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枵紧了紧手指,他立刻站起,快步从后殿步出无极殿。
一整个朝会,大约有快三个时辰未见,他发现自己好生想念秦铎也,按耐不住一般,想要立刻回去,想要紧紧将人抱在怀中。
也不知阿也起来了没有,有没有看到桌案上的传记?
或许仍在睡着?
也是,怪他,昨夜第一次,还是有些没数了,将人折腾的狠了,他一会回去一定会虚心认错,好好哄人。
秦玄枵步履匆匆,立刻回到了含章殿的门前,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推开殿门。
嘎吱——
然后秦玄枵定在了门口。
“......”
殿内似乎是有些热闹了。
秦铎也站在殿内中央,身上的衣服都穿的板板正正的,精神也不错,除了眼尾还有些残存的倦怠,秦铎也正斜倚在一根柱子上,抬手指挥玄衣卫干活。
前往汜水抄家的玄衣卫回来了,这会儿正将一些账簿和罪证搬到含章殿里,玄衣卫来来回回搬着书箱,将书箱内的账簿分门别类按照秦铎也的指挥摆放的相应的位置上去。
而秦玄枵精心布置过的桌案不知道被哪个玄衣卫将抽屉一合,连同传记被扔在了抽屉里,这会桌案上面摆满着账簿。
整个含章殿内,一副众志成城,非常有工作精神的样子。
根本寻觅不到一点昨夜旖旎的气氛。
秦玄枵:“......”
他还指望着能与秦铎也温存一会儿。
但伟大的成烈帝好像根本不需要他一样。
秦玄枵有些碎了。
他好没用。
第93章 第二步(3k营养液加更)
惦念了一整个上午的秦玄枵到底也是没能见到他心中所想的那一幕。
那种他带着冬日的寒意下朝归来,在屏风外卸去厚重的大氅,走到床榻前,俯身向仍在朦胧中的心爱之人落下一吻的场景要发生的话,确实是有点难为成烈帝了。
不过秦玄枵不会埋怨。
毕竟,他所爱之人,是一个独立的不依附于他的个体,秦铎也有自己的性子和思想,有自己要做的事。
秦玄枵只是有一点点惋惜而已,对,只是一点点。
但什么样的阿也,他都喜欢。
秦铎也注意到了秦玄枵呆呆地站在殿门口,抬手招呼他进来。
秦玄枵听话地走了过去。
“在门口愣着做什么?”秦铎也挑眉看他,见秦玄枵似乎是有些委屈的样子,觉得可爱,动了下站位,原本倚着殿内的柱子,这会挪了挪,将着力点靠在了秦玄枵身上。
“!”秦玄枵一下子就精神了,他立刻长臂一身,将秦铎也整个人圈住。
秦铎也:“......”
蹬鼻子上脸。
罢了,随他吧,小孩子心性。
秦铎也就任由他搂着,声线也放缓,随口说:“最近有不少事要处理,前汜水州牧府中的账簿运了过来,不能让刑部和户部的人对账,不然有些账对着对着,就石沉大海了。”
“阿也说的是,那这段时日,我来核对。”秦玄枵回道。
“没让你一个人查,我同你一起,叫着玄衣卫也做些基础的工作,不然要核对到猴年马月去......”
大抵是因为身心都彻底相交,此时他们之间开始有了一种独特的和睦的气氛。
若要勾弘扬来评价,虽然此前也特别般配,但现在,那种相配比以前更甚,那定是叫作厮守已久的老夫老妻。
秦玄枵怕他站着累到,带他坐上床榻,“青玄早晨去查抄了酒肆,回来了吗?”
“嗯,已向我汇报了,背后是周氏的人。”
秦铎也刚一沾到床榻,动作却忽然一顿。
那处红肿的热意忽然因为坐下的动作被触碰,顺着腰一路向上攀,整个腰间都是酸软一片。
忽然腰上覆上了一双手,秦玄枵将他揽进怀中,手上的力道适中,缓缓地替他揉捏着腰部。
倒是舒服。
腰间的酸痛缓解了许多,秦铎也惬意地眯了眯眼,觉着骨头都连带着被揉捏得软下来,他又轻轻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秦玄枵觉着现在也算是难得的温存,他轻轻按摩着,更加认真,他道:“方才赤玄那边也有了结果,散布童谣的,一层层向上查过去,竟然还是个熟人。”
“嗯?”秦铎也被他按揉着,又有点昏昏欲睡,眼眸合了合,他哼了一声,算是个问句。
秦玄枵听着他带着慵懒困意的尾音,垂眸,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有点想亲下去。
“刘暄海。”
“哦......不过他现在应该是被周氏收买了吧?”秦铎也轻声喃喃,虽然是问句,但却用着陈述的语气。
“不愧是阿也,”秦玄枵一次又一次为他惊艳,他弯了下眉眼,说,“的确,查到了他与周氏的钱财交易,这几日也经常在暗中有互动。”
“童谣是他们散布的,秋狝是他们嫁祸的,水患是他们纵容的,刺客是他们派出来的,无恶不作啊......”秦铎也懒懒地倚在秦玄枵的胸前,随口说着,思绪飘远了,忽然皱了皱眉,语气中带了些疑惑,“不过,今日都已二十六日了,再过几日就要过元日,怎么宫里一点过年节的氛围都无?”
“啊。”
身后的人动作一僵,秦铎也回身去看他。
“怎么了?”
“我自幼就没有元日的记忆,登基后也没有过年节的习惯,”秦玄枵忽然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撇开眼,“刚登基那一年,宫里要准备,我嫌麻烦,就让他们都撤了,反正宫里也没有别的人。至于宫人们,应该是怕我,不敢明目张胆,只在自己的住处点上些红灯笼,我也懒得去管他们......”
秦铎也顿了顿,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心里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脚穿过,密匝的酸涩涌起来。也是,秦玄枵这一生,哪来的心情去好好过一个年节。
秦铎也眉眼间柔和了许多,他支起身子,轻轻去摘秦玄枵头上的帝冕,珠玉声清脆碰撞,秦玄枵顺从地低下头,任由秦铎也的动作。
帝冕被卸下来,头上的重量轻了很多,下一秒,一只手温柔地落在了头顶,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一声叹息。
“辛苦了。”
秦玄枵怔怔抬头,对上了那温和的注视。
他伸手握住了秦铎也的手腕,将其温柔地拉到唇侧,吻了吻手腕的内侧。
“是值得的。”秦玄枵说,“没关系。”
今生能遇见你,前半生的辛苦,都不值一提。
“那,今年的年节,要与我一同过么?”秦铎也歪了歪头,向这个小可怜发出邀请,“你今年又不是孤身一人,我在你身边呢。”
一刹那间,秦玄枵一颗心几乎雀跃得,直入云霄一般。
他听见了自己恍惚的,但却毫不犹豫的回答:“要!”
回应过后,忽然想起来,一下子整个人都紧张了,“年节要筹备些什么?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吗?就剩下五天了......”
“好了好了,不要急,就你我二人,不需准备些什么......今年可能的确有些仓促。”
秦铎也正安抚他,忽然眼神一转,漂亮的光从眼中映出来,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他不禁微微弯了弯眉眼,压低了声音,仿佛密谋一般,“诶,你说,我们今年除夕夜,玩点不一样的......抓贼怎么样?”
秦玄枵:“?”
饶是他再自诩了解秦铎也,这时候一下子还是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秦铎也看他那个样子,眉眼间露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他招了招手,示意秦玄枵附耳过来。
两个脑袋在屏风后面碰到一起。
“抓祸害大魏江山的乱臣贼子。”
秦铎也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我们手中关于周氏作恶的证据已有不少了,但却不足以彻底将这周家彻底查抄。秋狝、水患、童谣,都能治罪,但治不到根本。百足之虫,虽死不僵。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刺客源自于周氏的根本罪证。刺杀天子,谋逆大罪,诛九族,抄家,流放。”
成烈帝仁政,但不愚善。
他带人宽和,但也不是没有棱角。
他政令温和仁慈,令百姓们迅速休养生息,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为祸一方的恶势力。
“慎刑司那边还没撬开刺客的嘴吗,范钧能力不太行呀?”
秦玄枵点头,想了想,还是为这个人说了句公道话,“他审讯有一套的,很早就以酷吏出名,若他也卡住了,那就说明是真没办法,那刺客是特意豢养的死士,应该是经过了专门的训练,不能指望着从刺客口中得到罪证了。”
“啧,所以说,不能浪费我特意留下的活口。”秦铎也弯了弯眉眼,“我们放个长线,演一出戏,透露假消息,然后找个机会,让刺客逃脱,看看他会跑去哪。”
“他如果逃脱后立刻寻死呢?”
“不会,”秦铎也眼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若真是那种类型的任务,在护国寺当天,他们一见到蔺栖元前来支援,就会立刻咬碎口中毒药,而不是最后还有刺客在向林中逃跑。”
他说这话时,眼里的光忽闪着,秦玄枵只是略一垂下头,就看到了秦铎也的神情。
这一瞬间,仿佛他窥见了对方的灵魂底色,那是一片旷野的风,自由飞驰在天地之间。
抛却了一切的权利枷锁,那种埋藏至深的少年意气,闪烁在眼底。
秦玄枵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接过秦铎也帝位的那个皇帝,他胞弟秦泽之,会在回忆往事的自传中,写下说小时候经常被兄长狠狠欺负的混账言论。
也终于明白,起居郎为什么时不时会记载出,皇帝于哪天哪天忽然拎着罐神仙引上房揭瓦,又或是悄无声息溜出宫,给宫人们都吓个半死。
原来这就是真实的秦铎也。
历史亲自走来他的眼前,敲着他的脑袋告诉他——喂,看好了,你惦念的人,真真切切的人,就在你眼前,鲜活着,浓墨重彩。
他好喜欢。
慎刑司,地牢。
死牢的一片黑暗中,被囚在枷锁中,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皮肉的刺客忽然动了动耳朵。
他听到了牢狱的走廊中传来了锁链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到有火炬的微光透过死牢厚重的石门,从缝隙中扫了进来。
隔壁似乎有两个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刺客耳朵被训练的很敏锐,他立刻开始警觉地侧耳细听。
“啊!秦玄枵!昏君!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声音很耳熟,带着怒意的骂声中,还夹杂着破碎的、痛苦的呻.吟声。
但不太对,好像不是在用刑,倒像是在做些别的。
“爱卿......朕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死呢?”
是另一道声音,阴沉的,森寒的,犹如毒蛇一般冰凉的声音。
“朕当初那么信任你,你竟然要害朕......那就别怪往后,你就待在这,只做个承欢的贱.奴。”
“我本就是杨氏的人,你这个昏君,死不足惜!我是不会屈服的!”
“哦?是么?很有骨气啊爱卿,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力气叫呢?”
“等等......!不要!啊!拿出去......呜!”
刺客恍然大悟,竟然是这等辛秘,文晴鹤竟然是杨氏的人,杨氏竟然要向皇帝投毒,意图取而代之!
一墙之隔的地方,放着一张长木椅。
死牢隔壁的这间牢房,灯火幽昏,秦铎也坐在长椅上,秦玄枵站在他身前,双手撑在他腰侧。
衣服均好好的穿在身上。
秦铎也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声,顺便伸手拨了一下挂在石壁上的锁链,哗啦一声响。
“阿也......”秦玄枵用垂着头,挂在墙上的火光剥落,阴影晕在凤眸里,晕染得浓烈,他抿了抿唇,将头轻轻抵在秦铎也的肩上,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问,“我们就这样无实物表演?”
秦铎也也用着气音,小声反问他:“不然呢?”
秦玄枵抬起头,目光幽怨,他拉过秦铎也的手,落在身上,让对方感受从那处源源不断传来的滚烫灼热。
“......”秦铎也垂眸看了一眼,抬眼睨他,低声道,“若是真刀真枪的来一次,你在念台本的时候,真的不会笑场吗?”
秦铎也一边说,一边不忘他们仍在演,将锁链拨得哗啦啦作响,然后扬起声音,急促地喘,在喘息声中咬牙切齿地骂了秦玄枵一句。
秦玄枵:“......”
要疯了。
他落在秦铎也身侧的手一点点攀上了腰,手指紧了紧,压低声音,哑着嗓子,问:“若我不会笑,能真的开始吗?”
秦铎也翻了个白眼,小声送了他一句,“想得美。”
秦玄枵:“......”
他刚想说些什么,秦铎也忽然听到了隔壁的动静,一抬手,将食指轻轻点在秦玄枵的唇上,“嘘。”
秦玄枵一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定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只细细感受着落在他唇上的触感,喉结微动。
秦铎也眼锋一转,侧过头去,贴在石壁边,侧耳细听。
他听见了隔壁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枷锁在碰撞。
他收回眼神,看着秦玄枵,轻轻点了点头,用口型说,“他听见了。”
“再演一会儿就撤,来,轮到你说话了。”秦铎也抬手圈住了秦玄枵的脖颈,凑在他耳边轻轻道。
秦玄枵深深平复了一下呼吸,他开口了,声音阴恻恻地,狞笑。
“怎么不说话了?嗯?方才骂朕骂得不是挺欢的么?这就受不住了?爱卿啊......你后半辈子,就在这里当一条乞尾摇怜的狗。”
这么说着,秦玄枵颇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虽说他上次在床笫之间,也会贴在对方的耳畔说些浑话。
但浑话里,却绝对不包含这种人格上的侮辱。那也太不尊重他的爱人。
这回这词句,倒是出自秦铎也之手,早些时候在含章殿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背下来的。
不然,他哪里会这么有种,这种话都敢说的,在成烈帝面前如此放肆。
秦铎也倒是没想这么多,他拍拍秦玄枵的脑袋,小声夸奖了句:“演的不错。”
接着,秦铎也一抬手,将一旁架子上的铁铰刀拿起来,扔到地上,发出了沉重的碰撞声。
他又挑挑拣拣了几样沉重的刑具,哗啦啦一股脑扫到地上,连带着一片叮铃哐啷的响声。
待响声散去后,秦铎也最后故作虚弱地骂了句:“唔、啊......狗皇帝,你不得好死!”
然后轻轻拍了拍手,站起身,眨了眨眼,似乎是过足了演戏的瘾,小声道:“去叫范钧来吧。”
秦铎也伪装成被粗暴蛮横的审讯做晕过去的样子,但是秦玄枵的戏份还没结束。
范钧早就接收到了命令,带着一身钥匙,哗啦哗啦走到牢房门口后,看着两个人完好的、轻手轻脚地从牢中走出来,他立刻咬着牙将一张脸绷得僵硬,强忍着不笑出来。
秦玄枵站在牢房门口与范钧说话,保证声音让隔壁可以听到。
“好生照料着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拿你是问。”声音很冷,恨意与贪念交织。
范钧回复:“是,陛下。”
他立刻招呼一个身形与秦铎也相似的心腹,穿上一身脏污的囚服,带上镣铐,披头散发,伪装的满身斑驳血迹的样子,走近牢中,躺在牢房最里侧的稻草上,背对着牢门,脸面向石壁,又用头发遮住面容。
做好这一切后,范钧又将牢房内的火把浸入水中熄灭,黑暗立刻笼罩整个牢房,从牢外的走廊来看,就只能看出牢中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轮廓。
秦铎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地牢中。而只与刺客有一墙之隔,还需要有人伪装成他,时不时在刺客的隔壁做出点动静,来证明还有人被关在其中。
毕竟声音时不时响起,才会一点点加深刺客的心中认定正确的那个假象。
而且这戏不能只演一次。
也不能立刻让刺客跑了,不然太过刻意,应该让刺客自以为凭自己本事逃出地牢,需要找个不经意地时间。
比如,除夕夜。
从地牢中出来后,这几日秦铎也就哪里都没去,只闷在含章殿中,和秦玄枵一起核对汜水的账务。
州牧为一地长官,统管一州的各项事宜,汜水近十年的账册,城建、人俸、农税、水利、防疫......全都堆在含章殿中。
不仅如此,秦玄枵还从户部中调出了对应汜水上交税务的那部分账册,需得一行一行来核对。
毕竟他们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彻底铲除世家积弊的大事,在彻底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之前,任何消息和风声,都不能走漏出去。
年关将至,含章殿里的氛围却一点都不轻松。
秦铎也端坐在书案后,秦玄枵在另一张书案旁,他们二人对坐着,桌上均摆满了厚厚的账册。
相似小说推荐
-
魔头他怀了仙尊的崽(易许兮) [穿越重生] 《魔头他怀了仙尊的崽》作者:易许兮【完结】晋江VIP2024-12-1完结总书评数:510 当前被收藏数:3595 ...
-
捡个皇子来种田(不鸽) [古代架空] 《捡个皇子来种田》作者:不鸽【完结】晋江VIP2023-5-29完结总书评数:163 当前被收藏数:1477 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