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见状,忙赶过去,“你怎么了?”
李寻欢喘息着停下咳嗽,道:“没事。我,我只是想起一件事。”
林诗音怔了怔,似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不是司徒天野?”
李寻欢不答反问,“今天是十五么?”
林诗音点了点头,“是。怎么了?”
想起莫雨华的话,李寻欢低声自语道:“十五?葬月?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正想着,忽然间,又是一阵咳嗽。
林诗音忙为他轻拍着背,叹道:“你就不要再费神了。你不要忘了,现在你是一个病人。”
“我没事。”李寻欢勉强止住咳嗽,喘息着道:“诗音,麻烦你帮我叫剑尘他们进来一下。”
林诗音拍背的手停了下来,道:“你——”
李寻欢道:“这件事很重要。”
林诗音无奈一叹,“那好。我去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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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尘,你可听说过葬月?”李寻欢已让林诗音扶着他坐在桌旁,只是这一动,肩上的伤口竟又隐隐作痛起来。他抚着伤口,低咳了一声,又道:“我曾在一本梵文的经书里瞧过。”
慕容剑尘点了点头,道:“不错。关于这个‘葬月’,我也在一本梵文经书里见过。那时,我正历游天下,经过西藏的神龙寺时,曾向寺里的喇嘛借过几本经书来看。而其中有一本经书里就有提过葬月。当时我觉得写得有趣,便多看了两眼,所以还有些印象。依稀记的,这个葬月似乎是种仪式。”
李寻欢道:“不错。葬月确实是一种仪式。相传,月亮里集聚了天地间最阴最寒的玄阴之气。若是有人能在十五月圆之夜,用世上最圣洁的女子的鲜血举行葬月仪式,世间便会变成般若地狱。”
“般若地狱?”铁传甲不解地问,“少爷,什么是般若地狱?”
李寻欢道:“那是佛语。意思是充满邪恶和痛苦的地狱。”
月影插口道:“我记得莫雨华曾提过葬月这个词。可是李大哥,我不明白,这些与惊梦刀又有什么关系?”
慕容剑尘道:“经书中曾提过,用来割取圣洁女子的鲜血的刀并不能用普通的刀。”
月影怔了怔,“你是说惊梦刀就是那把刀。”
李寻欢道:“还记得吗?司徒若妍曾说过,祭月教里有一个圣池,每年的八月十五,司徒天野都会用活人祭祀。”
一直静默的林诗音忽然说了一句话,“可是这些听起来好像很荒谬。”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也许我们还有未想通的地方。”
慕容剑尘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惊梦刀的秘密一定和葬月有关。”
铁传甲无措地抓了抓后脑,叹道:“这个惊梦刀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月影接口道:“不错。而且除了司徒天野,很多人都要守住这个秘密,不想让它现世。这又是为什么?难道真如经书里所说的,举行葬月之后,这个世间便会变成般若地狱么?那这又能给司徒天野带来什么好处?”
李寻欢苦笑,道:“看来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慕容剑尘叹了口气,“可惜惊梦刀已毁。”
月影道:“就算惊梦刀未毁,我们怕也查不出什么。那把刀留在我身边八年,除了每到十五之月圆夜,它周身都发红光之外,其他的,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今夜也是十五,却没有月亮。”李寻欢转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还在下着小雪,寒风卷着细雪在夜风中飞舞,天地间,充斥着冬季冰冷的气息。
李寻欢徒觉身上一阵寒意裘上,不禁掩唇低声咳嗽着。
林诗音见状,眼中掠过一抹担心,“你要不要先歇歇?”
李寻欢摇了摇头,道:“不用。我没事。今夜,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
“司徒天野真会来么?”
月影看了窗外的雪一眼,忽然间发觉,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第二十章
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天草次郎依然在雪中急驰,然而前方那抹红火的影子却犹如幽灵般诡异而飘忽不定。
眼看天色已越来越黑,自己却距离对方越来越远。
深吸了一口气,他急声喝道:“白梦虹,留下司徒天野。”
前方,那抹红影忽然停了下来。
天草次郎神色一冷,刀光顿现,手中的武士刀已然刺出。
白梦虹依然站在原处,不知为什么竟没有还手。
眼看那一刀就要刺上白梦虹。
这时,几声娇叱同时响起。
天草次郎的身后蓦然出现了四名红衣女子,赫然就是先前抬轿的女婢。
四道凌利的剑风已分刺天草次郎后背四处要穴。
天草次郎微微一惊,手中的武士刀硬生生收回,转刺,仅回身一刀竟就已挡住了那四道致命的剑气。
那四名女婢一击不成,复又急进。
其中一人在挥剑拦住天草次郎之时,急声道:“宫主,快走。”
天草次郎再次逼退那四名红衣女婢,在回头看见白梦虹的那一刹那,却几乎怔在了当场
黑夜中,白梦虹的脸上依然蒙着面纱,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那双柔媚的大眼里,此时却充满了痛苦之色。最为诡异的,却是她额际的那一弯银色新月竟也开始隐泛着红光。
“你——”天草次郎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异像,一时之间竟忘了出刀。
那四名红衣女婢已急步奔到白梦虹身边,护在她的身前。
“宫主,你快走啊!若是到了子时便来不及了。”
白梦虹忽然深吸了口气,微闭了闭眼,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眼中痛苦的神色已然又被柔媚所取代,就连那额间那抹红光也逐渐淡去。
“宫主,你——”那四名女婢见状不禁惊呼,却被白梦虹阻住,“你们先带司徒天野回白护法那里。”
“宫主——”
这时天草次郎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谁也别想带走司徒天野。”
白梦虹娇媚一笑,道:“天草公子又何需如此执着?”
天草次郎看着手中的武士刀,一字字地道:“那是我对我母亲的承诺。我必须实现。”
“即使你已知道他是你父亲?你也要遵守自己的承诺?”
“是。”
“天草公子当真这么无情?”
“大和民族的武士本来就不该有七情六欲。”
白梦虹幽然一叹,“我无话可说。”
“既已无话可说,就将人交出来。”
白梦虹摇了摇头,“我不能。”
天草次郎忽然道:“你不是要他守住惊梦刀的秘密吗?”
“是。”
“你应该清楚,这世上只有死人才真正守得住秘密。”
“但他不能死。”
“为什么?”
“恕我无法相告。”她话语一顿,忽然将手中的司徒天野丢向其中一名女婢,并急急丢下一句,“红玉,你们快带司徒天野走。”在说话的同时,她手中红纱一掷,万道红影顿现,拦在天草次郎的身前。
那名叫红玉的女婢纵身接住司徒天野,落地之时急跺了下脚,咬了咬牙,道:“我们快走。”
四人身形一掠,已然往西南方急驰而去。
天草次郎哪容得她们就样走了,当下急挥几刀,逼退了白梦虹,正欲追拦,白梦虹却又迎身拦住他。
然而,白梦虹的武功并不在天草次郎之下。天草次郎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摆脱她的纠缠。眼看那四名女婢渐行走远,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忽然,西南方传来了几声惨叫。
两人皆一怔,已然听出是那四名女婢的声音。
“糟了!”白梦虹徒然间摆手,也顾不得天草次郎就纵身往西南方掠去。
天草次郎忙纵身跟上。
不远处的雪地上,躺着四名红衣女子。
才不过片刻功夫原本还活生生的四名女子,竟俨然已成了死尸。
天草次郎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她们的尸体。发现四人的胸口都有一个致命的掌印。
“红玉——”白梦虹扶起那名年长的红衣女子,发现她竟还有微弱的气息,忙为她输入一口真气,“红玉,快醒醒。”
“宫主——”红玉吃力地睁开眼,“红玉,红玉没用,让司徒,司徒天野逃走了——”吐尽了最后一口气,红玉再度合上了眼,香消玉陨。
“司徒天野!”天草次郎冷如刀锋的眼中掠过了一抹杀气。才迈开步伐,忽然间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他转过了头,竟见白梦虹已然昏倒在红玉身旁。
略一犹豫,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士刀,继续向前走了两步,但最终还是折了回来,抱起了那具逐渐泛冷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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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万赖俱寂。
风已停,连雪也渐渐小了下来。
冷香小筑内,烛火依然明亮,隐隐间,还传出阵阵压抑的咳嗽声。
月影站在门外,听着房内传出的那阵阵刻意压抑的咳嗽声,不禁忧心道:“他这个咳嗽的毛病真是越发得重了。”
慕容剑尘淡淡笑了笑,道:“你放心,他不会让自己倒下的。因为他是李寻欢。李寻欢不会败给自己的敌人,更不会败给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