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在想些什么啊。
钟情想,他其实还是很专一的。
他松开手,隔着棋盘在对方的侧脸上亲了亲。
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话里的笑意却一点没有减少。
江霄也许只怔了几秒, 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总不会想让我再帮你别一次吧。”
他的手微抬了下, 已经有要动的打算。
钟情笑道:“拜托诶, 我有手。”
听到这话,江霄又不动声色地把手放了下去。
钟情低头把那枚银色的领带夹给重新别了回去, 在第三枚和第四枚纽扣间恰到好处。
然后他就感觉到阴影投下, 动作很快, 对方这次没有扯他领带,只单纯地亲了下, 侧脸有温热的触感, 比羽毛还轻柔。
钟情抬了抬眼。
江霄很快抽身而去, 只是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像是报复刚才钟情让他愣神成功一般:“礼尚往来。”
钟情勾起嘴角, 能感觉到侧脸温热的触感还残留着,他调侃道:“我知道, 这是你的手段。”
但他还真就吃这套。
江霄这个人酷冷,往那一站周围半径三米气温都要下降, 搁雨里简直冻得雨能成霜。
这时候的吻却是温热的。
钟情心情挺好, 也想起来江霄刚刚说的话, 他挑眉问道:“有什么让你误会了我是个花心的家伙?”
江霄反问:“难不成你真有想着的别人?”
钟情坦然道:“没有别人, 只有你。”
他的嘴角弯起, 黑色短发下一双同样颜色的眼睛盛着情意,这并不是错觉, 钟情有含情脉脉的一双眼,会让被注视的人恍惚到产生错觉。
江霄下意识想移开视线, 手一收紧,又换了个念头,转而故作坦然对上钟情的目光,开口:“我也是。”
语气有点不易被人察觉的僵硬。
他不擅长需要直接表达的情绪。
钟情很是夸张地问:“真的吗?”
他问这话纯粹是逗人玩的,气氛太暧昧让他的下句话都不知在何处落脚。
江霄面不改色道:“我从不说假话。”
钟情笑道:“可是你会隐瞒一些话。”
棋子质地细腻地被灯光蒙上一层昏黄,外面宴会歌舞升平的声音也逐渐传进来,江霄没有介意他这句揭露的话:“你难道不是这样?”
钟情没接话,把江霄挑落的那枚棋子落下,正好破了自己的阵。
江霄架着的那副眼镜下黑眸一动:“这算什么?”
钟情说:“算我乐意。”
换了身正经西装的男人抬眼一笑,硬生生把正经样都笑作不羁模样。
这个笑确实好看,风轻云淡,江霄多看了一眼,看得光明正大。
现在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争锋相对了,钟情没有继续下的打算,把棋子尽数投进了棋盘里。
声音哗啦。
江霄勾了下嘴角。
他们从二楼休息室下去的时候,宴会已经接近尾声,这是个慈善晚宴,正对着楼梯的庭院里有金碧辉煌的喷泉,繁华的灯光和人**错把水都映出透明的金光,美酒芬芳。
但是这美酒味道好是好,泼到人身上就是倒了大霉。
钟情在看到一个打扮蛮小明星感的年轻人拿着杯酒三步作两步笑着跳过来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还穿着正装呢,直接一把扯过江霄的手臂,拉得人往旁边闪了两步。
那小明星的酒真泼过来,但没泼空,泼到了钟情身上。
红酒酒液顺着他的衬衫往下滴,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触感黏腻,钟情抬眼,正对上小明星那张看上去挺惊慌失措的脸。
钟情:“……”
您早说嘞,原来是要泼在他身上的。
小明星就要熟练地从口袋里抽出手帕,嘴上还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没看路。”
周围有夜色里举着酒杯的人不露声色地将视线投注到这场小闹剧上。
江霄拉着他退了一步,那小明星的手进退两难僵在那里,架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神色淡淡道:“不用了。”
钟情风趣地说:“酒闻起来不错。”
小明星被他这话搞得愣住,心想他看上的阔少还挺幽默。
他只是看这人出现在江霄旁边,按照江家这位万年不变的惯例,应该是合作伙伴,有钱,长得又帅,就动了点勾搭的心思。
手段虽然低级,但是对有心的人来说却有效。
不过,这个人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心思,小明星对上钟情的视线,年轻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识趣的笑:“真不好意思哈。”
钟情没理他。
江霄顺手从自己胸前抽出方巾,这块昂贵的布料被他拿来擦钟情黑天鹅绒的西装,他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在意,凑近的声音却压得很低地开口:“不要让别人碰你。”
声音色调偏冷。
钟情抓住他的手,肌肤相贴:“行呗,我知道。”
啧,哪有让你以外的人碰过。
他懒懒地一抬眼,眸光略显锋利地看向了小明星模样的年轻人,那打扮得花里花哨的小明星还拿着酒杯的手抖了抖,心想这人怎么刚刚还一副懒得搭理的样现在看上去也不好接近起来。
难怪是能和江霄搁一块的人。
小明星看不明白,嘴上连声道歉脚下就要开溜,周围的宾客有看得明白的,抿抿嘴就带着意会的笑交相碰杯,打量的目光停留在钟情身上。
这年头连江家这位都开始交桃花运了。
钟情以一种相当自然的姿态把江霄手里的方巾抽走,江霄轻抬眼看他,快要接近尾声的宴会上熙攘依旧,这个对视却很寂静。
半晌,江霄脸上冷淡的神情融化,他勾起嘴角:“你知道是很好的,但是还要做到。”
他的指尖在钟情的心口点了点:“从这——”
然后修长的手指又意有所指往下点了点:“到这,都是我的。”
钟情心想你这不是搞下流嘛,他挑眉笑道:“掌控欲太强不是好事,江霄。”
虽然他并不讨厌,这会让他有种仍和这个世界紧密联系的感觉。
他和这个陌生的世界连接太弱,江霄这样,偶尔能让他生出种仍旧还活着的实感,何止不讨厌。
还挺喜欢。
江霄的喉结滚动了下,因为有颗痣,所以会很明显,接着他才说:“走吧。”
他已经垂下的手往钟情那边勾了勾,小拇指勾上,刚从休息室出来,所以手感还是温热的。
这下两个人同时弯了下嘴角,因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都没看到对方的表情。
秘书和司机都在庭院的门前专车等候,宴会结束得快,偶尔有要离开的人瞅见江霄还眼睛一亮上来搭话,无外乎生意合作,三两句就结束话题,让公司再议。
一群少爷小姐们在庭院里闹得欢,没有要谈生意的严肃氛围,钟情还没踏出晚宴,余光就扫到了刚才那个年轻人。
因为善于钻营而进了宴会的小明星此时已经扎进了另一堆公子哥的包围里,为首的那个年纪看上去却不小,细长眼,中庭长,笑得露出牙,发现钟情看他一眼的时候立刻收回笑,眼尾一扫,有刻薄冷淡之相。
周围人拥上去叫他秦大少。
钟情眉一挑。
江霄发现他的目光移向别处,小指还勾在人手上呢,一个拉过来就变成了交握。
“那是秦加南,”他低声解释道,“他们家两个儿子,被你送进去的那个是小少爷。”
钟情还没反应过来就先耸了耸肩:“我和被送进去的那位没有半毛钱关系。”
江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掌心在宴会门口的夜晚冷风里只变得更温热,他们上了车,江霄还没松手,仿佛忘记自己在牵着人的手一样。
钟情不介意,小指在对方掌心蹭了下,江霄看他,他也笑眯眯地看回去。
“你和秦家一贯不对付?”他随口问道。
江霄顿了下才道:“有生意上的事,也有点私事。”
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年少识人不清,误把一群豺狼虎豹当成过朋友,现在该整治的都整治过,打眼看去内心已经无波无澜。
秦家如今被逼得急了,也开始狗急跳墙,秦加南手腕如何他当年就一清二楚,扶不上墙的家伙,把势力再洗牌一遍扶持上位都没用。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帮我解决了生意场上一个大患?”江霄挑眉。
钟情张口就来:“高利贷一案不是我做的。”
他的黑眸微妙一弯:“而且说解决,未免太自负了。”
江霄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对。”
他做事惯来留三分,但是商场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夜幕里灯光直顺而过,雷克萨斯稳重地停在别墅栅门前,冷森森的环境氛围被充溢出来的花草色彩冲淡了,钟情在江霄家的后花园设计上提供了不少参考意见,现在它已被完全浓烈的颜色覆盖。
冷淡不再。
江霄这时瞥见他的衣服上还沾着红酒酒渍,皱了下眉:“去换衣服。”
他不喜欢这个人身上有别人的气息,哪怕只是酒也不行。
钟情说:“谢天谢地,你家家居服不再像斑马。”
还是他给换的。
车门打开,夜风在吹,钟情下车的时候黑色飞扬的发丝被风吹开了点,那双黑眸显得端肃,过一会才含上熟悉的笑意。
他把被打湿的西服外套脱了,臂弯挂着,颇得一番江霄的真传,侧过身看来的时候嘴角笑意很轻。
从车里看已经下车的钟情,会看到后面别墅的灯光把人照出一层温润光圈,眉眼不羁的浪子仿佛要于此止步,不再有要远行的漂泊感。
江霄一怔。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什么,眉一皱。
钟情离他距离近,不知道他在车上磨什么,但能看出来这家伙现在森*晚*整*理愣神着呢,嘴角的笑意加深,就把手伸了出来。
江霄看着伸过来的手,嘴角扯开弧度,还是伸手碰了碰,然后才下车。
吹过来的风味道很酷烈。
他看着钟情像进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开了指纹锁,发丝的弧度在深黑的天空下有安稳的弧度。
江霄没有停下脚步,他一直都习惯往前。
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他或许已经输了。
他对钟情动心了。
虽然江霄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一早就知道。
他可以坦然承认这个, 但不能是在钟情面前。
因为他无法确定钟情是否会在赢得这场游戏后抽身离去。
所以需要对方先认输,这个人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才行。
别墅里的灯光被换成了古典黄,没有别人, 显得寂静, 钟情换了鞋进来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他扭头:“前两天我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江霄道:“你不是嫌它冷冰冰的吗?”
钟情挑眉:“我就是提了一句,原来的也不难看。”
虽然现在更有人气。
江霄的目光落在他脱下西装外套后的衬衫上, 钟情不适应衣服被淋湿还要黏在身上的感受, 扯开了两枚扣子, 露出段肤色冷白的脖颈和锁骨,酒液让薄薄的衣料都贴在腹肌上, 搞得轮廓若隐若现的, 有点透。
这家伙好像还没注意。
江霄移开了视线:“今天太晚了, 在我家住吧。”
他压根没打算让钟情走的。
钟情的目光在江霄身上顿了一秒,发现冷冰冰的男人在躲他的目光, 眼镜的金属框框光都在躲闪,他眉梢微动, 很快若无其事道:
“行啊,说起来再这样下去你家就要变成我喜欢的装修风格了。”
“你喜欢就行。”
江霄对这个没什么在意, 横竖灯光服饰在他这里都没有区别, 只要得体符合礼仪就行。
钟情靠着门, 架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背后是落地窗, 后花园隐藏在漆黑的夜色里, 只有房间里还有光,江霄垂下眸时额角有发丝投下的阴影, 连带着整个人都镀上一层冷淡的金属光泽。
可是他换的这灯光实在不错,打下来温馨。
钟情这么觉得, 他很快笑道:“很好看。”
他确实会喜欢这些,从温情的灯光到夹上书签的推理小说,生活痕迹重的事物会得到他格外的偏爱。
江霄垂下眼,不知为什么躲避看他:“嗯。”
钟情干脆地挑了挑眉问:“怎么?我不好看?”
话问的轻佻又暧昧,但是江霄不被他激,他最多只因为那种情绪浮现在心底而下意识皱眉,当即嘴角扯开个弧度:“我又没这个意思。”
钟情手臂交叠半撑着椅圈,这么一来衣领扯开的弧度更大了,西装外套还搭在臂间,耳边的耳钉就在灯光下透过层蛊惑的色泽,咬字很轻:“你不敢看就别看呗。”
就那么轻轻的一抬眼,连笑意都很轻。
江霄蓦地抬了眼:“钟、情。”
他这话语气说得太重,念人名字像念仇人,钟情却耸了耸肩,手臂刚收回,对面的男人就握住了他的手臂。
温度透过衬衫薄薄的衣料传过来,钟情抬眸,笑意还没变:“这么快就生气了?”
江霄的眼里酝酿着什么情绪,沉得像南城雨季最大的那场雨,钟情觉得他这样更顺眼了。
力度渐渐变大,在钟情还没来得及皱眉的时候,江霄先一步变了脸色。
握着手腕的力度猛地变轻,覆着的热度往手臂旁边蹭过,江霄松开了手,面色变得苍白,弯腰时还擦过了钟情搭在臂间的外套布料。
“怎么了?”钟情嘴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下去,话已经脱口而出。
他扶住江霄,看着对方有些苍白的脸和此时半阖上的眸,立刻联想到他今天喝了酒:
“你该不会有胃病吧?”
他逗人也是有限度的:“我去叫医生。”
架着的金丝眼镜都不稳地在鼻梁上颤了两下,江霄抬眼,嘴角硬撑出来的弧度还在:“太晚了,别、别叫,打扰人。”
他的脸色还苍白着,额前的发丝掩下层阴影:“我床头柜里有药,帮我拿一下就好。”
钟情没来得及多问,镇定的情绪暂时先被搁置一边,就匆匆上楼,同样的灯光笼罩着他,步伐挺快。
直到他打开床头柜没有发现药的时候才意识到什么。
灯光昏昏地打下来,床头柜空空荡荡,他的黑眸轻轻眨了下,投下一片阴影,垂下时显得晦涩不明。
他已经明白,大片的浓黄光晕铺成在他周围,房间的空气里连檀香味都淡了不少。
钟情站直,还穿着正装的男人走进卧室的脚步声清晰,挨近的气息也很明显。
“你骗人呢——”钟情这句话还没说完,刚要回头,江霄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出现在他耳边,洒了点炙热的吐息:
“都这么在乎我了,什么时候认输?”
钟情也不生气:“你真骗我啊?”
“没有,”背后的江霄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勾过的发丝蹭过脖颈很痒,又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腕,笑意稳操胜算,“刚才确实低血糖了。”
酒味弥漫,钟情能感觉到对方握住他手腕的力度正在加大,他挑眉问:“那现在呢?”
“现在不了,”江霄说,声音就在耳边压得很低,钟情觉得太痒,跟被挠了一样,“现在是个好时候。”
握住的袖口褶皱弧度加深,从被泼上的芬芳美酒气味发酵开始,空气里黏稠的意味就更加明显了。
钟情没回头,毕竟一个成年男性的脑袋从后面埋进颈窝还挺让人转不动脖子的,他扯了下被握住的手腕,用力不大,当然也扯不动。
江霄这时候的笑不冷了,念名字都像是缠绵的情诗:“阿情,嗯?”
钟情能感觉到现在的气氛,他挑眉,气势半点不让,在这样的氛围里游刃有余:“我不介意我是输是赢,我在意的是你。”
背后的江霄紧紧握住他的手停住,力气没有变大,钟情脸上的笑意佻达:“告诉我你的心,江霄。”
清晰有力,胜券在握。
金丝眼镜在他的脖颈边印得很凉,后面的男人先是一顿,随后动作缓慢地松开他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探进他被酒液沾湿所以敞开的衬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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