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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做深情炮灰啊!(一枕孤舟)


先前代号为“乌贼”的星盗劫持货舰的事件里,不少人都在官方报告中看到过“应羡”的名字, 但当时的舆论风向近乎一边倒地认为报告的真实性掺了水,毕竟没有人会相信应家这位出了名的病秧子能有驾驶机甲,并成功从星盗手里逃脱的能力。
可是现在,两条视频板上钉钉,狠狠地打了所有质疑过那篇报告真实性的人的脸。除非是应家手眼通天,买通了星盗和赫坦要塞的其他少将来陪这位少爷做戏——可这又怎么可能?
【我的脑子要死机了……这真的是那位胡作非为骄奢淫逸的应少爷?不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上身了吧……】
【找了好几个朋友一起把两段视频两回研究了好几遍,没有合成造假的可能……天,不敢相信。】
【我为我之前怀疑他带着人质出逃的事是假的道歉,这是开挂了吧???我记得联盟现有的战役里,就没有人能一次性接管十五台机甲……加上自己的,十六台,这精神力什么水平?】
【之前林柏野结婚的时候我还骂骂咧咧,毕竟少将是我的梦中情人555他和这种二世祖结婚我真的会难受,但现在我开始怀疑要不是这位应少爷身体不好,搞不好他在联盟军里升得比林柏野还快。】
【哈哈还好本人只是林柏野的颜狗从一开始就尊重祝福这门婚事,现在更满意了。】
星网群众热火朝天地讨论与猜测没持续多久,联盟军委官方就再次发布了了一则报告,里面详细说明了赫坦要塞此次作战的全过程。从接到装备队的求救信号到林柏野出兵并失联,从星盗趁机大举入侵,柯拉以及几位要塞的少将共同抵抗,到喻凛抢夺机甲杀出重围,以及最后林柏野在罗布泊禁区玩的那手神兵天降与关门打狗,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页,末尾还贴上了喻凛那台机甲的战斗和航行记录,彻底证实了两条视频里的内容。
这一份报告一字一句地看下来,连带吃瓜的人群都懵了。
等反应过来时,一条评论已经被顶到了最上方:
【你们俩夫夫一个不怕死穿越罗布泊禁区到域外搞突袭,一个不要命抢机甲一次性入侵星盗十五台,疯狂程度不相上下,怎么不算天生一对呢嘻嘻。】
喻凛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了“天生一对”上,心里莫名地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但一想到林柏野把自己送回了首都星后就没了消息,那股酥麻感瞬间褪去,被另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取代,胸腔里都感觉空荡荡一片。
个人终端上的问候很多,尤其是顾望,连续给他发了二三十条消息。最早的是在他知道自己抢走了机甲的时候,着急忙慌地警告喻凛不要生事,后来又在懊悔自己不应该冲动把林柏野失联的事说出来。到了后面,就跟个精神分裂似的,一会小心翼翼地哀求他报个平安,一会又暴跳如雷地质问他是不是为了林柏野连命都不要。
“林柏野……”喻凛闷在被子里,喃喃地念叨他的名字,“你真要这么狠心啊……”
虽然原剧情里的林柏野在应羡回到首都星之后,就没再回来见过他几次。但喻凛本能地还是生出了一丝期盼。
找到林柏野后,他们甚至都没好好说上几句话。
喻凛把终端里消息翻了又翻,都没看到林柏野的名字。他点进通讯窗口,应羡给他的备注设置是“老公”,很肉麻,但是喻凛不常用智脑,所以也没改过。
通讯记录还停留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天,应羡问他为什么走,林柏野没有回复。
喻凛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全世界的美式咖啡都在自己肚子里翻腾,无理取闹地搅动着。紧咬的后槽牙让腮帮发酸,鼻子发酸,眼眶莫名发热,轻轻一眨眼就有水珠沾在睫毛上。
【还有多久能走?】喻凛赖唧唧地问,【你们系统应该出个固定的深情值合格线。】
007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回道:【……我会和我的上司汇报。】
发给林柏野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喻凛转了个身,背朝着窗户,把自己往被褥里又蜷紧了一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好似天也黑了下来。病房的门传来“咔哒”的声响,喻凛以为是机器人买饭回来,但他第一次没有食欲,缩在被子里没有动静,
直到一双手,隔着被子,轻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喻凛下意识一颤。
来人也没想到他没有睡着,手指猛地缩了回去,然后在半空中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地掀开了喻凛蒙在头上的被子。
林柏野对上了一双通红的、满是水雾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在被子里蒙得久了,呼吸不太通畅,鼻尖都是红的,干涩的唇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微微抿了一下,下意识地用舌尖润湿。
像是拆开了一个期待已久的礼物。
林柏野被自己诡异的想法惊了一瞬,随后一言不发地搬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喻凛的目光死死地追着他的身影,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就在林柏野正犹豫着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时,喻凛终于出声说道:“唔……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为什么我刚刚还在想见你,你就出现了?”
林柏野一怔,垂了眼帘,扫过喻凛清澈的眼,不太自在地摸了摸有些异样的耳垂。
过了有小半分钟,林柏野才回答道:“不是梦。”
随后,他压着唇角,脸上的肌肉隐隐绷紧,似乎是在挣扎什么。
喻凛瞧见他凌厉的下颌线,目光轻缓地扫过他的脖颈,和上身笔挺的军装,停在了他的指尖。
紧接着,那只手突然抬了起来,手指小心翼翼地勾开喻凛唇角贴着的头发,温热的手心从触上他的脸颊。
“唔……”喻凛不受控制地泄出一丝轻哼,撩起眼皮直勾勾地望向他,眼角的红漫得更深了一些。他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偏过头在林柏野的掌心里蹭了蹭,柔软的唇都擦过对方手上的薄茧。
确实不是梦。
喻凛低低笑了一声,问道:“为什么突森*晚*整*理然摸我?”
林柏野的喉结上下滚动,病房里的冷色灯光落入他的眼中,显得黑沉的眸子又深邃了几分。嗫嚅了几秒,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请了假。”
喻凛不解:“嗯?”
林柏野盯着拇指指尖贴着的唇角,眼睛里晦暗不定。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突袭立了功,域外的星盗只剩下一盘散沙,要塞也在重新布防,军委让我回来休息一段时间。”
“假期累积了很多年,加上你的身体,所以特批了半年。”林柏野其实想过,这里面或许也有应云舟的周旋,但他不打算告诉喻凛,“这半年,我会留在首都星。”
“啊。”喻凛有些没反应过来,贴在床上思考了一下,才问,“为了我吗?”
林柏野抿直了唇,半晌,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他僵硬地偏过头去,逆着光,耳廓似是染上了绯色,恰巧被光晕映了出来。
“我在首都星置办了一处房产,和你的父母也商量过……”林柏野顿了一下,抚摸在喻凛脸上地手轻轻一颤,“出院后,要不要住到我家?”

首都星的气温全年都在调节之下, 冬暖夏凉,再舒适不过。
但喻凛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畏冷, 哪怕是随便吹过的风,都能在他的手臂上激起一阵的颤栗。
出院的那天,他本来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 但是刚走到门口,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全身的肌肉跟着痉挛了一下。最后不得不套上了林柏野的冲锋外套。
外套很大,下摆几乎遮住了大半的大腿, 立起的领子支楞到了下巴尖,一低头, 就能把整张嘴都遮住。喻凛把下半张脸都埋了进去,跟在林柏野的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外走。
应父似乎对他住到林柏野家里的事颇有微词,虽然两人是正儿八经领过证的伴侣,但赫坦要塞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他最好应羡一出院就能乖乖回家, 被自己好吃好喝地供着。
但其实他和应母都很忙, 真正意义上供着应羡的只有那个倒霉的家居机器人,做饭连放盐都吝啬, 还没有在林柏野家躺着舒服。
应家的车停在医院门口, 应父坐在车里不愿下来,只有应母站在车边。看到喻凛身上套着明显大了几个尺码的外套, 她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里面的卫衣有些蓬松,然而应羡的身形毕竟瘦弱, 就算这样里一层外一层地套着,整个人也还是瘦削得过分, 尤其是冲锋衣宽大的肩线,反倒还把他的脸衬得更小了。
应母上前几步,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那边的房子我和你爸今早已经去看过了,虽然没家里大,但地方清净,你们两个人住着也还凑合。林柏野没准备到的,我们也都给你准备了,如果住得不舒服就和妈说,缺什么、想要什么也和妈说,要按时吃药,注意身体。”
喻凛打量着应母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花,乖巧地点了点头。
应母从车里拎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纸袋,说道:“刚才路过motton,特意买的,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啊……”喻凛扫过袋子里大大小小的好几个保温盒,咽了咽口水,这几天消退了许久的食欲好像就突然起来了。
“我拿吧。”站在旁边的林柏野偷偷瞟过他表情空白的脸,出声说道。
于是,应母的目光终于舍得分给他一点,只是先前的爱怜都在瞬间消失,变作了一副近乎公事公办的态度。
她把纸袋递给了林柏野,余光扫过喻凛身上的外套,又看向他上身的衣服,说道:“多余的我就不说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们的事,照顾好小羡。”
林柏野敛下眉,“嗯”了一声。
应母最后看了眼喻凛,手指在他的鼻子上刮了刮:“那我和你爸回去了,小宝,想回家的话随时回来。”
喻凛看着她坐进车内,车门关上时,一闪而过的应父冷冷地“哼”了一声,又偏过头小声和应母说了什么,但喻凛没有听到。
他目送着他们的车驶入真空隧道,顷刻间没了踪迹,然后转过头,好奇地问林柏野:“她刚刚说,你答应了他们什么?”
林柏野手臂的肌肉紧张地收缩了一下,语气生硬地说道:“没什么。”
他这副嘴硬的模样喻凛都要看惯了,不依不饶地凑上去继续追问,还摆着空荡荡的外套袖子直往林柏野身上甩。
后者被他闹得烦了,抬手挡开他的脸,一声不吭地绕到驾驶位坐了进去。
“你们又不是商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都不能告诉我吗?”喻凛也跟着挤了进来,嘚啵嘚啵地继续追问。
“只是答应了他们一些事情。”
林柏野说着,似乎是为了堵上喻凛的嘴,直接拆了一个保温盒丢到他的腿上,草莓味的奶油香气窜进鼻腔,喻凛哽了一下,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走了。
还是先吃蛋糕比较重要。
机甲车的行驶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了林柏野的新家。
这处房产位于首都星中心区的边缘,依山傍水,是一栋看着非常古朴的双层别墅。门前一左一右像石狮子似的站了两个很小的机器人,和喻凛当时在庄园里见过的那些园丁差不多大小,但光秃秃的门前并没有院落,只有两个被修剪得诡异的灌木丛,和一块什么也没写的门牌。
玄关里罗列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差点把过人的地也挡住,喻凛侧着身子挤进客厅,眼珠悠悠地在箱子上一扫,忽然就起了坏心。
他屁颠屁颠地追上林柏野的背影,肩膀轻轻在他的胳膊上一撞,说道:“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就邀请我来同居,林柏野,你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林柏野的脚步顿了一下,偏过头看他,凉凉地说道:“那是你爸妈今早送过来的。”
“啊?”他哪来这么多东西。这怕不是把应羡的卧室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林柏野把蛋糕丢进冰箱里放好,转头就往楼上走,语气平缓:“房子刚过户不久,东西没置办完全,你想要什么列个清单。它的上任主人是个不婚主义,因此二楼只有一间卧室和书房。”
卧室的布置和林柏野在赫坦要塞的住处很像,但空间却大了许多。两米的双人床摆放在房间中央,灰白配色的床上用品整齐地铺着,落地窗上放着一块白绒绒的软垫,阳光透过窗纱照了进来,蒙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喻凛下意识地问道:“……那我怎么办?”
林柏野的指腹相互摩挲了一下,转过头神色晦暗地看着他,呼吸好似都沉了几分。
喻凛察觉到他的目光,茫然地和他对上了视线,随后就灵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林柏野的意思。
“唔……你要和我睡吗?”
这句话说得太有歧义,闻言,林柏野的脸上也有些不太自在。闪烁的目光躲开喻凛的对视,他撇开头,故作冷淡地说道:“你要是不想,我可以去睡书房。”
喻凛端详着看了他的侧脸好久,“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可是明明是你之前不愿意和我睡的。”他压着上扬的语调,伪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林柏野,“现在为什么改变了心意?”
林柏野没有说话,游离的目光没个落处,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喻凛不死心地继续问道:“因为我千里迢迢到禁区找你,所以你动了恻隐之心吗?”
“还是突然被我打动,想要以身相许了?”
林柏野依旧没有说话,放在腿边的手指蜷了又蜷。
喻凛歪着头又想了想,无意地说:“总不能是可怜我命不久矣,想要施舍点最后的温情……唔。”
话还没说完,林柏野已经猛地转过身来,用手卡住了他的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喻凛的脸颊被他的两根手指捏着,挤出了两块软肉。整个人因为林柏野的动作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了几步,被抵在了墙上。对方的身形笼罩下来,脸色似乎都被这一句话气得发白,嘴唇微微翕动,胸膛跟着起伏起来,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喻凛的眼睛悠悠地打转了几圈,呜呜了好几声,几秒后,林柏野缓过身来,缓缓松开了手:“抱歉。”
喻凛却伸手勾住了他的指尖,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憋了片刻,他捂着嘴咳了几声,再抬起头时眼角挂泪,声音也有些哑:“是我说错话了,原谅我吧,哥。”
林柏野一僵。
紧接着,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喻凛小心翼翼勾着他的手指,很凉。
似乎是做了有一会的心理准备,他才缓缓开口:“不是恻隐之心,也不是施舍。”
拇指轻飘飘地在他的指节擦过,像是无声又温柔的安抚。喻凛平白地感觉有些痒,想要再把林柏野的手抓得紧些,却不想他慢慢地抽离了自己的手。
“别想太多。”林柏野干涩地说道,“你先休息,我去做饭。”
说完,林柏野转身,快步走下了楼。
喻凛站在卧室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又看向柔软的大床,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
自从他醒来后,困顿的频率越来越长,恨不得一天大半的时间都能在床上度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应羡的身体情况,但凡换个人来,估计撑不了多久就要瘫下。
林柏野显然也从应父应母那知道了他的大致状况,不然刚才反应不会那么大。
喻凛搓了搓手指,依稀还能感觉到方才留下的热度。
然后他再次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地追了下去。
林柏野已经挽着袖子进了厨房,光裸的小臂在水下冲过,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被水光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膜。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一侧的置物桌台连着餐桌,喻凛在离得最近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摊着手半支着脑袋打量着林柏野的背影。
好似一瞬间回到了第一个世界。
他看着林柏野从水池中捞起一条处理好的鱼,手起刀落地把它切成数段,放进了一旁的砂锅里。
喻凛翘起一侧的椅子腿,嘎吱嘎吱地来回晃,懒洋洋地问道:“今晚吃鱼吗?”
“嗯。”
“可以放点辣椒吗?如果有剁椒鱼头就更好了,我的胃说它得了想吃鱼头的病。”
林柏野面无表情地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豆腐,三两下的用刀划成了小块,一起丢下了锅。
扔掉盒子的那一刻,他有意无意地回身瞟了喻凛一眼,那表情好似在说:想也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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