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为了迎接他的归来,来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洪水吧
齐列眼皮一抖,从傅以榕手里夺过终端,语气笃定的说:“这家伙就是陆浮!”
绝对是他,错不了!
除了陆浮,齐列还没遇到第二个这么让他心气不顺的人。
傅以榕打了个哈欠,拍拍齐列的肩:“别激动,你可是未来新教皇的第一位好友。”
“齐列,你的运气真不错。”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齐列皮笑肉不笑的拍开傅以榕的手,“你再不把陆浮调回首都星,就等着他带着教廷杀回来吧。”
傅以榕笑容顿了顿:“就算我现在把他调回来,他就听从指令吗?”
这么久没消息,唯一一次还是来求救,傅以榕都怕陆浮把他当成可伸缩型救生圈。
“那你就抓紧时间申请退休吧,”齐列冷哼一声:“老东西们要是知道教廷的新教皇来自你的麾下,叛国罪你恐怕受不起。”
“等会儿,”傅以榕抬手打断齐列,拧着眉毛吸气:“不对啊,陆浮当上教皇,我应该是有功啊。”
“虽然教廷多了个新教皇,但也死了个代理教皇,这不是抵消了吗?”
“陆浮是第一军校的学生,他当上教皇,教廷就是军部的下辖组织,是不是这个理?”
“哇哦,”齐列不咸不淡的感叹了一声,狐狸眼眯成细缝:“所以,你要让整个军部都背上叛国罪吗?”
“拖大家一起下水,傅以榕,还是你聪明。”
嘲讽的话语在傅以榕耳朵里自动消散,他摆摆手,故作谦虚的说:“也就比你聪明点吧。”
虽然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傅以榕心里却没有这么平静,在他的计划里,陆浮在教廷卧底个十年八年,摸清情报后再制造一场意外将他逮捕。
拿到情报后,傅以榕会根据情报价值决定陆浮的军衔,并出面替他洗刷冤屈,然而,现在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陆浮都快当上教皇了,这怎么洗?
难道他要对维度直播说:是的,教皇是我们的卧底吗?
先不说维度直播会不会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傅以榕自己都张不开口,有点太神金了。
教廷可以有十个代理教皇内乱,但不能有一个将教廷成员们凝聚在一起的新教皇。
“要不这样,”傅以榕突然有了个点子:“趁陆浮还没上位,我们把他弄晕了偷渡回来吧?”
“我们?”齐列指了指自己:“你手这么长,能伸到马苏尔星?”
傅以榕晃了晃终端,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让基思去办,我相信他。”
收到任务的基思扯了扯唇。
【不想干了:滚。】
夜深人静,基思敲响了陆浮的房门。
门内的Beta条件反射之下拉开了柜门,沉默两秒后,他“啪”的关上门,转身走到房门前,侧耳听了一会儿。
没声音。
看来只有一个人。
【018:万一外面埋伏着千军万马呢?】
【陆浮:都千军万马了我不开门他们就进不来了吗?】
基思迟迟不见陆浮开门,又敲了两下,现在是晚上九点,陆浮应该没睡吧?
上次凌晨两点他还精神抖擞着呢。
想起去世的代理教皇,基思又难受起来,四年,他当了四年的舔狗,虽然最初是互相利用最后也是互相利用,但是他的四年青春谁来偿还?
傅以榕吗?军部吗?
他们只会给基思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作为补偿——也不错。
Alpha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军部的退休待遇还是不错的,唯一难的就是活到退休罢了。
原本,这对基思来说并不难,在教廷卧底怎么想都比在前线填尸舒服。
直到陆浮出现,一切都急转而下。
知道的是教廷来新人了,不知道的以为神派领导来视察了。
“咔哒”
房门缓缓推开一条缝,基思愣了愣,趴到门上,从缝隙窥视房间内部,轻声说:“陆浮神官,是我。”
陆浮看着试图从门缝里挤进来的Alpha,微笑了一下,果断的重新关上了门。
什么也没有啊,真奇怪,刚刚怎么会听到敲门声,睡眠不足幻听了吧?
【018:喂,基思被你关在门外了。】
【陆浮:你也去睡吧,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018:我是人工智能,我不需要睡觉。】
就你长了嘴会说话是吧。
陆浮往床上一趴,双手拉住被子将自己一包一卷,一个巨型花卷就新鲜出炉了。
门外,基思茫然的看着闭合的房门,试探性的又敲了敲。
“陆浮神官?陆浮神官?是我啊,基思。”
陆浮蒙着被子不说话,专心的做一个椭圆形的木乃伊。
基思是代理教皇的心腹,代理教皇死了,他找过来能安什么好心。
【018:说不定他是来投诚的,代理教皇倒了,基思肯定急着重新攀一棵大树。】
【陆浮:大树,我吗?】
陆浮,一名加入教廷不到一个月的新人神官,没权没势没背景没后台但有案底的Beta,如果他都能叫大树,那041是什么?
【018:百年树人。】
“咚、咚、咚”基思还在锲而不舍的敲门,大有陆浮不开门不罢休的架势。
【018:再不开门他要把你隔壁的人叫起来了。】
陆浮只能从被子里钻了出去,打开门后,他又飞快的钻了回去,恐怖片第一定律,被窝是最安全的。
基思进来后,下意识想要给自己倒杯茶,提起空荡荡的水壶晃了晃,悻悻的放了回去。
转过身,陆浮双腿盘起坐在床上,身上裹着一条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颗脑袋,像是圆溜溜的大福上点缀的草莓。
陆浮笑盈盈的说:“基思神官,坐啊。”
基思下意识听他的话坐了下来,屁股只敢占据半个凳子,双手拘谨的搭在膝盖上。
陆浮打了个哈欠问:“您有什么事吗?”
基思心里一紧。
傅以榕不会是耍他的吧?
做卧底的谁不是谨小慎微,生怕露出马脚,陆浮行事大胆,态度松弛,陌生人深夜拜访也不慌张,哪里有卧底的样子?
“实不相瞒,陆浮神官。”
基思搓了搓掌心,从怀里拿出一个铁盒,弯下腰,双手捧着递过去:“这是代理教皇生前最宝贝的东西,不让任何人触碰,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陆浮将被子裹得更紧了点:“你给我干嘛?”
这一听就是潘多拉的魔盒,不像好东西。
“这,”基思笑了笑:“当然是恭喜您啊,新任代理教皇大人。”
陆浮垂下眸子,又掀起,上下打量了一遍基思:“你要投靠我?”
基思舔了下干裂的下唇,暗示道:“陆浮神官,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呀。”
“您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那个吗?”基思上前一步,眼神热切:“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陆浮路在被子外的脑袋茫然的歪了歪,他怎么听不懂呢?基思和他有什么共同的目标?
陆浮是来刷经验方便以后回首都星升职加薪的,基思——嗯?
代理教皇的心腹是卧底?
听起来像冷笑话。
【018:没事,他都来投成了,你可以介绍他和傅以榕见面,把他转化成卧底。】
018说的有道理,陆浮对着基思友好的笑了笑,问:“什么共同目标?”
【018:你就这么问了吗?没有一点前摇吗?不应该先说点感动人心的话吗?】
【陆浮:真诚是必杀技。】
基思一噎,他指了指天花板,语焉不详的说:“就是,我们来的地方,我们背负的责任,我们的上面那位。”
基思指的是傅以榕,陆浮理解成了神。
又是一个被教义洗脑的,陆浮摇摇头,从厚重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基思的手指压了下去,低声道:“不必多说,我明白了。”
基思用力点点头,明白就好。
见他神色欣喜,陆浮忍不住劝了一句:“祂也没那么好,你不必事事想着祂。”
基思继续点头,对陆浮说傅以榕的小话:“他烦死了,总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找我,还总说些神经病一样的话。”
陆浮眼前一亮,基思神官慧眼识神啊。
“你也觉得祂烦吗?”陆浮鼓起包子脸抱怨道:“我现在都懒得理祂了。”
“我也是,”基思抓着陆浮的手,直翻白眼:“现在他来我都直接让他滚。”
【陆浮:他好勇,我努力一下把他发展成新卧底。】
【018:隔行如隔山,祝你成功吧。】
基思说了几句,想起了正事,催促陆浮打开铁盒,“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不简单,说不定是涉及教廷的大秘密。”
陆浮垂眸扫了眼铁盒,外皮上细细的刻着一行行教义,盒顶的符文古老而扭曲,四个角摸上去有些硌手。
陆浮犹豫了一下,将铁盒重新推了回去:“基思神官,你来开吧。”
少年笑容明媚,眼里盛着一汪春水:“我相信你。”
不,你让我开盒子就充分的说明你不相信我了。
但基思不能露怯,不然他的投诚就成了笑话,Alpha对着陆浮笑了笑,缓慢伸出手,勾住了盖子边缘。
没有任何机关陷阱,基思顺利打开了铁盒,他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盖子。
一把银制匕首孤零零的躺在盒中,刃面上雾蒙蒙的,明明没有任何灰尘,却映照不出清晰的物体。
陆浮拿出匕首,在灯光下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欢,面颊两侧涌起淡淡的红晕,眼尾都被浸染,他挑着唇对基思说:“愿神保佑你,基思神官。”
基思被他的笑容晃了眼,提醒道:“他希望你能尽快回首都星,首都星如今的混乱局面正适合你往上爬。”
陆浮眉头一挑,神还没忘记他要功成名就才能许愿的事。
确实,少年伸了个懒腰,教廷太无趣了,没有娱乐项目,也没有纸醉金迷,还是首都星有意思。
“我会的。”陆浮笑吟吟的挽了个刀花,眼睫上挑,紫灰色的瞳孔折射出冷调的光。
“基思,你要和我一起吗?”
基思愣了愣,摇摇头道:“我另外有任务。”
陆浮点点头,没有细问。
代理教皇加冕仪式过后,议会选举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至高无上的王将回到他忠诚的首都星。
“斯莱德,老鹰向我汇报了一些情况,你交到新朋友了?”
巨大的屏幕中,少女端坐在红丝绒椅上,手里捏着一个金色的戒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幼弟。
041不慌不忙的剪短瓶子里的花枝,接住落下的花苞,淡声道:“不是新朋友。”
是老朋友。
“随便吧,”奥莱拉无所谓的说:“你交朋友还是谈恋爱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041放下剪刀,掀起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确定放弃竞争教皇的位置了吗?”
少女有些苦恼的眯眼:“家族收养你,将你培育至今,为的就是教皇的位置,你宣告放弃,家主会不高兴的。”
“家主?”041微嗤:“现在谢尔诺不是您的一言堂吗?”
奥莱拉弯了弯杏眼,“不说这个了,哝,看我从成煊手里弄来的东西。”
举起手里的戒指,奥莱拉笑着说:“这是上一任教皇的遗物,拥有这个,你在教皇竞争中的胜算就更大了,真可惜。”
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奥莱拉看着面色发冷的斯莱德,歪了歪脑袋:“脸色这么难看,你又在阴谋论了?”
“别多想,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奥莱拉将戒指放进礼盒里,两指一勾晃了晃:“我会派人把这个送到苏马尔星,替我转交给那位教皇候选人。”
“这是我的见面礼。”
也是谢尔诺一族的诚意。
鸡蛋不能放进同一个篮子,奥莱拉对斯莱德没有多少信心,却对新任代理教皇颇有些好奇。
“那位候选人是什么性格,他确实如传闻所说那般圣洁虔诚吗?听说他因代理教皇不敬神而大怒,不顾自己的前程当众指责代理教皇,这些都是真的吗?”
奥莱拉托着下巴,杏眼里闪烁着幽光:“还是说,又是一个演技派?”
斯莱德不悦的眯眼:“他的事,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
奥莱拉笑着问:“谢尔诺阀全心全意帮助教廷重现人世,这位新候选人要是成为了教皇,难道不该谢谢我吗?”
斯莱德温柔的面容浮起冷色:“当年围剿教廷的时候,你们吃的也不少。”
谢尔诺阀就是典型的哪里有好处站哪里,教廷即将覆灭,他就扑上去敲骨吸髓,教廷积聚力量准备东山再起,他就假惺惺的跑过来高唱“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
“那又怎么样呢?斯莱德,”奥莱拉耸肩:“要不是因为家主收养了你,你难道能凭借自身的能力坐到主教的位置吗?”
“容我提醒你,你遭遇了七十一次暗杀,都是谢尔诺的人替你挡下来的。”
斯莱德一语道破其中的关节:“但七十一次暗杀里,有超过六十次都来自以为我要争夺家产的兄弟姐妹们。”
“好吧,这倒是真的。”
奥莱拉也对自己的亲人们的秉性了解深刻,“他们总是喜欢先下手为强。”
而奥莱拉比他们都强。
“换个亲切点的话题吧,斯莱德,我听说神的信徒不能结婚生子,不然就是不虔诚,真的吗?”
“假的,”斯莱德嘲讽的扯了扯唇:“成煊不就是个例子吗?”
神才不管你的感情问题,祂吃饱了就行,信徒不结婚不生子,祂怎么可持续进食?
所谓的私通是教廷自己弄出来的律条,因为神官们身负浓重的污染,与他人结合后极有可能导致伴侣也被污染,所以神官们各个清心寡欲。
“等会儿,所以,神赐还能通过性-传播?”
奥莱拉惊讶的睁大了杏眼:“那血液、母婴呢?”
“都可以。”
斯莱德冷笑道:“神赐就是病毒。”
胸口的闷痛越发不容忽视,少年仰起脸,注视着金色的吊灯,炫目的光晕碎成亮片,围着他跳动。
“幻觉吗?”
陆浮躺在床上,伸手想要去触摸近在咫尺的亮片,却摸了个空,关上灯,他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黑暗之中。
基思已经离开了,陆浮锁骨处的污染却死赖着不肯走,还有向心脏入侵的趋势。
痛、麻、痒,怪异的感觉在皮肤上蔓延,陆浮隔着衣物按住那一块似乎在跳动的皮肉,轻轻抚摸,皮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一下下撞击表皮。
陆浮最初还想靠睡眠忽视它们,然而他错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一直清醒的躺到后半夜,少年睁着呆滞的眼坐了起来。
【018:你的黑眼圈又重了。】
谢谢你的废话。
陆浮摸索着找到了匕首,他缓缓爬下床,走到窗边,光裸的腿在月光下镀了一层莹白的漆。
少年注视着夜空,轻风打着转在他的发间来回,深蓝色的蛛网纹路吸血的藤蔓般趴在陆浮的肤上。
沿着蛛网轻轻抚摸,他无声的牵起唇,说不定,这些东西真的在吸他的血呢。
一只手按住锁骨,一只手举起匕首,陆浮对着星空问:“明天,我想看到雨,您愿意满足我吗?”
话落,不等暗中窥伺的神明给出回应,陆浮脸色一变,收起柔和的笑容,冷着脸对准最惹人心烦的地方刺了下去。
“唔、”
陆浮垂下眼,发出一声闷哼,眼尾发红,像是抹不开的胭脂。
皮肉被刀尖破开,少量的血丝混着浓重的、水泥灰的浊液流了出来,浊液有生命似的沿着刀尖向上爬,最终一点点融进了刀刃中。
本就模糊的刃面颜色更深了。
能够吸收污染,这就是代理教皇的宝物,怪不得上一任教皇死了,代理教皇却还活着。
这是他付出什么代价从神手里换来的呢?
脾气吗?
神看着陆浮用他赐予代理教皇的匕首吸尽污染,真遗憾,祂少了一个能劝陆浮许愿的机会。
虽然这么想着,神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一成不变的度过了这么多年,唯有陆浮给了祂意料之外的体验。
神已经开始期待陆浮还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了。
浓重的墨色覆盖了星空,月亮的光辉也被吞噬殆尽,乌云压低,雷光在云中穿梭,空气陡然降了温,一夜入冬般。
【你想要多大的雨?将整个苏马尔星淹没,怎么样?】
陆浮轻轻的笑出了声,断断续续的笑声在夜风中散去,痛楚依然在啃食着他的身体,但内心的舒畅却压不住。
“苏马尔星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淹,”陆浮举起食指,在半空中画了个圈,笑道:“首都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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