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得彻夜难眠。
谢楼眸光晦涩,温鱼就坐在他对面,脸上已经不再是粗糙的胶布,而是一根从脑后系紧的绸带。温鱼的手铐在身前,正在剥橘子。
他细致地撕扯橘子的丝络,把橘子剥得干干净净,即将扔进自己嘴里时,温鱼顿了顿,橘子撞上了绸带,他看向一脸沉思状的谢楼,反手把橘子塞到了谢楼嘴里。
谢楼微愣,温鱼眨眼盯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想要让谢楼给自己拆一下绸带,他要吃东西。
他最近已经发现了,只要他不说话,老老实实吃东西,楼哥就不会动不动亲他。
楼哥把他的嘴封起来,好像就是单纯地不想要听他说话。
橘子的汁水在嘴里爆开,酸甜清爽的滋味让谢楼暂时忘却了脑海里混杂的念头,他给温鱼拆了绸带,看着温鱼吃完一个橘子,从始至终,温鱼都没有开口和他说话。
小鱼或许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
谢楼的情绪沉入了谷底,温鱼吃完一个橘子,有些疑惑地看着谢楼,不明白楼哥为什么还不来给他重新绑上绸带,他就这么盯着谢楼,也不说话,沉默之际,谢楼突然开口:“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温鱼:“???”
可以说了吗?
他试探性地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还没说出来,谢楼就欺身过来咬住了他的唇瓣。
温鱼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虽然他喜欢和楼哥亲亲,但每天都这样亲十几回的话,他的嘴巴也会累的。
他最开始还会给一点点回应,现在已经完全给不动了,他的嘴巴已经僵了。
但这对谢楼来说,更是天大的打击。
小鱼现在,回应越来越冷淡,应该也很厌恶他的亲吻。
温鱼哪里知道他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谢楼在原地冥思苦想之际,温鱼已经开始翻找零食了。
正好,趁着楼哥没功夫管他的嘴,他要多吃一点垃圾食品。
谢楼郁闷了多久,温鱼就胡吃海喝了多久,谢楼制止他的时候,桌上已经只剩一片垃圾。
温鱼:嗝~
谢楼:……
他看向那满桌的包装袋,突然发问:“我做的饭,很难吃?”
温鱼有点撑,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没有啊,不难吃。楼哥,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吃午饭了?”
其实他已经吃不下了。
但为了证明他自己说的“不难吃”三个字,午饭的时候,温鱼还是很赏脸地吃了两碗饭。
然后,十分光荣地,把自己撑去了医院。
医院病房里,温鱼心惊胆战地看着谢楼的脸色,默默地吞口水。
谢楼手里捏着报告单,盯着上面积食的诊断结果,太阳穴突突地跳,就在温鱼垂着脑袋等谢楼数落自己吃太多时,谢楼突然把那张报告单折叠收拢,问他:“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
温鱼微微仰起脑袋:“啊?”
谢楼铁了心认为,这是温鱼在报复他。
他声音冰冷:“你长本事了。不是绝食,就是暴饮暴食?”
温鱼抱住自己的膝盖朝床边边缩了缩。好凶的楼哥。
他只不过是想要多吃一点东西,又不是故意的,凶什么凶。不想让他吃的话,楼哥就不应该买嘛。
见温鱼不说话,谢楼脸色更沉:“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放你去找向尹,想都别想。你就是把你自己撑死,我也不会放你走。”
温鱼瞅他一眼。
突然,他单手掐住腹部,秀气漂亮的眉毛拧紧,从喉咙里闷闷地哼了一声疼,谢楼的冷脸立马破碎,慌忙地凑了过来探他的腰腹:“又疼起来了?”
他连忙要去叫医生,温鱼噗嗤一笑,歪到了床上。
“楼哥你装冷脸的样子真好笑。”谢楼表情精彩纷呈,温鱼还在嘲笑他:“你怎么这么好骗啊哈哈哈。”
他笑了没几声,谢楼一把掐住了他的脸。
“再装一次试试?”
温鱼的脸被他捏变形,温鱼盯着他,扒拉他的手:“别捏偶,偶嘟撵啊!”
谢楼狠狠地蹂躏了他一顿,温鱼抵抗了不到一分钟就败下阵来,只能朝被子里躲,医生从病房门外进来时,温鱼已经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包子。
谢楼拍拍他:“出来,吃药。”
温鱼扑腾出一个脑袋:“什么药啊,我已经好了。”
他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药片,下意识地拒绝吃药,谢楼道:“健胃消食片,甜的。”
温鱼信了。
他一口咬走谢楼递过来的药,以为是甜的,于是一口咬碎,苦味骤然散开,熏得他皱起了脸:“骗人。”
末世的健胃消食片都是苦味的。
谢楼功成身退,递给他一杯水:“从今天起,除了一日三餐,什么也别想吃。”
温鱼怨念深重地窝在病床上,和他斗嘴:“那药也不吃。”
“你可以试试。”
温鱼后背凉凉的。
他觉得,楼哥应该有一百种方式来对付他。
“睡一觉,睡醒了就回去。”谢楼丢下这么一句话,起身给温鱼掖被角,温鱼突然握住了谢楼的手指:“我不想睡觉。”
“那现在出院。”
温鱼蓦地收敛了自己浑身那股叛逆劲儿,嗓音可怜巴巴:“我想出去转转。”
他都快要被谢楼关半个月了,连门都没有出过,虽然和楼哥待在一起很舒服,但他真的很担心向尹那边。
他突然杳无音讯,向哥肯定很着急。
他为了装可怜,甚至逼自己挤出了一点眼泪,央求地抓紧谢楼的手指:“楼哥,我好久没出过门了,你如果担心我跑掉的话,你可以陪着我一起出去。”
谢楼别开眼,不让温鱼看见自己眼里的动摇,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清和不近人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温鱼睫毛扑闪:“想什么啊?”
“找向尹。”
温鱼一愣。
还真是。
谢楼虽然说中,但还不如不说中,他纯纯自讨苦吃,又把自己那本就不大的心眼撑了个够呛,温鱼见他面色不虞,急忙搂住他的胳膊:“你让我去嘛,你和我一起去,你难道还怕我跑了吗?楼哥,你连我都治不了吗。”
他一而再再而三撒娇,谢楼纵然是铁石心肠也绷不住:“我治得了你?”
温鱼搂住谢楼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埋进了谢楼颈间:“治得了,你让我去,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谢楼的身体有点僵硬,温鱼突然侧过脸,在谢楼脸上亲了一口:“去不去?”
谢楼:……
温鱼又亲了一口:“去不去嘛。”
谢楼:“………………”
温鱼如愿以偿地出了门,谢楼神思恍惚,衣领拽得老高,下巴捂在深色衣领里,只露出眉眼深邃的半张脸。
怎么就没把持住……
但现在要后悔是绝对不可能了,他要是现在后悔,估计小鱼会气成河豚。
谢楼只能认栽。
但他和温鱼去到向尹住的单元楼时,十二层的那间房空空如也,找人打听,向尹似乎已经搬走了。
谢楼心里默默地松一口气,转去看温鱼,温鱼却不如他轻松,看起来十分着急:“搬走了,您知道他搬去哪里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但他搬走之前好像一直在找一个叫温鱼的人,还找我们打听过。”
温鱼闻言,脸色不太好看。
向尹一个丧尸,在这个保护区里四处奔波打听他的消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一个不注意被人发现,就会被彻底清除。
他非常心急,但谢楼似乎并不懂他的心急,下楼的时候,他问温鱼:“来也来了,可以回去了?”
“不回。”
谢楼看他步子迈得飞快,问他:“去哪?”
温鱼倒也没有瞒着他:“地下城。”
“地下城?”谢楼眉目微拧:“你怎么知道有这种地方?”
温鱼道:“何一帆带我去过。”
谢楼脸上阴晴不定:“你现在去那里,想做什么?”
“我要找人打听向哥的消息。”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谢楼的语气变得不好,但温鱼没有想要和谢楼争执,他低声道:“不太知道,但是楼哥,我不能就这样不管向哥啊。”
这些道理,谢楼心里都明白,但他现在,只希望向尹这个人,可以彻底地从温鱼的脑海里抹去。
短短四年而已,为什么小鱼轻而易举就对他产生了好感?凭什么?
他看着温鱼纯澈的眸子,明知自己说的这话会伤了他,但还是控制不住嫉妒得发狂,口无遮拦道:“如果我说,你去找他,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呢?”
他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但又迟迟没有收回自己的话。
他就这么定在温鱼眼前,似乎是在等温鱼一个答案。
温鱼茫然地看着他。
谢楼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冷下陷,他承认,他害怕了。
他怕温鱼朝他竖起倒刺,平时乖巧柔软的人竖起来的刺比任何利器都要锋利,足以将他刺穿。
谢楼开始后悔,他微一启唇,试图改口,收回自己说的话,脸颊却蓦地感到一阵冰凉。
温鱼一愣,指尖抚上了谢楼的脸:“楼哥,明明是你在凶我,你为什么哭了啊。”
“没。”谢楼后退一步,有些窘迫,温鱼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别躲啊,你这么狠的话都说出来了你躲什么躲。”
“我……”
“你不想我和向哥谈恋爱,对不对?”
谢楼有些怔忪地看着他:“不想。”
“为什么不想?”温鱼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说的混账话生气,反而步步紧逼,谢楼被他逼到了死角,温鱼开口:“因为你想和我谈恋爱,对不对?”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搅得人兵荒马乱天翻地覆。
谢楼突然想要承认下来,喉咙却像被灌满了胶水,一个字也说不出去。
或许,如果他对温鱼的爱再少那么一点,他会不那么在乎结果,他会立马表白的。
可惜时间不能倒退,他的爱意在时光的飞逝中与日俱增,到了此刻,他就像一个坐过了无数站的乘客,早就丧失了出声的勇气,哪怕他已经做了无数的功课,在爱人这件事情上,他其实有九成的胜算,他依然像一个懦夫一样,害怕被那一成的风险打败。
因此,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小鱼为什么会这么想。”
温鱼直勾勾地看着他:“回答我的问题,谢楼。”
温鱼这一次可没有被他轻易地带偏,他已经肯定了,楼哥绝对,绝对喜欢他。
这都醋得口不择言了。
他今天势必要从谢楼的嘴里听到一个答案,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楼哥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居然连承认自己喜欢都不敢。
他说:“不想。”
温鱼双手叉腰:“哦~真的不想?那你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去见向哥,你在图什么?”
“作为你的哥哥,我有权力阻止你和一只丧尸在一起。”
谢楼别开了身子,走到了一侧,义正言辞。
温鱼心里呵呵一声,他转过身:“行,吧。不过楼哥,男大不中留,我现在要去找向哥了,等我找到他,我就要答应他的表白,和他双、宿、双、飞。”
他说走就走,谢楼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不……”
“又想说不准去是吧?”温鱼一把握住了谢楼的手,甚至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你放心,我以后会常常和向哥一起回来看你的。”
谢楼:………………
温鱼走出单元楼,径直往黎明大学的方向走,谢楼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看起来怨念深重,但又没有立场来把温鱼拽回去,只能做一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温鱼去学校找到何一帆,让何一帆带他去地下城,何一帆道:“真奇怪,你们最近是找人找上瘾了吗?前段时间林再秋还突然找我问你的消息呢。”
“啊?”
“不过你放心,我没和他说你现在和谢楼住在一起,这一点我还是很有意识的,毕竟谢楼的身份现在不太一样——”
“等等。”温鱼道:“你说林再秋打听我的消息?”
何一帆:“对啊,我还问了一下他打听你的消息做什么,他也没说,只说是替朋友问的,怪得很,他能有什么朋友。”
“朋友?”温鱼脑海里一簇火花闪过:“林再秋认识向哥啊,你不知道?”
何一帆一愣:“我怎么知道?”
温鱼这才隐约记起来,何一帆和林再秋认识得晚,似乎确实不知道这茬。
他简单和何一帆介绍了一下林再秋和向尹曾经有过过命的交情,旋即道:“你带我去找林再秋吧,林再秋肯定知道向哥在哪儿,他应该是替向哥打听的我的消息。”
提到这个,何一帆有点为难的样子,道:“向尹和乐遥,是不是有过节。”
“你怎么知道?”
何一帆道:“还真有啊,难怪。这下就串起来了。”
“?什么串起来了?”
何一帆道:“前段时间,林再秋从外面回来,除了打听你的消息,还在寝室里和乐遥打了一场架,把乐遥肋骨给打断了好几根,乐遥现在都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温鱼闻言,稍稍有些惊讶:“林再秋……还会打人啊。”
何一帆啧啧两声:“可不是,把老子吓一大跳!那小子把眼镜摘下来,打人贼猛,平时见到人社恐得要死,结果那天一群人围着他劝架都劝不住他。”
“那他现在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吧。”
“行,正要我要去给他送饭,一起。”
“送饭?”
何一帆道:“对啊。末世法庭不管这种没出人命的事情,不过他在宿舍打架还是被学校罚了,学校给他停了一个月的课,还要找隔壁社会组织的人给他做心理工作,他害怕见人,现在住在我们入学之前的单元楼里,成天把自己锁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要是不给他带饭他迟早能饿死。”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到了林再秋现在住的单元楼下,这一路上,温鱼一直能够感受到后背灼热的视线。
上楼的时候,他每走一层,就会往楼下看一眼,某人走到楼下的一棵树下,没有再动,杵在树荫底下,像是在罚站。
林再秋住在五楼,何一帆有钥匙,两人进门,没有看到林再秋,只看到窗台上,一个疑似攀爬入户盗窃的贼。
林再秋正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似乎对这个陌生生物的到来有些束手无策。
温鱼大喊一声抓小偷,那全副武装的贼被他吓了一跳,但身姿矫健,在空中如履平地,稳稳地降落在了阳台。
温鱼和何一帆抄家伙,那人主动举起双手,口罩里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别误会!我是黎明大学隔壁正能量报社的成员,是专门来给林同学做心理辅导的。”
“有门不走,你爬什么阳台?”
“林同学不给我开门啊,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门口的两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扫帚和铲子,那‘假贼’进屋,坐到了林再秋的床边,林再秋像是要当场晕厥,从床上爬起来,站到了整个房间里距离‘假贼’最远的位置。
温鱼盯着那位不速之客,越盯越眼熟,他对这人戴口罩的样子非常熟悉,温鱼走近两步,有些迟疑地开口:“方——”
方知信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这位同学也需要心理辅导?慢慢来,不着急。”
方知信对温鱼挤了一下眼睛,温鱼便没有拆穿他,但他对于方队长乐于助人的理解,又深入了一层。
真的是一位非常热心的优秀人类。
A+异能掌握在这种人手里,十分令人放心。
但林再秋看起来快被这个陌生的东西吓死了,何一帆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往回推:“你先不着急社恐,我问一下你,向尹在哪儿?”
林再秋和何一帆贴得紧紧的,借此躲避方知信:“你问这个干干干什么?不对,你怎么认识向哥?”
何一帆指了指温鱼:“不是我问,是他问。你前段时间不是找我打听温鱼的消息吗,喏,在这儿呢,你们俩聊吧。”
林再秋这才注意到温鱼似的,他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方知信打断:“听说你和舍友打架?因为什么事情?”
林再秋要说的话被方知信这一盘问怼了回去,温鱼看向方知信,帮林再秋回答了问题:“因为那个同学很坏,欺负好人。”
方知信看温鱼一眼:“哦?他做了什么坏事?”
温鱼拽过方知信的衣袖:“你不用来给林再秋做心理疏导,他是正常的,你应该去医院里给乐遥做心理疏导。”
“乐遥?”
“就是被打进医院的那个人。”
“他怎么?”
温鱼急着问林再秋和向尹有关的事情,于是他赶着送方知信出门:“你去了就知道了,慢走——”
林再秋一脸崇拜地看着温鱼,仿佛温鱼就是他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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