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喧嚣的惨叫搭配着匈奴人的狂欢,妇孺抱着孩子刚踏出一脚,隔壁那家里已经进了匈奴人,她一打眼还被发现了。
她赶紧退回来,着急忙慌,不知如何是好。
“掀开草墙,钻出去,俺来拖住了!”
真是家有一老如获一宝,关键时候还是老婆子冷静。
“娘!”
妇孺真心实意的唤了一声,无论这对婆媳曾经有过什么口角心结,此刻老婆子愿意护着的这份心冲散所有。
窸窸窣窣,妇孺用力的撕扯开草秆子露出洞口来,然后使劲钻出去。
她刚前脚走,后脚嘭的一声,匈奴人就冲了进来,传来砰砰接连的倒伏声,那是木板倒塌了,老婆子掉到地上,抱住匈奴人的腿脚不放。
“艹,给老子松手!”
狠狠的捶打每一下都吐出一口血水来,老婆子像是僵硬了两双鸡爪子似的手自然牢牢的锁住了大腿,很难掰扯开来,索性一刀子砍断。
“阿达鲁,将你的兵马收回来,不准肆虐百姓!
右贤王将兵马交托我之时,曾有令听命于我!”
郑奕脸色非常难看,那一声声惨叫,一幕幕屠杀欺辱都在重重的冲击他的心魂,以至于他有些后悔,为了向郑氏复仇放进恶鬼的举动。
“呵呵--安东将军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那就别立什么牌坊了,我鲜卑勇士们在开战前总要好好享受一番。”
距离山阴县外一片地狱火海,而山阴县内,做起了王霸美梦的郑汀开始抓劳役给他建起王宫。
至少县城中央附近的一片区域都要为其让出土地来,一些乡绅富户,庶族心里脏话连连但形势人家强只能灰溜溜的搬离。
最后呢,再去压迫更低一级的商籍。
“不是,咱家祖祖辈辈就住这青衣巷,凭啥子抢咱们的房屋!
土匪强盗!老天爷啊——怎么不一个雷劈死了他们!”
吴婆子一家,被什么老爷家的小厮统统给赶出了自己住的房子。
包括左右隔壁的两家,说是嫌弃面积太小,要将三间打通了,成大户。
卧槽哪里来的脸啊,上门就抢房子,也是那些更穷苦的老百姓的茅草屋看不上,唯有一些商人的房子看起来还像个样子,自然就成了目标。
吴婆子一家经营的豆油生意,也是起早贪黑幸苦挣下的一份房产,虽然不大可被吴老婆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一家四世同堂都挤在这三起的屋院里,承载着一家子的喜怒哀乐,如何舍得。
再说了房子没了,他们一大家子十几口人要往哪里去,露宿街头还是挤到豆油铺子里。
吴老婆子几次都要冲进去,又被那作恶的家丁给撞回来。
人性啊有时候就是复杂,无私与自私只在一念之间,照例来说有吴老婆子站出来应该一起团结助力。
但人性自私占了上风,都在旁观,或者说想让出头鸟的吴家先试水,要成了大家便利,要不成也没性命之忧。
吴老婆子瘫在大门台阶下哭爹喊娘没多久,就有一队捕头凶神恶煞的进了巷子,当即就要扣押吴家众人。
“有受害者来报案,吃了你吴家油铺卖出的豆油死了人!通通给老子抓起来--”
啥!吴家豆油吃死了人!
吴家人懵逼了,从他们发家传到吴大郎手中两代人的营生,从未出差错。
豆油都是一锅煎熬鞣制出来的,平时街坊领里都是来他吴家铺子买入,也没说吃出什么问题。
铺头要拿人,吴家人自然要喊冤。
“冤枉啊!咱们吴家本本分分,卖出去的豆油新鲜足量,都是有口誉的呀,从没人吃出个问题,官爷是不是弄错了啊!”
捕头摆明了不想听,其实想想就觉着不对,不早不晚正好在吴家被抢了房子,在吴婆子闹起的时候来抓人,至于到底吃没吃死人,不就官老爷一张嘴的事。
“人抓走了?”
原吴家院子如今归置到了一位钱姓庶族名下,院子里钱老爷问着管事。
“县衙那边小的都打点了,放心吧老爷,这吴家啊进了牢狱就别想着出来!”
合着还真是有内情啊,钱老爷板着脸,实在瞧不上这般大点的地方,还是最低贱的商籍住过的地。
要不是斗不过顶头的郑氏,他们钱家如何能被一商人婆子落脸面,哼,弄死一个商户那有多难。
吴婆子半道就回味过来,“苍天不公啊!我就是做鬼也要爬上来看着你们这些欺压百姓的狗东西何时被天收!”
话落,老人家就朝着街道上的牌坊柱子撞过去,嘭的一声,结结实实脑浆迸溅,身体渐渐瘫软倒地,流了一滩的血水,惊起尖叫声声。
天收不收的不晓得,但击碎郑氏美梦的鲜卑人已经兵临县城下。
王宫还没建成tຊ,郑汀已经迫不及待,让族中所有的绣娘定制龙袍了。
这一日,管事高兴的捧着案台上贵重的龙袍,稳稳而行呈上。
郑汀这些日子被众人抬起来飘飘然,做足了帝王姿态。
他昂起头颅,伸展臂膀,架子摆的挺熟练了,任由四个丫鬟走上前为其换上龙袍。
倒是帝王冠冕还差王宫出身的手艺人打造,所以穿上龙袍的郑汀有些不伦不类。
“吾王万岁,万万岁--”
管事很有眼力见,当即跪下朝拜,连带着屋里的一块跪下呼喊万岁,说实话上权利的滋味却是迷人眼。
“哈哈哈,有赏!”
郑汀被撸顺毛高兴啊,大袍一挥就搞起帝王那套赏赐,不过很快,他就快乐不起来了。
突兀的,砰!砰!砰!
紧接着就是嘈杂的吼叫声,仔细听着像是杀啊--
郑奕心头一跳,出门就撞上了匆忙疾跑来的家丁,苍白着脸吓破了胆,这可是罪行累累的匈奴啊!
“家主!匈奴!是匈奴人打来了--”
原本大开的城门,还有着里里外外的老百姓进出,包括一些犯险经商的商人,比如陆氏商队。
好巧不巧商队才出去了尾巴,就赶上了慌乱跑回来的老百姓,远远的尘土飞扬中跌倒再爬起来,口型一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等能看清那一张张惊慌恐惧的脸,其实也不用问了。
因为尘土中人影重重,首先是嗷嗷嗷叫着,一手驾驭着马匹,一手挥舞圆刀追上了就砍杀的匈奴人。
这下子城门口就混乱了,城防兵赶紧关门,跑不快的就被阻拦在了门板前,任他们怎么凄厉的求救拍打都无济于事。
“大伙分散两侧进林子!”
陆岚很果断,眼下逃进城里也并非是好事,没瞧见匈奴人的目标就是这山阴县,反之而行,方有很大的逃生机会。
这一喊可算是有了主心骨,老百姓们见着那一大队伍分开避进了林子里,当即有样学样的往两边纷纷逃走。
脚丫子飞快,枝桠划破皮肤都未察觉,尤其是突然砰砰砰的巨响,那是匈奴人开始攻城了。
这些撒欢的狗,被头疼的郑奕难得说服了。
“阿达鲁将军,将你的兵先收拢待战,我有法子让山阴县易主!”
见阿达鲁没动,郑奕继续说道。
“阿达鲁将军可要玩一个打赌的游戏,就赌一个时辰后山阴县必乱,而其主家郑氏必亡!”
打赌啊,阿达鲁闪现浓浓的兴趣,不费一兵一卒,眼前的山阴县怎么乱!郑氏又会怎么死!
郑奕打马而出,将自己的面容毫无遮拦的展现,他高呼道。
“我乃已死的郑礁嫡子,郑奕。又师从圣人门下,幸得崇光先生的溢美。”
竟是郑奕!与荀琚并才的崇光先生怎会与匈奴人为伍!
城上听着骇然,却不想有更大的惊闻被郑奕公告之。
“我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愧对圣人教诲,配不得崇光二字,只是一腔仇恨,今日必要宣泄得报!
当初郑氏祖老一死,占着嫡长子一系的吾父成了郑氏某些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
呵呵——
可恨我知人不明,分辨不得披着人皮却黑心肝的畜牲,将那一盏有毒的风翅端给吾父,落得即刻毒发身亡的绝境!”
“此后又行围杀灭口,逼得我母亲愤起反击,却也惨死在人皮畜生手下!
一夜之间我痛失双亲,同胞亲妹也落入魔爪生死难料!此至亲血仇不共戴天!”
我艹,这大瓜郑氏藏得够深啊,缺德玩意的,自己的兄弟亲族都能狠下杀手,畜生不如啊,眼下这情形是来报仇了。
但是仇恨归仇恨,自家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啊,实在犯不上将匈奴这些畜生放进来祸害咱们吧。
咱们老百姓多无辜啊,接下来郑奕的话哎,可凑巧了。
第104章 杀人保命我都学会了……
“半个时辰只要交出郑汀,郑晋为首的主谋一系,我可以让匈奴人撤退!
过时即刻攻城,由匈奴人踏破这山阴县,到那时可就不能把控了。”
原来啊,郑奕要赌的是人性,在生死面前,以多数人的性命为赌注,可会舍弃少数人来保全自身。
大后方听着家兵间接传回来郑奕之言,郑汀神色变得很难看,他突然警惕起来,看谁都带着防备。
他也没想错,想想安定,裕阳,凉山的下场,匈奴人所到之处那是尸横遍野,鸡犬不留。
山阴人怕啊,如果可以牺牲一些人,反正那几个也是弑亲的畜生,交出去换得一份和平值当了。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老百姓或者更多一些的老百姓可能不会成事,但要是整个县城所有人都支持交出郑汀等人呢,他又怎么跑得了。
“舅公,那是哥哥!他回来了--”
某一处院落里,思绪哀愁的纤细身影转过头来,脸上竟然有一道骇人的疤痕,从眼角直到嘴角疤痕增生凸起扭曲很恐怖。
郑怜却觉着有这条疤痕很幸运,当初被摘金花,迫于男女体力差距,郑怜坚持不了多久。
千钧一发之际唯有伤害自己,狠狠的划烂了面皮,伤口翻卷鲜血犹如恶鬼。
“艹贱人,这叫我怎么下去嘴!”
郑溪恶心坏了,本来升腾的硬梆梆瞬间萎靡。
郑怜拿着血水滴答的簪子,发疯似的狂笑,其实就差那么一点时间,嘭的一声房门就被踢开了,争执的声音响起,有花妈子在告饶。
“哎呦喂,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我真不晓得怜姑娘是你郑将军的侄孙,要晓得我哪里敢糟践,指定祖宗似得供起来!”
来的竟然是郑跤,也不知怎么被他探查到郑怜的落处。
其实在收到第一手消息之时,郑跤真真的心寒,花坊啊那是什么好姑娘该去的。
你郑汀等人哪怕给她个体面一死也好比如此生不如死的羞辱,小怜儿她才几岁,往日里叫着叔伯舅父就不配一个善待!
“畜生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郑晋那狗东西生出你这么个没人伦的玩意!”
看着房里的情形,郑跤怒火中烧,头上青筋一跳一跳。
换个别人只能说是好色胚子,但眼下是郑溪啊,他与郑怜可是有血亲的,犯了人伦天理啊,这就是个畜生!
畜生还活着作甚,留着败坏他郑氏门风吗,郑跤杀气腾腾。
“叔父!我……我跟怜姐儿闹着玩!我……哎呦!”
郑溪见着来人,嚣张待发的气焰瞬变恐慌,赶紧开口解释。
但郑跤有眼睛不瞎,他狠狠的一脚踢翻了畜生玩意,抽刀就砍。
啊!一声尖叫,来自花妈子。
杀神郑跤当机立断将那畜生东西血溅当场,转过头来碰上复杂的一双泪眼,其中夹杂着委屈,退却还有期冀。
一声熟悉的小怜儿,引得郑怜再也受不住悲戚大哭,哭诉她经历的所有。
“是哥哥,他回来替爹娘讨要公道!”
郑怜喜悦而泣,她真的很想念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郑怜戴上幕笠急切地走出了这间院落。
“姑娘,现在街上很乱,好些人围住了郑氏,说是要交出那祸首平息郑君子的怒火!”
果然,人流汇聚越多,朝向一致集结在郑氏掾门外,声讨着要人。
“郑君子说了,只要交出杀害他父母的凶手,就愿意放过山阴县!
郑汀,郑晋赶紧出来!咱们这么多条人命可不陪着你们这种丧天良的东西!”
“就是啊,那可是匈奴人,真要攻进来咱们没一个人能活!”
“呜呜呜,我儿才一岁,人滋味都还没尝过。”
“把郑汀,郑晋交出来!不然咱们这么多人就冲了你郑氏!”
“你以为你郑氏能独活,呵呵,郑氏好看的娇小姐,贵公子可不少啊,想来匈奴人很乐意享用!”
“还有你郑氏百年的财富,等着匈奴人一进包管先抢光了你们!”
这还真说到郑氏心中所担忧的,再说了杀郑礁夫妇的是那两支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真是无妄之灾。
“阿娘!我怕……”
亲亲宠爱的闺女恐慌的往妇人怀里钻,真叫人心疼。
“老爷啊,您真要眼看着咱们闺女落入匈奴人手中!”
闻言,怀里的姐儿颤抖了身子,更心疼的夫人抱紧了宽慰道。
“宝儿啊别怕,有爹娘在,定会护好了宝儿,你爹他不糊涂!”
所以郑汀遇到了围堵加威逼,他如何能肯,被抓挠扣押,老鹰捉小鸡似的,呲啦一声,新穿上的龙袍被撕扯掉了一边袖袍。
“啊啊啊--放肆,吾是家主!吾是帝王!你们怎么敢的,放开我tຊ!”
“郑汀,为保我郑氏这万条人命,你值得了!
谁让你不做干净首尾,留下活口叫人逮住了把柄,怨不得谁。”
这些人从没觉着为达目的使手段有什么错,不为己天诛地灭,怪只怪谁强谁弱。
曾经是郑礁弱,所以郑汀赢了。
而眼下形势一变,弱者成了郑汀,那就乖乖去死吧,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怪不得他们。
“呵呵,你们以为将我交出去,那郑奕就能放了郑氏,放了山阴县!
当初我杀郑礁夫妇的时候,你们不也没有阻拦,怎么不算帮凶,怎知他郑奕对你们这些人没有恨!”
说得在场所有人一阵心虚,当初郑汀郑晋两派合谋毒杀郑礁逼死郑夫人的时候可都旁观看着的。
“那又如何,覆水难收,如今骑虎难下,人家点名就要拿你两支的人!
先叫那郑奕泄愤了,再说打算骨头连着筋,他会需要郑氏。
对了,将他妹妹郑怜一并带上城头,有此唯一至亲在手,他如何敢踏破城门放匈奴人进来为祸!”
就这么说服了自己,郑汀,郑晋两支人数也不少,嫡庶加在一起也有好几千人,被驱赶着起来真是热闹杂乱。
“我是家主嫡子!狗奴才!放开你的狗爪子--”
这么多人里怎么可能没有反抗的,这么多年的经营,死忠还是不少的,于是城内就乱了。
那两支的兵马来劫走人,自然刀兵相见喊杀声一片。
“先保护我!啊啊啊我不想死--”
可是啊想跑,跑去哪里,可以说整个山阴县人都想抓住了郑汀等人。
即使一路跑都有老百姓使绊子,最后被回过神来的府兵给围堵起来,双方对峙。
“郑汀!认命吧,一饮一啄,因果报应,当初你若不行恶果何来今日死结,拿下!”
钪呛!刀剑相抵,随着越来越多的府兵包围圈的杀过来,以及老百姓们时不时的偷袭真真是有点滑稽。
“哎呦,是谁砸下来的锅!”
头上顶个大包,一口破洞的锅咕噜噜的翻转,剩下更多的石块木头扔上去,虽然攻击力不大,但耐不住多啊。
重新被扣押起来只是时间问题,可是距离半个时辰可近了,尤其是城外匈奴人嗷嗷嗷的叫唤起来,蓄势待发。
“还有三数即到,三,二……”
郑奕还没数到一,就有一声大吼叫着且慢!
“贤侄啊,族里知晓了内情,即刻大义灭亲,看清楚了,杀你父母的一众罪魁者都绑上了城头,说吧,你想怎么泄愤!”
“第一,这里面可以有一百人可活,至于哪一百人,全看各位本事!”
剩下的一个半时辰,当然是继续打赌游戏。
话落,已经有人使出双手推人下了城楼,一声尖叫中,嘭的一下子落地,头骨开花,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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