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睨他,“我男朋友,自食其力,不用我。”
“哦,那看来……我得教教他了。”
宁远在他腰上轻掐一下,笑出声儿来,“得了吧。”
裴迹得了便宜从不卖乖,只压低眉眼缠着人的视线,就着他的手将最后一颗扣子系好,“走吧,去看看那几样好东西,今晚我替你男朋友买单。”
“……”
片刻后,两人同时反应过来。
裴迹轻咳一声。宁远接话,“裴总再说一遍,谁买单?”
裴迹这会儿真成穷光蛋了,兜里没俩钢镚,就只得笑着承认,“您买单。我么,专心吃软饭。”
宁远心满意足,赏了人一个浅浅的吻,才笑着拉开腰间的手,开门出去。
裴迹跟在身后,随着他入座。
宁远出手阔绰,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在公益拍卖上崭露头角,叫抬了几次价,便被场中几位盯上了。
能在裴迹眼皮子底下出风头,想来家底丰厚,但那行事作风张扬不知收敛,全然不懂规矩,兴许是哪家富商公子——大家这么揣测着,眼光扫了又扫,笑意深沉,拿不准心底是个什么主意。
宁远抬价,是为了公益,纯粹想卖个好价钱,给他哥也做点贡献。他心思倒单纯,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钱,无非是左兜掏出来揣到右兜里,不妨碍。
况且,他实打实的看中了那几幅作品,别人是附庸风雅,他是真喜欢。
前几幅作品,别人还顾着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规矩,相互照拂面子,不与他争,追了两三次价便作罢了。直到那副‘春秋山月梅图’①出现,现在不少人压低了声息,窃窃讨论了两句。
这副藏品的绘制时间,据估约在春秋时期,出自终黎国君昭平之手。空阔流月、山影梅树萧瑟而疏落,浑然天成,格局开阔,确实有帝王之手笔、胸怀。
在场不少人对其真实性存疑,但也有几位上了年纪的,那是真识货。
——这会子,突然没人让宁远了,几位将竞价牌抬的淡定,一副势要拿下的架势。
宁远压低声音问,“裴总,你……不是,我,我钱够吧?”
裴迹轻描淡写的瞥了那几位一眼,哼笑,“够了。”
宁远放下心来,高高扬起竞价派来,冲台上的拍卖师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双眸里含着对这副作品势在必得的期待。
较劲的几位,都是脸熟的常客。而这位年轻少爷,验资却也叫人惊掉下巴,只一时拿捏不准来头。再看财神爷将中盈也拱手送人,多少能察觉出点不一般来。
一众都是人精儿。
拍卖师将作品的细节进行二次展示,那作品实在出色,不止有帝王之气,更有大家风范,落笔晕染绝非一日之功。
跨越千年风采,意蕴悠长,勾的宁远心里痒痒。
——他再次抬高了价格牌,动作颇有急切之意。
对面看着裴迹不动声色,也牟足了劲儿的加,一番喧闹和较劲之后,价格生生抬到了7.7亿。
宁远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
“……”
拍卖师问,“302,这位先生,您还要吗?”
宁远咬牙,没吭声。
“7.7亿第一次。”
片刻后,宁远背后抬起一支竞价牌来,裴迹含笑,默不作声的冲人点了头。
那只手圈在宁远的椅背上,抬手的时候,就靠近肩头,像是特意的宣誓主权,为宁远找回短暂遗失的尊贵身份。
但“303”的数字牌,显示着这次叫价,是财神爷的手笔。
“7.8!”拍卖师强压喜悦与震惊,继续流程道,“好,裴总目前已经加到了7.8,请问还有哪位要再加的吗?”
其他人嘶声,一看是裴迹出手,忍不住又朝这儿多看了几眼。
你说你裴迹,至于么?
自己的场子,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就非得费这么大功夫,搞个拍卖走走形式,这不是遛人玩儿呢?
旁边那位年近五十的老总,扯了扯POLO衫的领口,神色沉了下去。
裴迹微微笑,招手凑在侍者递了两三句耳语,对方传话过去那位老总,才得见沉下去的脸色缓和几分。
这位老总姓王,热衷公益事业,在圈里说的上话,多年来对裴迹也算支持。
这样张扬的横刀夺爱,多少有点失礼,裴迹特意给人传话,是说……留了对方最喜欢的那位艺术家的两幅作品,晚些时候,安排人送过去。
散场后,双方寒暄,勉强揭过去这茬儿。
所有人心知肚明,只有宁远,美滋滋凑在裴迹耳边:
“你看到没,他们都没抢过咱们,脸都气绿了。”
裴迹忍笑,“是啊,气绿了。”
绿了倒不要紧,只不过,这一绿,又是几百万的礼随出去了。
对他豪掷千金的行为,不仅在场人表示惊讶,第二天的新闻头条,也是关于财神爷 7.8亿成交‘山月梅图’的消息,铺天盖地,压都压不过来。
——DP艺术场馆改造的消息随着新闻被推上风口浪尖,备受各界关注。至于……艺术能否在金融领域表现良好,抑或圈内外对此是否持乐观态度,一切都靠着股票的数值反映。
其中,有篇文章写的极其引人关注。
那就是昨晚随裴迹一同出席竞拍的那位,是曾经拍到的那个绯闻男友。字里行间所表达的意思都是,裴迹待这个小空少,倒是长情。
但文章是一位财经博主写的,用词客气,只是附了两次的照片对比,说怪不得这位脸儿熟,兴许要捧成财圈新贵。
评论区群嘲:
什么新贵?不过就是小白脸罢了。
吃软饭,还能有别的本事?
花的不还是那位的钱?
宁远本人没瞧见,倒是宁川打电话来问,“哎,裴迹,你昨天带小远去拍卖会了么?太招摇了。”
宁远枕着人的手臂,睡的正酣。
裴迹轻声道,“嗯。”
“嗯什么嗯?你看文章怎么说的?”宁川给人发过去,“注意影响,回头我弟弟找对象,难了。”
裴迹淡定回话,“不难,你别管就是了。”
“我弟弟,我凭啥不管?”宁川犟了两句话,又道,“哦对了,你什么时候来公司?我找你有事儿。”
“什么事儿?”
“最近搞得那么多动静,不如衬着年会搞个庆功宴?我看他们做的方案,还不错。”
“知道了。”
宁远哼着声儿翻了个身,裴迹怕吵扰着人,就迅速敲定行程挂了电话。
宁川抱怨:“这死人,最近有点职业倦怠啊。”
旁边淡定啜着咖啡的秦总哼笑提醒,“人家那是忙别的,你可上点心儿吧。”
“还能忙什么?再说了,他忙他的,我上心干嘛?”
“那我可不知道了。”
“哎,你说说呗。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起来,宁川,靠边儿,别烦我。”
宁川被人嫌弃,仍乐呵呵笑道,“哎,我们庆功宴,你来不来?”
“宁川,你先别说庆功宴的事儿。”秦昭野道,“你知不知道……”他神色显得严肃,“你庆的什么功?项目大功告成、资金危机解除,金厦如期开幕,股价回升?”
“啊,不行吗?”宁川呆声问,“不都是好事吗?”
“……”秦昭野挑眉,“那你就不查查钱都去哪儿了?现在可都姓宁了。”
宁川满脑袋问号,“啊?”
第73章 晋江独家
宁川察觉端倪, 但捕风捉影定的线索完全跑偏,他扯着秦昭野,表达对裴迹的敬仰和真心, “你说, 哎,裴迹这人真够份儿啊!对我……你说他对我,怎么就这么好呢!”
“……”
秦昭野心说,不愧是你, 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他对你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他对你弟弟, 确实还不错。”
“是啊。”宁川大喇喇笑道, “哎, 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爱屋及乌。”
秦昭野揉着眉心,冷笑。
“怎么?你不信?”
“没有, 我突然头疼。”他站起身来, “你忙吧, 我先走了——我约了医生。”
“哎——你又犯毛病了啊?……”
压根儿没准备答他的话,秦昭野就走远了。
宁川自顾自笑了两声,还没琢磨过味儿来,片刻后, 他突发奇想打给赵时, 准备跟人旁敲侧击一下。
结果……赵时直接正面迎战,根本没瞒他, 一开口就全招了。
钱是姓宁, 不过, 是宁远的宁,不是宁川的宁。
两句话给宁川惊得下巴摔到地上去, 他没领悟裴迹的用心,还粗枝大叶的问,“为啥啊?”
赵时模棱两可的笑,“嗨,您和小宁总,不都是一家人吗?归谁都一样。”
“这倒是。”
宁川这人向来好哄,全家打小又是琉璃宝贝似的捧着宁远,这点事儿,当大哥的也不至于跟人争。只是当下,宁川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一件事儿。
那就是,裴迹对宁远比对他,似乎还要好。
又或者……他总感觉,那好法也不一样。
裴迹一边嫌弃一边替他收拾烂摊子,那是为兄弟两肋(全身)插刀;但是,裴迹对宁远,就是哄小孩似的温声软语,拨弄崽子似的这里摸摸,那里吹吹,又疼惜又眷恋。
宁川坐在办公室里,沉思半天,终于得出了最关键的结论:
裴迹就是馋他弟弟!
他又顿悟,是裴迹自己家没有,才馋人家的。
宁川醋滋滋的寻思,怪不得宁远那小子,一会儿见不着他就闹腾。这段时间老缠着裴迹,合着他们两人倒成了糖拌的亲兄弟了!
但……想透这一层,还是觉得那里不对劲儿。
裴迹那副遛鸟的春光图,宁远不掺假的担心,自个儿脱口而出的质问“你是不是喜欢裴迹”?蛛丝马迹叠在一起,一点点引着宁川往更深处想去。
他俩不会……
“咚咚。”
门外助理敲门,“宁总,新的方案改好了,您要再审阅一遍吗?”对方探进头来,可亲的笑,“听说裴总今天来公司,没什么问题,待会儿就给裴总送过去了。”
宁川招招手,“拿过来,放我这儿吧!正好我找他有事儿,待会儿一起送过去。”
择日不如撞日。
正好他也想问问,裴迹最近在研究什么猫腻儿。
不过,没等他见上,裴迹那边的接待和投资人会面就排满了。
逞着昨夜的风头,不仅短暂的“消失”危机解除,还添了几分行踪神秘的意味,向外界释放了不少信号。
多数投资人都会在碰过面后,往账户上拨点数字,将探虚实的行为美化成投资会谈,双方行事处理细致,显得体面。
裴迹刚喘口气,咖啡递到嘴边喝了一口,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拨开手机的相册记录,问赵时,“怎么又给他排了航班?谁安排的。”
赵时冤道,“这可是小宁总,自己要求的。”
“昨天晚上,十二点,强烈要求的。”赵时递出手机去,记录上显示着一条语气强烈的信息:
[好心人,从明天开始给我排班,我要飞国际,三十天不回来的那种!!!]
裴迹微微抬了下眉。
赵时后退一步,神色无辜,从三个叹号和发送时间,足以推测出他们的裴总是有多么的禽兽。
典型的不知节制的危险分子。
裴迹转过眸来,盯着人看,微抿的唇刚要张开,赵时就自觉补充道,“放心,老大,我嘴严。”
他又跟人拍了拍文件,“我已经跟他们主任说了,因为这次的安全问题,要先安排小宁总做心理康复,并进行‘岗位学习’——这个学习嘛,就是在公司内部,四处转转,听听课。”
“哦?听听课?”裴迹饶有兴致的睨人。
“关于岗位的安全知识。”赵时笑道,“以及关于企业的愿景、发展经历……学习的同时,也可以了解一些商业知识,为以后作准备。”
“以后?”
“家族企业嘛,双方都了解一些还是好的。”赵时谄笑,“不过,您也知道,商业知识嘛,还是您专业。所以我觉得,由您来教比较好。”
裴迹哼笑,“你倒是有办法,他怎么说?”
“没怎么说,小宁总今天就去那边的部门报道了。”赵时道,“如果您时间方便的话,随时都可以开始‘今天的课程’。”
裴迹可没有什么好为人师的兴趣爱好,笑道,“随他折腾去吧,学会儿就四处转转,别太累。”
“好的,您放心。”赵时道,“咱们给人安排的课程,灵活自由,保证节省体力和精力。”
裴迹哼笑了一声儿,没搭理人,算作默允了。
赵时跟人定下这事儿,又想起来一岔儿,道,“刚才宁总也打电话来问您忙完了吗?下午想跟您敲定一下庆功宴和年会的方案。”
裴迹道,“年会我不参加,让他看着办吧。”
“那庆功宴呢?”
“张扬。”裴迹头也不抬的回道,“我左右想了想,项目落地正做着,明泰刚冒了点尖儿,就闹这么大动静,不算好事儿。”
“办私宴呢?”赵时道,“寻个好由头,不说庆功的事情。正好年底金厦落成,就奔着金厦去——借着时机办个晚宴,招拢一些投资人,兴许有油水可刮。”
“行,就这么办吧。”片刻后,裴迹又提醒道,“邀请函下发的时候,审核仔细点儿,做新一轮的验资。”
赵时说是,才出了门口,就瞅见对面远远走过来的宁川,提着文件夹,笑眯眯的扬了声儿,“裴总呢!回来了?——我正要找他呢!”
“别。”赵时讪笑迎上去,“裴总那儿有客人,庆功宴的事儿,我刚请示过。”
“哦?怎么说?”宁川也没起疑心,兜了个弯子跟赵时转过了会议室,愣是把讨论自家弟弟那岔忘了。
好在没多久,就碰见宁远在办公区域溜达,美其名曰学习。宁川瞧着人神清气爽,不仅伤痕没落下,还得了最高级别优待,便也将这事儿放下去了。
天气渐冷,泛着灰白的天幕从至高处压下来,浮云湿重。
从玻璃厦洁净的长面望下去,一日胜过一日的沉与暗。黑白灰的单薄色料将清蓝色大厦外层包裹起来,任其孤独的伫立着。
宁远趴在玻璃扇上往下看,冬日最后一缕光线将人的头发照耀成琥珀棕色。
裴迹转过椅背来,懒洋洋的笑,“看什么呢?今天的课学完了?”
“什么课?”宁远抬起手指,试图在玻璃面上画一个笑脸,敷衍回答,“不就是你公报私仇,不让我排班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公司的规定。”裴迹笑道,轻轻搁下钢笔,难得在闲暇的功夫儿这样瞧他,一时托着腮出了神儿。
“还不都是你规定的。”
片刻后,宁远停下手里的动作,额头贴在玻璃扇上,怔怔望着外面轻笑,“裴迹,好像下雪了。”
半晌没听见回应,宁远扭过头来,被光影折射的双眸明亮的耀眼,“裴迹?”
裴迹回过神儿,笑眯眯对上他的视线,“怎么了?”
“下雪了。”宁远笑道,“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喊你都没听见。”
“看你。”裴迹站起身来,笑着走过去。
他自身后贴近,一手圈住那窄腰,一手穿插*进人的指头缝,压着白皙手指摁在玻璃扇面上。
一声轻笑显得骄扬。
“凉——!”
贴近玻璃的掌心发凉,湿润,被淋漓的冬吸附。
被人压紧的手背发热,滚烫,借渡着裴迹的体温,缠绵的扣住。
“我给你暖暖。”
裴迹先是微微俯身,在他头顶轻吻了一下,才将那手缓慢拉拽着坠落,直至从玻璃面上完全的挪开,锁在掌心里轻轻揉捏。
——动作缓慢轻柔,细腻而充满情欲。
没大会儿,但濡湿似的粘腻起来了。
宁远耳尖冒红,轻哼了一声儿,“裴迹,你放手……”
裴迹转过目光去,雪落的漂亮,如梅似玉,不由得轻声喟叹。
“真好。”
宁远不知他说的什么好。
片刻后,他顺着裴迹的目光望出去,看着窗外渐染的雪花飘落,白的越发清晰了。他总觉得,那一瓣瓣萧瑟的白色,是受了寂寞一样,纷纷洒洒的逃脱;从一片虚空坠落至绝境,再默不作声的消亡。
分明是这样的决绝。
宁远轻声儿问,“什么好?……裴迹,你冷不冷?”
裴迹将人裹紧在怀里,啜着耳朵尖连续亲了好几口,才答话,“不冷。是跟你在一起,什么都好,下雪也好,不下雪也好。”他忍不住眼热,又轻笑着压下去,“这样抱紧,还冷吗?”
宁远望着外面,轻笑起来,而后作弄人似的抬起手来,去摸裴迹的耳垂,背对着人,玻璃上映出两道拥抱着的紧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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