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生决定这个难题还是让他师父去思考,便道:“这纸上的内容可是我亲眼见到是那年轻道人所写,而且,这位年轻道人身边也没有哪位道观的道观陪同前来。”
要是真按照他师父所言,那么年轻的道士是一观观主,打死元生都不相信,哪有那么年轻的观主,真有,那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观主?
而老道士听到元生那么说后,狐疑地看向他,又看着纸上的字,纸上的字已有风骨,却不老道,似是正应了元生那句话,写下这些字的是年轻的道士,非他所想的老观主。
老道士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年纪轻轻便能算到这个地步,就是掌教年轻的时候,都未必能做到这地步,若对方真有这个本事,那还进什么太卜,不如来玄阳宫,当他们的掌教。
一位年纪轻轻天赋极强的掌教,日后未必不能重现天衍子时的鼎盛时期。
这让老道士坐不住了,立马起身向文昌殿的方向走去。
而李乐只这边,文昌殿的师兄走后,独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随意一瞥,都能看到众人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这让李乐只有点承受不住,但他能当作这些视线不存在,双手拢入袖中,低头看着衣袖上的花纹,一点点熬过这难熬的时间。
正当他两耳不听周围事,面前出现一双漆黑的靴子,李乐只抬头,微眯着眼挡住刺眼的阳光看向来人,见到是一年轻的道士,便礼貌问道:“这位师兄有事吗?”
“我听别人说你算得很快,便来看看,”那人上下打量着李乐只的衣着道:“我看你身上穿的料子也不像是我玄阳宫的道士,也不像是外地有名的道观,你是哪个道观过来的,穿得如此寒酸。”
李乐只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料子,他身上的料子,还是上次帮助秋雨台后,对方送给他的几匹料子,听说是他店的镇店之宝,十分珍贵。
李乐只虽不清楚,但看料子的光泽还有舒适程度,也不像是对方口中寒酸的料子,更何况衣服只要穿得舒服得体便可,没有到不能见人的地步,何必去管衣服的价值。
李乐只只回了道观的问题,他道:“妙道观。”
“没听说过,你别是哪座山野小观过来的,就你这样,也敢找玄阳宫担保前去太卜?玄阳宫替你这样的道士担保,都丢了玄阳宫的面子。”
见对方咄咄逼人,李乐只回想起自己那一卦,他果然还是算得有几分准的,想要玄阳宫替他担保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心底叹息一声,面上冷冷道:“师兄也是想去太卜?”
“你怎么知道?”对方不爽道:“谁是你师兄,莫要随意攀交情。”
“……道友,你最近面堂发黑,还是莫要同人起口舌之争,容易祸事上身。”
“你咒我?”对方气道。
“没有,实话实说,”李乐只是真看出对方有点犯水逆,当然,也有想回击对方的心思,嘴也不留情道:“道友学艺不精,是怕我抢了你的名额?天下道士何其多,比道友厉害的,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清,难道道友要一个个去找他们求饶?”
“什么求饶,你少gei你脸上贴金,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无法得到玄阳宫的担保。”
“不如我给道友算上一卦?”李乐只道。
“你想算什么?你算,我都要看看你能算出什么?”
“席阳道友,不如算算你有没有可能会进入太卜,我相信这是道友关注的事,一定想要知道结果,但是很可惜,道友怕是同太卜无缘了。”
席阳在李乐只说出他的姓名后,心下一惊,诧异地看向对方,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真的是他算出来的?可对方没有用龟甲,是怎么……
只凭一眼,就能知道他的身份,难道他这是招惹到高人了?
不可能,对方这么年轻,怎么可能那么厉害?要是他真的有这么厉害的本事,哪里还需要他们玄阳宫担保进太卜,直接被赵帝请到供奉堂去当供奉了。
那可比太卜的去处好多了,也是天下道士想要去的地方。
所以对方不可能是厉害的道士,怕是在哪里知道他。
席阳昂着头道:“既然知道是我,还敢和我争?你这道士胆子不小,你得罪我可不会有好下场,即使进了太卜又如何,太卜里面的人可不一定想同你这样的山野小道同为太卜。”
李乐只皱眉,余光看到一老道士朝他们这边奔来,不知道是要来找谁,也许是同席阳有关的人,甚至是席阳的师父。
见此,李乐只未言一词,等那老道士过来后,就听那道士道:“这张纸是谁写的?”
李乐只看着纸上熟悉的字,正要跨出。
就听席阳道:“连马师伯都惊动了,你不会想说那是你写的吧?”
“嗯,”李乐只淡淡应了声,随后越过席阳,朝马道长走去,说道:“是我写的。”
“你?”马道长疑惑地看向李乐只,看着李乐只年轻的面容,真如他徒弟所言,不足二十,这般年轻,居然能算得这么老道,也不知是哪位道友培养出来的。
马道长简直不敢相信,他痴愣了许久,才回过神道:“果真是你?”
“是我,”李乐只问道:“不知玄阳宫能否替我担保?”
“不,”马道长一个激灵,立马拒绝。
席阳一听,笑道:“果然呐,有的人异想天开,还想得到担保,下辈子去吧。”
马道长听到后,皱眉看向席阳道:“席阳,你不好好同你师父学习,在这里胡说什么。”
“我……马师伯,你刚刚都说不给对方担保,”席阳不理解,明明是他马师伯都说不担保,怎么还是他乱说。
“凭这位道友的本事,玄阳宫自然不会替其担保,”马道长严肃道。席阳脸上刚浮现喜色,就听马道长问李乐只,“道友,你可愿当玄阳宫掌教?”
“道友,你可愿当玄阳宫掌教?”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一不震惊,就连李乐只都被对方的话所惊到。
席阳道:“马师伯,他怎么能当掌教!”
马师伯真是糊涂了。
玄阳宫的掌教一直是师祖他老人家,哪里是这道人能当的,师祖那样的人物,是对方能比的?
再说了,哪有这么年轻的道士当掌教的,也不上秤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哪里配当玄阳宫的掌教。
对方的本事尚且不清楚,但想想便知是比不过师祖他老人家一根手指头的。
要是对方能当玄阳宫的掌教,那他不如跳楼自杀了,不活了。
马道长被席阳当众质疑,没好气地哼了声,“你懂什么,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本事,岂能知晓这里头的门道。”
只要此子成为玄阳宫的掌教,玄阳宫何愁不兴盛,等老家伙死去,对方便是道门第一人。
有对方在,玄阳宫香火不绝,传承不断,日后他们在九泉之下,也有脸面去见老祖宗了。
马道长也能看出来,席阳这小子欺软怕硬,这是欺负到对方头上了,平日里便是个惹是生非的,屡次受教屡次不改,这次踢到了硬板子,看他师父怎么护犊子。
席阳不满道:“马师伯,我是不知道里头有什么门道,但玄阳宫掌教乃是师祖,师伯也不能越过师祖去。”
“……”这话让马道长无法反驳,他是不能越过师父他老人家,但只要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亲眼见过这位道士后,一定会赞同他的决定。
李乐只见两人因他争吵,还是掌教一事,他出声打断两人道:“两位,我无意当玄阳宫掌教,我自己也有道观,多谢这位道长抬爱了。”
李乐只向马道长道谢,其心意他领了,但也真的无福消受。
他这次来就是想要一个能考去太常寺的担保,真的没有兴趣当玄阳宫的掌教,而且,听席阳的意思,玄阳宫的掌教还活着,不管马道长出于何等目的,李乐只也不会答应,哪有夺前辈位置的。
除此,大安县的妙道观可不能荒废。
“这位道友,你再好生想想,这可是玄阳宫的掌教之位,”马道长还是头次见到不想要玄阳宫掌教位置的人,成为玄阳宫掌教,意味着道门第一人。
有不少道士,可都为了这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就连他二师伯,都觊觎掌教之位,后来师父成为掌教后,二师伯更是一怒之下离开玄阳宫,在外面游历,数年不曾回来。
李乐只摇摇头,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玄阳宫掌教非他所想要的。
席阳见李乐只拒绝,更气不过了,在一旁说风凉话道:“还没当上掌教呢,就以为自己能当上掌教,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哪里有脸拒绝的。”
李乐只:“……”
马道长生气,扬手作势要打,“你这孩子,这嘴怎么长的,说出来的话就没有一句能听的,还不快回你师父那里去。”
“五师兄,你这是要什么,我的弟子还轮不到你管教,”随其声一同而来的便是位身穿道袍的道长,只见其下颌长须,瘦长的脸,眼睑耷拉着,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
听其声,李乐只便知来人是席阳的师父,随后想到自己,席阳的师父都出来了,还有掌教那事,他这次是真的不能得到玄阳宫的担保了。
李乐只担忧的事还真发生了,只见席阳似是因其师父的到来,有了靠山,立马道:“师父,马师伯方才还想让这道士当玄阳宫掌教呢,我看马师伯是糊涂了,这人怎么能成为掌教。”
顺着席阳的目光,席阳师父看向李乐只,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道:“小小年纪,气度非凡,不知是哪座道观培养出来的弟子,师承何人?”
李乐只还以为对方要因席阳的话找他的麻烦,听其问心底诧异了一二,只道是自己将人想得太坏,便回道:“妙道观,师承天机子。”
“天机子,不曾听过,”席阳师父说完,又看向马道长问道:“师兄,你既连对方师承何人都不问,便让其当玄阳宫掌教,太过随性。”
其冷哼一声后又对李乐只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妙道观又在何处?去年不曾见过道友,也未听过道友其师天机子,不知道友其师年岁几何,可曾同吾师玄阳子相识。”
面对对方一连串的问题,李乐只一一答道:“李乐只,扬州大安县,不曾见过,四十有七,不认识。”
“可有在崇玄署报备过?”席阳师父又问。
这时,李乐只才隐约察觉到席阳师父对其并非友善,只是对比席阳,其师父更是暗藏的软刀子,面对对方也只能见招拆招。
李乐只道:“登记在册。”
席阳师父点点头,随后又看向马道长道:“五师兄,对方已有师承,还有道观,你岂能让对方改换门庭拜入我玄阳宫门下,不妥不妥。”
“可是,”马道长还要再说两句,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这么好的苗子,不让他见玄阳宫,让其在外面,这以后谁是天下第一道观,那可就未必是玄阳宫了,还有可能是对方的妙道观了。
这让马道长红温了脸道:“师弟,你懂什么,你快看看这张纸上写的东西。”他将东西递过去,又道:“你好好看看这位李小友写的,怎么就不能进我们玄阳宫了。”
席阳师父接过纸,瞅了一眼,这一眼初看漫不经心,还有几分想要挑刺,可当他真正看到纸上写的是什么东西后,他微眯的眼才慢慢睁大,凝视着纸上的字,皱着眉头看向李乐只的方向,看了其一眼,又看看纸上的东西。
席阳师父抓着纸严肃问道:“这是你写的东西?”
“嗯,”李乐只淡淡道,看着那张被人传来传去的纸张,李乐只脸上平静,心里头一直回想着自己写的每一道题,应该没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事,那这位道长为何这么严肃?
还有那位马道长,看了他写的东西,还想让他当掌教,总不会是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写出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不应该啊,难道是他太厉害了,把对方都惊到了?
这个念头一出,李乐只都要被自己的自信给尬到了,唉,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写了啥能让他们那样严肃,难道是他算错了很多?
李乐只想不出来,放弃去想。
而席阳师父呢,看着纸上写的内容,完全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一位年轻的道士写出来的,说是他算出来的都是再给他脸上贴金。
已经有了成为掌教的资格,席阳师父再想想自己明里暗里都想将这件事踢出去,当作不存在这一事,心下一阵懊悔,看向马道长的眼神里都是谴责。
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非要等他将这件事霍霍没了,才让他看这个有什么用。
席阳师父一生气,脸色更不妙。
他小心翼翼收起那张纸,放进袖中,随后看向李乐只淡漠的眉眼,又拉不下脸让对方加入玄阳宫,他刚刚可是说,岂能让对方改换门庭。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坚决不说那句话。
席阳师父咳嗽两声,随后厚着脸皮道:“李道友,不如在玄阳宫修行一二。”
面对对方的邀请,李乐只明白了,看来是他算出来的东西有错误,什么掌教,都是马道长先前替他解围罢了,但这也似乎不对,若马道长是替他解围,那为何还要将他写的东西给席阳师父看?
难道是发现他小有天赋,值得培养?
所以希望席阳师父看在他小有天赋的份上,让他加入玄阳宫……
这么想,似乎能想通了。
这也说得通,对方为何看到那张纸后脸色虽严肃,但也愿意让他加入玄阳宫修行,定是从他写的东西里面看出他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不白费他这段时间,加班加点学习老师教的内容,虽然没多大作用,但态度在,一切都水到渠成。
只是面对对方的邀请,李乐只还是拒绝了,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太常寺担保的事,还有,正如席阳师父所言,加入玄阳宫就和改换门庭一样。
那样给他的感觉也太奇怪了,说句矫情的,他还不是很想和这个世界的道教牵扯很深,想将老师教给他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也留下一份。
别的道观的本事,不缺他这个人传承,可他老师所教的,可太缺了。
不求老师所教的发扬光大,但也能有一脉单传下去,说不定哪天老师也穿越了,还能发现这一个惊喜。
被李乐只拒绝,席阳师父这内心就似被挖心挖肝一样痛彻心扉,关键他还不能怪旁人,都是他这张嘴,将这棵好苗子拒之门外,悔啊。
同五师兄的眼神对上,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幽怨,席阳师父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席阳还未发现,他在那琢磨李乐只到底是何人,总觉得有几分熟悉,等想起来是谁后,他不满道:“师父,这人先前还在外面说玄阳宫道士不足他十分之一,想必是看不上我们玄阳宫的,你又何必邀他来玄阳宫修行,恐怕对方心里还不乐意呢,觉得玄阳宫这么小的地方,还敢容他这尊大佛。”
“闭上你的嘴,”席阳师父给了他一巴掌,他这徒弟同他一脉单传,平日里便有人跟他说过他徒弟说话不好听,往日没放在心上,今日见了,果真不会说话,句句刺耳。
都让他听得脸红几分,席道长和马道长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不自然,他们先前还不知道有这一出,现在被席阳当众指出,知晓这件事,心底也是赞同那句话的。
可不是嘛,除了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有师祖师叔伯那些老人家,这玄阳宫的道士确确实实不及对方十分之一,一天一地,有何可比的,就连他们,在某些事上都未必有对方算得具体,算得准确,对方来玄阳宫,他们还真要担忧一下,他们玄阳宫地方小,能不能让对方留下都是个问题。
席道长看向马道长,眼神示意,让对方想办法将人留下来。马道长木着一张脸回望,现在已成定局,他还有什么办法,难道还要他不顾着脸皮,抱着对方的大腿让对方不要走?
自己将人推出去,怎么不自己去抱着对方的大腿,喊着不要走,还不是拉不下老脸。
两人都互相眼神示意对方。
而李乐只呢,听到席阳将那谣言说出来后,心如死灰,果真如同他顾虑的那样,这谣言还是被玄阳宫的道士听到了,还是这等得罪人的谣言,看那马道长脸都气红了,还有席道长那不善的眼神,一副要刀了他的模样。
李乐只开始在心底琢磨着句子,想着该如何开口才能从这个地方离开,他倒是能趁着两人没有留意到他的时候偷偷跑了,但这也太不礼貌了,而且,不是他干的事也太像是他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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