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玩抽象了(南柠檬)

“您的大都会。”
“您的草莓莫吉托。”
河边，酒吧的露台延展在江面上。
坐在露天的栏杆旁，一眼能看到游船的河面和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
今天天气好，晚上的冷风也没有过多的寒意，带着些水边特有的潮。
孟乐开开心心带着秦景去吃了晚饭，俩人一起顺着河边溜达，溜达到这家很有情调的小酒吧，上了楼。
人不多，露台上除了他们，就只有一桌别的客人。
还是在另外一头。
酒水是秦景点的。
给孟乐点了一杯草莓味的鸡尾酒。
虽然不是果汁和奶茶，但也算是履行了密室里的承诺。
“好喝诶。”
孟乐就着杯边抿了一大口，入口只觉甜甜的，和他印象中的“酒”都不太一样。
——他之前喝过白酒啤酒，都不好喝。也就是上次喝的米酒蛮好喝。
“调出来的，度数也不算低，慢点喝。”
秦景嘱咐。
“好的好的。”孟乐道：“景哥，你还记着要给我喝草莓饮料这事儿呢？我都忘啦。”
“记得。”秦景道：“我还记得一件事。”
“嗯？”
孟乐又喝了一口草莓莫吉托，这回是轻轻抿了一点。
景哥说了慢慢喝，那他肯定听话的。
“小乐，你说直播完，可以让我捏捏脸。”
露台的灯光暗，侧边是店家绑上的小灯带。
暖色的光晕在两人身上。
孟乐顿了一下，对，他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两口酒下肚，别样的感觉顺着五脏六腑流上来。
他和景哥对视，这种氛围下景哥的眼神……有些湿漉漉的。
很柔软。
“好呀，你捏。”
他把脸露出来，还往景哥这边凑了凑。
两个人坐得本身就近，小圆桌就够放两杯酒的，椅子都放在观景这一侧，几乎是肩并着肩。
景哥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左脸脸颊。
可能是经常看文件或者签字？他感觉景哥的手指热热的，指腹有些粗糙。
“好捏吧。”
孟乐眯起眼笑起来，讨乖地去看景哥。
景哥也在笑，神情很温柔。
“好捏，喜欢。”
语罢，还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侧脸。
[我靠，主播的嘴巴也太好看了，粉嘟嘟软乎乎，真的想狠狠亲！旁边那位你能不能行，不行我来。]
当助播时，看到的一条弹幕无端出现在脑海里。
秦景看着小乐。
眼神亮又有神，脸上有薄红，那口酒还是喝猛了……就是个可爱的小兔子。
嘴巴，确实很好看，粉嘟嘟，软乎乎，还沾着刚喝完酒的水光。
他手上的动作停下，手却没动。
上身往孟乐那边倾了倾。
孟乐也明显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手指不自在地搭上了杯子，脸却没动。
眼睛自觉地闭上。
唇畔碰到了另外一片柔软，带着清爽的青柠汁味，还有蔓越莓。那应该是大都会酒水的味道。
鼻尖仍旧是那股熟悉的香水味，碰到的体温却热。
他被灼热包裹。
带着熟悉的气味和微甜的口感。
动作一开始带着试探和探索。
他感觉自己下巴被轻轻抬起来。
之后便是没有章法的侵入和缠绵。
极契合今天闻到的那股侵略感极强的浓烈香水味。
原来后调是这么浓烈的涩香，像杜鹃花。
唇齿之间，呼吸交融。目眩神迷，也不知道是不是吞吃下去的酒精上了头。
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耳边响起远处游船的哨声。
合着微风，融入整片夜色。

心跳跳得比刚才都快。像是刚才忘了反应，现在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般。
冷风都散不掉脸上的热。
就喝了那么两口酒，却仿佛全身都有了醉意。
飘忽着，眩晕着。
连鼻尖，都残留着景哥身上的味道。
孟乐用指尖点上自己的唇畔。
热热的，还有点湿。
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
“小乐怎么了，嗯？”
秦景其实也没好到哪去。
都是头一回,仗着心里的冲动意乱情迷吻上去,结束后脸上都是薄红。
也就是此时光线过于昏暗，孟乐被亲懵了没顾上看他,才没发现太多异常。
他见小乐一直呆呆的不说话，凑到人家耳边问。
声线喑哑，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呢喃。
……哦，本来就是一对有情人。
“没。”
孟乐忽然猛地抬起头来,盯着秦景的眼睛小声道：“这还是我的初吻呢。”
秦景一愣，把小乐有些凉的指尖攥紧自己的手掌心捂着，答道：“我也是初吻。”
“那……我们都是第一次了？”
孟乐看着景哥越靠越近,眼瞳中倒映出一边橘黄色小彩灯的倒影。
“试试第二次？”这人还边凑近边问道。
像是终于尝试到了某件事的乐趣，食髓知味,欲求不满。
“？！”
他连忙抽出手来,摁住了景哥的脑袋：“不行！”
那周围人虽然少，但还有人呢！
在露台另外一侧坐着一桌别的客人,三个人，正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中间隔着一张小圆桌，没客人。
可能也注意不到他们这边在干什么。
但孟乐……刚才忙着干“别的”，把“还在公众场合”这件事暂时抛在脑后，现在理智回来了，他可不想……好吧，他就是不好意思。
“为什么不行？”
景哥还委屈上了。
“有人，人太多。”
孟乐把手放在景哥肩膀上，将人规规矩矩推正在椅子上：“我们老老实实喝酒，看风景，聊天！”
无论如何……让他再缓缓！
“……好。”
孟乐说什么，秦景就听什么。
——直到从酒吧出来，走到小区附近，景哥酒店门口，俩人还真就没干“别的”。
就是聊天、喝酒。
一人一杯鸡尾酒见了底，秦景还找服务员要了两杯热水，让孟乐也慢慢喝下去。
他怕小乐没喝过这种度数的酒，身体不适应，胃会不舒服。
秋风凉，夜色深。
好在俩人拉着手，倒也没觉得有多冷。
拉长的路灯照出两人的影子。
高的稳重，稍矮一些的那个边走边玩，用脚踩地上的落叶。
“到啦。”孟乐站定，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酒店的大门。
秦景摇头：“没到。我送你回去。”
“不是说好了你不用送我吗？”
“那是那天说好的，不是今天。”秦景拉着孟乐的手，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小乐的，塞进自己兜里：“现在就上楼让你一个人回去，我舍不得。”
“……那，好吧。”
对上景哥深情款款的眼神，孟乐是真扛不住。
老天爷为什么在捏了这样一副帅气皮囊的同时，还赋予了他纯情和深情两种属性？
这不怪自己，任谁也是扛不住的。
俩人又走走聊聊，走到了孟乐单元楼下。
“已经不早啦，景哥你送到这里就可以啦。”孟乐还学着秦景刚才的说辞：“你要是再送我，我也要舍不得了。”
“嗯，好。”秦景笑着看他。
“明天上午九点五十的车？”
“对。你多睡一会儿，我开车过来接你，九点左右下来就行。”
秦景说着，还拨开了孟乐额头上被吹乱的发丝。
孟乐“嗯”了一声，问：“那你的车就放在高铁站吗？”
“不是我的车。租的，我们走了周晴竹过来开走玩。”
“竹竹大王呀，他是河津的？”
孟乐有点记不清了，这么一说，问道。
“他不是，他也是过来玩的。”秦景道：“他是鹿怀市的。”
“噢噢，鹿怀市，我前一阵还去过呢。”
这对话有点熟悉，孟乐想不起来之前是不是说过了。
“我知道。”秦景眼睛弯起来：“你去见合作方，周晴竹当时还给我拍了……”
话到嘴边紧急刹车。
“嗯？”
但是孟乐听到了。
聪慧如小乐主播，联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儿来，哪能想不明白？
虽然当时他还不知道“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真实身份是秦景总裁，但好像就是因为那张照片，自己狂笑不止还给景哥乱发抽象文案叫老公来着。
连上了，都连上了！
“当时偷偷当狗仔，拍我照片发给景哥的人就是竹竹大王吧！”
很奇妙的连读。
秦景眼中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嗯，是他。”
“他那时候在偷偷当你的眼线？”
“没有，应该是恰巧碰上了。”
“他来我直播间也是你让他来支持我的嘛？”孟乐问：“那为什么当时你跟我说他是骗子？”
“当时我喜欢你，正好我去鹿怀市出差，跟他提起你。周晴竹似乎对网络上的事比较了解，他一直担心我被你骗了，那次去你直播间也是，他说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主播，跟你私聊一下摸摸底细。”
“然后还没聊呢，我就听你提醒，把他拉黑了是吧！”
孟乐听完解释，想起来当初的乌龙，被逗笑了。
——竹竹大王还真惨，自己错怪他了。
“改天再见面，我得给他道个歉，我当时还真以为他是个骗子呢！”
孟乐的两只手都被秦景握住，放进兜里。
两人聊着聊着，在楼底下变成了面对面站着。
从远处看过去，像是高个子的人把稍微矮点那位抱进了怀里。
“这事是我告诉你的，我跟他道歉就好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说他是骗子呀？”孟乐微仰着头问。
“因为他一直觉得你心怀不轨，他没看过你直播，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怕他贸然打扰你。”秦景柔声解释。
“其实，网络上确实应该提高一点戒心。”
孟乐眨了眨眼，真诚地对秦景道：“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不能随便相信别人的。以后你遇见别的主播，可不能像跟我这样聊天一样什么都说，小心被骗了。”
秦景摇了摇头。
“嗯？”孟乐疑问。
“没有别的主播，我只看你。”
“我说的是以后啦。”孟乐有点不好意思。
“以后也不看别人，有你就可以了，别的主播都没有你好。”
“你，你这么说有点武断了，你都没看过别的主播，怎么说什么我最好。”
景哥一边说这种话一边用深情的眼神看自己，孟乐有点顶不住，错开眼神，低下头。
“是我武断了，我刚才的话没说对。我的意思是，对我来说，小乐就是最好的。”
小乐说不对，秦景就立刻纠正了自己的发言。
“不许再这么说了！”
孟乐用脑袋轻轻“锤”了一下景哥。
“为什么？”
“因为我不好意思了呗。”
孟乐闷着声道。
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怎么景哥的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
他没说话，脑袋就那么埋在秦景胸口。
说了不许再说了，秦景还真就没说话，静静等着他。
孟乐能听到景哥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半晌，他抬起头来，补充：“我不是让你什么都不说了。”
秦景：“嗯。我在等。”
“等什么？”
“等小乐结束不好意思。”
“……”
“对了。”秦景像是想起来什么事。
“怎么了？”
“周晴竹当时给我发你照片，说，我家小乐主播不要我了。”
明明已经解释清楚的事情，这人说话自有一分可怜巴巴。
景哥这是在，撒娇呢？
孟乐玩心大起，道：“我也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我去鹿怀市的时候，确实是见合作方。但是那个姓冯的对接人，好像确实是对我有点别的意思，所以才请我去单独吃饭的！还问我是不是单身呢。”
“……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孟乐没想到景哥是这个回答，疑惑地问。
“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小乐的。”秦景略低下头，盯着孟乐的眼睛道：“还好，小乐只喜欢我，对不对？”
三言两语，又轮到孟乐被将了军。
他“嗯”了一声。
怎么有人会，刚开始谈恋爱，就完全不掩饰自己浓厚的爱意，什么话都毫不避讳地往外说？
搞得他丢兵卸甲，快被浓厚的情意溺死了。
难道网上说的都是真的，真诚才是必杀技？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聊下去，他感觉这整个晚上都不用回家了。
刚才就说上楼睡觉，这么一聊又过去了半个点。
都几点了！！！
明天还要赶十点的高铁呢！还要见秦氏公司的对接人，得有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
孟乐正色：“好了，真的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各自回家回房，洗洗睡觉了，要不然明天起不来咯。”
他边说边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从另一双温暖的手掌心里拿出来。
“等一下。”
温暖的手掌心攥住了他的手腕。
“再给你十秒钟。”
孟乐是真怕景哥再说什么，他们俩又不知道会聊上多久——面对感情，是个人都会被冲昏头脑，他现在的理智防线也非常脆弱啊！
“十秒钟够了。”
秦景俯身。
孟乐看着放大的俊颜，立刻意识到对方想要做什么。
啊啊啊啊不能再亲了他真的会晕！
他别过了头。
却感觉有温热的触感，轻轻落在了他的脸侧。
亲了亲他的脸颊。
“晚安吻。小乐，晚安好梦。”
秦景对他道。
他今晚，一定会做个很美好的梦吧。

早上九点四十五,秦景和孟乐已经坐上了高铁。
往返河津和北河的高铁班次很多，今天这班高铁上人也不算很多。
他们俩后面那排都没人。
秦景让孟乐坐在床边，他坐在靠走廊的位置。
九点五十,高铁启动,很快，窗外的景色就“飞驰”起来。
“怎么办，我忽然开始有点紧张。”
孟乐对秦景道。
秦景拉过小乐的手：“怎么了？”
“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去面试过呢。”孟乐道：“也不是正式吧，就，之前也正儿八经去面试过别的公司，校招的时候。但人家都没要我。我后来面上的就是奶茶店店员,那个面试很简单，我看人家门口贴了招工,就进去问了,正好奶茶店的店长姐姐在，问了我以前有没有经验,聊了聊一个月多少钱，第二天就让我去上班了……咖啡店也是差不多流程。”
他想了想：“后来我去当外卖员，当主播，这俩都不用面试,自己在平台上填完个人信息，然后点点点就可以了。结果，我现在要去这么大一个公司,跟你们公司的领导……啊对景哥你来说可能不算是领导哈，对我来说就是非常成熟的职场人！跟人家聊面试聊招人,我还真是……有点紧张了。”
说到“这么大一个公司”的时候,孟乐还伸手比划了比划，张开双手,好像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桶”形状。
古灵精怪。
秦景笑了一下：“严格意义来说，你这也不算是面试。”
“嗯？”孟乐歪了歪头。
“你并不是要成为公司里的员工。今天你见的是企宣经理，你也并不是要应聘他手下的职位。小乐，你是来谈合作的。这么想会不会好一点？”
“好像会？但还是有点紧张。景哥，你有没有什么建议？你都是CEO了，每天管那么多人，是不是对这种谈合作之类的也有经验？”孟乐歪了歪头，问。
“紧张，是因为觉得秦氏建材公司很大，作为合作对象有些陌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景柔声问。
孟乐觉得景哥精准地表达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对！而且，还有一点……就，我有点担心我不行。”
有了想要和景哥在一个城市的想法，他就越想今天和人家谈的时候结果是好的。
能够顺利合作，似乎他就能和景哥更“近”一些，从工作上来说。
这当然是他的私心。
他也知道，无论自己今天结果如何，景哥待他也会始终如一。
这个东西就是，越在意，就越紧张。
“小乐，我邀请你其实就是认同了你在直播领域的个人风格。当然，我的想法代表不了公司企宣部的想法，因为虽然我是CEO，但是公司各部门各司其职，我在公司总体走向和行业内的方向把握上拿主意，但在这些具体的职能上面，要参考各个部门专家的意见。”
“嗯嗯。”孟乐点头。
秦景笑了一下：“我说了这么多的意思是，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我认为你是一位很专业的主播，也符合我们公司这次要跟直播领域新兴主播合作的企划。企宣的这部分方案我看过，你恰好符合要求。你要多想自己身上的优势，拿出自己擅长的东西去跟合作方聊，这不只是一个对方对你考量的过程，同样也是一个你去考量我们公司的产品符不符合你预期的过程，就像你认真挑选那些放在你直播间小黄车里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