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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兼职男主室友后(曲破寒川)


付涼或许是听见了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嗓音变得和气起来,问他:“怎么了,你也遇见过这种人?”
唐烛只是点点头,而后完全对少年改变了看法,他甚至不再警惕地站在距离床很近的地方,有些狼狈地退了几步,而后也坐到沙发上。
“我只知道一点点……”他有些难为情地吞吞口水,随后正正经经向少年道歉:“不好意思,失礼了。”
他只是认为这样是正确的就做了,全然没意识到禁闭室内的其他两人对自己投来的目光。
“嗯,不同于你的看法,唐老师,我认识的大多数人把他这种状态形容成恶灵附体。”付涼率先反应过来,随后很认真地想测试他的立场是否坚定:“在伦敦东区的精神病院里,我曾经认识一个研究此类现象的美国人。
他说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有个叫玛丽的英国女孩随着家人一起移民到美国宾夕法尼亚。在玛丽十八岁的时候,她常常被恶灵迫害,其中一次使她丧失了视力与听力,再次恢复的时候,她自称丧失了几个星期的记忆。
从那以后,她性格大变,不再喜欢交友外出,而被附身的情况也随之越来越多,亲友们逐渐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玛丽。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将近二十年,玛丽才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双重人格。
唐烛心里反复嚼着这个只有他自己知晓的答案,有些黯然道:“所以你才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对吧?你的记忆经常会被从中途截断。”
少年用沉默来回答。
他又道:“什么恶灵附身,没有的事儿。你这是生病了,就像玛丽一样,你会好起来的。”
唐烛说罢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很有可能打断了这场本该如火如荼的审问,可偏过脸后却只见付涼眉眼舒展,“嗯,唐老师和我想的一样。”
而床上的人也终于不再如以前般局促,紧紧握着手中的莹白色珠子道:“我、我叫佩尔,你……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下船?”唐烛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这个叫佩尔的孩子刚刚说自己想下船,原因是自己想脱离家族的约束。
“其实我……我是不想再治疗了。”他掀开衣袖,露出白皙却满是伤痕的手臂,“放血,输注药品,甚至……”
少年撩开棉麻衫,露出背部一个足有5英寸的狰狞伤疤:“甚至还有烙印。”
烫伤的形状与花纹完全是镇压恶灵的符阵。
说着他将视线投向一直没说话的付涼,眼泪巴巴道:“求你们……我想下船,我不能去伦敦,我、我不可以去伦敦的……”
唐烛的眉头自从见到那些伤口以后就再也没有舒展开,可他又知道想从顶楼逃出去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青年终于开口:“为什么不能去伦敦?”
佩尔哭得更伤心:“因为去伦敦以后要做颅骨钻孔……他们说…说我是因为脑袋里有邪恶的气体才会这样的,可是我听说过钻孔,几乎没有谁能在钻孔后活过一个月。我不想死……”
可付涼并未为他的悲惨动容,“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在还未登船前逃走,而不是到了珍珠号以后试图在印度洋上寻求陌生人的帮助,不是吗?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原因告诉我。”
少年吸着鼻子,支支吾吾说:“因为,因为我……”
“因为你刚知道这件事。”身旁人语气慵懒道:“你欢欢喜喜登上珍珠号,结果有人告知你这件事,所以你临时起意要逃出去。”
“不,没有人告诉我。”佩尔急忙回答:“不是的,是我自己发现了这件事,我…我发现了父亲送我离开的真实目的,我才准备要逃走的。可是从顶楼逃出去太难了,直到那一天,我得到了你散播出来的逃跑路线。”
唐烛这才把一切串起来,可不等他仔细琢磨,付涼便又沉声道:“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撒谎。”
他跟着打了个哆嗦,偏过脸去瞧见青年眼底不屑藏匿的烦躁情绪。
“那个……佩尔,你说实话吧。”唐烛口中说着劝解的话,暗自去捏住付涼的衣衫边角,小声道:“消气消气,别把他那位只会尖叫咬人的朋友吓出来了,我可不想被咬脖子。”
结果就是,付大侦探鲜有地让步,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让后面的问话得以进行下去:“那份逃跑路线是错误的。”
可接下来的话几乎让唐烛脑袋宕机。
他眯起眼看看少年又看看付涼,“假的?”
“嗯,准确说有两处的方向是错误的。”付涼不可置否道:“但你还是到达了顶楼的出口。有人在帮你,这个人不但能检查我给出的逃跑路线的可信程度,甚至还能改正那些我故意留下的错误,险些帮助你逃出生天。记忆力那么好的人……”
“不、不是,求你别说了!”被拆穿的佩尔极力想阻止他。
可那个名字还是被侦探轻松地吐露出来:“只有罗曼。”
罗曼……
唐烛记起昨晚在教室内的那个学生,“所以罗曼帮助他修改了路线?”
“不仅如此。”付涼抬起眼,望向佩尔道:“他还告诉你,如果你做出出格的事情,你就有可能见到唯一能帮助你逃出去的人吧?”
少年以沉默作答。
唐烛自此也明白了一切,喃喃道:“所以也是罗曼告诉了你,去伦敦以后你有可能要被迫去医院钻孔治疗。”
少年依旧没说话。
须臾,佩尔才咬住嘴唇道:“小殿下,先生,我确实骗了你们。但是除去罗曼的事情有所隐瞒,其余……其余的,我没有说谎。他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连累他。希望二位能原谅我。”
付涼却没打算讨论说谎需要付出的代价,更没在意他与罗曼之间的友谊如何,只是按部就班问:“你准备在那里下船?罗曼这种人不会只给你提供一个寻求帮助的人选吧,他还告诉了你什么?放心,你不用这个表情,就算你不回答我也能猜一猜,嗯……”
唐烛抬起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只能暗自替少年捏了一把汗。
“如果我是你,肯定会尽快逃走。从时间与方向看,不出七天,我们就会到达锡兰。锡兰目前也是英格兰的领地,是我能够最大程度发挥皇室力量的地方,所以他给出的建议就是锡兰对吗?”
青年说罢,好整以暇地将二郎腿放下,微微歪头问:“所以你能给我什么呢?如果我帮你的话,你和你那位私交甚密的总督少爷,能为此付出什么呢?”
“我……”
佩尔喉咙里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我…我也不知道……”
付涼轻轻啧了一声,口吻并没有多少同情的意味,却还是选择起身:“走吧,看来罗曼少爷没有告诉他后续需要承担的后果,他们关系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唐烛只好随之起身,还未走出禁闭室,又听见佩尔小声道:“不是的…罗曼并不是为了我……”
他不禁叹出一口气,刚走出门就瞧见付涼在门外站着等他。
“唐老师怎么了?”付涼朝他挑眉,“怎么这幅惊讶的摸样?”
唐烛并没有说是因为忽然发现你现在开始主动等人了,吞吞口水道:“那个佩尔挺可怜的,他可能觉得罗曼是因为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存在,才和他做朋友,而这个逃跑计划也只是为了救另一个自己。”
“嗯,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得先活下来吧,人们不是经常说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吗。”青年和他并肩而行,看着领队关上一扇又一扇铁门,道:“很少有人能接受随波逐流而亡不是吗?”
那种人是很少。
唐烛苦笑着点头,轻声开玩笑说:“所以都说了很多遍了,让你以后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
是啊,超乎生存本能的事情,为什么要做呢?
明明之前拼了命想活下来的。
付涼发出一声无奈的笑音:“嗯,唐老师说的是。”
走出禁闭室,唐烛本以为这件事有了交代,毕竟他们只需要去找罗曼,让他作为朋友去告诉佩尔以后不需要再做这种事情就可以了。
可付涼却提出和他一起去看看被咬伤的2号房学生。
并且要求陪伴在医疗室的医生们回避。
领队答应了。
毕竟这种要求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因为所有人回避也就意味着出了问题由他们全权负责。
简直是免责任务,何乐而不为。
就这样,唐烛与付涼一同来到了医疗室。
只不过,刚一进门他就发现了四周的怪异之处。
有个早已被请出去的护卫又重新回到了走廊,很警惕地望着他们二人的举动。
“嗯,忽然记起忘了告诉你。”付涼抬手捏着他的后颈,使了些力气让他跟着进房间。
一股消毒水的淡淡味道充斥鼻腔,唐烛再抬头时,竟发现病床上坐着一个过分眼熟的人。
“他就是安德烈。”耳畔,是青年毫无波澜的介绍。
他仔细去看对面那个男孩的脸,五官、眉眼,甚至身形都像极了索菲娅的那幅画。
“安德烈……”
对方听见这个称呼,立刻将目光投过来,用依旧带着稚气的声音质问:“你们是谁?”
“你就是思维科夫家族的继承人,安德烈?”付涼快速打量着少年,随后环视四周,最后用脚踢来一把医生用来休息的高背椅示意唐烛坐下。
接着,他又很不近人情地说:“思维科夫斯基早年继承封地的多是可以派去前线厮杀的将/领,你这种被同龄人随随便便咬了脖子就晕倒的人,真的是亲生的吗?”
安德烈闻言皱起眉,或许因为发怒,他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可他并不在乎纱布上的血迹,而是咬牙问:“你们到底是谁?”
“看你的反应,似乎之前晕血是装的。”付涼一副带着零星厌恶的表情,矜贵的面容配上一副天然高傲的姿态,很难为他后面的话佐证:“我们当然是护卫。”
“那你们出去,否则我就要叫人了。”少年并没有反驳那些话。
看来真是装的,唐烛啧啧嘴。
“叫人来做什么?听你讲述自己在禁闭室是怎样像一个歌剧演员那样表演才脱离危险的?”付涼轻轻挑起唇角,侧目望过去:“安德烈少爷,你装出一副要被咬死了的摸样,实际上是为了把家族所有安插在船上的人都汇集在自己身边是吗?”
对方沉默地咬着牙。
可青年并不想放过他:“你察觉到危险了,可惜唯一能自保的武器就只是那几个人。哦不,还有,瞧瞧我快忘记了,你还和你的医生一起演了一出无人在意的戏码。你袭击了他,嗯……应该说是,你装作自己袭击了他。你以为这样就能制造自己疯狂的形象,好让那个敌人不敢对你下手。可惜了,你的敌人并不是佩尔一个人。”
“你说什么?”安德烈终于意识到这一切的巧合之中藏匿着人为设置的机关。
“我说,某个人帮助佩尔险些逃出顶楼并且几乎要杀掉一个护卫,就是为了促使你为了自保,想些办法把家族内安插的人都暴露出来。
可显然你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做到这件事,所以他就依靠逃跑地图泄密做借口引发了一起斗殴事件,而你终于窃喜自己找到时机,加入群殴然后顺利地进入了禁闭室。但是你不会知道,那个人也同时交给了佩尔一些任务,他还是对你出手了,你被吓得不轻,所以装作伤势严重躲进了医疗室。”付涼快速说完这些话,随后不顾少年愕然的摸样,转过脸冲唐烛抬抬下巴。
唐烛这才小声说:“我、我能听懂这部分,但是安德烈为什么会怕佩尔呢?他又为什么觉得佩尔会对他下手?”
付涼闻言,看也没看安德烈道:“因为安德烈拿走了佩尔的东西。”
而这一言论,几乎是瞬间点着了病床上的少年,他握紧拳头怒声呵斥:“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
而唐烛却清楚地看到安德烈全身都在颤抖,似乎是在某一刻恐惧强行敌过了愤懑。
“啧,放宽心,没人要抢你手里的东西,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坐船到伦敦,继续做你的少爷。安德烈。”说着,付涼垂手捏了捏他的肩头,柔声道:“走吧,还有人在等我们。”
唐烛起身,看着在病床上悲愤欲绝的少年,有些不放心,“那安德烈呢,他没关系吗?”
“当然。”对方捏住他的手腕带他离开,“只要乖乖他听话,就能平安下船。”

那个付涼口中在等他们的人正是罗曼。
刚踏进学生居住区时,唐烛就看见了站在走廊内的男人。他单手插着口袋,另只手里捏着一颗小小的珠子,见到他们走来只是很有礼貌地站直身子。
“啧,看来防身课上是装出来的。”唐烛没什么好脸色。
就算罗曼已经先向他们问好,“小殿下,老师。”
付涼到没有意外,反而当着当事人的面向他解释说:“毕竟你把灯关了,失去了视力而且绳结的捆绑方式又特殊,解不开绳子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男人面色尴尬,还没来得及向唐烛道歉,就被付涼指挥着去开门了。
三人来到罗曼的房间,据他所说,现在正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而他的课需要在教室外的地方完成,所以几乎没人管他。
“嗯,简单说我的课程就是什么也不做。”他耸耸肩,坐到了两人对面的沙发上。
“什么都不做。”唐烛仿佛明白了,“就会减少多余记忆的产生吗?”
“是,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罗曼解释说:“但这只是开胃菜,后面的话课程难度会加强。也就是把人关进一个密闭的空间内,然后约束四肢,除了最基本的需求外,甚至连说话也不被准许。”
他完全听傻了,“这还是课程吗?”
这不就是体罚加虐待吗?
“所以我很愿意去上别的课,比如防身课。”男人说。
“要知道你做的事情能代表你拥有离开这里的能力。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继续待在顶楼呢?”唐烛回忆大卫甚至维纳殿下对这个人的描述,都是“天才”和“有能力”,这样的人明知道那些治疗不能带给自己益处,为什么还留下呢?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罗曼闻声先是怔了怔,几秒后笑着问沉默着坐在一旁正在点烟的青年,“殿下,唐先生真是来冒充老师的吗?”
付涼回望过去,一双阴涔涔的眸子似乎对他这这张眉开眼笑的脸很不满,但视线找到困惑的唐烛以后,还是在他脸上多停留一会儿,好心解释说:“他是说你的问题真得很像老师提出来的,你太关心这个陌生人的死活了。”
唐烛直接没理他,不满地发出一声气音,表示自己真的是在认真说话。
罗曼兴许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迫于小殿下的威压,只好说:“嗯……因为这是我父亲和母亲一起安排的,为了让他们开心。”
不等他从这答案中反应过来,罗曼又道:“他们是为了我好,虽然这会害了我,但我不得不同意。”
虽然理由看似简单,但他知道,或许面前这个男人没有说谎。
这边付涼也已经拿罗曼的烟过了瘾,因为不想在顶楼耽搁时间,他的问题开门见山,“为什么帮佩尔?”
而对面那人的回答也很直接:“我儿时就认识他,虽然后来因为政/务的原因我离开了彼得格勒,但他依旧是我朋友。登上珍珠号以后,我发现管家的行为很奇怪,包括那些一看就是国内安排好的内应。
他们非但没有切实地保护佩尔,甚至还做了一些奇怪的事。”
付涼:“比如。”
罗曼说:“比如学生们的日程除去必须要参加的治疗课程以外,本该是自愿选择的,可佩尔的内应却旁敲侧击告诉他让他把课程排满。我本来以为那些人是为了他好,但我按照记忆中的布局把他的课表排开,却发现那些课几乎让他离开了所有从俄国来的学生们的行列。”
唐烛恍然:“那些课几乎让佩尔每天都在陌生人之中。”
“是的。”对面的罗曼点头。
不过,身旁的青年对这个理由并不满意,“这不能说明什么,或许只是巧合。”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直到轮船即将在星洲停靠,也就是你们登上珍珠号的前一天,佩尔偷偷来找我说自己忘记带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枚宝石胸针,我们离开俄国就被要求带在身上,胸针底座上镂刻着他们家族的图腾,是用来去往剑桥学校学习的信物。”
男人说着拿出了属于自己的胸针放在了桌面上,继续道:“他先是去找了生活教师,也就是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内应,结果对方告诉他在进入顶楼那天,护卫检查行李的时候就没有见到过那枚胸针,应当是遗落在俄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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