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哼,听闻有人状告李道长是骗子,我特意来看看,”杨文镜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人,问道:“你们都是扬州大安县的人?”
“是,”王柏和王虎没想到这位杨尚书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听你们的口音可不像是扬州人,说句扬州话来听听,”杨文镜坐下后,不怒自威,身上的势散出,给了王柏和王虎极大的压力。
他们亲自面对这位杨尚书后,才知道自己要得罪的是何等的人物,这可是两朝元老,更是刑部尚书,在他手底下的案件,不说上万,也有上千,其中更是有不少大案子,哪里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王柏和王虎喉咙紧涩,莫说扬州话,连完整的话都难说出口,更别说,两人是宜州人,哪里会说扬州话,一开口便会在杨尚书面前露馅。
王虎只好道:“杨大人,我们是宜州人,不会说扬州话。”
“宜州人,宜州人怎会去扬州,你们在扬州待了多久,几个月的时候,你们连一句扬州话都学不会?”
王柏和王虎:“……”
“李道长,你可有算出他们是谁的人?”杨文镜来时,未听到李乐只说的话,只听到王虎等人,说要请他孙儿前来。
“吏部侍郎,”李乐只答。
“你派人去将吏部侍郎请来,我来当面同他谈谈,想知道佟家小子是如何想的。”
有了杨文镜的话,京兆尹立马派人去请吏部侍郎前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京兆尹心底嘀咕,佟诩这人惹谁不好,偏偏要惹杨老,还想借这事给杨老不痛快,自己将把柄送到杨老手中,这不彻查一二,都对不起杨老的威名。
过了一会儿,京兆尹的人未将人请来,杨文镜见到这一幕后,没有说一句话,依旧是那副表情,但正因为其没有任何动怒的神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京兆尹见了,立马喘不过气来,没有人能承受,即使是他,也心底直突突,后背冒汗。
“人在逸仙居,你们去的可是吏部?”李乐只问。
在这种场景下,还敢出声,京兆尹看向李乐只的目光瞬间不一般,不愧是李道长,随后京兆尹更是看到杨老面色有几分缓和,而这单单只是李道长的一句话。
若非知晓李道长的本事,单凭杨老的作为,也不怪别人误以为李道长是杨老推出来的棋子,这种态度,也未免太好了几分,前一个被杨老这么护着的人,还是其孙子,现在,要加上一个李道长了。
这也说明,李道长在刑部的地位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了。
京兆尹见人还未去,立马道:“还不快去逸仙居,将人给我带来。”
王虎被带走后,吏部侍郎依旧未离开,缓慢用膳,等他起身要离开时,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一皱,全是被人打扰兴致的不满,他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京兆尹的人正上着楼。
吏部侍郎不满,却没有说什么,直到京兆尹的人来到他的面前,将他包围住后。
吏部侍郎心底的火气压不住了,怒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退下。”
真是,挡在他面前,毁了他的兴致也就罢了,难道还想让旁人看他的笑话不成。
京兆尹的人也知晓他们挡在吏部侍郎的面前,还是在逸仙居这么多人面前,来来往往的,吏部侍郎丢了面子,定会得罪于他。
但这件事,可不是他们不愿就能不做的,大人还在京兆尹等着他们的消息,杨尚书也在那看着,要是他们又没将人带回来,那等待他们的,可不会比得罪吏部侍郎要轻松。
京兆尹的人道:“我们是奉命行事,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奉谁的命,京兆尹?”吏部侍郎虽看不起京兆尹,但京兆尹是陛下的亲信,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只是现在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向他这边,让他没了面子,脸上自然也有几分不善。
“杨尚书还在京兆尹那边等着,”京兆尹的人无奈之下,也只能搬出杨尚书这座大山,吏部侍郎可以不把他们京兆尹放在眼里,但杨尚书,可不是吏部侍郎能得罪的。
也正如京兆尹的人所想,吏部侍郎听到杨尚书也在,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抬脚向京兆尹的方向而去。
而他这边的动静,自然也没有瞒过逸仙居内的官员,他们看到后,心里都不免疑惑,京兆尹的人怎么前来请吏部侍郎,难道是有大事发生。
京兆尹可是听陛下命令调动的,难道是吏部侍郎犯了过错,但不管他们心里如何猜测,在事情未定时,也只能将心底的猜测压下。
而吏部侍郎来到京兆尹后,他进门入大堂的那一刻,一扫堂内的人影,跪在地上的三人他自然忽视,视线从杨尚书的面上转到坐在他旁边的道人身上,看到那道人的面容,还有他身上穿的道袍,虽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吏部侍郎也知此人是谁,正是他想除掉的李乐只。
见其年纪轻轻,心底便对其看轻了几分,又见其容貌俊美,对其印象更是又低了几分,就未曾见过哪位道士,长着张艳丽的面容,真是败坏了道士的名头。
直到他对上李乐只那双桃花眼,看清对方眼底的淡漠后,吏部侍郎脚步一顿,那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假道士没有被人拆穿,也难得杨尚书搜刮出这样一号人,凭着这副模样,倒是能欺骗到不少人,但欺骗不到他的头上,更别说,即使是真的,他也要对方变成假的。
吏部侍郎走进堂中,对杨尚书一礼后道:“不知尚书大人传我来是为了何事?”
“他们是你的人,已经交代是你派他们来污蔑李道长的,你可有话要说。”
杨尚书说完,精明的眼神便暗中打量着吏部侍郎的面容,想要从他的身上找出破绽。
吏部侍郎心底恨不得毁了王虎那张嘴,但面上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大人,你可冤枉我了,我可没有冤枉李道长。”
他回头看了一眼王虎王柏的面容,又转头对杨文镜笑道:“他们也不是我的人,大人,莫不是找错了,恐怕这件事背后另有其人。”
王柏想要说什么,王虎拦下他。
吏部侍郎又问:“不知这两位犯的是什么事情,居然还敢攀咬于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同你无关,那这件事作罢,”杨文镜正要起身。
吏部侍郎哪能让这案子到此结束,见此连忙道:“大人何不好好查查,毕竟这事事关于我,为了下官的清白,这件事还是要彻查才行。”
他转头问王虎王柏道:“你们二人,因何事攀咬于我。”
王虎道:“这位大人,冤枉啊,这事不是我们说的,我们这次上京告状也是想要求一个公道,全都是这位道人他伙同旁人欺骗了刘大,做局让刘大家的婆娘进了牢里,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才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来到这里,诉说冤情,至于大人的事,全都是那位假冒的道长算出来的,与我等无关啊,还请这位大人替我们做主,为我们主持公道。”
声泪俱下地说道,又朝吏部侍郎的方向连连磕头。
吏部侍郎装作疑惑地回头道:“尚书大人,看来此事非同一般,这位李道长攀咬上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尚书大人看不惯我,特意安排这位道长在京兆尹内毁我的名声,甚至是,这些人,都有可能是这位李道长安排的,不知我在哪里得罪了李道长,居然让李道长如此算计于我,若真是我无意中得罪,还请李道长高抬贵手,能够放我一条生路。”
这人明里暗里,都在说这件事是有人在算计他,而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李乐只。
只是对方手段比常人要高超一点,将自己和王虎王柏撇清,将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甚至还能因为王虎那番话,站在王虎的旁边,装作是为了那两人讨个公道。
他应是立马回击对方的,算出对方的弱点,但李乐只还是先反问道:“侍郎大人只听信他们一人之言,便怀疑小道和杨尚书,未免不明辨是非了,还是说,侍郎大人心中认定,小道要同杨尚书一起谋害于你,才让侍郎大人草木皆兵。”
“杨大人,下官绝无此意,”吏部侍郎立马替自己争辩,看向李乐只的目光瞬间不一般,他未曾想到这小小道士口才居然如此了得,居然未按照他设想的去走,反倒让他下不来台,心底对李乐只谨慎几分。
他又道:“我这也是一时心急,绝无怀疑杨大人的意思,只是李道长,你若真有本事,又岂会闹出今日的事端,为了扬名居然伙同他人谋害百姓。此等德行,岂配为道士,不知李道长是如何拿到文书前去崇玄署报备的,莫非是贿赂了大安县的县令,这件事还是要彻查一二,才能还李道长的清白。”
“扬州距离京中一来一回甚远,此事不如等大安县的县令来到京后,再来彻查此事,我也相信李道长你的本事,”吏部侍郎长叹一声后道:“只是这件事,既有人报案,未免落人口实,还是要查一查的,李道长身份不同,案件未水落石出时,在家中静养即可,等大安县县令一到,再来京兆尹即可。”
吏部侍郎已经察觉到李乐只的难缠,先不管对方算命的手段是否为真,这张嘴便不是一般人能比,不彻底堵死,都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因此,吏部侍郎选择拖,拖个十天半个月的,李乐只的事迹再传扬出去,这道人的名声也就毁了,即使到时候此案水落石出,能够还对方一个清白。
但想要辟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比起硬刀子,软刀子,一人一句,不弱于杀人的刀。
那时,众人都以为李乐只是假道士,算出来的事情都是找别人演的戏码,又有谁能相信其会真的算。即使信了,除了杨尚书,谁又敢明面同其来往。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这位李道长也就废了,他们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晓,杨文镜也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吏部侍郎也不想针对李乐只的,不过是一个算不出什么事的道士,可谁让这小道士当了杨尚书手里的刀,他们这也是为了自保,若真因此事死了,九泉之下,要怪也只能去怪杨文镜。
杨文镜自是知晓吏部侍郎的用意,冷哼一声道:“疑罪从无,无证据岂能随意构陷他人,若真因此三人之言,便怀疑一位道长的本事,这世上要有多少冤假错案。何况,比起他们所言,身为道士的李道长所言,更有可信的程度,既然李道长言此事是你派人指使的,而这件事又暗指老夫指使李道长,可见此案已经牵涉两位朝廷命官,还需禀明圣上,交由圣上定夺。”
杨文镜中气十足的声音刚落下,吏部侍郎瞳孔微缩,立马伸手制止道:“杨大人,这事怎会牵扯到你,也未牵扯到我啊,你可莫要一言污蔑于我,这件事不过是李道长和这三人之间事情,哪里能惊动陛下。”
这要是惊动陛下,这事可就不是他能掌控的,想收场便收场。
更别说,惊动了陛下,陛下动用供奉堂,那他们所作所为岂能瞒住供奉堂,一切都要前功尽弃,还会面临人头落地的情况。
直到这时,吏部侍郎害怕了,他连针对李乐只的事情都不愿多想,只想将这件事压下来,最好别闹到陛下的面前。
可杨文镜的脾气,可不是吏部侍郎想拦就能拦下的,而此时,李乐只也算出来吏部侍郎心中害怕的事情。
李乐只想着自己算出来的结果,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居然是因为淮安有矿,吏部侍郎害怕淮安的矿被发现?
这座矿,吏部侍郎为何会害怕?难道这座矿,吏部侍郎私自开采了?
李乐只又看向吏部侍郎,看着对方想要拦下杨尚书,又只能在后面干着急,在杨尚书要走出去,走到台阶边的时候,李乐只道:“侍郎大人,你是在害怕淮安那座矿被陛下发现吗?”
“什么?”吏部侍郎回过头,吃惊地看向李乐只,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字眼,这道人刚刚说了矿?是不是他耳朵不好使了,听错了,把别的字听成了矿。
这道人怎么会知道矿的,难道对方调查过他,不,不对,不可能,他一直在京中,淮安的矿都是旁人去负责的,也不单单只有他一家,这事绝对不是这一小小道人能够调查出来的。
这位道人刚刚说的真的是矿吗?
吏部侍郎怀疑地看向李乐只。
不仅是吏部侍郎吃惊,其他的人也被李乐只这句话惊到。
京兆尹也震惊地看向李乐只,他简直被李乐只一句话镇住了,不敢想象,他只是接了一桩小小的案子,怎么现在牵涉进来的事越来越大。
而这一切,都是李道长带来的,要是李道长算的是真的,刚刚也没有说错字眼,京兆尹都不知道是该先惊叹李道长的本事,还是该惊叹这案件。
但能知道的一件事,那便是李道长本事不小,只要李道长想去算,这世上未必有事情能够瞒得了李道长。
京兆尹观察着吏部侍郎的神情,看他也一脸疑惑,像是不知道这件事,心底又开始怀疑,这件事真的是吏部侍郎做的,还是说李道长刚刚所言,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所以来诈吏部侍郎,想要趁其心神疏于防备的时候,从他那找到破绽。
京兆尹想了很多,还是没有想通,只能求问的目光看向李乐只,想从李乐只那里得到答案。
杨文镜大步走到李乐只的面前,问道:“李道长,你刚刚可是说了矿?”
“嗯,在淮安县有一座矿,而这件事吏部侍郎不想别人知晓,”李乐只淡淡道。
杨文镜回头看了一眼吏部侍郎,惊疑的面容瞬间严肃下来,“佟诩,淮安县有矿,是什么矿?”
“我……”吏部侍郎惊惧下,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我这还是从李道长口中知晓的矿,李道长,这么重要的事你可不能开玩笑,将事情栽赃在我头上,你可知若是知道有矿隐瞒不报,会是什么罪?”
“不知,但我所算的事情,没有出错过,”因为有所保留,他从不会说自己百分百会算,也会说自己算不准,可在今天,也许是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他不得不承认的地步。
李乐只也头一次说出自己没有出错过,为了这件事,他还又多算了几卦,最后验证他算的卦是对的,才大胆地说出口。
“李道长,你这分明是污蔑,”吏部侍郎急了,这件事算是戳到他隐秘的事情上,更让他不敢相信的,还是李乐只这个人,怎么会真的算到淮安县有矿,还如此确信他参与其中,难道他真的在暗中调查了。
今日的案子,不仅是他想要李乐只的性命,也是李乐只伙同杨尚书为他设的一场局,从王虎被带走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准备好陷阱,就等他掉进陷阱里面,而他迟迟没有发现,直到此刻,在杨尚书说要请陛下做主时,这种紧要关头,李乐只才说出矿的事。
为的,也是将这件事伪装成是他算出来的,杨尚书真是好算计,连他隐瞒的事情都查了出来,还一直隐忍不发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他们找到了李乐只这位道人,借着苏评事的事让李乐只的事迹流传,让他们也注意到这位道人,等他们出手后,又让这位李道长拖延时机,直到时机已到,才将这件事曝出来。
好一个杨尚书,好一个李乐只。
吏部侍郎想通了一切,但他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面容,看着他们狰狞面目,想要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吏部侍郎冷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杨文镜道:“李道长还未说是何矿山,佟诩,你似是知道那座矿是何矿,你果真如李道长所言,不想我等知晓,是银矿,还是铁矿。”
吏部侍郎心尖一痛,手指颤抖一二,瞳孔微缩,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无意间暴露他知晓的事,但这种事他是不会承认的,咽了咽喉咙,吏部侍郎道:“我不知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矿,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晓。”
杨文镜闭上眼睛,随后睁开,目光如炬道:“难道你想同我面见圣上后,在圣上面前争辩,那时,可不是你想隐瞒便能隐瞒下去的。”
“你何苦……”
“杨大人,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吏部侍郎咬牙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在京中,未曾回到淮安,淮安县有矿我怎会知晓,这座矿我难道还知道他的方位,难道我还能开采?”
“也有可能啊,”京兆尹这时说道:“佟大人,这淮安县可是你佟家的地盘,你佟家在淮安家大业大,乃是世家,你岂会不知晓淮安县的事情,甚至那座矿你佟家已经开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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