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谢楼也是懵的。他自诩自己的心思一直藏得密不透风,现在看来,怎么倒像是,早就公之于众了。
饭后,谢明远又把他叫去了书房。
刚一进门,谢明远直接扔给他一张照片,谢楼垂眼一看,照片上是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女性,他不是很理解谢明远的意思,抬起头,谢明远道:“一个月以后,和她结婚。”
谢楼翻开手心的照片,看了一眼照片的背面——【××婚介所】。
在百废待兴的今天,这种产业链倒是开始恢复了。
谢明远没看他,又从抽屉里拿出好几张照片,一一摆放到桌子上:“如果手里的那个不喜欢,这里还可以选,总之挑一个结婚。”
谢楼这下是真搞不明白谢明远的意思了,他那无时无刻不在高速运转的大脑在此刻卡壳卡死,有点冒烟,稍显迟疑地开口:“爸?”
谢楼试图以此唤醒父爱,但毫无用处,谢明远面带真挚微笑:“不想结婚是吧?”
谢明远把照片呼啦啦推到一边:“如果不想和陌生人结婚的话,你还剩下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和小鱼结。”
在他年少,尚且情窦初开的时候,他曾经有试探父母的口风。
那时候还日理万机的父亲对于这个问题,态度非常坚定: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我的儿子不能是同性恋。
季晓月稍微缓和一点,但也大差不差。
因此,他此刻对于谢明远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反应不过来的这种反应,落在谢明远的眼里,就是他在抗拒同性恋。
谢明远试图苦口婆心劝他一番:“你先别去想性别这个问题,你就单看温鱼这个人,你喜欢他吗?”
“喜欢。”
谢明远又道:“你想想,要是小鱼以后谈恋爱了,结婚了,有了另外的亲密对象,不理会你了,你难受不?”
“难受。”
“那不就对了。”谢明远一敲桌面:“你们就该结婚。你当哥的,先努努力,把自己掰弯。”
“早就弯了。”
谢明远:?
从二老的家里离开时,温鱼瞧着谢楼舒展的眉眼,盯了一路。
楼哥的心情,好像很好。不仅楼哥的心情很好,出门的时候,似乎谢叔叔的心情也很好。
温鱼被谢楼牵着走出小区,他这才发问:“叔叔和你聊了什么?”
“他让我结婚。”
听到这话,温鱼没来由地耳根子发烫:“他们好像,是挺操心的哦。吃饭的时候,也问了我,我听谢叔叔那个意思,还以为要把你介绍给我呢,哈哈,真好笑。”
温鱼开了句玩笑,谢楼接住了他的玩笑:“对啊。是挺好笑的。他让我和你结婚。”
温鱼被平地绊了一跤。
“开玩笑的。”谢楼伸手捞住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回去还看视频吗?”
天色已黑,温鱼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他想说不看了。
但这种时候,说不看了,是不是显得,有点怂。
越怂,越显得心虚。
不能怂,对,不能怂。
“看啊,为什么不看。”两人路过一家新修不久的超市,温鱼停步:“单看小电影没意思,楼哥,我们买点零食好了。”
末世降临之后,他这几年都没有看过电视。
虽然今晚要看的这个东西,算不上什么正经电视,但好歹是有声音有画面的,对温鱼这个戒了四年电子设备的人类来说,还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他隐隐有点兴奋。
由于第三产业链恢复较慢,因此超市里的零食都只有一些非常原始的透明包装袋,不过这没什么影响,温鱼火速捡了一堆零食,结账的时候,他看见谢楼朝塑料袋里扔了一堆东西。
温鱼没在意。
到家后,他第一个洗漱完毕,立马把自己丢到了香香软软的被窝里,在床上撑了一个小桌子,摆上了看视频的设备。
谢楼出来时,温鱼已经自己把视频捣鼓出来了。
这还是温鱼第一次看这种同性题材的颜色视频。
视频似乎有一点点剧情,温鱼以为自己会看到满屏的马赛克冲击,但并没有,他有些好奇地坐直了身体,盯着视频。
这好像还是一条情景剧。
画面里的两个男主只露了半张脸,视频的拍摄地,似乎是一间学生宿舍。
“楼哥,这个视频的宿舍,和我们之前的宿舍超级像,这不会就是在我们学校拍的吧!”
谢楼掀被上床,非常厚脸皮地挤占了温鱼刚捂热的一小块床铺,温鱼好脾气地没踢开他,把他有点发凉的脚卷进了自己的两腿之间:“来吧,给你捂捂,我都捂热了。”
最近降温降得厉害,人和人挨得近一些才能取暖。
谢楼抬手按灭了大灯,只留一小盏昏暗的床头灯,他看向小桌板上的视频,回应温鱼刚才的问题:“是有点像,窗台的绿植也像我们之前种的那株。”
温鱼嗯嗯了两声:“这个视频我随便选的,对了,贺鸣飞为什么要把这些视频存在你这里啊,你平时会看吗。”
谢楼否认:“没看过。他居无定所,让我保管。”
“也是,你又不喜欢男的。”温鱼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太合理:“楼哥你平时有需求的时候……也不会看吗?”
“我没需求。”
谢楼非常果断,温鱼狐疑地看他一眼:“不信,你怎么可能没有需求,上次洗澡的时候你明明就——”
硬成那样,说这话糊弄小孩呢。
谢楼倒也没多做辩解,他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副有线耳机,插到设备孔里,递了一只给温鱼:“戴耳机听。”
温鱼接过耳机,耳机刚一戴好,一声呻/吟猝不及防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温鱼很难描述那个声音。
非常,非常地,具有穿透力。堪称销魂,好像有人在挠脚底板一样,温鱼的耳朵在瞬间就麻了。
视频里,主人公2号被1号掐着腰按到了双人床的床梯旁边,两人在接吻,吻得十分激烈。
穿着校服拥吻的画面多少有点刺激,镜头还特写了两人的喉结和校服,温鱼看着那白底蓝边的校服,越看越觉得眼熟。这虽然不是他们学校的校服,但好像……是隔壁学校的。
那这对情侣……不会是隔壁学校的……
虽说都是陈年老瓜了,但温鱼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他猛地抬起眼睛去看谢楼,想要分享自己发现的这个信息,刚一抬头,一个吻落了下来。
他要说的话顿时忘了。
谢楼刚刚洗漱过,嘴巴又软又香,温鱼被他轻轻吻了一下,脑海刷得空掉,他有些愣怔地张开唇,谢楼眼眸半睁,眸光讳莫如深,近在咫尺问他:“张嘴做什么?”
温鱼察觉到自己的主动,急忙要把嘴闭上,眼前的人却突然轻轻勾唇笑了一下,扶住他的脑袋,重新吻了上来。
温鱼这下闭着嘴不打开了,稍稍别开了一点,谢楼用鼻尖撞了撞他的鼻尖,热气全部喷洒交缠,谢楼的语速略快,像是有点急,用手指去磨温鱼的嘴。
温鱼觉得他们这样动不动就亲来亲去的行为非常不对劲:“楼哥,我们又不是同性恋,为什么要……楼……”
剩下的话都被谢楼堵没了,谢楼扶住温鱼的后脑勺,乌发从指尖穿过:“高兴就好。你高兴吗?小鱼。”
温鱼没说话。
他睫羽微颤,眸子里有动情的光在闪烁,他当然觉得高兴。他反射弧巨长地反映过来,好多年前,谢楼这样亲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高兴了。
他似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喜欢上楼哥了。
这种……和谢楼肌肤相亲的感觉,真的让他非常开心,好像整个人都被填得满满的。
他被吻得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声音,耳机里,男生的呻/吟声更是一阵一阵,带着难耐的喘/息,就这么冲撞他的鼓膜。
他甚至有点分不清自己的声音和耳朵里的声音了,终于,直到他自己喘不过气,他秋后算账似的推开了谢楼,墨黑的眼珠子水雾弥漫,开始义正言辞:“干,干什么啊。”
他擦了擦嘴角,和谢楼拉开一点点距离:“看视频就、看视频,你亲我干什么。”
谢楼被他推开,不倒翁似的重新黏了回来:“不干什么,我只是尝一下,小鱼有没有偷吃零食。”
温鱼:“我已经刷牙了,我没吃。”
谢楼哦了一声,两人挨得很近,耳机线轻轻地缠绕,谢楼长臂微一伸展,直接搂住了温鱼的肩膀:“我给你当靠背,你靠着我。”
视频里,主人公1号已经在脱2号的校服,温鱼目不转睛地盯着,没理会谢楼,发出了一声惊叹:“他们的身材,差距好明显。”
他和谢楼聊天:“这个黑皮的,有腹肌的,肯定是攻,白的是受。”
谢楼微一挑眉:“你还知道攻受呢。”
温鱼觉得自己被看扁了。
“我知道的可多。”
这些年,温鱼大半夜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去思维网上面乱转。
思维网如今已经被建设得越发和谐了,版块也分得越来越精细,甚至已经有了专门的阅读版块。
温鱼有一段时间,一直在一个名叫口口文学城2的版块里看书,那里面的书都是不认识的网友根据记忆恢复的。
温鱼在里面博览群书,现在已经知道了和同性恋相关的许多知识。
但就是一直不知道,同性恋是怎么做/爱的。
奇怪得很,那所有的书,一遇到这种剧情,她们要么用口口代替,要么就开始穿插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攻和受往被窝里一钻,接下来的描写要么是风花雪月,要么是种菜浇田,甚至还有主角在被窝里种蘑菇和拔萝卜的,温鱼脑细胞烧死一群都没看明白。
他一度觉得这个东西在考验他的智商,久而久之,他就不在这里看书了,他痛恨这个叫做口口文学城2的盗版货,当然,更痛恨它的原身。
他和谢楼讲述了这么一回事,谢楼也和他同感。
视频还在进行,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已经变成了两具交缠到一起的躯体,温鱼直觉重点快要来了,他凝神去看,小麦色肌肤的1号突然俯下身,张开了嘴。
2号也张开了嘴,两人成了一个69的姿势。
温鱼的眼睛无意识睁大,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一行为有了深入的理解。
所以!他明白了!他们是用嘴!
温鱼简直醍醐灌顶,但他立马又意识到什么不对,如果是这样子的话,为什么还有攻和受的区别?他扭头就要问谢楼,谢楼突然倾身,漂亮修长的手指按住屏幕,滑动了一下进度条。
温鱼没开口,他就说了一声:“不对。”
“什么不对?”
谢楼和他说:“不是用嘴。”
温鱼不解,他重新搬回视线,谢楼把进度条拖动了大概一厘米,温鱼看见两个人在调整姿势,1号背对着2号,扶住了双人床的床梯。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瓶子。
长得白白净净的2号拿过瓶子,从里面挤出来一些透明液体到手心,开始均匀地进行涂抹。
温鱼的呼吸从此刻开始暂停。
从这一秒开始,到2号撞上1号的身体,温鱼都是一个魂飞天外的状态。
谢楼始终在观察他,温鱼愣了足足有三分钟,直到耳朵里的声音越来越重,他猛地魂魄归位,扯掉耳机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谢楼按了暂停。
他想过温鱼会排斥,但现在看来,这排斥得,还是挺厉害的。
小鱼应该是感到恶心了吧?
想到这,谢楼眸光微黯,他调整好心态,轻轻去拍身旁的一小团被褥:“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太能接受。”
温鱼缩在被子里翻滚了一圈,闷闷地嗯了一声。
谢楼伸手去关闭视频,收拾小桌板,突然,他旁边的人露出了半个脑袋,声音里透露出绝望,在和他哭诉似的:“楼哥,我好像站反了……QAQ”
看见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时,温鱼觉得自己的世界再也不会美好了。
他在那一瞬间想到自己曾经在思维网看过的许多小说,所以那些身高九尺、八块腹肌、高冷面瘫的,都是受!都要被另一个小白花角色酱酱酿酿!
不要啊!
他捂着眼睛在床上滚来滚去,谢楼怎么也没想到他在意的会是这个,被他萌得笑出了声:“喂,你快把我挤下去了。”
温鱼翻来覆去,最后滚到了他怀里,他瘫在谢楼腿上,一脸生无可恋,嘴里进行着一些无厘头的分析:“原来是这样分攻受的???……所以,越瘦越白越矮的,是攻,长得高壮黑的,是受,受,都要被攻嗯……。”
谢楼听着他自言自语,没打断他,直到温鱼来了一句:“那我这个样子的是不是很适合做攻啊?”他似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默默补充道:“如果要找男朋友的话。我就是非常标准的攻啊。”
谢楼听得眉心一跳,问他:“你想吗?”
温鱼不假思索:“不想做攻。”
“为什么?”
温鱼的眉毛微微蹙起:“因为受好像很疼的样子,他叫得好大声。”
谢楼没有太明白温鱼的这个逻辑:“既然受疼,那为什么还不想做攻?”
温鱼一把抱住了谢楼的腰。
“因为不想让我喜欢的人疼。”
他要是谈恋爱的话,只可能是和楼哥谈,他才不要楼哥疼成那样呢。
如果这个爱非做不可的话,还是让他来疼吧。
“小鱼不怕疼?”
温鱼的脸埋在谢楼怀里拱了拱:“怕啊,但喜欢的人亲我一口,我肯定就好了。”
他很好哄的。
“不过我肯定不会喜欢男的啦。”温鱼很快意识到自己说得太露骨,就差在自己脑门上刻上同性恋三个字招摇过市,他立马收敛回来:“所以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谢楼眸光晦涩地盯着他。
他很想和温鱼说,你要是不和我谈恋爱,我就和你绝交这样的鬼话。如果他这样说了的话,小鱼应该会同他谈恋爱的吧?然后,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日久生情,水到渠成。
但他要去威胁他吗?他做得出来这种事吗?
他承认,他的想法偏执。当他在木屋门口找到温鱼,他第一件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小鱼的腿打断,关进暗无天日的房子里,哪怕是小鱼哭得再厉害,他也不可能心软。
他要让他全然地依附于自己活着,强迫他迎合自己,禁锢他全部的身体。
如果温鱼要走,他就要把自己这些年承受的一切苦楚全部告诉他,让他因为愧疚而留下,绑架他的灵魂。
然后,他就可以把他这些年想做的,但是不敢做的,统统在温鱼身上讨回来。
但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温鱼只是因为腿上的伤口痛哼了一声,他所有的暴力全部偃旗息鼓。
温鱼只是表现出了一点点心疼他,他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再也不敢将过往四年吐露半分。
温鱼不知不觉趴在谢楼怀里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晨,他是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敲门声从客厅传来,温鱼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谢楼捂住了他的耳朵,递给他一个枕头:“我去开门,小鱼继续睡。”
谢楼翻身下床,温鱼压根没全醒,他用枕头捂住左耳,困倦地看了一眼谢楼的背影,歪过脑袋,继续睡觉。
房门打开,映入方知信眼帘的,是谢楼睡得乱七八糟略显凌乱的睡衣,和气色非常好的一张帅脸。
他倒是睡得好,黑眼圈都没了!
方知信气不打一处来。
谢楼眉眼间满是不耐,一副清梦被人扰了的姿态,靠在门框上看他:“有事?”
方知信冷呵一声:“不是来找你的,我找温鱼。”
他侧身想要进门,谢楼双手往门框上一撑,严严实实挡住他:“找他干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队,谢楼,你现在就是典型的见色忘义,有了媳妇就什么都不要了是吧,方舟是你说散就能散的吗?说好的梦想呢?情怀呢?拯救世界的约定呢?”
提到拯救世界,他的眼睛开始发红,谢楼反手就要关门:“那是你的梦想,我的梦想现在已经快实现了,你别大清早在我门口哭,晦气得很。”
方知信激愤到哽咽:“我真不明白,谈恋爱有什么好的。”
谢楼知道,方知信是真的不明白。
但他管不着。
他准备关门,方知信一脚卡进来:“不行,你今天必须和我回去。”
他已经忍了好几天了。
谢楼的离队通知是直接交给上面的,通知到方知信头上时,方知信是懵的,上头的人是慌的。
五大区的首领比谁都慌。
但没有一个首领敢直接来找谢楼。
他们只敢找方知信。找方知信和谢楼打感情牌,因为他们心里门儿清,谢楼是这四个人里,最没有道德的人,想要道德绑架他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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