅欲飞。
“不要用这副欲求不满的眼神望着我, 我不喜欢男人。”赫单尘抬眼, 语气中满是嫌恶。
时银咬牙,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躁动, 强忍着给面前这人来上一拳的冲动。
“我并没有欲求不满,而且一上来就脱我衣裳的人是你吧,大□□皇子。”他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对着赫单尘挑衅道。
时银本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赫单尘的唇色开始变得惨白,额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你是在装可怜吗?”他伸出手在赫单尘胸前轻轻戳了戳。
“出去。”赫单尘一把抓住时银的手甩开,呼吸开始变得紊乱,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在极力忍耐。
时银看着赫单尘幽绿的眼眸,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像是身上长了刺一般,他下了床,没有再理会。
等时银走后,赫单尘瘫倒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他的手紧紧攥着被褥,手背上冒出的青筋看的唬人。
他因为体质原因,身上几乎不会留下任何伤口。可是,就算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疼痛感却骗不了人。
他生长在剧痛的折磨里,昏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休息。
剧烈的疼痛侵蚀着赫单尘残破的身体,他的视线开始变得一片模糊。
身下的被褥已经被他的冷汗浸透,他整个人就好像泡在水里,水渐渐漫过了他的头,没入了他的四肢五骸,他开始变得无法呼吸,只能挣扎着寻找依靠,可是哪里又会有他的依靠……
突然间,他似乎抓住了一块浮木,就好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紧紧地扣住,不愿撒手。
“浮木”的存在让他心中的不安顿时减少了许多,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这是赫单尘睡得最踏实的一夜,不再担心是否会再有人来对他不利。
睁开眼,他看见了一个丫鬟,弯着身子替他擦拭着手臂。
“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赫单尘抬眸,碧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他看见那丫鬟眼神不自在地移开,然后小心翼翼道了句“是”。
赫单尘突如其来的开口让紫沁慌了神,抓着他的手一烫:“抱歉,七皇子殿下。奴婢只是在替您擦拭降温,没有别的意思。”
“无碍。”赫单尘随即低下头,看见了她收回的左手,手腕处有着几道抓痕,他一下便想起了他抓住的那块“浮木”。
“你叫什么名字?”虽是问了名字,但他还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叫人高不可攀。
“紫沁,奴婢叫紫沁。”紫沁脸颊通红,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和赫单尘说上话,要知道,她在第一次送饭的时候便一颗芳心暗许了。
“嗯。”顿了一会他又继续说道:“手上的伤口记得处理一下。”
说完他便没有再说话,送来的吃食也照旧一分未动。
紫沁见赫单尘开始闭目养神,几次要开口都咽了回去。这么多日,他几乎滴水未进,便是神仙也捱不住啊,可是这些日子也没有瞧见皇上派人来医治,这到底……
她不敢再往下细想,毕竟主子的事不是她可以操心的。她最后带着爱慕地看了一眼赫单尘,便离开了。
自那之后又过了几日,赫世虞并没有留给赫单尘太多的时日去修养。
听说赫单尘醒来之后,没多久他便昭告天下,要为七皇子接风洗尘。
刚巧遇上了乌尔来中原拜访,这次的阵仗尤其隆重,宫中四处挂上了大红灯笼,锣鼓喧天,就连最底下的宫女太监都得到了不少赏赐。
然而这只是表象,七皇子赫单尘在皇上心中到底是何地位,无人得知。
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用在赫世虞身上再为贴切不过。
从位三十余载,从未见他偏心过何人,就算是二十三年前曾荣宠一时的昭妃,为他诞下一死胎后,也被他赐死了。
自那之后,赫世虞虽依旧爱美人,但是能够长久侍在他身侧的妃嫔却不多。
“呦,这不是七弟吗?”三皇子赫巍见四下无人,便拦住了赫单尘的去路。看着赫单尘不同于常人的眼睛,他不禁心中纳罕,这是人类可以拥有的眼睛吗?父皇究竟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只怪物。
他是大皇子赫建星一派的人,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皇子,自然是得好好试探一下。
赫单尘穿着新制的冠服,长发束起拢于一柄淡银色的头冠之上,冠上镶嵌着各式的宝石和珍珠。锦缎和丝绸制成的长袍上,用金银丝线绣着精致的图案,腰间的金带上也佩着珠饰和挂坠,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庄严。
他停下脚步,看着挡在他路上的这人。魁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那唯一的出口。
“我初次回宫,人物还识不大全,皇兄莫怪。”赫单尘虽言谈有礼,目中却无人,看的赫巍气不打一处来。
“哼,你也知道你是初次回宫。你几位哥哥巴巴地想要见见你这位新来的弟弟,可是一连等了多日都不见身影,你倒是娇贵的很。”赫巍冷嗤一声,鼻孔恨不得扬到天上去。
“父皇体恤,是我考虑不周了。”赫单尘对于赫巍的挖苦置若罔闻。
比起在牢狱中,这一切根本无关痛痒。
赫巍就如同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心中的窝火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烧的更旺。
“你——”赫巍刚想要说话,身后便传来了陈公公的声音。
“七皇子你怎么在这啊,皇上都寻您半天了。”陈公公从远处急慌慌地赶来,他从伺候赫单尘的丫鬟那里听见说他人不见了,感觉天都要塌了。
“陈公公,我——”赫单尘看了看陈立又看了看一旁“气势汹汹”的赫巍,眼神中夹杂着委屈和无奈。
陈立只看上一眼便明白了,他看着赫巍,脸上立马堆上了一副笑容说道:“三皇子你看,这飨宴就要开始了,不如随着咱家一同前往吧?”
陈立是赫世虞身边掌事的大公公,饶是赫巍也不想轻易得罪。他点点头,瞥了赫单尘一眼便走在了前头。
“女人一般,呵。”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这话还是落在了身后两人的耳中,陈立自当不知,而赫单尘更是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赫巍虽是走在第一个,可是大殿之内众人的视线无一不落在了身后的赫单尘身上。他异族人的长相实在是引人注目。
赫单尘撩开衣摆踏过门槛,眼神安静地注视着脚下,然后抬头,望了一眼那空无一人的高位。
赫世虞还没有来。
在此之前对七皇子心存好奇之人,都在默默打量着他,本以为会是一个粗鄙的乡下村夫的形象,不曾料线会是这样一个神仙人物。
乌尔自然也在这群人之列。
他越发想要知道,时银如此执着想要见一见这七皇子的原因是什么。
赫单尘刚好坐下了乌尔的对面,视线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他身上,只是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桌子。
赫世虞现在并没有给时银一个合理的身份,所以他的座位安排在了乌尔的身侧,只是他刚刚不知为何出去了,到现在人还没有回来。
正想着,乌尔便发现侧门出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他压低自己的身形穿梭在人群中,倒是有几分的可爱。
“去哪里了?”乌尔端起一杯茶,头都没有转地问道。
“小解,找了许久,差些就坏事了。”
乌尔被入口的茶水一呛,他就知道自己不该问的。
“诺,你心心念念的七皇子,现在就坐在对面,不去打个招呼吗?”乌尔挑了挑下巴,有意试探道。
“谁心心念念了,我只是好奇。”时银捻起桌上的糕点放在嘴里,小声地回道。
飨宴还未开始,众人落座之后都窃窃私语着,时银吃着清甜的糕点,惊喜地睁大了双眼,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人自从他进来之后,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你手怎么回事?”乌尔眼尖地发现了时银手腕上泛着乌青的痕迹。
“哦没事,出去的时候被猫挠了一下。”时银将衣袖往下拽了拽。
乌尔虽然知道时银是在糊弄他,却也没有多问。毕竟,关心他的私事,并不在他们的交易范畴。
时银吃的急了,四处找水,直接拿过乌尔喝过的杯子一饮而尽,结果一抬头,刚巧与那双眼睛对上了。
猫儿一样,泛着幽绿的光芒。
时银顿时觉得这茶喝着有些发苦。
可是看他的样子比起那天要好得多, 不至于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些日子,时银深思熟虑,该如何让赫单尘取而代之。弑父篡位是肯定不可取的, 还有一点, 就是赫单尘本人需要有这个意愿,否则, 他再努力都是徒劳。
“你要盯着他看多久?”乌尔突然凑近,滚烫的呼吸吐在时银脸侧,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时银出神的模样。
“咳咳——你有话好好说。”时银一口水吐在了杯内,他放下杯子, 佯装镇静。
“可是你在喝我的水之前,也没有和我好好说吧?”乌尔的端起杯子, 看着见了底的杯盏,指腹若有若无地蹭过时银喝水的地方。
“我警告你——”乌尔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冽, “不要忘记你自己应该做的事, 你需要讨好的人是皇上, 而不是皇上的儿子。”
乌尔平日里和宫里的人嬉笑无矩, 不拘小节, 倒是让人忽略了他本来的面目。
黎族人生长在塞外的草野之上, 是九天翱翔的鹰,对待猎物绝不心慈手软。亦是大齐久攻不下的存在。
这样的人,绝不会甘愿沦为附属。
时银自然是记得他们二人的合作,但显然他还不知道乌尔口中的“讨好”是为何意。
“真是小气,不过就是喝了你的一点水。你要是不舍得, 我把我的给你。”时银一边将自己的茶水递给乌尔, 一边又埋怨道:“同样一件事说了一遍又一遍,我又不是笨蛋……”
乌尔突然觉得, 他将时银献给赫世虞是个错误的决定了。因为眼前的人很有可能真的是个笨蛋。
“不要忘记了你体内的蛊,你不会的事我都会一一把你教会。可是如果你生出了旁的心思,就不要怪我不念同族之情了。”乌尔扯着嘴角喝下了时银递来的那杯水,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时银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赫单尘在乌尔投来视线的那一刻便收了眼。他看的出来乌尔异族的身份,既然时银是黎族人,那么他应当也是黎族人了。
大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抬头望去,赫单尘看到了那一抹明黄,众人皆起身行吉拜礼。
“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世虞身后跟着一众伺候的人,他坐在龙椅上,俯视着看下去,在帝王面前,无人不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就是九五至尊。
“众爱卿,免礼平身。”赫世虞抬抬手,眼神里是绝对的狂傲和野心。
他是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忤逆他。
“这是家宴,大家随意就好。”赫世虞如此说道,“尘儿,在座诸位都是大齐的栋梁,日后你可要向他们多多学习。”
“儿臣会的。”
宴席开始,虽然赫世虞说了随意,可是殿内的气氛明显不如先前,众人客套地寒暄着,对于新来的七皇子和黎族等人也只是远远看着。
没有人愿意随意掺进这趟浑水。
“七弟,听三弟说你之前身体不好,休息了不少时日,现在感觉如何?”大皇子赫建星走到赫单尘面前,端起一杯酒朝着他举了举。
他是赫世虞的第一个孩子,较其余皇子都要年长的多。只见他慈眉善目,眼角甚至堆着一条细纹,整个人看起来温润有礼。
“好多了,有劳大皇子挂念了。”赫单尘点点头,他认得出面前这人穿着的蟒袍,自然就是大皇子了。
“怎么?不给大哥一个面子吗?”赫建星晃了晃手上的酒杯,依旧笑得温和。
“不敢。”赫单尘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见赫单尘喝下,赫建星没有再说什么,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回来了,日后便要好好相处。”
其余皇子跟在大皇子身后,不论诚意与否,都来和赫单尘寒暄了几句。
他们对于赫单尘奇异的长相,害怕中带着一丝好奇,但又碍于皇上在这里,不好多问。
赫单尘就这样被他们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了许多酒。尤其是赫巍,想着报之前的仇,联合众人一连让他喝了好多。
“七弟可不要怪我们太热情了,大家也都是高兴。”
赫单尘常年在狱中,并未喝过酒,也不知喝醉的滋味。他只觉得他现在一颗心烧的发烫,碧色的眸子愈发的深邃,就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赫巍见赫单尘又不说话,那双眸子又看的人发怵,便讪讪离开了。
“别吃了。”乌尔冷眼看向吃个不停的时银,伸手拽住了他。
“为何?”时银的脸颊鼓鼓的,他不解其意地看向乌尔。
“别废话,端上酒杯跟着我。”
那赫世虞的眼神已经朝这里望了不下八百遍,乌尔再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用再做黎族的王了。
本来他还想徐徐图之,可是转念一想,借着今天这个日子彻底将时银献给他未尝不可。
乌尔拉上时银一同向赫世虞敬酒,然而赫世虞根本不关心他说了些什么,眼神一直紧紧地黏在时银的身上。
时银今日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罗衣,黑丝束着满头乌发,眸色浓郁的仿佛化开了的墨,瓷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他不会喝酒,所以趁着乌尔不注意,他将杯中的酒液换成了水。
赫世虞看着漂亮的少年舔了舔唇瓣,樱花一般娇嫩的唇水润光泽。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别有心思一般,让人想要剥开望望里面是怎样的风光。
“你叫时银是吗?”赫世虞有些坐立难安。
“是。”
“那你知道朕是什么人吗?”他现在只想和他多说些话,看到少年露出更多的神情来。
“你是九五至尊,是这天下共主。”时银眨眨眼,将小宫女和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回给了赫世虞。
赫世虞只觉得时银的这张嘴,甜的像蜜饯,让他的心久违地泛起了波澜。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朕看你实在亲切,不如就封为先生,以后在朕身旁侍奉吧。”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有了数。
名为“先生”,实则“男宠”。
赫单尘抬头看了一眼时银,只看见了一个他干净的侧脸。
原来不单单是黎族,还是这般见不得人的身份。这“美人计”原是用在了他父皇的身上。
“时银,还不跪下谢恩。”乌尔出声提醒着站着不动的时银,以为他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时银还在捉摸这个“先生”是个什么职位,可以有什么好处,见乌尔催促,他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拱手谢恩道:“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是神明,就算他愿意跪,也要看这凡人受不受的起。
赫世虞完全被美色蒙住了心,只觉得时银如此这般当真是可爱极了,和那些只知道奉承巴结他的凡夫俗子不同。
“还请陛下赎罪,时银自幼在黎族长大,不知大齐的礼节。”乌尔站在时银身侧替他赔罪,而赫世虞正在兴头上,自然是毫不在意,“无妨,朕倒是觉得率真的很。”
乌尔心中冷笑一声。虽然时银完全没有按照他说的来做,但是也误打误撞地俘获了这老皇帝的心。
他不怕别人觉得“献美人”有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难过的从来不是美色,而是英雄自己的心。
时银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这样的棋子弃再多,他都不会觉得心疼。
之后的酒宴,赫世虞全程心不在焉。他只想快些结束,然后找他的夫子“叙旧”。
殿内对于赫世虞堂而皇之将男宠纳入后宫的行为,也有不看好者。
可是敢于在帝王权威前进谏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剩下的自然不会嫌自己命活得太长。
赫世虞即位的这几十年里,是大齐最为繁荣昌盛的几十年。加上有大将军岑覃生坐镇,大齐几乎是战无不胜,领土较先前更是扩张了不少。
因而,赫世虞这些年变得愈发目中无人,唯我独尊。如此情形下,根本无人敢抵抗。
“将军,今日怎么不听你说话。”大皇子赫建星看向坐在一旁的岑覃生,以为他是在为了男宠一事而不满。
赫世虞已年近五十,可是迟迟未有立太子的打算。赫建星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还不见有动静,心中自然是比谁都要急切的。
而岑覃生,纵然是赫世虞都要给几分薄面,他自然是想暗自拉拢。
“大皇子想要末将说什么?”岑覃生常年征战在外,玩不惯宫里的尔虞我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
战场在岑覃生的身上留下了浓重的痕迹,他失去了一只左眼。小臂长的伤疤从额头横穿左眼至下颌,看上去阴森可怖。
赫建星被岑覃生的话噎住了,他尴尬一笑,“将军平日里保卫国土,忍常人难以忍受之艰辛。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好好休息。日后不论是缺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不牢殿下费心了。”岑覃生端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然后借身体不适为由先行离开了。
赫建星的伪装再好,也因为岑覃生的无理裂开了一道缝。
一介莽夫罢了,给他几分脸色,他还真就不知自己是谁了。
迅速调整好情绪,赫建星转身又与其他人攀谈起来。
岑覃生离开之前看了一眼赫单尘。他从未想过这样一双眼睛,会出现在第二人的身上。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阴谋?当年阿柚又是怎么死的?
第051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5】
“时银, 送陛下回去。”乌尔掀起眼皮看向时银,神情带着丝酒后的慵懒和朦胧。
白天鹅终于要被癞蛤蟆吃掉了。
然而乌尔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同情和不忍。白天鹅也好,癞蛤蟆也罢, 唯有他的计划不可辜负。
“伺候好他, 这次过后,作为奖励, 我可以给你半年的解药。”他附在时银耳边轻声说道,望着时银圆润丰满的耳垂, 他竟然没有忍住舔了一口。
啧,或许他今晚该找一个女人了。
时银被他的举动弄的原地一跳, 他举起衣袖恶狠狠地擦拭着。
他冷哼一声跟在了赫世虞身侧,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人护送着皇上, 还要他来送。
可是走着走着,时银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不是他住的地方吗?赫世虞来这里做什么?
“夫子可要将陛下伺候好了, 少不了你的好处。”陈立掐着嗓子说道, 他眯着眼看了看时银, 倒真是细皮嫩肉的, 漂亮的紧。也是他的福气能够得天子亲睐。
时银皱着眉头, 强忍着将这一众人赶出去的冲动, 他看着赫世虞坐在了他的床榻上。
“过来,夫子。”赫世虞倚靠在床头,向着时银招了招手,其余人识趣地都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了起来, 守在外面。
时银听话地走了过去, 想着不能得罪了皇上。
“坐这。”赫世虞拍了拍自己的身侧。
时银不情不愿地扭着身子又坐在他旁边。
“朕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便是阿柚都不及你。”说着, 他的手背轻轻在时银的脸侧摩挲。
那一瞬间,时银觉得身上一阵恶寒,赫世虞的抚摸就像是一条滑腻的鱼在他身上游走。
“阿柚是谁?”时银强忍嫌弃往后退了退,直觉告诉他或许这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乌尔要他接近赫世虞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到他的弱点,迷惑他的判断。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于他帮助赫单尘即位也有一定的帮助。
听见时银的问题,赫世虞眼神倏的一冷,“不该好奇的事不要打听,不然就算朕再喜欢你,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装作不知,明白吗?”
他捏住了时银的下巴,那一刻时银心中想的是,这一点,这对父子倒是像的很。
而且话说回来,不是他自己先提的吗?
“帮朕宽衣。”赫世虞张开双臂,忍耐差不多也快到了极限,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看着时银的眼神欲色渐深。
时银连自己的衣服尚且穿不明白,更何况是替他人解衣?
他手忙脚乱地扯着衣服的盘扣,却怎么也解不开,他便索性咬着牙,卯足了力气生拉硬拽。
“够了——”赫世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时银,然后大手一挥将外衣脱下扔在了地上。
时银还没有来得及从床上爬起来,就见赫世虞朝着他压了下去。
这副身体较弱的很,时银完全没有办法推开他。法术也被神使封印了,作为惩罚。
时银身前的束带被赫世虞解开,纯白的里衣露了出来,赫世虞等不及地低着头在他衣服上胡乱啃着,刺鼻的酒味直冲时银的鼻腔。
那一瞬间,时银有了杀意。
“让开。”他低声地告诫着,原来乌尔说的“伺候”竟是这种意思。
经历了第一个世界的事,时银现在已经明白他的“夫子”究竟是为何意了。
赫世虞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见时银说了什么。他的手掌握住了时银的腰,另一只手就要顺着衣服探进去。
时银厌恶被人触碰,下意识就抬起腿朝着赫世虞顶去,赫世虞醉的不轻,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他吃痛弓身,接着又被时银一脚踢下了床。
好巧不巧,床下正好放着一个踏板,赫世虞的头正好撞在了那一角上,当即便昏了过去。
时银起身,抱着被褥悄悄地往床下看了一眼,发现赫世虞躺在那不做动弹,害怕的同时,嘴角窃窃一喜。
“你可知你这样做足够你死上十次了。”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时银心道不好,慌忙转身,只见床后走出一人。
“你怎么会在我的寝室?”时银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不出现在这,如何能发现你的罪行,夫子。”赫单尘歪着脑袋轻声叫道。
被人发现了他将皇帝打晕了过去,时银有些心虚,他看了看赫单尘,经过一番煎熬的心理斗争后,试探着开口问道:“那,你可以不可以替我保密?就当我求你了。”
“求我?怎么求?”赫单尘轻蔑一笑,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危险有蛊惑。
“陛下,您还好吗?”刚刚的动静很大,守在门口的陈立和侍卫也发现了不对,他们敲着门询问,随时都有可能进来查看状况。
时银踢了踢晕倒后又睡死过去的赫世虞,显然,他无法回答他们的问题。
正当时银以为自己的恶行要被人发现的时候,赫单尘突然出声道:“朕无碍,你们在门口守好便是。”
这声音竟然和赫世虞有着七分的相似,因为隔着一道门,陈立他们也没有听出不同,便打消了进来的意思。
“喳。”
时银古怪地望着赫单尘,虽然嘴上没有答应,但不还是帮了吗?
赫单尘无视了时银的眼神,他脱了鞋坐到床上,视线望了望门上的剪影。
那些人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如果他们进来了,他的存在也会暴露。
本来赫单尘是打算一个人走回寝殿休息,奈何酒力开始发作,脚下虚浮,眼前也是一片混乱。于是他走反了方向,来到了时银的寝室。
“会叫吗?”
“啊?”时银不明所以地张大嘴,愣愣地看着赫单尘拖鞋上床,一气呵成。
赫单尘的眼神掠过时银那一张不明所以的脸,然后猝不及防地伸手在时银腰间狠狠一掐。
“啊——”时银吃痛叫出声,反应过来后立马捂着腰侧,压低声音说道:“你掐我做什么?”
赫单尘没有回答,他反手又在时银腰间轻挠了几下。
“哈——”
不正常,他绝对不正常。时银忍着痒意,抱着双腿,一直咕蛹到床的那头,他戒备地望着赫单尘。
“你在装什么?”赫单尘跟上,长臂一伸,将时银禁锢在了双臂间,“你觉得门外的人会以为你和皇上在床上做什么?”
时银似乎懂了,但又懂得不太多,“那、那你和我说不就行了。”
“你想要我怎么叫?”时银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赫单尘的意识有些沉重,每到夜晚,身上那些曾经挨过刀子的地方便如同有千万只蚂蚁一同啃噬一样,又疼又痒,
他就像是处在冰火两级之地,身前被烈火烤炙,身后被严寒刺骨。
“抱着我。”赫单尘低下了头,他实在难受极了。睫羽上像是结了一层冰,扑簌着落着雪。
因为他的语气过于可怜,所以时银竟忘了拒绝,他照做地抱住了他,只觉得他身上又冷又热。
“你还好吧?”时银感受到怀里的人抖得厉害,话音刚落,赫单尘便张嘴咬上了时银的肩头。
“唔——”时银眉头紧皱,他缩着肩膀想要将他推开。
“你这不是会叫吗?”赫单尘抬起头,碧绿的眼眸就像是盘亘而上的毒蛇,紧紧将时银咬住。
他伸出猩红的舌尖轻轻在时银的肩膀上舔舐着,神奇的是,刚刚被他咬出的伤口竟然在肉眼可见的愈合。
然而还没有等时银回过神,赫单尘又低头,在同样的位置上咬了一口。
浓稠的血水顺着齿尖流入嘴中,在口腔中迸发。赫单尘扣住时银的腰身,让他跪坐在自己身上。
时银低声呜咽地叫着,赫单尘拖着他的手突然一松,紧接着二人倒在了床榻上,将床震的“吱呀”作响。
赫单尘曲着腿,跪在时银腿间,他拽着时银的双腿,将他又往下拽了拽,直到两人视线平齐。
“继续叫,不要停。”
说罢,他埋在时银颈间,一路舔去,似乎是在寻找哪里的皮肉更细腻。
时银衣服大敞,圆润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赫单尘的眼神再一次锁定在了上面。
“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咬?”时银眸中闪烁着泪光,两颊泛红,看起来被欺负的很惨。
“唔。”又是一口。时银反手捂住眼睛,不想被赫单尘看出眼底的软弱,他狠狠咬着唇瓣,压低着令人羞耻的声音。
赫单尘不单单是咬,他先是慢慢将齿尖抵入,然后连带着将那一圈的肉都含在嘴里,吮吸厮磨。
咬完人之后,他又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伸出舌头慢慢舔舐,将伤口周围的血渍,一滴不剩地裹入口中。
突然,赫单尘搂着时银的身体重重一顶,床具随之摇曳不止。
床幔晃动中夹杂着一声声难耐的呻吟,一直持续到深夜。
门外人打着哈切,只觉得今日陛下的精力比起往日更要旺盛。
“唔……”
赫单尘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睡着了还在哼唧的人,眸中的暴戾渐渐沉寂下来。
他松开了时银,没有一丝迟疑。
虽然被疼痛折磨的人是他,但是时银身上的状况也没有好很多。大片的绯色夹杂着浅淡的痕迹,遍布脖颈周围。
不论是谁看到这个画面都会感到震惊不已。一国之尊躺在地上,而他的儿子和他刚纳的“夫子”,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赫单尘将时银抱到了枕头上,他的身体实在是柔软的不可思议,作为“止痛剂”来说得心趁手。
随即他把地上的赫世虞也抬到了床上。
至于他醒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是时银将他推下的床,就不在赫单尘的考虑范畴了。
等时银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想起来他将皇上打晕这件事时,地上早已不见了赫世虞的身影,随之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咬了他一夜的赫单尘。
第052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6】
赫世虞醒来的时候, 时银缩在角落里,身躯微微发着颤,嘴里不知在嘟哝些什么。
他按着时银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 看见了他绯红的眼尾, 以及肩头上不可言说的齿痕。
然而,赫世虞对于昨晚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他只觉得脑后疼的厉害, 可是时银身上的痕迹做不了假。
大抵是他喝多了。
赫世虞的脑袋里零星闪过了几个片段,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最近总是夜里多梦, 或许该找沈自疏瞧瞧了。
“来啊,替朕更衣。”赫世虞心生怜爱地摸了摸时银的头, 并没有将他叫醒。
门外的陈立听见传唤,立马领了两位宫女进来。
“不必叫醒他, 让他好好休息。”赫世虞上朝前交代着。
朝堂上,众人都看出了赫世虞的疲惫和不适。加上大家心知肚明, 昨夜他宿在了何处, 难免联想道他是因为何事身体不快。
虽是个男子, 也忒会厮磨了些。
众人心中对时银的印象难免落入了俗套, 但那张脸和身段也难怪人去肖想。
早朝不出意料很快就结束了。
赫世虞回到御书房时, 药师沈自疏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了。
“沈药师倒是和朕心有灵犀, 朕刚想派人去找你。”
“陛下说笑了,微臣只是鼻子灵了些,嗅到了君王需要微臣的气息。”沈自疏一袭白衣站在门扉处,衣摆处无风自动。他只眉眼淡淡,冷白的指尖点了点手中的药瓶。
“进去吧。”赫世虞望了一眼那白瓷药瓶, 心中了然。
不多时, 门外又进来一名嫔妃,她是赫世虞近期的爱宠, 每每这个时候,都会被赫世虞召见。
只见琴贵妃一身淡蓝薄纱,身姿婀娜,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她站到赫世虞身后,染着寇色的指甲慢慢攀附上他的肩头,“陛下,这个力度还行吗?臣妾听说您今日早朝龙体有些不适,可担心死了。”
“哦,是吗?”赫世虞反手拉住了琴贵妃的手,然后将她拽到了身前,“朕怎么不知道这事?”他偏过头亲了亲她,随即一把将她的衣服扯下。
琴贵妃只觉得肩头一凉,然后一阵刺痛袭来,赫世虞在咬她。
殷红的鲜血顺着肩头流下,刺目鲜活。
为何看起来就不如时银的诱人呢?赫世虞抬起头,将她推开。
琴贵妃不敢出声,她掐着自己的手硬生生忍了下来。
“陛下,臣妾的血好喝吗?”即使害怕,她还是佯装坚强,抬头看着赫世虞温柔一笑。
“好不好喝,你自己尝尝不就是了。”赫世虞按过琴贵妃的后脑,将口中的血液尽数渡给了她。
“咳咳——”琴贵妃被迫饮下自己的血,低着头止不住地咳嗽。
赫世虞毫不避讳沈自疏的存在,即使他最宠爱的妃子在他面前袒胸露乳。
“沈爱卿觉得朕的爱妃美吗?”他突然意味深长地问道。
沈自疏对于面前梨花带雨一般的美人视若无睹,反而,他对其他的东西要更感兴趣。
“琴贵妃的血,很美。”沈自疏舔了舔嘴角,疏离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病态。
“你喜欢的话,朕便把她赐给你。”赫世虞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
“可是陛下,您知道的,我不喜欢活人。”沈自疏皱着眉头,短暂纠结他能不能杀了皇上的爱妃后,转头开始为她选起了死法。
究竟要怎么死才是最美的呢?果然,还是抽干她的血吧。
琴贵妃怯生生地抬头望了一眼沈自疏,他是赫世虞的御用药师,没人知道他的医术到底如何。直到有一天,他将一个断腿的濒死的士兵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甚至替他接好了一条腿。
可是让大家感到害怕,恨不得避而远之的是——后来,完全恢复如初的士兵在众人眼前,在太阳底下,活生生地一点一点地化为了一滩血水。
他将死人救活,又将活人折磨死。
那是大家第一次见到他笑。
阳光下,他一袭白衣遗世而立,墨发如缎,随风而动。深褐色的眼眸中是纯粹的笑意,俊美的五官在光影中显得遥远而不可触碰。
疯子。以死亡为乐的疯子。
琴贵妃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时,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陛、陛下,臣妾还没有伺候够您呢。”她跪伏在赫世虞身前,“您不是说臣妾跪下的时候是最美的吗?”
然而赫世虞没有再看她一眼,“陈立。”
“奴才在。”陈立不动声色地走到身后。
“把她带下去,按照沈爱卿喜欢的方式去处置。”
“陛下!”琴贵妃惊恐地摇着头,她的双手被两名侍卫拖着向外走去,她不敢相信,明明她是赫世虞最爱的女人,甚至他还向她承诺会让她做皇后,为什么?
“好了,现在安静了。”赫世虞从沈自疏的手上接过了那瓶药丸,掀开盖子放在鼻边嗅了嗅,对于门外的惨叫声置若罔闻。
“这一批的味道要比先前淡了许多,吃着功效也大不如从前啊。”赫世虞年近五十,可是满头乌发犹如壮年,脸上和身上的皮肤也光滑细嫩未生一根皱纹。
沈自疏拿出一枚药丸,端详着若有所思。他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饱满的唇瓣紧抿。
“这些药丸的配方都取自七皇子的身上,这些年一直未变。怕是陛下的身体在药丸的调理下已经不同于常人,所以才会觉得淡了许多。”
赫世虞看着药瓶不语,他仰头一下子服了三颗,只觉得内心畅快许多,连头疼都好了些。
“朕相信沈药师的能力。”
时银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大对劲。
他并没有多想,吃完饭后便照常出去散步消食。好巧不巧,他在后花园的假山旁遇见了几个熟人。
正是那几个皇子和赫单尘。
“我听见人说,你在背后说皇兄坏话,这事你要怎么辩解?”赫巍拽住的赫单尘的手,将他压在假山上。
“我没有。”赫单尘低头不语,此时赫巍身后走出了一个小太监,他将那天他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与了赫巍和赫建星听。
赫单尘看了一眼这个小太监,小太监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
虽是青天白日,但这幽绿的眼睛如同厉鬼一般,死气沉沉没有丝毫温度。若不是人长得俊美无双,能将活人吓死。
“七弟,他说的是真的吗?”赫建星颦眉质问道,他最避讳地便是旁人说及他的位置,而赫单尘竟然敢四处乱说皇上不会封他为太子之事,刚好戳中了他的痛点。
“我没有。”赫单尘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
“如此,你便在这站上一日,今日之前任何人不得给他送吃食。父皇政务繁忙,而我身为长子,理应替他分忧。希望你日后可以长记性。”
赫建星曾在赫世虞面前旁敲侧击过他对于赫单尘的态度。本来,赫世虞会将赫单尘从宫外接回这件事就很奇怪,因为散落民间的皇子公主绝不在少数,毕竟赫世虞的风流艳事在民间数不胜数。
可是令赫建星感到奇怪的是,赫世虞对赫单尘并不关心。甚至连赫单尘现在住的地方还只是宫内的一个别院,而其余皇子成年后在宫外都有各自的府邸。
如此,他便明白了。赫单尘在赫世虞心中根本无关痛痒,他自然也不用顾忌什么。
时银站在假山后听了一会,本想等他们走后才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可惜事与愿违,他没有忍住打了一个哈切。
“谁在哪里?”赫建星厉声呵道。
无奈,时银只能走了出来,他朝众人挥了挥手,“不好意思,路过路过。”
见是他,赫建星和赫巍都有些意外。他们自然是认得这位“夫子”,毕竟这两天他在宫里的传闻可不少。
两人还是第一次离时银这么近。那天在大殿中匆匆一瞥已足够惊艳,没想到近看更是天香国色,难怪可以将赫世虞弄得早堂都上不了。
“哼,是夫子啊。”赫巍率先开口,他走近了,眼神上下打量着时银,“夫子今日倒是好气色,想来昨晚过得不错吧。”
时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但是对他粗鄙露骨的眼神还是感到了不适。
“昨晚我不知道,但现在看到你,我觉得过的差了些。”他容忍乌尔、老皇帝和赫单尘已经是极限了,断不可能再去向其他人低头。
“你——”赫巍气急败坏,扬起拳头就要动粗,好在赫建星拦下了他。
“三弟。”他眼神警告着,寻常人就算了,时银现如今可算是皇上的“妃子”,哪里是他们能够动的。
“三弟他为人直率,但并无恶意,还请夫子见谅。”
“是吗?可是我看着七皇子似乎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你能不能也见谅见谅他呢?”时银将赫建星的说辞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赫建星不悦地皱起眉头,他虽不愿得罪父皇的人,但绝不是不敢,“夫子这是何意?”
时银毫不畏惧地回视了回去:“你是何意,我便是何意。”
赫单尘闻言也抬头朝着时银这里望了一眼,看着他满面春光的模样,便知道他昨夜休息的不错。
后者感应到了这抹视线,偏偏不去看他。就像是未曾把他放在眼里。
就在几人陷入僵持之际,又一道声音自耳边响起。
“好生热闹。”
声音一字一句,如同珠玉落盘,但是听到这声音的同时,赫建星喝赫巍都身躯一震。
是他?偏偏唯独这人他们一点交道都不想打。
“沈医师。”赫建星温和地打着招呼。
“嗯,大皇子别来无恙啊。”沈自疏淡淡地看了赫建星一眼。
这一眼看的赫建星浑身不畅快,谁都知道着沈医师一身的毒,能救人亦可杀人,和他呆久了免不了要沾一身的晦气。
“听闻父皇今早身体不适,不知沈医师可有看过?”
“并无大碍,也从未有不适这一说,大皇子是听何人说的?”沈自疏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狐狸一般咧开嘴角。
赫建星无话可说。
“无事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医师你自便。”说完他便和赫巍匆忙离去。
他二人走后,赫单尘无人再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临走前目光在沈自疏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时银看赫单尘一句话不说便走了,既没有和他道谢也没有和他道歉,不禁朝着他的背影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夫子,你好像和七皇子很熟。”沈自疏朝前走了一步,挡住了时银的视线。
时银这才注意到他。
“你——”
“我叫沈自疏。”沈自疏眨了眨眼, “我知道,你叫时银,对吧?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和好看的尸体。
时银有些惊讶于沈自疏没的由来的热忱和主动, 要知道他来这里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谢谢。”时银微微一笑, 正准备结束话题离开,却发现沈自疏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他, 看的他背后发凉。
“怎、怎么了吗?”
“我可以和夫子说说话吗?”沈自疏垂下眼眸,长睫轻扫, 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猫。
“可以。”时银点点头。
经历过乌尔和赫单尘之后,时银觉得眼前的沈自疏看上去要乖巧许多, 就像是一开始的辞承一样。
“那我们,到这里来吧。”沈自疏再一次把时银拉到了刚刚他在的位置——假山后。
这里足够隐蔽。
“是你、伤了陛下吧。”他突然倾身将时银压在身下, 眼神变得森冷。明明是疑问句,语气却是无比的笃信。
沈自疏定定地望着时银, 看着他在自己怀中无所遁形。微微睁大眼睛的模样就像是掉入陷阱的猎物, 可爱极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银嘴硬地别开脑袋, 却不知他从脖子到耳后红了一大片。
沈自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他伸出指尖一一抚过那些红晕, 由于常年捣药, 所以他的手指上覆着薄薄得一层茧,沿途在时银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印记。
看着时银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沈自疏黝黑的眸中染上了一丝兴奋,“夫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敏感。”这样,死去的时候才能成为最完美的作品。
“你——”时银你了半天, 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推开沈自疏, 打算否认到底。
“夫子不必紧张,我是来帮你的。”沈自疏在时银耳边劝诱道, “这件事我保证只有你知道我知道,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好吗?”他的语气温柔到极致,就像是在麻木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真的?”时银出口瞬间就发觉上了当,他连忙捂住嘴,却瞥见了沈自疏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果然,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你说说看你要怎么帮?”时银索性破罐子破摔。
沈自疏挠开了时银的手,指尖在他的手掌心绕着圈,然后张开手和他十指相扣。
时银感觉到了掌心处多了一瓶东西。
“这是什么?”两人仍旧维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时银被沈自疏箍在怀中,动弹不得。
“这是可以帮助你的东西。”沈自疏附在时银耳边说道,他压低着声音,起身时,唇瓣若隐若无地蹭过了时银的耳垂。
啊,好想一口咬掉。
但是现在还不可以。
“你不想侍寝,对吗?”沈自疏松开了手,扼住了时银的手腕,他感受着指端传来的脉搏跳动的动静。
“你手里的东西,只要在皇上睡前,加在水里哄着他喝下,他便碰不了你了。”
时银眉心一跳,“被发现了怎么办?”他知道赫世虞不论是进食还是喝水,都会有人在一旁提前试毒。
“夫子真是细心。不过放心,这东西只对皇上有用。其余人就算喝了,只是和寻常茶水无异。”
“不要叫我夫子,喊我名字就好。”时银皱着眉头纠正道。自从知道这“夫子”是什么意思后,时银便无比厌恶这个称号。
“好,时银。这么喊可以吗?”沈自疏无比期待地看着时银的反应,他从未如此希冀过他的猎物、可以露出更多鲜活的表情来。
他想要让他开心。因为只有怀着幸福而死去猎物才可以化成最美的作品。
“可以。”时银将手中的药瓶放进衣袖中。他现在并不相信沈自疏,可是他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
“谢谢你。”时银想了想说道。他和某个不懂礼貌的人可不一样。
沈自疏听到这句“谢谢”,却沉下了眼眸,“不要谢我,这些都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可以用到我的地方,请随时吩咐我,好吗?”
他拉起时银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上,沉寂的心似乎在那一刻起开始跳动,“你是特别的,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
“为什么?”时银有些害怕地想要收回手,这个人的眼睛和心跳,都没有温度。
“你会知道的。”他最完美的作品。
沈自疏的出现就像是一场骤雨,离开也是。
他没有落下一丝存在的痕迹,连带着身上的药香也消失殆尽。
时银怀揣着药瓶,开始对以后的生活感到茫然。
没有了神力的他,失去了神明身份的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他不过只是一只刚化成人身的鸟,不懂得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也不具备任何可以让人称赞的技能。
那他还可以做什么?
就这样,时银一路如失了魂魄一般地走回了住处。
“夫子,乌尔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丫鬟站在门口迎接时银,对他说道。
可是时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而是直直地朝着寝殿走去。
他将药瓶收在了枕头下,可是想了想,又怕宫女在为他收拾床塌时发现。
思来想去,时银手里攥着这瓶药丸,看着床褥发呆,就连人走到了他身前都没有发觉。
突然,乌尔伸手抢走了他手上的药瓶,“这是什么?”
“啊——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时银反应过来,反手就想要抢回来,乌尔却将手高高举起。
他本就比时银高半个脑袋,这样一来,时银就算是踮起脚,也还差上一点。
“还给我。”时银伸手去够,见够不着便踩在了床下的木凳上,可惜没有站稳,连人带凳地一同向前倒去。
乌尔顺势搂住了时银的腰,将他禁锢在怀中说道:“夫子不过才承恩宠一夜,就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乌尔在堂屋等了他许久,不曾料想时银直接绕过了他,回到了寝室。
“我何时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说起来,乌尔才是需要向时银道歉的那一个。
时银天真地以为乌尔口中的“讨好”和“服侍”只是字面意思,所以他才答应的那么爽快。
可是这人明明从一开始就想要把他献给皇上,真的是居心叵测。
“你想要的话送你就是了。”时银一把推开乌尔,收手坐在了床边,不愿再看他一眼。
“不再求求我吗?”乌尔垂眸看向时银,看着少年愈发诱人的模样。就好像是一朵花苞,经由蜜蜂授精之后,花苞绽放,散发出了甜腻而蛊惑的清香。
“乌尔大人想如何便如何。毕竟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族人,还管不了黎族的王。”时银也有些生气了,他没有想过乌尔会是这样卑鄙无耻之人。
很少有人敢忤逆乌尔。
在黎族,乌尔便是天,是唯一的规则。
“我是王,不用你说我也明白,我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乌尔脸色一沉,他将药瓶扔在床上,随即伸手扼住了时银纤细的脖颈,“比如在这里杀死一个不听话的族人。”
时银丝毫不为所动。他任由乌尔掐着他,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漂亮娃娃。
他知道,乌尔不会杀死他。这一次他也绝不会轻易妥协。
“你以为我不敢吗?”看着时银近乎冷漠的神情,乌尔心中无端烦闷,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还是在时银面露苦色的那一刻收了手。
他是重要的棋子,还不能死。
“你不该激怒我。”乌尔平静下来,他并非不知道时银是有意而为之,“你是在怪我,对吗?”
时银没有回答。
“你做的很好,抓住了老皇帝的心,他现在为了将你正大光明地纳入后宫想足了心思。”
乌尔的话就像是在时银心中掷下了一枚石子,他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为什么一定要我这么做?”
“你知道的。”乌尔喃喃道,他温柔地抚过时银的眉眼,眼神眷恋却冰冷:“你是草原上最美的鹰,可是过于较弱了,只适合被豢养在笼子里,接受世人的称赞。”
像极了一只宠物。
“没有人可以困住我。”时银的目光迎了上去。就算再狼狈,他也是记得自己是个神明,绝不会做出有悖这个身份的事。
辞承做不到的事,其他人也不会做到。
乌尔吻了吻时银的发梢,嘴角轻轻扬起:“我拭目以待。”
虽然时银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但至少,目前为止,乌尔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一周后,大将军岑覃生将会启程回驻地,我希望在那之前你可以打听到,皇上和他道歉交代了些什么。不论你是□□也好,强取也罢,我都要知道结果,知道了吗?”
这也是乌尔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他是偷偷溜进时银寝室的,在外面那些人看来,他已经离开了。所以他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对了,我答应了的,要给你半年的解药。”说着,乌尔也掏出了一个药瓶,从里面取了一颗丸状药物,“来,张嘴。”
他将药丸捏在手里,然后递到了时银的嘴边。
时银本想要接过就着水喝下,却被乌尔躲开了,“我说了,张嘴。”他又重复道。
为了活命,时银只得不情不愿地张开了嘴。
乌尔捏住时银的脸颊,将药丸放在了他的舌尖上,然后轻轻一推。紧接着,乌尔合上了时银的嘴,指尖顺着他的唇瓣,一路划过他的喉结。
“咕噜”一声,时银终于费力地将那枚药丸咽下,苦涩的味道充溢着他的整个口腔,尤其是舌尖上的异味怎么也消除不了。
“真乖。”乌尔像是察觉不到时银的痛苦,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愉悦。
第054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8】
天刚微微亮, 前来祝贺时银的人,就已经多到要把门槛都踏破了。
昨晚开始,赫世虞的赏赐便一份接一份地送到了时银的寝殿, 都是他从各地得来的稀奇玩意。
自从琴贵妃无端被皇上赐死之后, 后宫的风向就变了。
谁会是下一个“琴贵妃”,无人知晓。
但是, 将这赌注压在时银身上的人也不在少数。
时银只听得一阵喧闹,他试图拉过被子盖住脑袋。可是嘈杂声还是一句未落地钻入了他的耳中。
“玉茹, 何事如此吵闹?”时银忍无可忍地起身,发丝凌乱地堆在头上, 眼睛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还泛着猩红的血丝。
“门外来了许多人说是要见夫子。”玉茹拿过一旁的外衣替时银披上, 视线却不敢看向时银的脸。
他是皇上的人,身份特殊。若是和他牵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么皇上断不会轻易饶恕他们。
可是, 时银的脸庞却又过分美丽。如同明月光辉, 只是什么都不做的挂在那, 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玉茹悄悄地望了一眼时银的侧脸。皮肤雪白干净, 细腻的甚至连毛孔都可以看得见。即使枕头采用了最为柔软的鸭绒制作, 但还是在他的脸上压下了浅淡的痕迹。
“早上凉,夫子不要吹了风。”玉茹慌张地移开视线,心下却泛起了片片涟漪。
她家夫子不仅是看起来娇贵,身子骨也是实打实的柔弱,可不能出了差池。
时银听话地披好衣服, 神色却有些怏怏, “不能叫他们都走吗?就说我不在。”
玉茹为难地站在原地。那些人的身份非富即贵,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婢女可以左右的。
“算了, 就让他们在那里等着吧。”时银用外衣一层一层地将脑袋裹住,索性又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外面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可仍有几人坚持着一定要见到时银。
为此,时银甚至连午饭都没有来得及用,便悄悄溜出去了。
出来后,他漫无目的地在河边散步,突然就想起来,他似乎还没有问过赫单尘的想法。
赫单尘的寝殿并不远,时银打算一个人上门拜访。可是到了地方却被告知,赫单尘并不在府内。
这不由得让时银猜想,这是否只是赫单尘不愿意见他的说辞罢了。
但是,假设赫单尘不是为了躲自己,那么他会去哪里?
时银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对于赫单尘的了解程度几乎为零。
为何在此之前,宫中没有七皇子这号人物?又为何,在乌尔答应自己的请求之后,七皇子赫单尘便凭空出现了?
时银可不信那套被贼人掳走的说辞。
而且,赫单尘虽然也是赫世虞的儿子,但看起来并不受皇上的器重,也不得他的兄弟姐妹们的喜爱。他就像是游走于这偌大皇宫内的一个孤魂野鬼一般。
想着,时银顺着不知名的小路一路向前走去。
突然,他看见了一抹眼熟的身影,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人走的路线,逐渐背离了皇宫的方向。
可也就是在这时,时银看到了这人的前方还有一人,也正是他要找的人——赫单尘。
所以这人是在跟踪赫单尘?
时银看见了赫单尘走进了一处废弃的宅院。抬头,他看见了一块破败的牌匾上写着的“冷宫”二字。
跟踪的那人停在了门口,踌躇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离开了。时银便趁着他离开的间隙,也跟着走进了冷宫。
“吱呀”一声,时银踩断了一根枯枝,他的心也随着这枯枝一颤。
明明还是白天,但是这里却阴风阵阵,格外的荒凉。
时银屏着气,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
就在他走到拐角时,身子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反拧双手抵在了墙角。
“为什么跟踪我?”是赫单尘的声音。
时银心中的惊恐莫名减少许多,不是脏东西就好。
“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跟踪了跟踪你的人。”时银如实交代,“不过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真的很疼。”时银龇着牙,手臂一阵刺痛。
“这般能耐,还敢跟踪别人?”赫单尘说着,但是却并未松手。
考虑到时银的身份,他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可是仅仅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吗?未免过于娇贵了些。
“要不是我在后面帮你看着他,你说不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时银试图挣开,却失败的很彻底。
没了神明体质的身体简直是一无是处。
就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冷宫的大门却突然关上了。
“咔嚓”一声,他们听见了大门上锁的声音。
“门被锁上了?”
“不然呢?”赫单尘看了一眼时银发顶的小漩涡,然后松开了手。
时银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门前,伸手推了推,门板纹丝不动。
他们被人关在里面了。
“这就是你看着我,不让人把我卖掉的结果吗?夫子。”赫单尘靠在墙角,眼神疏离。他看起来并没有很惊讶。
时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一步。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饿了。
对,没错。从早上到现在他几乎滴水未进,早知如此,那些人也不是不可以见上一见。
他就知道,遇上赫单尘准没好事。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饿着肚子。”虽然原因不完全在赫单尘,但是时银理不直气也壮地将责任算在了他的身上。
赫单尘看着时银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神情不为所动。
“你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我想帮你。”这句话时银已经说了三次了,赫单尘也听了三次。
赫单尘抬脚朝着时银走去,他拽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再一次按在了墙上。
“你想帮我?”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阴森可怖,“你要怎么帮?你知道我在经历什么吗?”
“还是说,你想要利用我得到皇上的亲睐?嗯?”他凑到了时银的眼前,挺拔的鼻梁就要碰上他的鼻尖。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个人是你安排的吧。你故意让他被赫巍抓到把柄,又借机站出来替我做主,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吗?”
“还是说我的父皇无法满足你?”他的眼神轻薄地扫过时银,语气讥讽。
赫单尘一句句就如同冰锥一般刺向时银,这些都不是他想做的。
“我不认识他。”时银不会认下不相干的人和事,“我确实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但那和皇上无关。”
他毫不逞让地看着赫单尘的眼睛,任由那巨大的绿色深渊将他吞噬其中。
赫单尘突然笑了,碧色的眼眸染上了一丝轻佻和讥讽。
“你真让我感到恶心。但是,如果你可以做到我说的事,我并非不可以满足你的念想。”
“你想要我做什么?”
“杀、了、赫、世、虞。”赫单尘一字一句,戏谑地观察着时银的神情。
时银皱起了眉,“他是你的父亲。”
“嗯,我知道。夫子这是舍不得吗?舍不得杀了你的枕边人。”赫单尘的拇指摩挲着时银滑嫩的下巴。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毁了他那所谓父皇的一切,如果眼前这人也是的话。
“不要叫我夫子,我也不是他的枕边人。非要说起来,我记得上一次我的枕边人应该是你才对,七皇子殿下。”时银冷笑着摸上了赫单尘的侧脸,他不是恶心他的吗?那就将恶心贯彻到底好了,谁让他一直欺负自己。
“怎么,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七皇子。”时银假意凑上前,馥郁的吐息倾洒在赫单尘的脸侧。
时银以为他会躲,却不曾想到赫单尘竟然转过了头。他没有来得及收回动作,唇瓣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贴了上去。
四唇相接,两人皆是一愣。
赫单尘的身上承受了各种各样坚硬的东西,这种芬芳柔软却是第一次。
就在时银准备好被赫单尘掐住脖子一顿辱骂时,下一秒,赫单尘却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他嫌弃着一把将时银推开,然后用衣袖擦着被时银吻过的唇。
“砰”的一声,时银的后脑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时银眼前一黑,双手无力地抓着赫单尘胸前的衣服。
他是什么洪水野兽吗?
闭上双眼前,时银似乎看见了赫单尘眼中一闪而过的别样情绪。
随着天色渐沉,时银其实也醒了有一会了。但他不愿睁开眼,毕竟罪魁祸首就在他的眼前,他怕他醒了之后再一次被砸晕。
奈何,不断飘至鼻边的香气一直引诱着他醒来,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还是没能够禁得住诱惑。
时银尽量忽视掉赫单尘眸中的厌恶,满眼都是火架上烤着的不明生物。
“这是什么?”时银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当然,赫单尘也听见了。
“ 你的肚子倒是比人先一步醒来了。”
隔着火光,赫单尘看清了时银的模样。脸庞被火烧的通红,眸光似水,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中隐约可见一小截粉色的舌尖。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吻。
“要来尝尝儿臣的手艺吗?”他言辞间透着一股不善。
时银闻言一怔,他抬头,一双眼睛被火光照的明亮又深邃,如同晨曦之露。却又因为其中夹杂着几分的疑惑,蒙着一层薄薄的纱。
“你是谁的儿臣?”
“他日你若能得皇上恩宠,册封为后。我们可就都是你的孩子了,届时,或许我也该喊你一声‘小父’。”赫单尘,幽深的眼神像是在吞噬着黑夜。
他附在时银耳旁如是说道。
第055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09】
弯月之下, 赫单尘的脸被月光照得一片惨白,那抹碧色却愈发深邃。就像是夜明珠一般,钓着时银的视线。
“你的眼睛, 很美。”时银有些看愣住了, 他们鸟类都喜欢颜色鲜艳的宝石,而赫单尘的一双眼眸, 比宝石还要耀眼。
看着时银真挚的目光,赫单尘的眼神微微一顿, “你是想要听我说‘谢谢’吗?”
“如果可以的话。”时银的眼神转而望向赫单尘手里的食物,酥香的皮肉被烤的冒油, 外皮带着一点点焦,“或者用你手里的东西来换也可以。”
倒是个不会吃亏的主。
赫单尘当真就把手里的食物递给了时银, 他看着他小心地吹着气,然后小口地咬下一块肉含在嘴里, 嘴唇被烫的红红的。
“嘶——好烫, 不过好好吃。”时银砸吧着嘴, 一块肉下肚, 让他空荡荡的肚子好受了些。
“这是什么肉啊?”吃完, 时银才意识到, 这冷宫偏僻得很,大门又紧闭。赫单尘是哪里得来的肉。
闻言,赫单尘的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鸦黑的睫羽轻轻扑扇着,“鼠肉。好吃吗?”
时银顿时觉得腹部开始隐隐作痛, 他眉眼扭曲, 合上的嘴张开又闭上。嘴中还残留着一点点的鼠肉,他不知是该咽下还是吐出。
见时银在一旁纠结着不该如何是好, 赫单尘这才慢悠悠地吃起了另一只。
出来之后,他从未吃过宫里送来的吃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只要他能看见,都可以作饱腹之用。
他虽不会在身体上留下皮外伤,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死。
已经隐忍蛰伏了二十三载,他又怎会败在这些地方。
“你知道吗?你虽然长得好看,可是性格却是恶劣到了极点。”看着赫单尘面无表情地吃下了整只鼠,时银心里突然没有那么恶心了。
毕竟有人陪他一起。
“彼此彼此。”赫单尘睨了他一眼。
时银懒得再搭理他,他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篝火的亮光。
天色不知在何时,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时银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不着痕迹地朝着赫单尘在的位置挪了挪。
“你的腿,受伤了?”赫单尘穿着浅色的衣服,时银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裤脚处染上了一摊暗色,他本以为是脏东西,可是暗色好像越溢越多。
赫单尘低头看了一眼,未置一词。
“你真的受伤了。”时银以为他没有听清,便提高了音量,随即伸手要去摸赫单尘的那条腿。
不出意外地,被他躲开了。
“不劳夫子费心。”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抗拒”和“戒备”,丝毫不在意他自己的伤势。
太奇怪了。看着血迹的扩散范围,伤口应当不小,可是为何过了这么久,他却一点疼痛的反应都没有。
时银不解,赫单尘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他就算想要帮助他,赫单尘也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开。这样下去,他的任务只会遥遥无期。
“给我看看。”时银执拗地再次伸手,他们难得有独处的机会,他必须弄明白一些事。
“我说了不需要。”赫单尘眸光瞬间冷了下来,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野兽,泛着幽光。他打掉了时银的手,后者猝不及防间,整个人都向着火光倾倒。
“啊——”虽然赫单尘眼疾手快地捞住了他,但是时银的脸,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火灼烧了一下,那一小块皮肤瞬间红肿了起来。
“好疼!”时银靠伏在赫单尘怀中,左手捂在脸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虽然极力忍耐,但是时银还是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豆大的眼泪顺着睫毛滴落,砸在了赫单尘的身前,不一会就将那里浸的一片湿濡。
这副身体的忍耐度还是太低了。
赫单尘显然也没有想到,他只是轻轻一推,这人便稳不住身子。
这伤口若是在其他地方还好,可偏偏是在脸上,旁人一看就会露馅,还会牵扯出他来。
赫单尘任由时银蜷缩在他怀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火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半边身子照的温暖明亮,另外半边却匿于黑暗。
“哭什么。”赫单尘按着时银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不过就是被烫了一下,真是娇气。”
他伸手在时银的脸上碰了一下,明明该被火烤的炙热的手,却一片冰凉。
时银哽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继续往下掉,“你说的轻松,被烫的人又不是你。”
赫单尘听着时银吵闹的哭声,不悦地皱着眉。他抿着唇,一言不发。随即却伸出手,将自己的手臂放在了火焰上。
“你在做什么?”时银愣住了,他连忙拽着赫单尘将他拉了回来,“你疯了!”
手腕上明显地被烫出了一道伤疤,范围要比时银大的多。
“现在我也受伤了,所以你可以不哭了吗?”
时银早已因为震惊停止了哭泣,他没有想到赫单尘竟然是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而去伤害自己。
“你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时银想到了第一个世界的辞承,他似乎也是这般,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他自己。
想起辞承,时银心中有些郁结。他不愿想到他的死。
“比起那些,这算不得什么。”然而,赫单尘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比起那些。比起什么?
“什么意思?”时银扯着赫单尘的衣袖,不依不挠地追问道。
赫单尘没有说话,他只是举着手臂。然后在时银的注视下,那块烫伤竟然在缓缓地自愈。
“看到了吗?我便是这样的存在,现在你还说要帮我吗?”他坐在黑暗里,像是一只异兽,不会有人踏足他的世界,他始终只有一人。
“那又如何?你不过是个人类,只要是人类,那就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时银闯了进去,他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刚好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赫单尘望着时银,似乎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不过是个人类。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
“听起来你好像不是人类一样。”赫单尘看着火焰在时银眸中闪烁,这一刻,时银看起来就像是他的长相一般,纯良无害。
“我当然不——”意识到差点露馅,时银赶忙住嘴。
“不什么?”赫单尘抬眼。
“没什么。”他总不能说他当然不是人类吧。
“话说……你真的感觉不到疼吗?”时银看向赫单尘的伤口,眼神中有些不忍。
赫单尘动了动手腕,指尖在上面碾了碾,明明该是撕心裂肺的痛,他却连表情都没有变化:“还好,并不明显。”
他说的不是不痛,而是不明显。
“为什么?”
“因为它和我身上其他地方相比,痛意微不足道。”
时银不知道赫单尘是以一种怎样的心理说出的这话,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事实上,现在赫单尘的身体没有一处不是疼的。
刀伤、鞭刑、烙印、剜肉之苦……
他无时不刻不在承受着这些,所以区区烫伤和腿伤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已经习惯了。
“疼就疼,哪有什么不明显。你是胆小鬼吗?就连疼都不敢说。”时银的语气有些沉闷,明明对他来说,都只是活了没多久的人类罢了,在这里装什么坚强和深沉。
赫单尘喉结轻滚,长发拂过他的眼眸,将他眼底的情绪掩盖。
“过来。”
“做什么?”时银半信半疑地凑了过去,但心底对他还是有些抵触,隔着一些距离又停了下来。
赫单尘见此,身体微微前倾,宽厚的手掌托住了时银的脸,“再近些。”他似乎有些不满,指尖稍稍用力。
时银望着那双碧绿的眼睛泛着淡淡的幽光,神色专注。
两人近到呼吸可闻。时银感受着下巴处冰凉的触感,睫翼轻轻颤动。
他不知道赫单尘会对他做什么。
赫单尘张开了嘴,时银下意识避让,却被那只手紧紧钳住。
“别动。”他说。
时银看到他伸出了舌头,然后,猩红的舌尖在他脸上轻轻舔了一下。
“你!”时银的眼眸瞬间睁大,琥珀的瞳孔微怔。他虚起一只眼,脸颊处被舔舐过的地方痒痒的。
赫单尘拿起了时银的指尖,眼神自下而上地扫视着。
“不仅是我的血肉,连这里都可以用作药物。”赫单尘拿着时银的指尖点了点了自己的舌头,分离时甚至拉出了一条透明的银丝。
时银的指尖一片炽热。
赫单尘再一次覆了上去。
烫伤的味道苦涩中夹杂着一丝咸味,说不上好吃。
热忱的吐息倾吐在时银的脸颊上,偏偏赫单尘的长发好巧不巧地垂在了他的脖间,柔软的发梢轻轻拂过他的皮肤,又酥又麻。
时银感受着脸上粘腻潮湿的触感,伤口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疼了,可是他的鼻尖已然被属于赫单尘的味道所侵占。
彻彻底底。
“你很喜欢吗?”赫单尘突然抬起头,冷着眸子将时银的下巴轻轻抬起。
“什么很喜欢?”时银的眼神还有些迷惘。
“这样。”赫单尘沉着眸色,像只猎豹一样盯着时银的眼睛,伸出舌尖又在他脸上舔了一下,“你的表现告诉我,你似乎很喜欢我这样。”
第056章 禁忌皇子的药人实验【10】
时银的脸“唰”的一红, 赫单尘的眼神实在是过于的撩人和孤傲,说的他好像就是一个变态一般。
“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再舔我了。”时银心虚地推开他。
不可否认的是, 赫单尘的涎液确实有用, 烧伤处冰冰凉凉的,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烧灼的难受了。
虽然恶心了些, 但是效果出奇的好。
“你在父皇面前也是这副姿态吗?”赫单尘抬眸,目光泠泠地看着时银。
“什么姿态?”时银茫然地抬起头, 却被赫单尘捧住了脸,然后他猛地凑近, 绿色的琉璃一般的眼眸近在眼前。
时银在他眼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发丝湿漉漉地粘在脸上,眼底水雾弥漫, 好似有一颗星星坠落其中,熠熠生辉。眼尾的嫣红蔓延到眼下, 连带着浓黑的睫羽都染上了几分艳色, 沉沉地向下坠去。
“一副不知餍足, 勾引人的姿态。”赫单尘薄唇轻启, 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双碧色的眼眸从始至终都是一派淡漠, 就像是悬在天边的冷月, 照拂在人的身上只有微弱的一片光,其余的便只有冷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时银顿了顿,思绪飘的有些远,“你能舔到自己的腿吗?”
赫单尘眸光一凝, 然后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不劳你费心了。”
这人惯会破坏气氛。
他如今的身体千疮百孔, 光靠自愈渐渐有些赶不上受伤的速度了。所以腿上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了,但是刀口还在。
时银乖乖闭上了嘴。他悄悄用袖口擦拭着脸上的涎水, 然后伸出手摸了摸。
滑的。竟然真的这么快就好了,这是为什么呢?他的口水会有这般功效吗?
晚夏的夜晚比想象中的还要肃冷,时银裹紧了外衣,想要伸手靠近火光取暖,又有些后怕。
“啪”的一声,只见赫单尘挑起一抔泥沙,将篝火扑灭了。时银的眼前顿时一暗,被扬起的灰尘呛了个正着。
“咳咳——为什么要灭掉?”时银偏过头咳嗽不止。他扇了扇飘起的浮灰,有些不解。
现如今他们既没有了光源又没有了可供取暖的地方,周围一片漆黑,耳边不知名的声音更甚。
“你想被人发现的话,可以自己再点上。”赫单尘又伸脚踩了踩。
这里虽然偏僻,可是守卫军晚上难免也会巡逻至此。若是发现了他和皇上的男宠在这里,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
白日里将他们锁在这里的人,赫单尘看清了他的脸。是时银府上的人,也就是上一次在三皇子面前告状的那一个。
赫单尘看着时银不知情的无辜模样,也在掂量他和这件事的关系。
“你有看清白天里你跟踪的那人吗?”赫单尘试探道。
“谁?你说的是上锁的那个人吗?”时银转过头,“记不大清了,但感觉身形有些眼熟。”时银回忆道。
他自然是想不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现在只关心,究竟什么时候会有人发现他们在这里,然后带他们出去。
“赫单尘,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时银往赫单尘身边移了移 ,两人肩膀抵着肩膀。
一股凉意钻着时银的后颈朝里蔓延开来,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摩挲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在他的后背上肆意游走。
“你是说哭声吗?这里死过很多人,所以后来才逐渐废弃成了冷宫。”赫单尘的眼神阴飕飕地瞥向时银。
话音刚落,赫单尘怀中一沉。
时银扑了过来。
之前的时候,赫单尘便发现了。时银的身上有一种若隐若无的香。存在感并不是很强,但总有一瞬间,等你发现的时候,鼻腔脑海就都被那个味道侵占了。
“你是不是应该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父皇的人,却对着名义上算是你儿子的人投怀送抱。”赫单尘的手松松地搭在了时银的腰上,却也没有避开。
他实在是想知道,他还有什么伎俩没有使出来。
“儿子保护父亲不是天经地义吗?”时银努努嘴,难得没有反驳,身体微微地发着颤。
他最怕鬼了,所以他宁愿抱住这个最讨厌的人,都不愿意去面对他们。
“你倒是伶牙俐齿。”赫单尘的目光落了下来,天色太暗,他其实看的不真切。只觉得这人身为男子,过于无用了些。
当真如此害怕吗?
黑暗中,唯有两双眼睛亮亮的,灿若繁星。
“你可知靠近我的代价会是什么?”赫单尘轻轻绕着时银的发丝在指尖上把玩,眼睛懒懒地垂下。
“是什么?你会杀了我吗?”时银闭上眼,努力不去看周围。或许是赫单尘的怀抱让他感到了一丝安全感,他连说话也不再顾忌起来。
“杀了你?”赫单尘浅笑一声,“或许比杀了你还要可怕。”如果是威胁的话,他的语气未免太温柔了些。
温柔刀,刀刀致命。
可是时银不信。因为这世上不会有比死更可怕的事了,而且他是神明,不会死。
“我不怕。”时银又往里拱了拱,直到将耳朵也彻底钻进去这才罢休。
他还不知道,他日后要为这句话付出多大的代价。
“那个……”时银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闷闷地传入了赫单尘的耳中。
“嗯?”他只微微侧头,从喉间发出了一声磁性的回应。
“我想小解……”
“所以?”赫单尘挑眉。
“所以……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时银说完这些话,只觉得脸都丢完了,可是不说的话,身体又忍不住。
赫单尘心中冷笑一声。
“求我。”
“……”时银挣扎了一会,还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你不带我去,我在这里解决,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他破罐子破摔,实在是不想再助长赫单尘的嚣张气焰。
赫单尘沉默了,他没有想到时银会如此厚颜无耻。
天旋地转间,时银被赫单尘单手抱了起来,他吓得立马搂住了赫单尘的脖子。
他将他带到了一个墙角。
“怎么,还要我帮你吗?”赫单尘将人放在,他看着时银站在原地,动作局促。
“你、你转过去。”赫单尘的视线实在是过于灼热,时银在这黑暗之中都能隐隐感觉到。
就好像身后有一匹狼在盯着他,等他卸下防备之时,一口将他吃拆入腹。
赫单尘转了过去。
等时银解决完的时候,一转头,第一眼想要找的人就是赫单尘,但是眼前空空如也。
“赫单尘?”时银小声地叫唤着,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脚下突然踢到了一块石头,吓得他腿一软。
“你还在吗?在的话可不可以理理我。”时银下意识地咬住唇瓣,手脚发冷。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吞噬,他觉得自己快要没有办法呼吸了。
恐惧、不安、焦虑……重重情绪交杂在一起。
时银想到了他诞生的那一天——万鬼渡劫。
就在他要瘫坐在地上时,身后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拖了起来。
“就这般害怕吗?”潮湿温热的气息吐在时银耳畔,时银伸出手,紧紧地扯住了他的衣袖说道:“我站不起来,抱我,可以吗?”
时银苍白的唇色显得他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唯有攀附着赫单尘才能站稳。
赫单尘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一个向他袒露出柔软的肚皮,以求庇佑的小白兔。
事实上,他并不想拒绝。
他喜欢看这人露出软弱无能的一面来。他需要时银对他卸下防备,这样他才可以进一步地掌控他。
赫单尘抱着时银回到了刚刚的地方,他要将人放下,时银却依旧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你要耍无赖到何时。”
“一会,一会就好。”被万鬼噬心的感觉历历在目,时银闭着眼,只想做些什么事,赶快忘了那些。
“赫单尘。”
“嗯。”
“人类,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自戕?”
赫单尘揽着时银肩膀的手骤然缩紧,然而还没有等他回答,时银的脸便贴了过来。
“咚咚,咚咚。”不知是谁的心跳,在这黑夜之中尤为明显。
“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类,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后来他死了。”时银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
在那个世界,他好像没有保护住任何人。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赫单尘低声重复了一句:“你如何知道他就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赫单尘的眼神过于的清明,反倒是让时银迷茫了起来。
他好像确实从未问过辞承,他到底想要什么。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时银坐在赫单尘怀中,他抬眸望向他。
赫单尘的手掌移到了时银的腰间,纤细的腰肢他仅需一只手便可覆盖。
“我想要,你就可以满足我吗?”赫单尘稍稍用力,按着时银的腰身,将他揽到了身前。
他的眼神一路从时银的眉眼略过,又到达他淡色的唇,最后停在了他锁骨上的一枚牙印上。
那日的痕迹还没有消除。
“我会尽力试试。”时银双手搭在赫单尘的肩上,身体稍稍前倾。方才肆虐的心,现在逐渐恢复平静。
赫单尘凝视着时银,深渊一般的碧色眼眸美的震撼人心。
“我想要他的一切,包括你。”然后,再慢慢地毁掉。
时银反应过来赫单尘说的人是谁。可是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恨意, 他们不是家人吗?
他想要继续问下去,可是沉重的思绪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
赫单尘的眸色与暗夜融为了一体,他看着怀里的人渐渐闭上了双眼, 唇瓣微张, 小口地呼着气。
唇红齿白,天人之姿。难怪会将赫世虞迷的五迷三道。
“男宠吗?或许会是一个有意思的走向。”赫单尘喑哑的嗓音消散在了风中。
又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漫长的夜。
眉头轻皱, 赫单尘搂着时银的双臂发紧。所有的疼痛在这一刻席卷而来,如同潮水般绵延不绝。
在低头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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