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不红心不跳,不紧不慢的到自己倒数第二排的座位。
陶辰个头不高,坐在前排,听到关于卫听澜的议论,沉默的盯着书。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他专门跑过去和卫听澜打招呼:“东西收拾好了吗?老师发了卷子,我放在你桌膛里了。”
他学习好,为人大方热情,人缘极好。
但这样一个人,听说被卫听澜推下泳池,都住院了,现在还这样热情的对待卫听澜,心地真是太好了。
也因此,很多人看卫听澜的目光就冷淡下来。
当局者迷,如今重新经历一遍过去的事,卫听澜才发现,陶辰总是想把他拉到阳光底下。
自卑的土气的拘谨的他,因此被一遍遍暴晒,心里没来由的难受,又找不到原因,所以变得更加偏执和别扭,更不讨人喜欢。
而陶辰,却被广泛称赞大度良善不记仇。
不知好歹的土包子和天真善良的小少爷,惨烈的对比。
卫听澜往后靠着椅背,仰头盯着陶辰看。
他很想透过这张天真的脸皮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看看陶辰总让他难堪的行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陶辰被看得不自在:“你......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可惜没有读心术,卫听澜索性直接问了:“陶辰,你是故意的,还是记性不好?”
周围就是一静。
陶辰有些不好的预感,这几天卫听澜跟中邪了一样,行为完全让人无法琢磨。
卫听澜:“我不喜欢你,不想你靠近我,你不清楚?你一再的扑上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还是说,是在拿我当表演你单纯善良的工具?”
第7章 那身材,太有样儿了。
卫听澜揉了揉耳朵,好整以暇道:“没有什么,没有爱上我,还是没有拿我当表演工具?”
强调两遍的事,教室里大半的人都听见了。
面面相觑,也有些不确定。
是啊,虽然他们不怎么喜欢卫听澜,但是好像大多数时候,都是陶辰凑过去,他们才发现卫听澜不知好歹......
有人疑惑,有人若有所思。
也有人看不下去陶辰的窘迫,不满道:“卫听澜,你又欺负人!陶辰是好心......好心当成驴肝肺!”
卫听澜看过去,说话的男生和陶辰关系不错。
又是这样,陶辰总有维护的人。
卫听澜感知到命运的恶意,要是上辈子,事情到这儿就打住了,他心里憋了太多的委屈,堵着堵着就不会说了。
但是这点攻击,比起前世黑粉的嘴来,差的远。
他问:“同学,你哪只眼看到我欺负人?这样,以前算我没说清楚,今天大家都做个见证,我不喜欢陶辰,我希望他离我远点,他靠近了我就心情不好,就这么简单。说这么明白,以后他要还总招我,算故意的,成吗?”
卫听澜是真不想跟陶辰搅合在一起,看到他就觉得烦。
男生没想到卫听澜不单没有住嘴,还说的更来劲,完全没有以前沉默寡言的样子,还有理有据的。
他无法反驳,气势被卡住。
嘴仗有时候就是这样,气势落了,人就狼狈。
他僵硬的重复:“他也是好心!”
卫听澜:“我觉得不好,这好就算不了好。你不喜欢吃肥肉,有人说肥肉是好东西,逼你天天吃,你乐意?”
男生彻底哑火。
卫听澜这才重新看向陶辰:“卷子的事,这次谢你,但是没有下次,我有洁癖。还有,你爸妈警告过我,要让着你,这次是你自己凑上来,我可什么都没干,你告状我也不认。”
才收了五千万,拿钱办事,他不会主动招惹陶辰,但陶辰烦他,他也不会客气。
话说明白了,他摆摆手,赶苍蝇一样:“行了,回吧,别占我地儿。”
陶辰脸红着,眼眶里有泪,看着很可怜。
但这次却没有人再帮他说话,也没有人拉他回去,说两句卫听澜不知好歹的话,他只能自己低着头回到座位上。
无数若有所思的目光,让陶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有打量卫听澜的。
卫听澜随便人看,心里挺舒畅,暗道有些话就该说出来,上辈子陶辰就是做的太多说的太多,而他,这方面太吃亏了。
前桌转过来问:“陶辰的爸妈,不就是你爸妈?”
什么叫警告卫听澜要让着陶辰?
陶家的事现在不是秘密。
说起来,卫听澜才是亲生的吧,卫听澜说的话,听着这么怪呢。
卫听澜整理桌子,随口道:“我爸妈早死了,车祸,十来年前的事了,我之前住亲戚家......”
同桌:......这话信息量也好大,这是,不认陶家了?
教室又是忽的一静,卫听澜直觉般抬头,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两个大高个儿,帅爆了的两个男生。
一个英俊冷清,一个清俊硬朗。
这俩人卫听澜都印象深刻,一个是陶辰喜欢,他曾经也争过的,不知道到底算他们谁的娃娃亲未婚夫贺青临。
他死那会儿,陶辰和贺青临还没有在一起。
不过这并不耽误贺青临维护陶辰。
贺青临是贺氏企业的太子爷,接手家族企业后财雄势大高高在上,维护陶辰,对他则不假辞色。
卫听澜对上陶辰,但凡贺青临出手,他八成会吃亏。
另一个男生叫景晟,是贺青临的发小。
卫听澜对景晟的观感就比较复杂了。
这个人是上辈子他有交集的,陶辰的身边,有冲突时,唯一对他和陶辰不算偏颇的人。
但那会儿的卫听澜,对陶辰身边的人,很二极管。
要么想争,譬如陶家人和贺景临,他认为本该是他的,要么一刀切的厌恶和远离,譬如景晟。
景晟为人高傲,也并不搭理他。
只有一次,他又一次被陶家人教育不要欺负陶辰,在酒吧买醉,手机不知丢哪儿去,没钱付账。
景晟付的钱,还把他丢去酒店。
当时喝太醉了,卫听澜迷迷糊糊听他说过一句:“一根筋的蠢蛋,知不知道什么叫往前看?”
现在想,景晟也是好心提醒。
大概是聪明人对愚蠢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的,看的伤眼睛后的提醒。
但是那会儿卫听澜早已经钻了牛角尖,只注意到景晟高傲的,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没忍住,吐了他一身。
这就是他们唯一比较深刻的交集了。
贺青临看到陶辰趴在桌子上,肩膀颤动,好像不太对,走过去敲敲他的桌子。
景晟直接回了座位。
卫听澜看景晟直直的冲自己走过来,这才想起来,景晟和贺青临都很高,坐在最后一排,而景晟,正坐在他后边。
想起那一吐,他莫名心虚,低头翻书。
这也就错过了贺青临看陶辰眼睛红红却问不出什么,问陶辰同桌,陶辰同桌往他这边看了眼的过程。
上课铃响了,这一茬被打住。
高中的知识卫听澜早忘的七七八八,不过课程前两年都学完了,高三就是复习,他上辈子还刻苦读过书,觉得自己能慢慢跟上。
下课铃响,卫听澜想出去接杯水,桌角被按住。
桌角上的修长有力,看着就漂亮,卫听澜抬眼,少年时的贺青临一张好看的脸冷冷的,像才从冰柜里拿出来。
毕竟是费心追求过的人,卫听澜太熟悉他了,瞧瞧,这人浓长的睫毛都是不愉的样子。
他问:“干什么?”
贺青临盯着眼前人琥珀色的漂亮又清澈的眼睛,微微一怔,卫听澜的眼睛,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没印象。
之前的卫听澜好像一个沉默的灰色的,总是冒着愤懑气的影子,现在这个影子忽然浓墨重彩起来。
不止眼睛,这个人竟出乎意料的好看。
是那种很清爽的好看,隽秀单薄却清晰明白,像清晨叶子上安静的露珠。
稍稍的恍神后,贺青临问:“你和陶辰,怎么回事?”
后桌的景晟背靠着墙,调侃道:“又哭了?天天哭,上辈子是条河吧。”
卫听澜忍不住笑了下。
景晟目光在前面的人抖了两下的肩膀上落了落,眉梢微挑。
贺青临脸色更冷了,他虽然还只是个少年,但是隐隐有已经有成年后贺总那种说一不二的威势。
卫听澜倒不怕他,不过这辈子也并不想招他。
各种意义上的招。
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像个旁观者一样描述完,认真建议道:“要不然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吧,冷不丁就掉眼泪,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卫听澜是真觉得不太正常。
他也苦过,也疼过,但宁可流血绝不流泪,而陶辰,脸红眼圈红是常事,不难看,但是真的很怪。
身后传来一声笑。
贺青临没笑,看向卫听澜的同桌。
同桌是个女孩子,家境不错,和贺青临他们算一个圈子的,之前的事全程旁观,中肯说:“就是这样。”
贺青临转身走了。
卫听澜有些意外,都不警告他两句的吗,要不然打一架?
他想和贺青临打架。
上辈子全网黑,卫听澜一直怀疑背后有贺青临的手笔,可惜他无人支持,白天出门都做不到,没法解困。
后来他就死了。
现在没了心理上的束缚,上辈子的仇好像也算不到这辈子,卫听澜知道该放下,可是打完架了再放,行吗?
好吧,走就走吧,走的远远的,别碍眼就行。
至于前世那些笨拙的,自己也说不清是喜欢还是不甘的,对贺青临的追求,卫听澜没多琢磨。
上辈子追着跑人家都不搭理他。
这辈子就他这爱咋咋的德行,肯定更不讨人喜欢,而卫听澜,也再也不想追着任何人跑,不论是什么样的情感。
他很快平复了心情,看时间倒水也来不及,索性不动了。
同桌的女孩子一直看他。
卫听澜转头说了句谢谢。
再没别的。
富家子弟的生活很重叠,贺青临圈子里的人就是陶辰圈子里的人,他不想再沾惹。
中午回到宿舍,卫听澜推门就看到一副筋骨强健线条极劲儿的后背,是那种男性化的,野性和优美并存的赏心悦目。
对方背对他,在换衣服。
自个的性向自个知道,卫听澜没多看,直接回自己位置了。
四人间,上床下桌,床下的桌子前面对的就是墙壁。
半隐私的空间,他坐下来,捏了捏鼻梁,准备磨蹭两分钟等人收拾齐整了,再看看对方是谁。
下一秒,对方一条手臂搭他床架子上:“搬进来的是你啊!”
卫听澜转头,看到景晟那张帅脸,短袖长裤,身量挺拔但清瘦,真看不出衣服底下的身材那么横。
他之前也没注意室友是谁,当时只听生活老师说这宿舍还有个床位。
反正不是和陶辰一间就行。
卫听澜点了下头:“你好。”
景晟就乐了:“还挺客气!”
卫听澜这才发现,景晟居然长着小虎牙,笑起来会露一下,看着挺有意思的。
另外两个室友都是学霸,话不多,对卫听澜不冷不热,卫听澜也不在意,他也不是爱呼朋引伴的人,安安静静挺好的。
至于景晟,总和隔壁的贺青临一道,和他互不打扰。
第二天晚上,贺青临过来找景晟,看到卫听澜眼神就变冷了几分:“景晟呢?”
卫听澜:“卫生间,洗澡。”
景晟爱打篮球,有空就打,回来一身汗,扯了衣服就去冲澡,那长腿,那码的整整齐齐的腹肌,太有样儿了。
短短一天半,卫听澜已经被迫从眼睛要瞎到淡定转开视线。
卫听澜说完话就看书了,感觉到贺青临还盯着他看也没搭理,反正他的眼睛又不是激光,能弄死他咋的。
贺青临:“聊聊。”
十分钟后,两个人到了操场。
卫听澜答应聊聊,是猜测贺青临要警告他不要欺负陶辰,想着一次性说清楚也好。
秋风淡薄,空气清爽。
卫听澜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春夏秋冬,为生存,为爱,他一直在奔跑,在渴求,现在忽然觉得,以前错失了很多。
要不然以后晚上跑个步什么的?
琢磨着有的没的,要不是贺青临说了一句“就在这儿吧”,他都要把他忘了。
路灯下,贺青临看到他脸上放松的神情,这有点小愉悦的,放松的样子,让人想起晒到阳光的猫咪。
只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至于这么高兴?
贺青临忽然觉出自己的残忍。
他暗自将要说的话的冷淡程度调整了一下,这才道:“娃娃亲只是两家的玩笑话,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永远不会,明白吗?”
第8章 不会再纠缠你。
毫无疑问,贺青临的一切都是顶配,身高、长相、气质、家世,仿佛是上帝的亲儿子,尤其灯光下,眉眼深刻,气质高贵,好看的像一尊玉雕。
甚至隐约的,他的眉眼轮廓,让卫听澜有一种似曾相似的熟悉感。
卫听澜想到前世,他暗戳戳对贺青临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很多次。
一直没明说。
也许是很想有一个人坚定的走向他。
又或者是别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些横冲直撞的岁月,这是他做的唯一一件比较婉约的事。
不过贺青临身边的人都是人精,看出他心意的不少。
当然,他们大概都当笑话看。
贺青临本人,约莫是不胜其烦,对他一直很冷淡,说的最多的就是让他不要找陶辰的茬。
因此,这样正儿八经的拒绝,卫听澜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忽然想起,好像前段时间他和贺青临说过,说知道两家有婚约,又说了一句他才是陶家真正的小儿子。
避开人说的,跟做贼一样,说完自己紧张的先跑了。
这算表白吗?
卫听澜不知道。
但是他不是因为喜欢贺青临才说这个,而是在陶家人那受挫,想到贺青临也是他可以争取的对象。
上辈子也有这事,但贺青临没有说过这些话。
这辈子,是因为白天他正大光明的说了陶辰,所以贺青临忍无可忍了?
因为思考,卫听澜看贺青临有些久,直到贺青临好像忍无可忍的偏开脸,他猛的回神。
这可有点尴尬,毕竟是他先说有的没的。
卫听澜如今能在陶辰和陶家人面前支棱起来,是问心无愧别无所求,但他感觉理亏的事,还是会很不好意思。
他垂下眼:“那什么,抱歉。”
贺青临愣住。
卫听澜搜肠刮肚,但是他确实不会说软话。
他只能尽量礼貌体面的道:“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之前你就当我脑子不清楚。我以后不会纠缠你,你放心。那什么娃娃亲,和我也没关系,我都懂。”
就算娃娃亲作数,作数的那个也肯定是陶辰。
贺青临做好了卫听澜纠缠不清的准备,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规矩又清楚的话。
他只能看到眼前人一侧脸在路灯下白的发光,竟给人一种很温驯的感觉。
静默两秒,贺青临说:“那就好。”
卫听澜听他声音都变柔和了,暗道果然是很讨厌他,说了不纠缠他,看把他高兴的。
贺青临:“以后不要再针对陶辰,有些事也是阴差阳错,不是他的错。”
其实卫听澜表白的事,他本来不放在心上,类似的表白他的生活里太多太多了,压根不需要在意。
但是陶辰因此被牵连。
他和陶辰聊了,陶辰很苦恼的说:“可能是因为那个婚约,就是长辈们开玩笑的,三哥大概是不懂这个,很在乎,所以才看不惯我......”
贺青临不会因为陶辰的血脉问题就疏远他。
毕竟十多年的朋友了,情谊在那儿,未免陶辰被殃及池鱼,他决定和卫听澜说清楚,没想到卫听澜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卫听澜:......这熟悉的维护。
他习以为常的点头:“成啊!我不会招他,他招我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总行吧?”
说完直接走了。
答案是什么不重要,反正只要他和陶辰对上,贺青临肯定会站陶辰。
卫听澜没有因为贺青临的事受到影响,亲疏远近就在那儿,他看清楚了,也认了。
到寝室门口一推门,赶紧撇开脸。
只穿着短裤大喇喇坐在那里的景晟低头看看自己,没毛病啊,盘靓条顺的,而且大家都是男人。
他抬下颌:“怎么着,我身上长刀子,扎你眼啊?”
卫听澜很难将这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少年,和日后西装革履行事果决,体面又高贵的景总联系在一起。
而且好好的大少爷,家里别墅豪车数不清,住学校这小旮旯,有毛病吧?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卫听澜瞥过去。
他的位置靠门,和景晟是斜对面,胡乱扫了眼那逆天的大长腿,看向他身后敞开的阳台门,以及后面开着的窗户:“你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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