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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文物有执念(相与步于中庭)


袁祈慢条斯理抽着烟,后背轻轻靠上身后带着余温的斑驳墙面。
空气中飘着阵阵鱼腥味,不知道谁家正在做鱼。
“我其实一直都想跟你说。”赵乐跟出来,站在台阶上正好跟袁祈持平,叉着腰再道:“从一开始我就觉着,纪组对你的态度不太一样。”
袁祈回想那些暧昧不清,扯动唇角干涩笑了下,心说这是因为别有所图才有的“特殊待遇”。
就像当时那根玛瑙发簪,比起主动献身,纪宁对他这才哪跟哪。
赵乐由下而上从镜片后觑他,见他神情愈发漠然,冷不丁问:“你看小说吗?”
袁祈:“啊?”
尽管他不能理解赵乐的思维,但还是迟缓点头说:“看一点……民间志怪,乡野怪谈。”
赵乐点了点头,遗憾说:“那你可能不了解‘少爷终于笑了’的感觉。”
袁祈:“啊???”
这又是什么鬼,自己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赵乐从台阶上下来,挪到墙边和袁祈一起站着,后背贴着斑驳墙面,幽幽说:“纪组对你,比对其他人包容性更强,也更体贴。”
准确来说,纪宁对别人就根本没有“体贴”和“包容”可言。
换成其他人,纪宁根本不会在现场引导教学,甚至还说啥就是啥的完全照做。
袁祈眉梢一挑,心说其实我也并不想要这种鸿门宴式的“体贴”。
赵乐看出他回错了意,对于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类无语了,“比如说带你回家这件事情,纪组公事跟私事一向分的很清,跟你认识才一天,就把你领回家,这比中彩票还罕见。”
“我们在他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连他家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袁祈微微侧目,“你想去他家?”
赵乐:“我不敢想。”
他甚至连让袁祈给他拍张照片的胆子都没有。
不过影青肯定是想的。
袁祈朝屋内看了眼,不想再扯这些有的没的,还记得自己跟出来的目的,将烟蒂在窗台上摁灭,问:“我上次,是怎么从墓里出来的?”
昨天一直过得鸡飞狗跳,他还没抽出空出来细想。
当时墓室坍塌,墓门紧闭,所有的生路都已被堵死。
纪宁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累赘,是怎么出来的?
赵乐双手背在身后,掌心被热热墙壁熨的非常舒服,“拔开塞石,把你从墓里背出来的。”
说到背,袁祈也是第一个有此殊荣的人。
袁祈:“啊?”他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侧身面对赵乐,笃定说:“不可能,”
赵乐问:“为什么不可能?”
袁祈说:“七吨重的塞石,怎么拔?况且,能拔塞石的话,我们一开始为什么要凿穿穹顶破坏文物呢。”
赵乐心想你终于聪明了一会,满意拍了拍他肩膀,不过提起这事儿,他还有点委屈:“其实我们可以直接拔塞石进去,那样子对文物的惊动还小,但纪组为了保护你的意见……”
“保护、我的、意见?”
袁祈眉头紧蹙,每一个字都满载疑问,回想当时场景,他竟没发现纪宁做了这么多的事。
赵乐说:“对啊,保护你的意见,威胁我,还不让我说……”
袁祈眉头稍松,随即又发觉了一个更离谱的问题,“塞石是谁拔的?”
赵乐说:“还能有谁,当然是纪组了。”
袁祈:“一个人?”
赵乐:“对啊。”
袁祈感觉脑海中有根线倏的断了,盯着对面破烂的墙壁,心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搬山术”?
他怔愣后抽了口气,力不从心抱怨:“这还是个人吗?”
太强了,不仅强,还不秃。
赵乐抬起眼瞥他,面色逐渐复杂,他突然意识到,有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他们一直没说,袁祈迄今为止也并不知道……
身后传来笃笃敲门框声打破弥漫而起的诡异安静,正思索的赵乐被吓得一个激灵,跟袁祈同时抬头望去。
影青抱着手臂,脸上毫无情绪对赵乐说:“纪组找。”
赵乐刚在背后说了很多事儿,心里正虚,闻言不知是福是祸,但还是脚底抹油麻溜进去。
影青传完话没有立即离开,袁祈察觉到对方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后背上。
他回过身,低下头又从兜里掏出烟盒,咬了烟在嘴里。
“你该不会以为,他是个人吧。”
影青站在台阶上,冷不丁开口,冰冷的语气也掩盖不住其中嘲讽。
袁祈夹烟的手一顿,瞳孔张了张。
“哦。”他垂眸把烟点上,一个字蹦的听不出情绪,喷出一口眼圈后,嘴角笑意再次浮起来,他扭过头向上斜睥,调笑问:“那你呢?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影青瞳孔往下一压,逆着光,眸中有一点青色浮现。
袁祈双目黑黝黝的跟他回视,不知怎么就想起,纪宁身上也有类似的光。
影青的话像记重锤敲在心里,他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原先纠缠心头的诸般情感一时间都变了味道,他跟纪宁之间被划上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香烟上的那点火映在袁祈的瞳孔中忽明忽暗,他心中好像缓慢笼了层浓重阴霾,突然觉着这一切都很没意思。
“袁祈,你快来,管管你儿子,我要吐了!”
赵乐痛苦的呼救声打破双方僵持,袁祈终于在浮动的烟草味中,嗅到了更浓重的腥味儿……
李明从影青身后调皮探头,这原本是个很可爱的姿势,结果没控制住力道那缺乏支撑的脑袋又掉下来。
他坠在肩膀上的头正好朝向袁祈,两眼直勾勾盯着他笑,轻轻说:“爸爸,我做了鱼,你快来吃饭。”
“鱼?”
袁祈径直穿过影青过去将李明的头扶正,脑海中适时出现白天那包又腥又臭的东西,心想不会吧。
果不其然,进门后茶几上放着一碗半生不熟的鱼内脏,
鱼鳞掺在鱼漂、鱼肚、鱼肝,鱼肠子等诸多器官上,小山似的出尖,汤里飘着血丝,颜色无法言说。
这么一碗黑暗料理,李明还别出心裁的摆了个盘,用一颗跳动的与心脏点缀在最上方,青色血管随着心脏律动清晰浮现……
盛这东西的碗还破了个角,残留着没有擦干净的黑色油污,三双筷子整整齐齐摆好对面放着。
不用说就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纪宁站在沙发边上,垂眸睥着这碗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赵乐已经奔到一边吐了,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是只“木马”,可以不吃东西。
“爸爸。”李明拉着他的手,又过去拉纪宁,“妈妈。”
他的眼中充满期冀,“你们快坐下吃饭。”

第52章 你妈妈她,是什么?
袁祈不由自主看向纪宁,纪宁察觉到视线抬眸,袁祈又避开,低下头牵着李明走到沙发旁坐下。
他先摸了摸对方头,温和笑:“宝贝儿辛苦了。”
李明将脸埋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但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显然勉强,头一歪吧嗒垂在了袁祈手里,撒娇一样盯着袁祈等待归位。
袁祈:“……”
他一回生二回熟的给李明扶正,又接过对方殷切递来的筷子,停箸悬在碗上方半晌。
袁祈贫穷了二十年多年,脏的坏的烂的东西几乎都吃过……却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活物”。
他看着那说不出颜色的汤里泡着猩红鱼鳃以及跳动的心脏,内心油然而出一股恶心。
他下意识想去看纪宁,但只偏了下视线又止住。
李明双眼放光牢牢盯紧他,袁祈头皮发麻,矮子里挑将军的夹了块鱼肚,喉结滚动了下,眉头一拧眼一闭就要往嘴里塞。
“啪——”
纪宁先一步将他筷子上的东西敲掉。
鱼肚掉在茶几上,像蛆虫一样蠕动了两下。
“我去。”赵乐忍着恶心惊呼:“是什么东西?!”
影青冷睥了眼,不咸不淡说:“能要人命的东西。”
他说完看向袁祈:“难道你不知道,在帐里不能吃喝。”
袁祈想到白天纪宁给他抢的那瓶水,低垂眼眸没有吭声,他刚才确实心乱失了提防。
李明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脸上的肉逐渐扭曲,青筋和血管浮现出来,五黑双目瞪向纪宁。
“你……”
没等他把后边的话说出口。
纪宁已经从沙发旁站在了他面前。
袁祈只感觉柔软发丝扫过脸颊,下一瞬李明那歪来歪去的头就在他眼前打着旋飞了出去。
“……”
袁祈瞪大眼睛,忘了害怕,脖颈一点点转动,停在纪宁还未收回的手骨纤长的手,指尖还沾了血迹。
纪宁将手垂在身侧轻轻甩了下,再抬起时又是一片干净白皙,好像刚才是袁祈眼花的错觉。
李明的头飞出去撞在墙上,伴随着白灰簌簌下落掉在地上,像只破皮球几经起落。
借着窗外昏暗的光,袁祈看见离体的头颅脸色惨白,双眸空洞,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他正要问一句“这小孩是不是真的没了”时,那只僵硬的嘴唇在昏暗中倏地一咧。
李明朝袁祈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爸爸……”
他气若游丝叫着,缓慢挣扎滚向袁祈。
袁祈真没想到他竟然比壁虎还要顽强,触电般跳了起来,小腿撞在茶几脚上也顾不得疼,仓皇拉开距离。
赵乐眼见形势转变,半死不活的跑过来站在袁祈侧边,挡在那枚头颅前。
袁祈微怔,突然有点感动,透过赵乐和纪宁之间的夹角缝隙望向李明的身体——他的身体依旧站在原地,脖子上断口整齐,刀削的一样,皮肉骨骼都在一个横切面。
他扫过前方纪宁,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对方从鼻梁到下巴刀削一样,眼底又冷又寒,前所未有的阴郁。
他不是人——
袁祈脑中冷不丁跳出了这句话,伴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和无力感充斥四肢,这种感觉让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纪宁跟李明谁更可怕。
李明被拦住无法向前,头在原地打转滚了好几圈,盯着袁祈,用可怜又气若游丝的语气问:“爸爸,爸爸……你为什么要杀我?”
袁祈:“……”
他笑眯眯问:“那你为什么想杀我呢?”
李明不回答,转而望向刚才破坏他计划的纪宁,血色双眸直勾勾的,音色像是卡了的磁带,平平说:“你违约了,你违约了,秩序会惩罚你,永不超生,永不超生。你违约了,你违约了……”
他就像是被摁下开关的录音机,不断给纪宁下达着“死刑”。
纪宁什么感觉袁祈不知道,但他已经在对方的念叨下冒出层层鸡皮疙瘩,真是鬼故事的绝佳配音。
站在一旁的影青叫了声:“纪组。”
短短两个字意思就将意思传达出来——只要纪宁说话,他就直接冲上去在惩罚来临前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赵乐侧目看向纪宁,脸上没有一丝嬉笑神色——对于明灵来说,约定成时受天地公正,违约需受天罚。
这份保障是双方面的,纪宁出尔反尔,很容易……
纪宁没理会任何人,背对着袁祈,瞳孔最深处浮出幽青色纹路,他神情淡漠,低睥那只狰狞又肮脏的头颅,嘴唇开合,一字一句吐出:“那又怎样。”
天地的秩序管不了他,因为秩序是他定的,早在纪宁逆着时间活过来时,就已经冒了世间最大的不韪,一直以来束缚住他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承诺和约定,只是那个人的一句话而已。
四周悄无声息暗了下去,破旧的房子里没有灯,纪宁指尖青光一闪,火焰划破昏暗在符箓上跳动,映入漆黑眸中,像极地冰川最深处不见天日的玄冰。
干净而纯粹到极致的冷。
“如果你想继续,就不能再起害人念头,如果你想死,我送你走。”
袁祈再次捕捉到“害人”这个词,扫过桌面上蠕动的鱼肚,小声问赵乐:“什么情况?”
赵乐先看了纪宁,又看过影青,手掌掩在嘴边,悄咪咪给他补课,“这事儿怪我,忘了跟你说。”
他犯了跟前天纪宁一样的错误,忽略了袁祈是个人。
说来也奇怪,他明明时时刻刻都想着要保护组里这个“脆皮”,但当真正出现场时,又总会下意识忘记袁祈身为人类的劣势。
赵乐在心了想了想,觉着可能是因为袁祈无论面对什么场景,脸上的惊慌也好,恐惧也罢,存在的时间都很短,不用几分钟就能调整过来,完全不会脱离他们的行动步调。
赵乐说:“绝大多数明灵,会杀死闯进帐里的人,就像闵县汉墓里死的人一样,这也是每次出任务总要先清场的原因,避免人类入帐,造成伤亡。”
说完这个他又嘶的抽了口气,用鄙视的眼神望他,这人不是说自己不进第八组吗?知道这么多干嘛?
袁祈用同样的眼神回敬,心说这性命攸关的事儿你也能忘?还靠不靠谱了!
李明的脑袋在地上焦躁滚了两圈,这里是他的域中的帐,理当由他操控,但转了几圈后突然沉静下来,因为他发现纪宁并没有骗他。
有一个更大的域正将此地笼罩,他逐渐失去了掌控权。
李明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惊悚张大空洞双眼,沉默半晌,他小声嗫嚅:“对不起,我还想要爸爸妈妈。”
他能屈能伸,变相的妥协,表示自己还要继续刚才的“游戏”。
赵乐松了口气,在违约情况下,带着袁祈在帐里打起来,并不是上上选。
影青并不情愿,侧目觑向纪宁请示。
纪宁指尖的符箓转瞬消逝,散成点点灰烬从指间落下。
屋内又暗下来,四周静匿,脚步声窸窣响起。
纪宁走向李明的头,弯腰捡起来给他放回肩膀,又顺起桌上两只筷子,像是插钢针一样顺着边缘的皮刺穿骨头斜插进肩膀,左右一边一支,这下彻底固定住了。
他淡淡道:“继续。”
命令下达, 没有一个人会提出异议。
袁祈注视着纪宁做做这一切,脑海里闪过徒手削掉的头颅,以及往外翻的猩红血肉,筷子插进骨骼时每进一寸都会发出嘎吱声响,这样的场面让他觉着毛骨悚然。
然而纪宁却好像插了块白菜一样平淡。
这些年来袁祈经常自省,也十分有自知之明,深感自己本质不算什么好东西,但纪宁的态度让他脊柱发冷,就连赵乐跟影青对这一切也都见怪不怪,赵乐甚至还小声嘟囔句“歪了”。
对门住户隔着巷子透来的一点微弱灯光,勉强能看清每个人的轮廓。
袁祈身处其中,明明四周都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他却有种孤立无援的错觉,不知道这满屋子都是什么“魑魅魍魉”。
一顿晚饭就在“突发情况”中结束,李明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肩膀上顶着两只筷子熟稔的收拾餐桌。
按照先前规矩,晚上“木马”跟“狗”会跑出去玩,纪宁跟影青赵乐交代了白天他和袁祈的推测,让二人留意湖泊。
人的记忆会有时间性,就像鸭蛋黄似的太阳只会出现在夜晚,白天不会有,如果真的存在淹死李明的湖,在帐中,很有可能也具有时间性。
袁祈坐在正对门口的破沙发上看着影青和赵乐出门,纪宁就站在他身边,两人间隔着一个露海绵的扶手,任由沉默蔓延。
“妈妈。”李明做完一切后小步跑过来,跟一开始的目中无人完全不同,他的手纠缠在衣服上,局促望向纪宁,瘆瘆说:“你能帮我铺床吗?”
经历了一场碰撞,他无疑发现这场游戏的主动权自始至终都在纪宁的手里。
纪宁淡淡说:“可以。”
袁祈坐在沙发上,右手撑这下巴,指尖缓慢摩挲鼻尖,漆黑瞳孔与四周黑暗融为一体。脑子里是自己的算计。
李明扑过来抱住他,袁祈由于惯性往旁边歪了下,伸手扶住对方后背,含笑说:“别调皮。”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他又能毫无障碍的再次入戏。
“爸爸。”李明朝里屋的方向看了眼,爬上沙发跪坐在袁祈身边,小手笼着嘴唇趴他耳朵上,小声问:“我选他做妈妈,你高兴吗?”
袁祈头微微侧,眼珠向李明的方向摆过去,“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妈妈。”逆着光,李明两只眼睛就像一双漆黑窟窿,却在最深处透出两簇幽暗的光。
“我能感觉到,你喜欢妈妈。”
“哦——”袁祈并没有矢口否认,肩膀轻轻往后靠问:“你还知道什么?”
李明歪头,因为有筷子在旁边抵住,这次他的头没有掉下来,用那种没有声调的语气说:“我还知道,你恨一个女人。”
袁祈身处李明的帐,内心一切几乎跟对方敞开,包括那些阴暗晦涩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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