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玩抽象了(南柠檬)

“我那个房子得赶紧搬出来，房东给我留了一周，没几天了，明天我得抓紧时间找好合适的房子。”
说着说着，他把筷子一放。
本来就没吃几口，现在又开始忙活新的事儿了。
秦景眼看着小乐打开手机，点开备忘录开始输入，一边输一边念念有词：“第一，记得直播请假。第二，看北河房源，括号跟之前河津的中介说一声不租了，第三……”
“小乐。”
秦景开口。
“嗯？”
“我在公司附近，正好有一套房子。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这个房子也是我之前刚回来接手公司事务的时候，很忙很忙，不想让通勤时间花在路上的时候住的。”
秦景对上小乐的眼神，用食指蹭了蹭鼻尖：“现在没人住，小乐你下午可以过去看看，符合不符合你的要求，是不是可以省点看房的时间？”
他还特地强调了“自己没在住”这一点。
孟乐傻眼：“啊？”
忘了忘了，忘了自己男朋友是这么大一个总裁了。
这随口说说就是“闲置的一套房”。
“这样，好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问。
“为什么不好？你是我男朋友。”秦景说完，一顿：“就算，小乐只是我的合作方，那我肯定也要给合作方好的待遇的。”
孟乐盯着他看了会儿，问：“景哥对合作方都这么好？”
秦景立刻道：“那倒不是，这个待遇只对你，小乐这个合作方才有。”
孟乐：OVO
感觉蛮奇妙。
这就是谈了个总裁的感觉吗？

就像他之前工作上的变动。
从咖啡店辞职跑掉，觉得送外卖可行,转眼就买上电动车注册了软件开始学习怎么跑单。
出了“车祸”后,从医院回家没歇着，一边养着伤一边躺床上琢磨开直播的事儿。
现在见了秦氏建材直播部的负责经理，确定自己的想法后，下午火速敲定了合作的合同。
做事的时候迅速，他没有想太多“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之类内耗的问题。
签完合同，孟乐抱着手里这一小沓文件,倒是有点恍惚。
——从毕业到现在，他换了好几份工作。
不能说从头到尾都是顺利的,毕竟中途也发生了各种状况。奶茶店倒闭、咖啡店被上司骚扰、送外卖撞车受伤……
但现在,似乎，真的越干越好了？
他现在的直播间都和秦氏建材这种牛气冲天的企业合作了诶！
好神奇！
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收拾打包行李、搬家、布置新的直播环境……还要开始学习人家秦氏建材旗下产品的各种内容,以便更适应之后的“深入合作”。
但昨晚上睡得不多、今天还干了一天活儿的孟乐完全没感觉到累。
反而神采奕奕，充满干劲儿！
他很期待新生活和变动后的直播间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孟乐在景哥公司呆了不到一天。
签完自己的合同之后，秦景带着他在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儿。
孟乐算是见识到“总裁”的工作有多忙。
一个多小时里，景哥在线上开了两个很短的临时会议,看了不知道多少份刘总助递过来的文件，还跟一个敲门进来的员工……可能是某个部门的部长或者经理之类的在里间的小会议室聊了一会儿工作。
孟乐看见那个抱着笔记本进来的人走的时候屏幕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做好的框架和文字。
除了这些，景哥还时不时地问他要不要喝些什么,带着他去外头茶水间逛了一圈，给他冲了一杯拿铁咖啡。
带糖的。
剩下的时间孟乐就抱着咖啡坐在椅子上,边喝边等秦景下班。
景哥说下午等他一起下班。
孟乐自己不怎么喝咖啡。
也就在咖啡店上班那段时间,在店里当学徒的时候喝得最多。
他学东西挺快，两周就能掌握店里哪种咖啡要用什么豆子,怎么调试机器能达到店长对口味的要求。
很多上班族会来他们店买冰美式，冰美式做得也快，机器现打总共也用不了几分钟。
他也喝过，不喜欢，太苦啦！
提神不提神另说，这么苦的东西喝进去，直接就清醒了。
不过景哥打的这杯……放够了奶和糖，倒是喝不到什么苦味。
孟乐坐在秦景旁边的沙发上，一边喝一边想。
顺带看着景哥在办公桌后面敲敲打打，不时签个字。
刘总助看起来也很忙的样子，不停打电话，走来走去，旁边打印机使用的次数很频繁。
好像整个办公室就自己最闲捏。
不行，自己也要工作起来！
孟乐把咖啡放在一边的茶几上，打开手机。
他要开始给之后的几天做个计划表了。
除了搬家一众事宜之外，要想想后天直播的时候怎么引入新产品。
他现在直播间的粉底、唇釉卖得都不错，要在原有的直播节奏不打乱前提下，慢慢过渡引入新产品。
这件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干了，胃病之后直播间的重心也是这样慢慢过渡的。
对了，之前的螺蛳粉和火鸡面……确实，他不能在直播间吃这些东西以后，销量确实下来了。即便一直挂着，之前的老粉也会在他这里下单，但是收益一直在减少。
嗯……自己看重的那几样产品倒是能和化妆品挂上钩，可以结合目前直播间内的高销量产品一块讲……
孟乐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开始打自己的想法。
时不时也点开兜江，搜索关键词——这种直播间转型的视频网上也有很多。
他忙活起来。
“好了，走吧？”
下午五点半，秦景拿上东西道。
“嗯嗯。”
孟乐也收起手机，站起身来：“去吃饭吗？”
他眼尖地注意到，景哥手上拎着个新的袋子。
“不是去吃饭，带你去看房。”
秦景道。
“诶？”
“中午说了，要看小乐主播满不满意。”秦景道：“房子离公司很近，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秦景还走到窗边，给孟乐指了指：“在这就能看见。”
孟乐凑到窗边：“这么近？！”
“对呀，所以很适合需要来往公司的情况。”
孟乐“哇”了一声，就听景哥继续对他道：“如果满意的话，我们就去高铁站，我陪你去收拾东西。”
“啊？”
他确实没想到，景哥今天还要陪他回去。
“你陪我回去？可是昨天……景哥你工作不是很忙嘛！我自己搬就行，叫个搬家公司一趟就ok。”
“下午把明天的事情都加急处理完了，所以是有点忙。明天请假了。小乐搬家，这种时候男朋友当然要帮忙搬东西。”
秦景非常自觉道。
“……景哥，这也是你在网上学的吗？”
孟乐发问。
他发现景哥真的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网上教恋爱的老师有很多，还教了各种场合和情况该怎么应对，但他们都说，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需要真心的想法和行动。所以我应该说真心话，好过那些招数和营造出来的感动。”
孟乐问：“那，景哥的真心话是？”
“我刚才说的就是我的真心话。”
秦景看着他，表情非常认真：“我想跟着小乐去河津帮忙，所以把工作提前忙完请了假。出于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想寸步不离地跟着小乐，不想和小乐分开，最好黏在一起。”
办公室里还有人呢！
孟乐快速瞄了一眼。
刘总助刚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看见孟先生和秦总站在窗边，本来想打声招呼，结果上来就听见了这么直白的情话。
他立刻闭上嘴，拎着包蹑手蹑脚的推门，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做事简洁高效、各种场合都游刃有余，年薪快到七位数的刘总助把班下出一种偷感来。
孟乐：“……”
啊啊啊这就是正经人谈恋爱之后的样子吗，怎么能一本正经地、用聊工作的口吻说出这么让人害羞的话！
偏偏这人还拉上了自己的手，得寸进尺地问：“小乐开心我陪着你吗？”
“开心……”
“小乐好像有点不情愿。是我自作主张了？”
委屈巴巴的，情绪就直白地写在脸上。
“没有，不许我难为情一下么！”孟乐道：“开心，我非常开心！”
秦景带着孟乐去看了自己之前住的公寓。
两室一厅，一百平左右。
风格很“冷”，简洁风格。灰黑色的大理石铺地，深色的沙发和大片木色的柜子。
“啪——”
秦景把门口偏暖色的入户灯打开，带着孟乐往里走。
该有的家具都有，是能直接拎包入住的程度。
景哥还问他满不满意……这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比他之前租过的房子都大！
哦……他好像也没有租过很多房子。
但他前一段时间去看房了！那房子没有这边的大，装修也很简单，房间里的家具一看就是那种专门给租客买的，质量很一般。
景哥这房子不说家具……厨房里除了冰箱微波炉这种常规电器，居然还有咖啡机。
整个房子像是拍电视剧的那种样板间。
——什么都有，又很干净，好像没有人的生活痕迹一般。
“下午请保洁来打扫过了，你看还有什么缺的。”
“没有，都很好！”
孟乐跟着秦景走到书房，看见书房大大的桌子和一把舒适的靠背人体工学椅：“哇，这个房间看上去很适合我直播！”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景笑道：“这里两个房间，当时我自己住，就一个改成了书房，另一个睡觉。”
虽然现在是黑天，但能看出来这个房间采光很好——落地窗，跟景哥办公室的一样。
厨房一侧靠北，两个房间连同客厅倒是都有靠南的窗子。
“你试试，这个椅子你直播久坐时应该不累腰。”
秦景拉开桌子后面的椅子，让小乐坐在上面。
“啊，确实，腰部有托，很舒服。”
孟乐坐在上面往后靠了靠。
“还能调节。按这里，有调节椅背弧度的按钮。侧面有遥控器，开启能按摩腰部和颈部。”
秦景演示给孟乐看。
“哇——好厉害。”
孟乐感受到腰部像是有两个小手一样，在按摩。
“有好几种模式，你可以自己试试看。”
秦景把手里的遥控器递给他。
“这个椅子是景哥之前用的吗？感觉好高级。”
孟乐接过遥控器，抬头问。
“……嗯，是的。”
秦景点了点头。
“诶，儿子书房屋里的椅子怎么换了？那不是家居部出的新品么，我上次坐着还挺舒服，想着再按摩一下，怎么不见了？”
秦远山，也就是秦氏建材的董事长，秦景父亲端着茶杯，从秦景书房出来纳闷地问。
秦景妈妈，梅雪，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坐在客厅看电视新闻，闻言看都没看这边：“哦，下午小景助理让人过来换走了，说有用。”
“噢，诶……刚才说什么蒸汽机上天了？”
一听有用，秦远山也没多问，溜达到客厅也抓了一把瓜子，在梅雪旁边坐下了，跟着一块儿看起电视来。
“农业新型无人机。明天挂个号治治你这耳朵吧。”
小景说有用，那肯定带走椅子是大用的。
秦远山和梅雪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看完房子,秦景和孟乐一块坐高铁回了河津。
上午出发的时候，孟乐也没想到，到了晚上会是两个人一块再坐高铁回来这种场面。
出发时艳阳高照,揣着些不知前路的紧张。
回程时漫天星光,签好的合同装在包里。虽然未来依旧是一团还没有打开的盲盒，但心里更多的是期待和兴奋。
身边还都是同一个人。
有种言语无法表述清楚的踏实感。
回河津的高铁上，兴许是刚完成一件，噢不，两件“大事”的缘故，孟乐没有上午的困顿,活跃的神经还没过劲儿，他坐在窗边的位置翻看手机。
把计划写完,又切到了微信页面。
跟房东说了一声自己明天就要搬家,约了时间还钥匙，让人家来验房。
还跟店长姐姐说了一声,自己要去北河市了。
——奶茶店倒闭之后，店长姐姐就去学习深造了，读研读博。课业紧张，也不忘抽空关心一下孟乐的情况。
他刚开始干直播的时候不景气,店长姐姐还来支持过几次。
挨个发完消息，孟乐顺手点开了置顶的聊天框。
是和景哥的。
俩人今天在一块儿时间不少，但对话框里还是有很多条消息。
【秦景】：“我这差不多了,等你结束去吃饭。”
【秦景】：“中午想吃什么？公司楼下餐厅有一家家常菜做得不错。还有一家简餐，但我觉得你不爱吃,因为没有什么味道。”
【秦景】：“我赶时间的时候吃过,味道很淡，吃菜像吃草/哈哈”
【秦景】：“有一家日式料理,还有一家过桥米线，同事说味道很不错，但我都没有吃过。”
【秦景】：“啊，过桥米线没开门。”
【小乐】：“啊啊啊啊我刚看到！我都可以！”
【小乐】：“景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秦景】：“我都可以哦/开心”
【小乐】：“吃家常菜吧！我有一点想吃西红柿炒鸡蛋！”
当时他好像刚看了个红黄配色的桌面小摆件。
【小乐】：“[图片]”
【小乐】：“[图片][图片][图片]”
【小乐】：“请景哥过目。”
【秦景】：“[图片]这句话最好按照我标注的改一下。”
【秦景】：“合同中的表述不严谨。我跟企宣部说一声，修改一下内容。”
【秦景】：“你等他们打出来新版再签字。”
【小乐】：“好的好的。”
【小乐】：“签好啦！！！”
【小乐】：“[图片]”
【秦景】：“好耶！！！”
【秦景】：“/转圈圈”
【秦景】：“/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小乐】：“/害羞”
【小乐】：“这个是发财树吗？”
当时他跟着张姐又去了一次库房，路过电梯边上拍了一张照片。
没好意思问张姐，就直接问了景哥。
【秦景】：“是富贵竹。”
【秦景】：“小乐想要吗？可以拿几盆回去种。”
【小乐】：“不用不用不用，我就是问一下嘛！”
【小乐】：“我这边马上就要结束了！”
【秦景】：“好的，我让刘总助去接你，带你看看我的办公室，歇一会儿我们一起下班/开心”
【小乐】：“不用接不用接，我看见地图了！我可以自己去找你！”
【小乐】：“不要麻烦刘总助了，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害羞”
【秦景】：“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要是迷路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找你。好吧/拍头”
【小乐】：“景哥你看！小鸟！”
【小乐】：“[图片]”
照片是他等电梯的时候从边上落地窗往外看，刚好看见空调室外机上停着一只小鸟。
不知道是飞累了还是准备搭窝。
【秦景】：“黑黑的。”
【小乐】：“但是脑袋上有一片小白毛。”
【小乐】：“啊！嘴巴好像受伤了？”
【小乐】：“嗷嗷不是受伤，原来是嘴巴下面的颜色就是红的。”
【小乐】：“[图片]”
他凑过去放大拍了一张，正好碰上小鸟转头朝着他这边看过来。
【秦景】：“嗷嗷原来小鸟不是受伤。”
【秦景】：“太好啦.jpg”
【秦景】：“小乐不要光顾着看小鸟，是不是迷路了？/担心”
【小乐】：“没有！我已经到你办公室门口啦！”
孟乐之前微信用得不多。
熟的、不熟的联系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现在唯独和景哥——事无巨细，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想要和对方分享。
即便知道上了电梯马上就要见到了，但还是忍不住跟对方在聊天框里打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和眼前见到的景象。
景哥也抱着同样的心情回他消息。
孟乐回想了一下，也没想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景哥的聊天频率增长得这么高……反正回过神来，聊天框里就已经密密麻麻全都是彼此的消息了。
无论是工作，生活，或者是微小的感受。
都想要分享，都想要知道。
——他一个人走过很长的路。
在过往至今的漫长岁月里，所有的决定、选择都是一个人做。
无论好坏，都是需要自己承担的未来。
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商量。
无论是为了生存在街上四处找地方打工，还是在求学路上对“专业”的选择举棋不定，又或者是毕业之后简历石沉大海，带着“能挣钱就是好工作”的想法来到河津市“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