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上清确实是没想到他做饭会这么好吃,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习惯了。
高梨摊手,一脸的无辜:“我们家已经没有碗了。”
林上清惊诧:“不是还剩一个么?”
“早上摔掉了。”高梨眉眼低垂,可怜兮兮地样子。
林上清沉默,而后问:“……盘子呢?”
“中午摔掉了最后一个。”
林上清就奇了怪了:“怎么你做个饭还天天摔那么多碗?”
高梨撇撇嘴,委屈巴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没用,就是手笨……”
林上清赶紧打住他的话头:“行了,那就出去吃。”
高梨笑逐颜开,脸上郁色一扫而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绝对不会怪我。”
林上清叹息着摇头,不再去看他过分直白炽热的目光。
一道突兀的铃声响起,打破冬日的寂静。
高梨握紧手机,神情露出异色。
意识到不对劲,林上清问:“怎么了?谁?”
他这个表情,让林上清也心脏一抖,生怕是高杨发生什么事了。
高梨没回答他,疾步走到几米之外的路口,低声接起电话:“老大。”
电话里传来男人成熟的嗓音,淡淡的:“江在原回国了?”
“是。”高梨谨慎地跟自己的上司汇报情况:“拍照片的是一个男孩儿,偷渡来的,照片我已经买下来了,设备也销毁了,他不敢散播出去,否则他在红灯区盗摄的行为会被上报,人也会被遣送会南美。”
“嗯。”听筒对面传来一声打火机的咔嚓声,上司悠然问道:“江在原人怎么会在荷兰?”
高梨有些心虚:“我离开之前让双胞胎盯着他,被他遛了。”
上司“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高梨抬手抓了抓头发,略显烦闷:“双胞胎还年轻,总有做事不到位的地方,我回去会好好管教的。”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上司说。
高梨难得恭敬:“我知道。”
“哦,对了。”上司突然想起什么,笑问:“听说你最近在用公司系统查一个人?林上清?”
高梨脸色微变,余光瞥了一眼站在门廊下的男人,微微侧身,背对着他,语气镇定:“嗯,怎么了?”
“我不记得他是我们的客户,你调查他,是工作需要啊?”
上司的语气很温柔和缓,甚至带着笑意,但听在高梨耳朵里,让他身子泛寒。
高梨:“纯属个人爱好。”
上司这才放过他,哼笑了一声:“别玩到耽误工作。”
“不会的。”
“还有,这个你应该会感兴趣。”上司点了点手机,“发给你了。”
高梨拿下手机一看,上司给他发来一张照片,拍摄角度很奇特,像隐藏式摄像头。
照片的内容令他不自觉皱眉。
照片上,除了有临近演出还要出国风流的江在原的一个小小的侧影,更清晰的是——林上清。
而那个穿着清凉,长相魅惑的橱窗兔子,正坐在林上清腿上抱着他的脖子,两个人动作亲密,活生生一出桃色绯闻。
“这张照片有别的人拿到吗?”高梨问。
上司:“不确定,估计只是一些自媒体小报猎奇,进红灯区偷拍。”
高梨说:“我来处理吧。”
上司:“你有数就行。”
挂断电话,高梨扭头,就看见林上清盯着他。
“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林上清表情有些担忧。
看着他微微拧起的眉峰,眼神里都是隐约的关切,高梨稍稍怔愣,而后才不以为意地笑出声:“没有,别担心,高杨一点事没有,好得很。”
林上清眸中焦急才稍微褪去,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关心他啊,都不问问我怎么了。”高梨话说得酸溜溜的,哀怨地瞥他一眼。
林上清觉得有些不可理喻的好笑,下意识道:“你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总是一副吃醋的样子?”
“话不要说太满,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喜欢你?”高梨反驳他。
林上清被他的逻辑绕进去了,只得无奈噤声。
高梨继续输出:“再说了,你只需要把我当成替身,喜欢不喜欢的,根本也不重要吧?”
林上清觉得跟他说不清楚,摇摇头,转身回了屋。这人越煽风火越大,还是不理为好。
高梨站在门廊下,抽了根烟,而后又打了个电话。
电话对面很快就接起来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梨哥。”
高梨看了一眼手机,照例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盛荆仰躺在吊椅上,摇晃双腿,散漫不已:“江在原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关在酒店里,这回加强了安保,演出结束前他不会脱离我们的管控了。”
盛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伸懒腰道:“派出去的人也留意了,国内没有媒体泄露这件事,密不透风。”
高梨揉了揉眉心,说:“行,这几天我给你们派了别的活,你们工作失误也可以理解。但下次记得要更认真些。”
盛荆盛理拖长嗓音:“知道了,梨哥。”
高梨继续问:“林上清的呢?”
“我找找,林上清……”盛理翻着文件,打了个呵欠:“你要的分析报告已经发你邮箱了,采样了林上清过往十年的社交媒体浏览内容,发布内容,点赞内容,分析了停留时长,总结出了他最关注的几个领域。算法还在猜他喜欢,结果晚点给你。”
高梨:“行,干得不错,有另一个事要让你们处理。”
双胞胎异口同声:“你说。”
高梨把照片发给他们:“找到这张照片是哪个小报偷拍的,买下来,截断路径。”
盛荆盛理看了看照片,欠欠地笑着:“好漂亮的男孩儿,照片构图很不错嘛。”
高梨不置可否。
盛理眼里冒光,困意一扫而空:“梨哥,要不要我们去把他解决掉?”
盛荆一拍桌子:“好啊!”而后从抽屉里摸出匕首。
“你俩坐下。”高梨有些头疼。
盛荆盛理失望地“哦”了一声。盛荆把刀放回去,盛理又趴下了,眼皮打架。
高梨说:“你们把照片截下来就行。”
双胞胎蔫了:“噢,行吧。”
出于直觉,盛理还是昏昏欲睡问了句:“直接封锁所有消息吗?”
高梨想了一下,而后计上心头:“找个渠道,谨慎透露给林上清的老板,做干净点。”
盛理点头:“明白。”
盛荆躺在吊椅上,一边刷手机联系线人一边顺嘴问:“这个林上清到底是谁啊,梨哥你这么大兴趣?”
“你们未来嫂子。”高梨言简意赅。
盛荆盛理对视一眼,暧昧地“哦~”了一声,又兴奋起来了,“放心,交给我们,使命必达!”
林上清是在晚上收到上司消息的,看到照片的一刹那,身躯泛寒。
上司语气严肃:“上清,你应该知道我们很多项目都是政经论坛吧?合作机构也有相关部门,你怎么能随便去那种地方?”
“我知道。”林上清顿感无力,只能解释:“但这件事我真的不是有意为之,只是误入。”
上司叹气:“退一万步说,你的个人生活放到台面下就行了,被人拍到真的很严重。”
林上清低头:“嗯,下次会注意的。”
上司也觉得批评他语气太重,便宽慰他:“不过你也别担心,都被处理好了,只是一些没什么名声的媒体人,也闹不出什么来。”
“嗯,好。”林上清声音疲惫,勉强笑了一下:“抱歉,给公关部找事做了。”
上司停顿片刻,“不是我们处理的,我得到的消息是,服务费你已经付过了,还以为是你自己找的PR介入。”
林上清也讶然,只稍微疑惑了一瞬,而后立马反应过来是谁干的。
“我知道了。”林上清哑声:“是我的一个……朋友。”
上司便也没再多说,语重心长:“我们下半年有一个名额输送人才到纽约的欧亚语言署,你任职年份也够久,有很大的机会参与竞选,不要在关键时刻出岔子,不值当。”
林上清:“嗯,我知道的。”
他没有告诉上司,他其实并不想参加这次竞选,也不想去纽约。
他没有做好离开这座城市的准备。
这座城市仍然有他放不下的人。
高梨在收拾行李。
床上放着一串钥匙,估计就是那些上锁的客房的钥匙。
他当时为了逼自己跟他共处一室,故意把这些钥匙都“扔掉了”,现在看来,只是藏起来了而已。
真是谎话连篇。
高梨叠好衣服,起身,看见站在床边的人。
“上清哥,怎么了?”高梨一见到他,眼睛就微微亮了,染上笑意。
林上清不做声,把照片给他看。
高梨看了一眼,笑着说:“拍得不错,光影,构图,真不像是偷拍,美中不足的是,如果坐在你腿上的人是我就好了。”
林上清静静地看着他,收起手机,“这照片是你发给我上司的?”
高梨眨眨眼,企图蒙混过关。
“小梨。”林上清郑重其事地喊他,面容严肃。
高梨这才收起玩笑的意思,点头:“嗯,是我。”
“为什么?”
“就是江在原那个事儿,我老板也拿到了这张照片,问我要不要处理,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咯。”高梨一边收数据线一边说:“但我又不想白干活嘛,所以让你们也知道知道。”
林上清喟叹:“你还真是直接。”
“直率只是我数不尽的魅力里最不起眼的一个。”高梨得意地扬起下颌。
看着他如此自恋的模样,莫名其妙竟然有一些可爱,林上清心思百转千回,但到底还是承了他的情。
“谢谢你。”林上清说,又觉得需要算清楚,不想欠他的,便问道:“公关费怎么算?”
这话问出来,其实林上清心里有些打鼓的,他知道按照这人的性子,肯定又要说些不伦不类的话来撩拨他。
他也多少有心理准备了。
高梨抓住机会,夸大其词:“我的公关费可是很贵的,江在原那个级别的大明星也请不动我,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为人服务……”
林上清轻笑着打断他,“行了,知道你很贵了,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若是要钱,那林上清是完全没压力的,然而就怕他要别的。
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高梨盯着他的眼睛:“听你的意思,我要什么,你都能给?”
果然。林上清听他说话听得心里发麻。
“看情况。”林上清不动声色地说:“我也要看自己做不做得到。”
“那你陪我睡一觉。”高梨丝毫不掩饰。
“驳回,下一条。”林上清丝毫不给面子。
高梨肉眼可见地蔫了,头也垂下来,肩膀也滑下,了无生趣的样子。
林上清垂眸看着他这副可怜模样,唇角带上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又想了想,高梨说:“那就——对了,那你陪我过情人节,就下个月。”
林上清倒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情人节啊……
他以往的情人节,有恋爱对象的时候,都是跟恋爱对象一起约会,单身的时候,也就当作普通的一天过去了。
高梨探头看他的脸色,苦恼道:“又不行啊?”
林上清不想过多纠缠,心想着只是一个情人节而已,也不会发生什么,只好答应了:“行的。”
“好,那说定了。”高梨狡黠地笑了一下。
看见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光,林上清猛然感到一股强烈的陷阱感窜遍全身。
他好像答应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过也没关系,林上清如此想着,只是2月14号,过去之后,他就无需再跟这人有牵连了。
但愿如此。
凌晨,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林上清睡眠浅,此刻猛然惊醒,心脏都紧了一下,生理性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手机亮起微光,林上清抓起手机,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睡着的人。
这几天他跟高梨同处一室,但这人晚上倒是很安分,没有做让他为难的事,两个人互相不干涉。
看了一眼他,见他还在熟睡,没有被吵醒,林上清松了一口气,起身下床,匆匆往门外走。
到了客厅,他没开灯,就站在客厅中央,接电话。
“怎么了?是不是我妈出什么事了?”男人声音干哑,非常焦急。
他很少接深夜凌晨的电话,他睡眠质量浅,但他不敢不接。
漏接深夜来电,而后悔终生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电话对面沙沙的杂音,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颤颤巍巍的中年女性的声音。
“小清,你在哪……”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林上清脊背一僵,顿时眉眼间都是震惊。
“妈……?”
林上清拿下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这是付医生的电话号码。
不禁微微皱眉:“付医生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电话对面的女人声音胆怯,有些唯唯诺诺:“我、我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小付他不肯,我就……”
“就怎么?”林上清嗓音略冷了些,脸上表情也有些淡漠。
女人嗫嚅着:“就趁着他休息,悄悄拿出来了……”
林上清额角突突地跳,眉心一阵酸疼,觉得最近糟心事未免有点太多了。
多到他难以承受。
他好声好气地哄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妈,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快把手机还给付医生,我过几天就回去看你了。”
女人突然尖笑起来:“你个骗子!死杂种白眼狼,天天跟你爹似的不回家,是不是死在外面了?”
骤然变化的情绪,尖锐的辱骂和笑声,林上清早已见怪不怪,脸上尽是习惯的麻木神情。
林上清淡淡说:“妈,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把手机还给付医生吧。”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又变得哀怨可怜:“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妈真的很想你,你上次就说忙完来看我,你没来,你个骗子……”
林上清静静听着,眼神低垂,看了一眼腕表。
国内这会儿应该还早,疗养院工作人员都在,就看是谁当班,发现她在闹事,把她带回去了。
“小清,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女人试探着喊他的名字,没得到回应,又开始话锋一转:“哑了是不是?问你话没听见吗?还是聋了?”
林上清微微握拳,胸口起伏的幅度大了些。
过了一会儿,电话对面才传来急切地挣扎和喊叫。
“喂,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在跟我儿子打电话!”女人尖锐的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凄厉又中气十足,哭喊着:“小清,救救我!救救妈妈!”
电话被夺走。
片刻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付医生拿到手机,对这边很抱歉地说:“林先生,抱歉,我们没有看好您的母亲。”
林上清紧攥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喉结滚动,连带着脖颈上的经脉都狠狠跳动了一下。
“没事,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付医生说:“刚刚注射了镇定剂,现在正带回房间。”
林上清抿了一下嘴唇,冷声开口:“付医生,我母亲最近情况这么糟糕,你们有没有对应的解决方案?”
付医生听出他话里的责怪意味,顿时噤声,而后轻声说:“有的,林先生,请您不要生气,主要是您母亲实在是太不稳定了,而且每天只吵着要见您,我们实在是……”
“我付给你们钱,是为了让她得到妥帖照顾,付医生的意思是,你们医院没有这个能力?”林上清问。
他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在寂静的夜色里,听不出一点起伏。
但付医生仍然脊背冒了冷汗。
“不、不是这样。”付医生沉声说,说到后面,声音低了几度,似乎也非常不确定。
林上清缓缓道:“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否则我会考虑更换疗养机构。”
付医生低声说:“好的,知道了,麻烦您了林先生。”
电话挂断,夜色又恢复寂静。
林上清手臂发抖,心脏也闷得不行,一拳砸在墙上才缓解了窒息感。
看时间,凌晨三点。
他想抽根烟,想了想还是算了,怕等会儿睡不着。
今天的飞机回国,有的是琐事要忙。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室内。
高梨不知怎么的醒了,从卧室揉着眼睛走出来,往客厅走。
林上清讶异,盯着他:“你去哪?”
高梨嗓音恹恹的,困倦十足,哑声道:“找医药箱。”
晕晕乎乎到了柜子旁,翻了一通,找到药水和医用棉签,才顶着睡乱的头发,过来抓林上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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