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愉悦没能存在太久。
——“徐先生!”
徐淮听见身后有个熟悉声音在喊他。
那声音一出,徐淮眼皮就跳了一下,尝试装聋听不见,也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只可惜身后愈来愈近的脚步已经说明了装聋的法子压根没用。
“徐淮先生!”
徐淮停住脚步。
身后的人气喘吁吁跑过来,徐淮转身看着张鸥,开口语气里带上几分低压:“怎么了。”
“单警官让我来找你。”张鸥大喘了两口气,“单成毅警官说李芳家出事了,让我来找你。”
想到刚刚在下面看见的人,徐淮心想他大概是知道李芳家出了什么事了。
徐淮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八点:“我已经下班了。”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徐淮一看,是宋敛舟打过来的。
宋敛舟:“单成毅说李芳那边出事了,你过去帮忙看一眼。”
“……”
徐淮沉默得宋敛舟那边以为是信号出了什么问题,一连喂了好几声。
徐淮面无表情说了句好。
在挂电话之前徐淮临时加了一句:“对了,我遇到江衡了,他说他有急事和你说,让你今晚别把家门上三道锁。”
没等宋敛舟反应,徐淮就挂断了电话。
张鸥看得目瞪口呆,徐淮无视对方那种“你竟敢直接挂断上司电话”的敬佩眼神,开口:“走吧。他们在哪?”
张鸥:“现在在李芳家。”
这个地方离李芳家不远,市中心到哪都比较便利。能看出来张鸥是真着急了,一脚油门踩下去,闪着灯的警车在市内飞驰。
李芳家那条小巷警车进不去,张鸥将车在路口停下时,徐淮已经看到周围来往的警员,还有巷口拉起的一圈警戒线。
张鸥和在警戒线外的同事说明情况后领着人穿过警戒线。
这小巷徐淮来过三次。经上一次来时的“雨棚暗杀事件”后,来收拾残局的警员们和部门的人应该发现了安全隐患,这周边的违规建筑已经被全部拆除。
巷内的纸片瓶罐类堆积物也没了,整个巷道比先前来时要干净不少。
徐淮目光扫视了一圈:“这周围的所有居民都出事了?警戒线拉那么远。”
张鸥摇头:“不是,只是这附近围观看戏的人太多了,早些时候这里围的水泄不通,我们自己警员都进不去。”
张鸥回头看了徐淮一眼,“你怎么不好奇是出了什么事?”
徐淮淡声道:“我在下面见到赵茜了。”
张鸥一声粗口爆出,一连骂了三草,往后战术性后退一步,反应极大。
附近的两三个警员闻声看了过来,徐淮见状,拉住张鸥的衣角一拽,低声道:“小同志,沉稳一点。”
“最开始不会就先装,你做事前得想想你要怎么进步。”
张鸥立即闭嘴,过了会倒吸了一口气:“长记性了,徐大师。”
张鸥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想着:猝不及防听这一句,正常人哪有不会脱口而出一声卧槽的。
第44章 这个你不能吃
徐淮和张鸥在说话间已到了李芳家门口,才靠近,徐淮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中年警官单成毅。
正好单成毅转过身,和徐淮有了视线接触,徐淮和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抱歉,辛苦你过来一趟。”单成毅开口。
徐淮跳过了其余客套环节,决定直接了解事件详情,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单成毅回头看了一眼李芳屋内,冲里面说了些什么,让屋内的警员出来。
屋内和徐淮之前来过的一样,很暗。
徐淮回头问了一嘴单成毅:“可以开灯吗?”
一般来说要保护现场不能乱碰之类的。
单成毅点头:“可以,这里不影响。”
徐淮打开了灯。
屋内除了他和单成毅之外没有其他人了,虽仅有他们二人,现在却已显得有些拥挤。
单成毅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赵茜和李芳死了,死在这间屋内,就在昨晚。准确来说,是昨晚到今早的这个大概时间段。”
李芳也死了?
听至此,徐淮抬起眼:“什么原因?”
“煤气泄露。”单成毅开口,“一氧化碳中毒。”
“这样啊……”
徐淮用手抵住下颚:“我不是燃气或是管道类的专家,单警官叫我来到用意是?”
话说至此,徐淮故意停顿了一下。
“只是单纯疑惑,和我这专业似乎不对口。毕竟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部门那边也已经验收结算了。”
很明显的阴阳怪气,总体要表达出一个:我的任务完成了,那些非自然的东西也收拾好了,后续的东西不归我管。
毕竟是老警员,不像刚来的张鸥那般咋咋呼呼的。单成毅闻言,神色未变:“我理解你的意思。目前调查的结果是煤气管道老化漏气,是意外死亡。”
“正常调查流程也走了,包括人员的进出也调查了,排除他杀的可能。”
徐淮点头:“警官你们的能力毋庸置疑,效率很高。”
排除他杀的可能,李芳和赵茜两人的死亡是因为管道老化导致的煤气泄露,是一起意外。
徐淮:“还有什么其他的疑惑吗?”
“……”单成毅又叹出口气,“其实找你来算是我的个人请求。”
个人请求?
徐淮来了精神:“算委托单?”
单成毅点头:“算。”
——那他这个月的KPI加上这个就完成了。
徐淮收起自以为是些许的不耐,开口:“详细说说吧。”
单成毅开口:“在你将李芳的女儿找回去后,接连几日我都梦见一个中年妇女在说她死的好冤。正常来说梦见的东西应该过一会儿就忘了,可偏生这次,梦见的东西,夜里梦日里想的。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不舒服。”
“于是我利用休息时间,翻阅了近几年来我处理过的案件,发现那出现在我梦里的人,并不是以前我所接手过,帮忙处理过案件的人,我没见过她。”
“以往我并没有遇到过这种反复做梦,梦见有人喊冤这样的事,这事是从李芳的女儿找回去后开始的。可能是这么多年办案的经验,我突然想起李芳之前在所里的一些激动行为和言行举止。包括她打电话时无意间透露出的信息,我开始想这两者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于是我开始调查李芳。”
徐淮:“调查结果是?”
单成毅:“从档案中记录的案件中自然查不到和李芳有关的事件。”
“可能是心里想着事没注意,走路也走岔了路口。昨日下午下班时,我莫名晃悠到了李芳家附近,正巧看见附近一居民出来散步,当时我就心生一念,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嘴知不知道关于这个巷子内李芳的事。”
单成毅当警察些年接触过事件不少,有时候也能凭运气获得意外的线索:
“结果还真就得知李芳之前在这附近发生了一场车祸,讨人要钱,弄出了不少疯事。我刚获得线索,都没来得及调查,李芳就死了。”
徐淮听懂了。
估计是被李芳讹钱害死的那司机给单成毅托梦来了。
徐淮:“你让我来这里,是想让我看看李芳的死亡到底是不是意外。”
单成毅点头:“我想还原真相。李芳的死因,是结局的最后一环。”
徐淮挑眉。
“哪怕还原真相的过程不能公开报道,最后的真相也不一定会有人关注,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额外加班,仅有你自己知道?”徐淮询问。
“对。”单成毅笑了,抬手指着自己的头,“他们都说我这人倔,我说我不倔也不会在这一干就干二十年。”
“这几日,我一闭上眼就能想到梦里那女人对着我哭的样子。我琢磨着,活人也不能托梦吧?那必然是有人死了,有冤屈。”
单成毅的面上多了几分严肃认真:“我想还原真相,一定有被掩没的东西。”
徐淮深呼出口气。
多数人,包括他,都不会对这种事追根究底。毕竟那是别人的事,再怎么去寻找答案,去解决,最终都和他无关。
可单成毅就像是铁了心般要调查下去,哪怕事件的双方都已经死了。
——好强的正义感。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直接将从司机那得来的话,把从鬼魂口中得到的答案,直接告诉单成毅。
那答案不是按照常理获得的,是他利用谢景那奇怪的能力,是利用符法换取获得的。
将这事说出去,不仅仅是他,连好心的单成毅也会受到影响。
徐淮有些为难了。
单成毅也看出了徐淮的欲言又止,开口:“毕竟和你们部门也接触的多,我对这方面的东西也知道一些。如果实在勉强……”
“……”徐淮短暂沉默了些许,并没有否认单成毅的说法,“我去看看煤气开关阀。”
李芳家小,家的煤气阀门在一个低矮的地方,徐淮不得不蹲下探头去查看。
与此同时,门外的吵闹声也传了进来。徐淮隐约听见是赵钢在喊:
——“肯定是有人在晚上过来将煤气阀门打开了,昨天晚上李芳都没在家开火!”
徐淮伸出手,将指尖悬停在煤气阀门之上。
——“昨天晚上我拿了钱给李芳让她带女儿出去吃饭,怎么可能在家里开火!?他们不可能用煤气。”
徐淮目光移动,视线在灶台下方发现了一处食物残渣,青椒的块状还新鲜,应该就是近期新切的。
——“我女儿力气小,也不可能随意拧动煤气阀门。李芳前几日才因为我女儿失踪好几日睡不好觉,怎么可能故意拧开煤气就那么一直放着?!”
徐淮收回了手,直起身,回头时对上了单成毅的眼。
门外隐约传来男人的哭声,伴随着外面警员惊呼着“他晕倒了”的声音,徐淮没什么血色的唇开合:
——“我不知道。”
单成毅想知道的是:杀死李芳和赵茜的是谁。
他刚刚确实在那老旧的煤气阀门周边感觉到了一缕阴气,那缕阴气也确实是出自先前他和谢景遇到的那个司机。
要说是那个死了的司机故意打开阀门杀死的李芳。
要说是李芳想利用流产讹钱,结果意外害死司机,这么多年来那司机终是放不下执念,决定将人带走,是李芳自己做错了事在先,现在也不过是收到了先前种因得到的果,连带着女儿赵茜都收到了影响。
如果李芳没有碰瓷讹钱,后续的所有事就不会发生。
假若李芳昨日真的带了赵茜出去吃饭,没有开煤气,也不会被那司机找到机会,从煤气上做手脚。
他能感觉到那阴气很淡,有可能真是管道老化,是单纯的巧合也说不定。
徐淮没有答案。
——可以说是那个死去的司机杀死的李芳和赵茜。
——也可以说是李芳自己做事导致的连锁反应,杀死的自己和女儿。
想至此,徐淮再度摇头:“我不知道。”
在单成毅诧异的目光下,徐淮开口:“抱歉,单警官。”
徐淮话已说至此,单成毅必然不可能强行留下人家,让人一定留下个答案。
“不仅如此,往后只要是有关于李芳的事我都不会参与。”
他可没忘记李芳过去坑过张道泉,先前又倒转坑他一次,还给他雇主弄没了的事。
他不是单成毅,没那么有道德感,也没有那么强的正义感。
他很自私的。
自私且记仇。
徐淮避开了单成毅的视线,抬脚:“我能力有限,只是个刚转正的员工,单警官可以去问问宋敛舟有没有其他推荐的人选,或许部门内的其他人能知道答案。”
推门出去并没有受到阻拦,徐淮开门后无视周边警员探究好奇的视线,径直向巷外方向走去。
眼角余光却无意间少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连带着动作都一顿。
徐淮九十度转身,大步来到那穿着笔挺西装,站在巷口的男人身前。
在迎上对方含笑的眼后,面无表情开口:“你怎么在这?”
这人不是在公司和同事在一起吗?
徐淮突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问过谢景的公司在哪。
谢景闻言,开口:“我过来签个合同,正准备回酒店洗澡,然后等你。”
徐淮:“?”
不是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正好张鸥此时从隔壁路过,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被自己口水呛得咳嗽了两声。
八卦且炽热的视线从另一侧传来,徐淮冷冷回望过去。
张鸥战术后仰,敬了个礼踢着正步走了。
谢景抬手拉起警戒线,徐淮弯腰钻了过去。
徐淮来至谢景身侧时,徐淮看见谢景手上提了个纸盒:
“蛋糕?”
谢景颔首,将蛋糕往徐淮身前一递:“吃吗?”
徐淮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
出门送个铃铛这一遭折腾了好久,急需补充能量和糖分。
徐淮还没说话,谢景就将蛋糕收了回去:“这个你不能吃。”
徐淮:“?”
不给吃那你还问!
“我签完合同出门后正巧遇到往这边走的赵钢和警员,想着会不会是李芳又出了什么事,又想到你有可能在这边,就跟过来看看。”
谢景做出解释:“这是赵钢拿给我的,说原本是买给他女儿的,但是现在他女儿吃不了了。别人送我的,我再转手送给你,不太好。”
“路口有个蛋糕店,听赵茜说里面的东西挺好吃的,你想吃的话我们去那买?”
说至此,谢景疑惑:“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徐淮:“……”
徐淮欲言又止。
他应该告诉谢景这蛋糕差一点变成贡品吗。
见徐淮没有说话,谢景疑惑哼出个气音:“嗯?”
但谢景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保密的事项,知道了,那我就不继续问了。”
徐淮松了口气。
还是暂时不要让谢景知道赵茜死了的事比较好,不然谢景八成会被膈应好一阵。
隔了一会儿。徐淮没忍住,还是提了一嘴:“蛋糕……你要不还是别吃了。”
话一落,就看见谢景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徐淮眼皮跳了一下。
“老板要真想吃我这个也不是不行,只是得用……”
其他东西换。
话还没说完,徐淮察觉到不对,及时打断了谢景:“我不吃。”
很快又语气坚定地又加了一句:“我不吃蛋糕。”
谢景低笑,依照徐淮语气重复了一遍:“嗯,你不吃。”
徐淮:“……”
回去酒店的路上徐淮又搭上了谢景的车,当前夜已深,路上没什么人。
徐淮自车内的窗户上看着谢景映出的脸,在车辆停下时开口:“谢景,你有哥哥或者弟弟之类的人吗?”
“没有。”谢景闻言摇头,将目光移至徐淮身上,“怎么了,是遇见和我长得相似的人了?”
徐淮没有否认:“嗯。”
徐淮想起先前在阴阳混沌区域的幻境中看见自己过去的记忆。他的记忆中出现的那人,分明和谢景一模一样,只是头发的长度有变化而已。
徐淮眸光一动:“谢景,你之前留过长发吗?”
“……”这次谢景并没有像先前那个问题那样没有疑虑地脱口而出,而是过了几秒才开口,“没有。”
没有吗?
徐淮转头,递过去一个疑惑的视线,谢景坦然回望过来:“怎么了?”
虽然犹豫了几秒才开口,但看谢景表情并不是在撒谎,更像是在思索回忆。
徐淮摇头:“不,没事。”
酒店很快就到了,徐淮在下车时还在想——
谢景长发的样子……除了在幻境中看见的那个男人那般模样,他再也无法联想其他。
那段缺失的记忆,以及记忆中和谢景极为相似的人,不可能和谢景半点关联都没有。
包括他触碰到谢景就能看见一些不寻常的鬼魂,以及在接触到谢景后,脑海就频繁闪过的一些他没有记忆的画面,这些东西都在说明:
谢景的委托,谢景当前遇到的事情,谢景——和他,或许在过去有过接触,有所关联。
但他完全记不清了,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觉得谢景有些眼熟。
那谢景呢,谢景也和他一样,有一段残缺的记忆吗?
酒店房间用房卡刷开,房间内的被褥整洁,一次性用品也放在原本的位置上,就像是这间屋子昨晚没人住过一样。
徐淮觉得奇怪:“你今天让酒店的人进来打扫了?”
说话间,徐淮弯腰查看昨日布置符纸的地方,符纸倒是老实贴在墙上,并没有被人撕去。
谢景垂眸,往后瞥了一眼,看着徐淮的位置:“我只是让他们进来更换了一下一次性用品和床上的被褥,我刻意吩咐了他们,让他们别乱动我墙壁上和地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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