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疏辞也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看到男人又去拿手机,简雾急切地一把夺过来,紧紧地握着手机道:“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妈,她好不容易现在才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了,你不要让她害怕。”
宋疏辞看了眼手机,又看向他,他的眼眶还因为那滴泪红着,可眼底的情绪却很深重晦暗,让简雾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简雾沉默了一会儿,咬了下唇,最后选择了他在两人的相处中用惯了的缓和矛盾的方法。
——他凑上去,亲了亲宋疏辞的嘴唇。
他知道宋疏辞不会拒绝他。
他们从前就是这样解决问题的。没有什么不能掩盖在一场醉生梦死的性.爱之下。
宋疏辞的呼吸一下就乱了。
但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出来,那不是因为欲望,而是因为气愤。
宋疏辞望着他的那张脸,感觉他从在车上听完简雾那番话之后就开始绷着的那根弦,终于要绷断了。
他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太久了,为了让他表面上看起来符合简雾的需求,不踩他的雷点,他强行克制自己的情感太久了。
幻想中曾经可能发生的失去让强烈的焦虑和不安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与此同时产生的是某种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而这种强烈的情感,又在简雾试图用旧日的方法逃避和掩盖时达到了顶峰。
人就是这样,失控的感觉越强,控制欲就会越强烈。
他想起在A市的那天晚上,想起他的那个问题,想起那天晚上的与他共享“欢愉”的青年,想起他们的七年,以及他不久前,在他生日那一晚蛋糕上甜腻得过分的奶油。
简雾的缄默让他的痛苦反复堆叠,他在理智和感性的漩涡之间游走,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咬上简雾吻上来的嘴唇,他扣着简雾的脖颈,长驱直入地在他的唇舌间扫荡,直到两人的唇舌间都弥漫开了血腥气,直到两个人都快喘不上气了,他才松开他。
他红着眼眶,看着简雾从呛咳到平复,再到重新看向他。
“简雾……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吗?”
他几乎是有些痛苦地开口。
简雾看着他,嘴唇流了一点血:“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要干什么?”宋疏辞问。
简雾没有回答他。
简雾可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宋疏辞眼睛里的情绪一点点冷掉了。
“好,可以。”
宋疏辞最后看了眼手机日期,把手机丢到一边,一边点着头,一边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恢复成了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他摘掉手表:“今天是九月三十号,十一假期还有七天。”
“这七天,”他再次低头咬上简雾的锁骨,“你不用下床了。”
仿佛时光倒流,回溯了他和宋疏辞分手前的每一次吵架。
尤其是他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因为补习班的事情被戳破而吵的那一架。
那是他们关系走向破碎的起点,而仿佛轮回,又像是殊途同归,相似的事情总在同样的人身上发生。
他在身体极度的疲惫中昏睡,但因为激情分泌的多巴胺却不足以弥补心口的感伤。
他非必要不跟宋疏辞说话,宋疏辞也不跟他说话,两人只是反复而沉默地做饭、吃饭、洗澡、做.爱,再睡觉。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直到他们的家门被敲响。
彼时他们正厮混在一起,骤然从情.欲中抽离,两人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茫然。
“谁?”简雾问。
宋疏辞看了一眼他因为从被子撑出的豁口露出的布满吻痕的脖颈,不着痕迹地扭开脸:“不知道。”
简雾缩回被子里,“你去看。”
第一天宋疏辞让他穿着衣服,他说不如露着那个疤痕给宋疏辞脱敏,导致他后面都没穿上过衣服。地上丢的都是安.全套,最后是宋疏辞先起身,随手披了件睡袍去开门,
看到熟悉的工人师傅时,他才想起来修地板的事儿。
那天好像师傅是和他说了什么时候要来修地板的,只是当时他正在看那本书,所以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加上他和简雾这两天连手机都没开过,也没看什么消息。
捡回记忆的宋疏辞试图搪塞:“您改天来吧,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
师傅莫名其妙:“你这不是在家吗?有什么事?”
见宋疏辞没说话,他继续大喇喇道:“哎哟我来都来了,你让我给你装一下算了。我看你也挺忙的,老是不回我消息,我这次就直接把东西带来了,能给你一次搞定!本来说是让你自己看一下颜色的,你没回我,我就自己凭着感觉找了。”
他大概是非常想做成这单生意,积极地把木板拿出来说:“你要不先拿去比比,我觉得这颜色肯定没问题,您要觉得行,我今天就能帮您装好,咱俩也都不用再折腾了。”
宋疏辞回头看了一眼,简雾卧室的门他出来的时候就关上了,沉默片刻,他对师傅道:“您稍等一下。”
他领着师傅在沙发上坐下,推门走进卧室,又关上门。
“我之前约了修地板的,人来了,修吗?”他压低声音问简雾。
简雾蹭地坐起来,“我房间?”
宋疏辞点了下头。
“……”简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痕迹,一句“改天吧”在嘴里转了半天,最后还是道:“等我穿个衣服。”
别人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
宋疏辞丢给他一件睡袍,是和他身上同款的。
半晌,他还是背过身去,穿上了那件睡袍,回头的时候,他看见宋疏辞正在一个一个捡地上的安全.套。
他的脸红了一下,又赌气般地问他:“那我现在能下床了吗?”
宋疏辞把安全套丢进卧室的垃圾桶。见他穿好衣服,又拉开了窗帘,转身掏出把钥匙,打开了系在他左手腕和床头之间链条的锁头。
然后说:“不能。”
简雾瞪了他一眼,宋疏辞错开目光,当没看见,提示般地说了句“那我叫人进来了”,走出卧室,给工人师傅倒了一杯水。
看见床上的简雾,师傅恍然大悟:“噢……你们在睡觉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
“年轻人应该趁假期多出去走走,不要老在家睡觉。”师傅又说。
简雾和宋疏辞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同时扭开了脸。
好在卧室的窗子一直半开着,房间里没有什么暧昧的味道,不足以引起更多的怀疑。
师傅的动作很快,没太久就弄完了,他的技术确实不错,眼光也好,新挑的地板和简雾原本的地板颜色花纹几乎一致,看不出任何异样。
“好了,”他大功告成地收拾东西,还不忘嘱咐道:“胶水有甲醛,你们记得先别在这个房间睡,晾两天再说。”
等师傅走了,宋疏辞走回房间,垂眼看着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简雾,把衣服一解,丢到一边,又吻上来。
简雾挣了一下,“有甲醛。”
“嗯。”
“你现在该让我下床了吧?”
“不用。”宋疏辞直接把他横抱起来,抱进了自己的卧室。
又做了一次,宋疏辞把他锁回床上,转身去做饭。简雾躺在床上打游戏,等饭做好了,宋疏辞就拿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
第一天的时候他还试图抢过勺子,后面就放弃了,任由宋疏辞把他当成一个需要照料的小婴儿,随意摆布着。
吃完饭,宋疏辞帮他擦嘴唇,纸巾的摩擦让他的嘴唇有些微红,宋疏辞看了会儿,又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简雾往后一躺,问他:“继续吗?”
宋疏辞的手顿了顿,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像是随口一提道:“你想不想把工作辞了?”
简雾瞥了他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宋疏辞又说:“反正你不也想早日退休吗?我的钱都给你,你正好可以休息……我是觉得,当老师太危险了。”
“宋疏辞……”简雾叹了口气。
如果是以前,他高低是要骂宋疏辞一句让他有病去看病,不要在他身上发疯的。但是现在,简雾想,他能理解宋疏辞在想什么。
宋疏辞是在试图使用这种让他绝对依赖他,而他绝对掌控他的方式,来对抗他心底关于自己有可能会离开他的不安。
简雾说:“要不我们还是继续做吧。”
宋疏辞把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闭着眼缄默了一会儿,开始吻他的鼻梁,而他轻车熟路地去抚摸宋疏辞的脊背,轻易便挑起了眼前人加重的呼吸。
很安静的一次。
这两天把各种玩具在他身上过了个遍,沉迷于用各种技巧让他陷入失控、然后再欣赏他的失控的男人,这次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刻意地去刺激他的点,只是很和平而温吞地,进行着深浅的交接。
结束之后,转身去了沙发上睡觉。
简雾睁着眼睛,躺在黑夜里。
他手腕上依然扣着那条链子,是宋疏辞刚刚又给他戴上的,但因为接触他手腕的地方包裹了绒布,他其实没有太多不适的感觉。
他前两个晚上都因为刺激太强烈昏睡过去了,睡醒又是新一轮的缠绵,直到这个夜晚,他才清醒无比地开始思考。
他莫名想起了他刚去A市,和宋疏辞过的那个十一。
那时候他们拿攒的钱计划去某个两人都很想去的城市来一次特种兵旅游,万万没想到,那年各个景区人都爆满,无论去哪儿都只有人山人海可以看。
他俩麻了,索性拿钱订了七天落地窗的酒店,欣赏了七天的城市夜景。
十八九岁,那个时候是真的很有激情,变着花样地来,连多看对方一眼都是诱惑。
后来这么多年,其实都没有再像那次一样这么酣畅淋漓地做这件事,直到现在。
他们其实从简雾第一次考研失败回B市后,在一起亲密的次数就急剧减少了,一年的异地,两个人基本两个月才能见一面,车费、酒店的费用,对当时被家里卡了生活费的两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加上宋疏辞也忙,就算是他去A市找宋疏辞,宋疏辞能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
后来他去了A市,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有所改善,可宋疏辞依然很忙,除了刚开始那阵子,后来几乎都是两个人吵起来了,这件事才会被用作润滑剂,摆到台面上来。
简雾侧卧着,略蜷起身体,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宋疏辞那天说,他总是用这件事去解决问题。
其实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简雾想……这也是他理解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漫无边际地想事情,想去世的父亲,新婚的母亲,还有和他宋疏辞的这么多年,都忽视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有些痛苦的呜咽声。
他一下就反应过来,宋疏辞做噩梦了。
男人的声音持续从客厅传来,简雾忙坐起来,他没去找钥匙,随手拿过宋疏辞桌上的回形针,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他手腕上的锁,跳下床拖鞋都没来得及踩,赤着脚便冲去了客厅。
宋疏辞躺在沙发上,嘴里在说梦话,听不太清在说什么,只知道他看起来很难受。简雾一边推搡他一边道:“醒醒,醒醒,你做噩梦了!”
混沌的梦境里,宋疏辞确信自己听见了简雾的声音。他有些无措地看着周围晃动的景色,光怪陆离的背景下,是简雾煞白的脸,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刀,汩汩地流着血,他用力地想要靠近简雾,可始终有人拽着他的脚。
他反复挣脱,却挣脱不开,他气愤地回头,发现拉着他的是卢礼诸,他用力地踹开了卢礼诸的手,可他很快又长出新的手缠住了他,正当气血上涌时,他回头看见了简雾的父亲。
“简叔叔……?”宋疏辞有些茫然地开口。
“小宋啊,你太让我失望了,”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去世之前还拜托你帮我好好照顾小雾,可你怎么把他照顾得都受伤了呢,我看他和你在一起也不开心,以后还是我自己来照顾他吧。”
“不是这样的叔叔!”
宋疏辞看到他已经抱起了简雾,一把挣开卢礼诸,冲到他面前,焦急地喊道:“不行!你不能带走他!简雾!”
简雾的父亲往后退了一步,“你不要再把你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了。”
“我……不对!”宋疏辞崩溃地喊道,“简雾,你别走,你爸已经死了,你不能跟他走!”
他一边往前扑,一边试图伸手去拽简雾,可后者只是挣开眼睛对他淡淡道,“你不要过来了,我讨厌你的控制欲,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辞职,我真的累了……”
“简雾!简雾!!!”
宋疏辞仍旧陷在梦魇里,甚至梦话的声音都变大了,这次简雾听清了,宋疏辞是在喊他的名字,很急切的样子。
“我在,我在这儿!”他又加大了音量,用力去握宋疏辞的手。
眼看着简雾的父亲把简雾带走,宋疏辞猛地往前一扑,他分明在梦里扑了个空,可怀里却像是真的抱住了什么东西。
温热的,真实存在的。
“简雾!”
宋疏辞终于大喊着简雾的名字睁开眼,他心脏跳动得飞快,像是陷在强烈的失重感中,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怀里抱着的……是他刚刚差一点失去的爱人。
就像是从悬崖上极速坠落,却被柔软的云层给接住了,让人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才是梦境。
“简雾……?”他哑着嗓子,颤抖着声音试探地叫了一声。
耳边瞬间响起熟悉的,如同天籁般的声音:“是我,是我,我在,你做噩梦了。”
宋疏辞的眼泪唰得下来了。
他抱得很紧很紧,简雾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被挤压得要喘不过气了。也因此,他连男人身体上的颤动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顿了顿,环抱上去,顺了顺宋疏辞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没事了。”
“简雾……”宋疏辞又叫他的名字。
他的嘴唇贴着他的脖颈,说话的时候,嘴唇好像也在抖。简雾原本以为是他的错觉,但很快,他就听见了宋疏辞略带哽咽的声音:“我梦到你快死了。”
简雾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因为他感觉到宋疏辞的眼泪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到大,快三十年,宋疏辞从来没有这样失态地哭过。
他紧紧抱着他,像是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浮木,沉默地、持续地流泪,虽然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无法对抗身体在情绪过于激动时本能的抽动。
每一次,都会带动着简雾一起。
“对不起简雾,”他说,“我收回吃饭的时候说的话,你想怎么样都行……工作、或者不工作,你觉得行就行……你不要走……不要离开、不要……又让我找不到你……”
简雾的心尖颤动着,不知何时,也在夜色的遮掩下,微微红了眼。
他怀疑他的心脏是不是有根线和宋疏辞连在一起,要不然为什么察觉宋疏辞在哭,他会这么难过。
他不知道宋疏辞具体梦到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宋疏辞的挣扎,他在梦里差点失去他的那一刻,明明失控感达到了顶峰,可他又瞬间逼迫自己清醒,开始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控制欲。
因为宋疏辞知道他的控制欲也会让他失去他。
因为宋疏辞很爱他。
像是火山口的岩浆滚过心口,这个认知让简雾的四肢百骸都因为灼热变得酸软起来,可酸软之下,又是某种熔岩般的决心。
“宋疏辞……”
他第一次很想很想,跟他的爱人直白地、不加掩饰地表达一次爱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唇翕动着,尝试着去说那三个字,可他的嗓子很紧,声音低哑得连气声都算不上,破碎得根本就听不清。
“你说什么?”宋疏辞问他。
简雾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第一次开口学说话那样,用力地再次开口——
“我爱你。”
宋疏辞的身体僵住了。
而艰涩的第一次脱口而出后,后面的一切好像都变得轻快自然了。简雾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坚持着,反复着继续道:“我爱你……宋疏辞,我、我很爱你,我是因为爱你才和你在一起的,我也是因为爱你……才想和你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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