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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牌生(好雨知时)


其实邝野不仅在高一一班,在整个高一都是人缘很好的,大多时间又是独居,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邀请同学来家里玩儿或者学习,是多正常的事。
他成天黏在高二混子身边又不是真的因为他没朋友。
邝野怔了怔,而后靠过去,讨好一样很轻地撞了撞裴屿的胳膊:“屿哥,我是想偶尔找几个你的或者我的同学来家里当当演员,你可以随便拍个照片发朋友圈什么的……给你妈妈留个我们不是独处的印象,能让她安心,那样的话,你每次出门的时候也能更轻松一点儿。”
这回换成裴屿出乎意料了,他怔忪片刻,回想起他曾跟林亚男和裴江撒过的小谎,他当时为了能顺利出门,也说过还有别的同学会去邝野那里的话。
裴屿一时形容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没打算让他们周末都来,也只希望你一个人在我那儿从早待到晚。”邝野继续解释说,“就拿出一天的下午,分三四个小时给他们,时间再多我就舍不得了——我还嫌二人世界不够过呢。”
邝野那样一个宁愿天天早起二十分钟也要绕道来接他一起上学的人,那样一个珍惜每分每秒时间腻在一块儿的人,却想了这么个招数,愿意牺牲掉平日里东拼西凑也不一定够的三四个小时,只为了给他再多上一道保险。
“……什么二人世界,你自己二吧。”裴屿小声道。
“自己二不了。”邝野亦步亦趋跟在裴屿身边,“还有,裴屿,那是我的地方没错,可我把钥匙给你了呢,以后我都会记得先问过你的。”
一个由尖子生和混子生组成的奇怪学习小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立了。
郑智凯是住校生,作为邝野同桌早就听闻邝野自己租房住,一直都在打“私塾”的主意,曾一本又时不时去蹭住杨立他们的宿舍,于是“共同学习”就定在了周天下午两点到五点半,学完这俩人就可以回学校去,不麻烦也不耽搁。
五点半也正好是住校生返校高峰时间,杨立他们三人差不多这个点上完网过来,大家还能一起约着吃个晚饭——朋友间那点对“分道扬镳”的担心也扭头就忘、烟消云散了。
事实证明,邝野确实觉得邀请同学朋友来家里玩没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对私人空间没有领地意识。
周天下午,郑智凯和曾一本初次拜访,到了邝野他们小区门口,邝野和裴屿一起下楼溜达去接,而出门时,邝野专门把他和裴屿要用的东西从卧室搬出来一些,放到客厅矮茶几上,然后把他一贯大敞着的卧室门严严实实关上——甚至锁了门。
从裴屿第一次来邝野这儿起,邝野就从没关过他的卧室门,能让人从客厅一眼看见卧室里摊满卷子的书桌、窗台上待完成的乐高模型,和没叠被子乱又舒适的床。
邝野好像把独属于裴屿的一方天地特意藏起来了。
裴屿出于某种微妙心态,多少有点儿明知故问:“你关门干什么。”
“谢绝他们参观,我屋里只让你一个人进,哪怕是我爸妈来,我都得锁。”邝野好像能猜到裴屿真正的想法,笑着对裴屿说,“一会儿我们在客厅学,等他们走了再回屋。”
裴屿嗤笑一声:“搬来搬去也不嫌麻烦,而且你那茶几那么矮,我们坐地上吗。”
邝野不计较裴屿嘴上的嫌弃,微微一扬眉。
他的视线下移,看见裴屿目不斜视但偷偷伸过来勾他的手指。
摇摇欲坠互不搭调的“奇妙学习小组”奇迹般地坚持到了期末复习周。
前有曾一本这个混子做出表率,熊俊杰又迫于他妈妈的压力,第一个提出要加入。剩杨立和文武俩人上网也没意思,索性一起跟了来。
学习队伍忽然壮大,混子占比稳步上升,裴屿和邝野嫌这群人太吵,没坚持半小时就溜号躲去了卧室。
“喊人过来的是你,”裴屿背朝卧室门,转了转被邝野捏住的手腕,示意他松开,“嫌他们烦的也是你。”
邝野撇撇嘴,不仅没松手,还蓦地上前逼近裴屿,垂下目光去找裴屿清秀的眼睛:“郑智凯带他们玩儿就行了,学长,我单独给你开小灶。”
郑智凯平时看到混子学长就犯怵,哆哆嗦嗦像个小鸡仔,可这会儿他们大剌剌围坐在同一张茶几上,郑智凯又好像忘了他们平时骇人的模样,毕竟此时这位小同学眼里只有学习——以及不会学习的菜鸡。
“啊!曾一本!”郑智凯抱头沉痛,“不要再背abandon啦!”
——薄薄的木质门不能完全隔绝这偶尔一两道聒噪的声音。
裴屿被迫后退半步,清瘦的脊背抵在门板上,他索性就放松靠着,抬起了眼。
裴屿从未尝试过这样,和某人之间只隔着一道稀薄的呼吸,好像邝野吐露气息再重一点就能扇动他的眼睫。
裴屿惹人注目的小痣藏进眼睑,难以名状的心动却无可匿藏:“开小灶,邝老师怎么收费。”
“嗯……”邝野的手攥紧,心跳都乱了,无暇琢磨别的,也没空推敲字句,“裴屿同学,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裴屿看着邝野的眼神,心跳得很重。
邝野其实有副英气凌厉的五官,只是总藏锋在温和的笑意里。
短短几月前,邝野站在楼梯间,无惧裴屿身后的伙伴,嚣张地贴面警告裴屿别去惹他的麻烦,那时他垂下的视线很是冷厉,在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而退开时,他打量的目光中又流露出令人恼火的狡黠。
可此时此刻邝野那双眼睛里,只直白地写满了年轻偾张的冲动和突破理智律己的占有欲。
天才引以为傲的老练和周全,被少年赤诚汹涌的喜欢和渴望狠狠压过一头。
太喜欢了、太渴望了,本能就总是更胜一筹。
“邝野,”裴屿想起邝野当时的张扬面孔,忽然有些得意。他嘴角一勾,挑衅地冲邝野笑了笑,“你这么喜欢我啊。”
邝野很轻地一眯眼,不想再等裴屿的同意和许可。
他埋头下来,心跳声像振聋发聩的阵前擂鼓,催促着他一鼓作气乘胜追击。
裴屿却抬手挡了一下。
而后裴屿动作轻盈地凑上去——重重一口咬在邝野下巴上,像一个小小的惩戒。
“……嘶。”邝野不止感到痛,还感觉战栗,整个神经都绷紧了,像弹出箭矢颤抖直鸣的满弓紧弦。
“我让你追到了吗?”裴屿一挑眉,推开短暂丧失反应能力的邝野,轻哼,“亲什么亲,得寸进尺。”
裴屿背过身,走到邝野的书桌前坐下。
只有裴屿自己知道他并非泰然自若,短短几步路,像踩在自己的跳动的脉搏上,地面变成血管那般柔韧,让他每一步都走得起伏。
他悄悄背着邝野深吸一口气,刚要把书拿出来,就被邝野从身后罩住了。
邝野弯腰俯身,一条胳膊横在裴屿胸口,另一只手覆上裴屿手背,指腹有些重地摩挲着裴屿的指掌关节。
他把头埋得很低,字面意义上“以牙还牙”地,叼着裴屿耳尖磨了磨:“我不得寸进尺,学长,那你耳朵也不要红……还这么烫。”
裴屿应激地躲了一下,旋即恼火地侧身,一把将邝野拽下来离得更近——
他迎上去,给了邝野一个示威意味的幼稚亲吻。
薄薄的嘴唇相贴又分开,裴屿的呼吸重,邝野的呼吸却窒住了。
裴屿低声警告:“还学不学了,滚过来。”
邝野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不自觉舔舔自己的嘴唇,动作里带着点对裴屿下意识的亲昵缱绻。
他乖乖坐回裴屿身边:“哦。”
大概只写了两个字,邝野就像坐不住似的迫不及待,把左手从右臂下面穿过去,闹着要牵裴屿,丝毫不顾及自己别扭的姿势以及“他人的意愿”,非把裴屿不写字的手抓过来,松弛但黏人地扣在自己的指间缝隙里。
“你烦不烦。”裴屿啧声骂了一句,但还是由着邝野骚扰他学习。
到了饭点,裴屿随手搁在桌上的手机被本册遮住了,发出吵闹的铃声。是他设置的闹钟响了,代表“共同学习小组”占用邝野客厅的期限到了——
裴屿手里写算不停,膝盖往旁边一碰,撞在邝野大腿上,指使邝野去关闹钟,使唤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但裴屿即使时常有学得太专注不想管时间的时候,在“恪守期限”这件事上也仍然非常严苛,只把正在做的题写完,就会立马催着所有人结束然后出门吃饭,从不拖延。
赶客从不心软,完全不讲同学情谊。
在邝野这个“地主”的默许下,也没人能反抗裴屿说一不二的“独裁”……反正郑智凯每次都可怜巴巴的。
“你还要牵多久,都出汗了,撒开。”裴屿算完一题就停笔,起身晃了两下手腕子,把牛皮糖一样的邝野甩开,径自打开卧室门出去,邝野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曾一本迫不及待抬起头,脸上挂起刑满释放般的释然笑容。
熊俊杰脸越学越黑,文武正在笑他像只被制服的黑熊精。
杨立倒在桌上打瞌睡,郑智凯像个被雇来照顾别家孩子的老妈子,敢怒不……只敢小声言:“你口水流我卷子上了!”
高一和高二的教材、练习册和试卷铺满了茶几,花花绿绿的荧光记号笔盖错了别人的笔盖,席地而坐的少年们大剌剌抻着腿。
歪歪扭扭的字迹、差生文具多的典型事例、一学习就屁股上长刺想换姿势。
裴屿掏出手机,随手拍了个“学习小组实录”,真的发到干干净净没什么动态的朋友圈,文案为“歪瓜裂枣一锅粥”。
吃饭的时候,这条有“混子朋友”出镜的动态已经一反常态被林亚男点了赞。
裴屿没想到邝野这招还真管用,瞥了一眼邝野这个不仅自己爱演戏还要指导别人演戏的戏精,道:“我就没这么做作过。”
邝野闷声笑了:“还吃得下锅贴吗?给你买,补偿你。”
期末考试第一天,邝野早上仍然来接裴屿一起去学校。
邝野搂着裴屿的肩膀,懒洋洋打呵欠。
进到教学楼之后,邝野看着教室里抓紧时间抱佛脚的、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们,忽然不想那么快入座:“学长,进考场之前要一起上个厕所吗?”
裴屿嗤笑一声:“干什么,你还要我给你吹?”
邝野蓦地静音,莫名没吭声。
裴屿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邝野为什么沉默,狐疑片刻才恼羞成怒:“我他妈说的是吹口哨!你在想什么流氓东西!”
“……我还一个字都没说呢,学长,你是不是又误会我了。”邝野无辜道。然后他实在没忍住,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但我其实都可以。”
裴屿面无表情但磨着后槽牙,暗自骂骂咧咧扭头走了。
邝野狡黠笑着,目送裴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这才转身进了班级。
按成绩排名,高一一班是1号考场,邝野这次仍然雷打不动坐在第一组的第一个位置上,桌角贴着他的姓名、他1-1的座位号,和他尾号为001的学籍号码。
邝野把要用的文具拿出来准备好,正准备起身把书包放去教室外,就见裴屿去而复返出现在前门边。
“嗯?”邝野很轻地扬起尾音问。
裴屿停下,轻轻靠着门框,垂眸看向邝野,然后他竖起一根食指,轻轻在桌角那张纸上点了点:“学籍号记得住吗?”
每次考试都写一遍,估计毕业也能记得住,邝野不明所以点了个头。
裴屿嗯声,忽然呲啦一声,把那张贴得不大牢固的小纸条给撕走了:“那我借点运气。”
“屿哥,等等!”裴屿说完转身要走,邝野隔着课桌一把攥住裴屿的手腕。他的掌心很快地贴着裴屿的手背滑下来,轻轻在裴屿中指关节一侧握笔磨出来的剥茧上一蹭而过,“手借你摸一下,效果更好哦。”
等裴屿捏着小纸条走远,坐在第三组的郑智凯嗖的一声闪到邝野身边,幽幽道:“邝野,你的学神之手能不能也给我摸一下?我妈说期末考进前二十寒假就带我去旅游!我就差一名!”
邝野朝他同桌晃了晃他刚揩完人家油的爪子,露出一个张扬……但很贱的笑容:“不借。”
郑智凯:“……”
下学期他高低要换个同桌。
第二天下午,裴屿考完最后一门,坐在1考室1-2,伸了个非常舒展而放松的懒腰。
上月月考,他离第一名只差一分。
台上老师提醒:“请各位同学离开时带好个人物品,草稿纸不要乱扔,桌上的座位号可以顺手帮做清洁的同学撕下来。”
裴屿依言撕了纸条,又从裤兜里摸出属于邝野的那一张展开,一上一下地放在桌面。
“这次就追上你。”裴屿一勾嘴角,指尖轻弹邝野的名字,轻松道。
期末考完喜迎寒假,被“明德新政权”压迫了整整一学期的“原混子”们终于解下金箍,露出泼猴本性,听完老师温馨提示就左耳进右耳出地把草稿纸扔的满天都是。
第二天学生放假,老师在加班加点批改试卷、上传成绩、汇总排名——
虽然本学期并不是所谓三校七区的联考,但也不是明德自主命题,而是和五中本部共用一套试卷,排名也会有两个,一个是校内排名,另一个就是本部和分校的拉通排名了。
隔天评讲试卷公布成绩,下午五点学生们开散学典礼,老师们在教室召开家长会。
裴屿拿着成绩单,深深吸了一口气,邝野那抖机灵的一爪子好像真有点效果。
他的校内年级排名是第一名,高出第二名近五十分。
裴屿实在久违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曾经也是向往着这个位置而努力争取过的。
裴屿现在仍然能够想起这学期的第一次数学周考,他怀揣着一点点隐秘的希冀,希望能从那张试卷上得到一点正向的反馈,好激励他把丢掉的东西慢慢拾起来。
但那张试卷反馈给他的是斑驳的红色笔迹、不尽人意的分数,以及老师看在他努力的份儿上奖励他的“态度分”。
“……终于。”裴屿喃声道。
他终于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正向反馈。
但裴屿感到开心的时间其实很短暂,因为这个排名旁边还有一栏。
本部和分校的总排名,裴屿排在四百名开外……这就是百年名校和套牌学校的恐怖差距。
如果这是三校七区联考呢?
他的排名会超过四位数吗?
可裴屿没有再去思考什么“云泥之别”、什么“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裴屿把深深吸进的那一口气缓而重地吐出,他坚定而笃然地对自己说:“还有时间,我还有时间。”
他或许要再努把力查漏补缺,也超越走在他前面的人,去做一个披星戴月的赶路人。
幡然醒悟的时刻不早不晚。
遇见邝野的时刻不早不晚,恰逢其时。
评讲完试卷,裴屿桌面的东西收拾好,拉上书包拉链,随手揉了自己的座位号扔掉。
但写有邝野名字的小纸条,裴屿没有随手安放,既不放在座位上,也不放在书包里,而是顺手揣回了裤兜。
——林亚男等一会儿会开开心心地坐在他的位置上开家长会,以防万一,他希望他的少年心事永远不会落入她的眼睛。
散学典礼时,班主任都不在,高一的小树苗们大致列队整齐,偶尔有部分调皮的,也在精神矍铄的甄主任的巡视下,老老实实噤声。
高一一班队伍末尾,甄正经停下脚步:“邝野呢?怎么没下来列队?”
有同学回答:“不知道,好像帮牛老准备东西去了吧?”
甄主任不疑有他,又从高一踱步到高二的队伍里,准备视察一下高二这群歪瓜裂枣——
然后他又在高二一班尾巴上停下了:“裴屿呢?”
“噫?对哦,”被敲了肩膀的曾一本回过头来,脸上的疑惑不像装的,还反问甄正经,“屿哥呢?”
甄正经:“……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食堂小卖部。
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溜号的邝野和裴屿偷偷摸摸跑到食堂来躲清闲,一人买了一个鸡肉卷。
他们找了个不显眼的、从食堂大门方向看不见的角落坐下。
裴屿捧着鸡肉卷暖了暖手,边拆包装边问:“邝野,你是第几名。”
邝野稀松平常:“第一名哦。”
“……”裴屿把鸡肉卷里的菜挑出来塞给邝野,发自内心问,“喂,老考第一名会不会觉得没意思?”
邝野安然接受“天外飞菜”,说:“学长,我是靠没日没夜刷题才能保持水平的。”
裴屿一怔。
邝野第一次打视频给他讲题的时候就说过这句话,裴屿当时以为那只是一句对他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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