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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楼良夜(焦绿啊宝叽)


“怎么会这样?”他不可思议地摆弄着手中的铁链,自顾自地喃喃,“为何它们都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晏西楼吩咐身后几位兵士去洞外四周巡查,看看是否能寻到些活死人的蛛丝马迹,随即踱步到傅良夜身侧,俯身捡起一段挂着零星腐肉的手臂。
“断臂处有明显的齿痕,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
晏西楼端详着那明显被咬得参差不齐的缺口处,心中便有了些猜测。
“是它们自己咬断的。”
傅良夜握紧了手中的铁链,眸色渐深。
晏西楼蹙眉盯着凌乱遍地的残骸,他未曾见过这群活死人,从未料想过那些怪物竟如此凶残可怖,居然能生生地将被铁链束缚的肢体咬断,从洞里逃出去!
“不对。”傅良夜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烦躁地拍了拍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什么不对?”晏西楼心下疑惑,急忙问道。
“不对,不对!若是它们真的想逃出去,那之前又为何被柴元关在这洞中?”
“你见过这些东西,你觉得它们可存有理智?”晏西楼安抚般揉揉傅良夜的后颈,“如若这些怪物并无理智,那么吸引它们留在这山洞里的缘由是什么?”
“缘由?”傅良夜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后眸中一亮,恍然大悟道:“食物!柴元给它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食物,那洞中的累累白骨便是证明!那厮豢养这群活尸,就是为了处置尸体!”
没错!昨日进入山洞后,这些活死人明显也是把他们当做了食物。
傅良夜这般想着,只抬眸朝晏西楼道:
“没有理智!它们是没有意识的怪物,只靠着吞食的本能行事,它们只会不停地吞食咀嚼!吸引他们出去的只能是食物!”
“若是食物的话,昨夜寨子里的确……”
晏西楼欲言又止,此时已不必明说,两人皆已对答案心知肚明。
思及此处,傅良夜瞳孔骤然紧缩,背脊蓦地升起一股寒意。
若是真按照这般猜测,那么吸引这群活死人出去的东西——就只能是那些在昨夜死去的、散发着新鲜血液气味儿的尸体!
“不过仍有一事,我尚未解惑。”
晏西楼扫了眼紧靠着洞壁的那堆白骨,声音冷静且理智。
“按你所言,同样是被丢进山洞里喂活死人,为何只有柳若非毫发无伤?”
作者有话说:
凌晨4点就要起床,呜呜呜想睡懒觉,谁来救救我呜呜呜~

风将门上挡着的暖帘托起,把青色的布料吹得如同波浪似的在空中微微鼓动。
帘子上用密密的针脚儿绣着一枝并蒂莲,细细的茎干支撑着两朵沉重的莲花儿,花中金蕊交错勾缠,被风一吹,端地是栩栩如生。
两个小娃娃蹲在院儿里看痴了,他们望着暖帘儿上的并蒂莲移不开眼睛,目光中满是艳羡。
“若是喜欢,你们拿走便是。”
温和的话音从竹窗中飘出来,柔柔地钻进两个小童的耳朵里,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郎君正掀开帘子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只坛子,朝他们浅浅一笑。
“郎君,真的可以吗?”两个小童喜形于色,红着脸略有些胆怯地问道。
郎君将手中的坛子小心翼翼地撂在晾晒草药的架子上,盯着暖帘上的并蒂莲徐徐颔首,指腹珍惜地摩挲着布料上的针脚,眸子里隐约罩上一层薄薄的雾。
小童好奇地盯着那郎君放到架子上的坛子,猜想那其中究竟有什么东西。
“你们两个长一模一样呢,是亲兄弟么?”他屈膝蹲下,将两个小童揽进怀里,认真地端详着他们的模样。
“是,我是哥哥,他是弟弟,他比我小一岁。”答话儿的小童笑嘻嘻地攥住了弟弟汗湿的小手,将捂着脸躲在他身后的捣蛋鬼扯了出来,“长得一样那不成了怪物么?世上怎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别人都说我俩长得像,我倒是没看出来,我可是比他高得多呢!”
郎君闻言若有所思地盯着哥哥看了一会儿,眼神茫茫然的空洞,神经质一般自言自语地喃喃:“是啊,不一样的,不一样的。”
他的目光中的悲伤似要凝成实质,揽着小童的手臂也渐渐收紧。
怀里的小童见状有些害怕,只嗫嚅着唤了人一声:“郎君?我们不要花儿了,要走了。”
郎君呆呆地停止了呢喃,似是如梦初醒般,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急促地喘息了一会儿,忙着将怀里的小童放开,一下子卸了力,向后栽坐在地上。
两个小童虽然害怕,但瞧见这郎君如今的样子,却又不忍心离去,只握着人的手臂将人扶了起来,随即转身便要离去。
“慢着,等一下。”郎君似是缓过神儿来,急切地呼唤了两人一声,从窗沿儿上握了把剪刀,沿着那朵并蒂莲的轮廓,小心翼翼地将暖帘上的花朵剪了下来。
两个小童已走了很远,他便握着那朵并蒂莲追了过去,途中还被石块儿拌了脚,不过总算将手中的莲花送进了兄弟二人的手里。
兄弟二人望着气喘吁吁的郎君看了一会儿,似是意识到方才的失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低着头红了脸。
“世人多以并蒂莲花寓意夫妻恩爱,实则兄弟手足便也如同这并蒂莲。”郎君唇角漾开笑意,目光温柔地抚过那朵绣在布帛上的并蒂莲花,“下有同根藕,上有并蒂莲,花开并蒂,寓意同心,今日把这花儿赠与你二人,也算是有缘。”
傅良夜与晏西楼找到柳若非的住处时,柳郎中正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手里举着蒲扇在药炉前扇风煮药,眼睛正呆呆地望着药壶里腾起的烟雾愣神。
“不知柳郎中休养得可好?”傅良夜在门外朗声笑道,回身同晏西楼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迈了门槛儿,踱步走至柳若非身前见礼。
看着面色好似比在洞中红润了些,眼底却不知为何泛着青黑,又偏偏穿着一身赭红色长衫,愈发显得人无精打采。
瞧着那张脸竟也是长得五官柔和的娃娃脸,倒是很难让人怀疑到他身上。
傅良夜眯起眼睛,将柳若非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这般心道。
柳若非稍显迟钝,停下了摇扇的动作,抬眼呆呆地望了傅良夜一眼,又缓慢地将目光移到晏西楼那张过分严肃的冰山脸上,最终被人腰间的佩剑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带着凳子向后移了分寸,警惕道:
“你们是何人?”
傅良夜:……
只隔了不到两三个时辰,柳若非便将把他从山洞里救出来的救命恩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亏得自己忍着他全身的尸臭味把他背出来,还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蜜饯给了他一颗,就这样他还能把自己忘个彻底,当时就应该把他抛进火里直接炼喽!
傅良夜内心狂啸,不过想来昨夜柳若非那混混沌沌的模样,记不住自己的样貌也算是情有可原,这厢只皮笑肉不笑道:
“柳郎中可当真是健忘,怎么,那颗蜜饯不甜么?”
晏西楼闻言微愣,瞥了傅良夜一眼,心里不知为何竟是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
“很甜。”
柳若非颔首,似乎还细细回味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地认出了傅良夜,不由得慌忙起身还礼道:
“请恕在下无礼,未能认出恩人。听闻纤荷姑娘讲,晏郎君背上受了伤,我还未来得及前去拜访,实在是失了礼数。”
他打量了傅良夜一眼,温声关切道:
“晏郎君快坐下罢,免得扯到伤口。”
这厢晏西楼正呷着醋,冷不丁地听到柳若非唤“晏郎君”,便当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竹凳上。
晏月白不过是自己随意起的化名,傅良夜见柳若非还唤自己为晏郎君,正想向他解释一番,奈何余光瞥见了在竹凳上正襟危坐的晏西楼,笑容霎时僵在唇角。
“柳郎中让我坐,晏郎君坐下作甚?”傅良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甫一出口,便后了悔。
晏西楼挑眉,饶有兴味地回问:“哦?他唤的就是晏郎君,怎么,你何时姓了晏?”
说话间,柳若非被两人绕得糊涂,他略显诧异,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儿,随即试探着朝晏西楼尴尬开口:
“啊!这位郎君也姓晏?这样看来,二位郎君的容貌、眉眼的确有些相似,可是兄弟啊?敢问郎君名讳。”
兄弟你个大头鬼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本王同眼前这冰块脸像?傅良夜咬牙切齿地腹诽。
晏西楼在一旁倒是镇定自若,他只淡淡地瞥了柳若非一眼,不咸不淡道:
“柳郎君怕不是记错了,这里只有我一人姓晏,晏西楼。”
柳若非疑惑地朝傅良夜望去,斟酌片刻道:“那这位晏郎君,不不不,那恩公……”
傅良夜盯着晏西楼心虚地干笑了一声,头一回尝到了尴尬为何物,打了个哈哈道:
“在下傅良夜,晏月白是为了掩人耳目胡乱起的,柳郎君实是误会了。”
他都有一头撞死的心了,姓氏那般多,怎么当时非得选晏呢?英雄难过美人关,绝对是晏西楼给他下了蛊,嗯,绝对不是自己当时鬼迷心窍满脑袋都是他,绝对。
晏西楼掀开眼皮意味深长地瞥了傅良夜一眼,望见人面上愈发扭曲的表情,从喉咙里哼出一声了然的笑,唇角不动声色地弯了起来。
“二位恩公不如进寒舍一叙,我那儿还有些上好的普洱,请二位郎君尝尝。”
柳若非察觉到二人之间若有若无的亲昵,心下了然,也无意多问,只起身去掀了暖帘,邀人进屋小叙。
“好,我也正巧有要事要请教柳郎中。”
傅良夜笑着回应道,回身嗔怒地瞪了人一眼,抬脚便朝柳若非走去。
晏西楼忍俊不禁,连忙起身跟上。
“怎么又同我置气?好,我不该笑你,只是没想到你竟是起了那般有趣的名字,晏……”
傅良夜面上难得地添了抹薄红,抬手死死捂了晏西楼的唇,实在忍耐不住打断道:“嘘,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别说了!”
自家猫儿的小心思被人戳穿,此刻碍着面子下不来台,心里正别扭着,正是得哄的时候。
可他此刻心念一转,无端起了逗弄人的心思,眸中笑意流转,抓着猫儿的腕子把小爪子移开。
“名字还蛮好听的,晏—月—白,是么?”
“你…你今日怎么回事儿?找茬儿是吧!”傅良夜急得一跺脚,索性堵气不去看人。
“好了,别气了,是臣的错,是臣…自作多情了。”
晏西楼盯着人飞红的面颊,心中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唇畔笑意愈盛,只探手去揽人的腰,盯着人的眼睛一本正经道:
“其实…我内心甚是欢喜,从未有过的欢喜,因而忍不住得寸进尺。”
傅良夜瞳眸轻颤,佯装嫌弃的撇撇嘴,哼哼道:
“少来这些甜言蜜语,本王可不吃这套。”
言罢,他抬脚便走,却再也压不住唇角的笑意。
哎呦,怎么办,他傅良夜啊,还真就吃这套!
作者有话说:
小宝叽os:什么兄弟?人俩儿那是夫妻相!

第71章 心头血
被晌午的日光暖洋洋的一晒,竹窗外择好的草药散发出了淡淡的清苦香气,那气味儿顺着风儿吹进了竹屋里,与案几上燃着的樟香杂糅在一处,嗅起来竟是沁人心脾。
晏西楼望着茶盏中飘着的茶叶,用茶盖在水面轻轻一刮,抬盏啜饮,缓缓将盏内的茶汤饮尽。
“浓爽适口,回味甘醇,果真是难得的好茶,再配上这樟香与药香,只让人心旷神怡。品茗焚香,这般雅趣,柳郎中竟对茶道也有钻研。”晏西楼落了盏,颔首称赞道。
柳若非替人绪了茶,唇畔漾起抹温润的笑:
“茶以口入身,身心同受,香以鼻入身,达身体经络。两者相伴,相得益彰之余又显得妙趣横生,既符合于道,又安养于心,是疗养身心之道。”
“早就听闻柳郎中精通药理,妙手回春。今夏冀州大疫,郎中更是挺身而出,救百姓于水火,令晏某好生敬佩。”晏西楼话音停顿,抬眸对上柳若非的眸子,语气淡淡,“我平素说话不喜兜圈子,如今便开门见山,望郎君勿怪。想必柳郎中已见过那些‘活死人’,不知以郎中之见,那些因瘟疫死去的人,因何会变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闻言,柳若非肩头一顿,斟茶的手微微一抖,茶水滉洒到衣袍上,落下一处淡褐色的水渍。
“百姓皆言此为旱魃,瘟疫时正值大旱,或许当真是灾年异象。我生性胆小,对那些很是恐惧,是也无甚见解。”柳若非不甚自在地躲开了晏西楼的目光,垂睫擦着衣裳上的水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晏西楼挑眉轻笑,目光犀利地扫过柳若非衣袍上的茶渍,调侃道:“唔,柳郎中果真是胆小,晏某只是好奇,向你提了提那些怪物,你的手便不稳了。若是我再多问一句,柳郎中怕不是要骇得晕过去!”
柳若非神色一变,将手中的茶壶撂在案几上,语气微恼:“我被柴元丢进山洞中,那些东西险些要了我的命!我惧怕它们也是人之常情罢!晏郎君何必咄咄逼人?难道你就没有害怕的东西?”
晏西楼并未答话,指腹徐徐摩挲着杯沿儿,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只是静静地盯着柳若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若非心下一乱,慌忙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厢傅良夜正盯着竹窗外架子上摆着的坛子愣神儿,见屋里二人大有剑拔弩张的架势,连忙将注意力转回柳若非身上。
今日晏西楼的确有些反常,估摸着这人在闹什么小脾气。他见气氛如此凝重,忙着接过话头,笑着打圆场道:“哎呦,要说晏郎君怕的东西?有啊!有的是!别瞧他那副不好惹的模样,其实晏郎君怕的东西可多了!他呀,也怕那活死人,怕得要死!这般追问你,只是想讨些能驱赶怪物的草药或者熏香罢了。”
晏西楼抬眼瞥了傅良夜一眼,面色这才稍有缓和:
“的确,晏某也甚是恐惧那些怪物。郎中被柴元丢进活死人堆儿里却毫发无伤,我猜…郎中可是有什么秘法?”
听二人这般一唱一和,柳若非虽仍心怀芥蒂,却也不好发作,只得苦笑道:“哪里有什么秘法,或许只是我瞧起来不甚好吃?又或许只是侥幸罢了。”
“柳郎中说笑了,我猜啊,那是你行医治病、救死扶伤应得的福报,怎能说是侥幸?”傅良夜适时地笑了几声,抬眼向窗外瞧了瞧,将手中的杯盏落于案上,“时辰也不早了,我与晏郎君还有些要事,这便不叨扰了,柳郎中好生将养,过些时日我二人再到你这儿蹭茶。”
“恩公客气了,今后若是再想饮茶,只管来这儿便是。”柳若非眉目含笑,对傅良夜亲切道。
他侧头瞥向晏西楼,面上的神色僵了一瞬,片刻后不动声色地收敛。
傅良夜同晏西楼向屋外走去,行至门前,望见用来挡风的暖帘儿中间竟然被剪出一个大洞,忍不住好奇道:
“这帘子中央怎的有个窟窿?可是那家淘气的小童偷偷剪的?眼瞧着天要冷下来,柳郎中可要抓紧补好才是。”
柳若非望着帘子上的窟窿弯了眸子,只携着笑意温声道:“恩公说得是,这帘子中间儿本来绣着朵并蒂莲,有两个小童喜欢得紧,我便剪下来送予他了,也算是成人之美。”
闻言,傅良夜心中微颤。
这般温厚的柳郎中,实在让人不忍生出怀疑的心思。
他忽然觉得方才对柳若非的试探,荒唐得令人发笑。
柳若非目送着二人渐行渐远,眸色霎时黯了下来。
他向下扯了扯衣裳袖子,转身正欲回屋,却闻得身后一声呼喊——
“柳郎君,我回来啦!照着你给我画的图摘的!喏,你瞧瞧,若是都对,我这便替你送到医馆里去!”
小虎子背着个竹筐走了过来,抬手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将竹筐从肩上撂下,笑眯眯地抬头望着他。
柳若非摇了摇头,指尖搭在心口上按了按,呆呆地看着筐里的药材愣神:
“不必了,近日我身体有碍,就不去医馆坐诊了。”
“哦哦,那倒也是,郎君也要注意身体。”小虎子点头称是,朝傅良夜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对柳若非笑道:“方才我似乎瞧见了永宁王爷与晏将军,他二人方才来寻郎君么?哎,就是王爷把郎君从洞里救出来的。还有那晏西楼晏将军,果真是战神啊,我昨夜亲眼看着的!好家伙…取人脑袋跟割菜似的,真想跟着他一起上阵杀敌啊!陈停云也是,他也很佩服晏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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