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症状与我们之前询问皆不一样,难道是这其中有什么差错吗?”明明之前询问的那些人都是感觉浑身难受,然后就开始高热不退,而后就是咳嗽,虽说也就是一两日的事情,可跟赵弦歌的症状相差太多了。
赵弦歌摇了摇头,“此前我们觉得这是寻常的疫症,才会觉得他们一开始的症状皆是相同。可我在钟楼瞧见了一个满脸脓疮的怪物,我确信这不是疫症,是毒或说是蛊,不仅可以通过衣食住行传染,便是呼吸,肌肤相触以至于受伤都会感染。”
抬起了自己的手,看着手心变黑的一点,“那怪物肩上有银针,我原以为是被困的人,想救出来,拍了一下,便就是这样的大意,感染上了这可怕的疫症。”
“我已经把你给我的东西交给了太医,我相信他们能研制出毒药的。”裴墨阳的话算是一种宽慰吧!
可赵弦歌明白自己这一遭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这疫症必须快速解决,若不然传到皇城的话一切就晚了。拉住了裴墨阳的胳膊,“你帮我。”
裴墨阳点了点头。
“将所有患上疫症死亡之人堆积在一处火化掉,而后将所有患上疫症还活着的人全部带入郡守府中隔离开来,集中观察医治。那些无任何症状的正常人也须得隔离开来,一旦有人出现症状即刻带入郡守府中,另外整个康台郡每个角落都须得用高温的酒进行消毒,那些感染疫症之人穿过的衣物,用过的被褥全被焚毁,不能留下。”
赵弦歌说着便咳嗽了起来,拿手捂住,移开之时却带着血迹。
“你不过昨晚才感染为何如此严重,他们感染四五日的都不同你这般。”裴墨阳担心的看着赵弦歌,拿着毛巾将赵弦歌的手擦干净,心中那种难受的感觉铺面而来,那不是属于自己的,是赵弦歌带给自己的。
赵弦歌推开了裴墨阳的手,“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我属于直接感染者,与那些死去的一般,自然和外面那些活着的人有所差异。”掏出枕头下来的一块小玉石递给裴墨阳,“写信给四月,说明这里的情况,别说是我,让四月去找那个擅于用蛊之人,或许他会有法子的。”
咳嗽了两声,“起初触碰无任何感觉,无色无味,而后晕眩,眼花,昏倒,之后便如你所见。”赵弦歌的唇色惨白,没有任何的血色,眼神迷糊,昏昏欲睡,更像是病入膏肓的感觉。“盖上印四月便不会怀疑。”
咳嗽越发的剧烈起来,赵弦歌只觉得整个肺都要咳出来,难受,却不想裴墨阳担心,这一刻完全忘记了裴墨阳的身上有牵丝绕。
知道赵弦歌害怕自己担心,裴墨阳只能按着赵弦歌的要求一步步的去落实,免得赵弦歌更加的担心,百姓许多的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诸多的埋怨,裴墨阳也难得解释,强制执行。
在外监督士兵消毒的裴墨阳,突然觉得心口剧烈的疼痛,十分难受,差点倒在地上,还好被身边的太医扶住,话都没有来得及多说连忙跑回去郡守府中。
看着咳了一地血迹的赵弦歌,掉落在自己的血迹之中,连忙上去扶,差一点被门槛绊倒,好在扶了一下门框,直接甩到了屋中,跪在了赵弦歌的身边,伸手将赵弦歌抱在了怀中,整个手都在颤抖,表情不受控制的紧张,一句话也说出来。
捧着赵弦歌的脸,哽咽着喊出了赵弦歌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声声悲切。赵弦歌的手轻轻的拽了一下裴墨阳的袖子,没有任何的话语。
裴墨阳这才展露了眉眼,将赵弦歌抱上床榻,换好衣服,开始收拾地上的污垢,拿着热酒前来消毒,随后坐在赵弦歌的床沿上,“小歌,你不能有事知道吗?”
“别担心,我常年在毒药罐子里面长大的,扛得住。”赵弦歌的声音都已经开始变了,沙哑又无力,老态龙钟大概就是这般的嗓音吧!
“我如何能不担心,你这才一日不到就如此模样了,这若是还找不出来法子该如何是好啊!怕是你这身子骨都抗不到四月回信了。”裴墨阳焦急的面容没有丝毫的隐藏,不管是赵弦歌身现谷底寒狱也好,还是这一次染上疫症也好,他都特别的担心和害怕。
赵弦歌面前的睁着双眼看着裴墨阳,“听闻生姜、百草有解毒的功效,你让人熬上一些给疫症的人服下,或许有用处。”
“好,我让人去,你别再多言。”裴墨阳真的害怕赵弦歌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都加剧咳嗽的样子,不忍心让赵弦歌多说一个字。
四月收到飞鸽传信,都没有来得及喂养信鸽,便马不停蹄的去找赵靖葙,而赵靖葙却在温柔乡之中,四月虽然气愤,却也不好多说什么,用鸟叫的声音将赵靖葙吸引出来,将来信递给赵靖葙看。
这赵靖葙果然是研究蛊的人,一看便知道这就是一种活人蛊,如此歹毒的东西,他赵靖葙都没有这么干过,突然还有了一丝的敬佩。
“戌宝”这是赵靖葙给四月的两个字,并没有多余的说辞。
四月听着这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可总觉得恶心,准备直接给赵弦歌回信的,可想想这万一是什么难得的东西,康台郡找不到要如何是好呢?
四月先去了万象楼找到了钱公子,虽然钱公子的产业中也有药材铺子,可那也不是自己经营,根本不知道这戌宝为何物,还是去问了药店的掌柜才知道,原来这戌宝就是狗黄。
虽然狗是随处可见的,可这疫症的地方要是没有那么多的狗怎么办呢?四月只能找钱公子帮忙。好在这钱公子的生意做的也算是广泛的,让康台郡附近的药铺送上一些戌宝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康台郡怕是现在没有人敢进去,只能劳烦里面的人出来取。
只要有东西,那就好办,四月立马回信让赵弦歌做好准备,还提醒赵弦歌照顾好自己,要是这一刻知道赵弦歌也感染了的话,怕不是会直接冲过去才是。
于此同时那群太医也拿出了方案来,其中也提到了戌宝,还算不是太没用,经历了两三日的时间,总算是分析出来了,可这拿谁做实验还是一个问题,万一失败那可是要人命的,谁会愿意第一个尝试了。
接到四月的书信,知道城外有人送来大量的戌宝,裴墨阳心中暗喜,【太好了,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派遣人前去将戌宝取回了城中,让太医们赶快救治。
太医不是犹豫救治,而是不知道拿谁做第一个,就在这个时候,赵弦歌撑着病弱的身子来到了众人的面前,“让孤试药,若孤活了,便证明法子有效,赶紧救治其他的人。”
第106章 这是送终吗?
这赵弦歌可是贵为储君,这群太医怎么可能敢拿赵弦歌开刀呢?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说。裴墨阳上前扶住赵弦歌,“你疯了?”斥责的语气中满满都是爱意,小心翼翼的将赵弦歌扶到座位上坐下。
赵弦歌摇了摇头,“我没有,身为储君,以身作则,便就该对百姓负责,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合适。”拍了拍裴墨阳的手,让裴墨阳放心。转身看着眼前的太医,“孤会与陛下言明一切,若孤死与你们无关。”
直到这个时候赵弦歌染病的消息才算是众所周知,也立马有人将消息传递给了赵玄朗。
知道赵弦歌感染疫症还十分严重的赵玄朗那是十分的开心,酒后将一切告诉了皇后,吓得皇后手中的杯子都掉落在了地上,却不敢让赵玄朗看出任何的异样。
等赵玄朗离开的那一瞬间整个身子直接瘫软得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表情木衲。
宫女看到连忙去将皇后扶了起来,“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小心自己的身子。”
皇后一句话不说,泪水却止不住的下落,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那一个瞬间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这个肚子也是一个错,落着泪水,一拳又一拳的砸在肚子上,声嘶力竭,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述。
“娘娘,这使不得啊!娘娘”宫女也是不明所以,可看着皇后的动作那么惊人,除了拉开皇后的手,阻止皇后的行为,却也没有任何能说的话。
冷静下来立马起笔书信询问四月这一切的缘由,四月为了稳住皇后只是让皇后放心,就算是赵弦歌出了什么事情,她一样会确保皇后无事的。
如此冷静的口吻才算是真的让皇后放下心的,只是让四月有什么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赵弦歌在接受治疗前,将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裴墨阳,万一自己真的有所不测,那么就请裴墨阳照顾好师父还有四月他们。
裴墨阳并没有答应,说自己的身上有牵丝绕,不管生死都会和赵弦歌在一起的,只是裴墨阳没有想到的是赵弦歌的身上有解药,真的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时候,赵弦歌一定会解开这道屏障的。
整个治疗的过程中,赵弦歌那是撕心裂肺的呐喊,裴墨阳感同身受着,却连门都进不去。整整两个时辰过去,痛彻心扉的惨叫声才算是落下,裴墨阳第一时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赵弦歌,飞扑了过去,握住了赵弦歌的手。
看着赵弦歌平静的样子,裴墨阳转头看向了太医,“如何?”
“储君这毒算是解了,接下来两日怕是会高热不下,若能熬过去,后续加上汤药,只需三五日便能大好;若熬不过去臣等也无能为力,怕只能准备后事了。”太医的回话都是颤颤巍巍的,不敢抬头看向裴墨阳。
裴墨阳放下了赵弦歌的手,走到了浴桶前,看着那盆子里面的血还有虫子,那叫一个恶心,“康台郡便就是为这个所害?”
“是,此乃活人蛊,用活人做引子,只要有一人触碰,很快便能感染全部,这钟楼乃是康台郡聚首最多的地方,便就算是不触碰到这蛊,呆的时间长了亦是无法逃脱,就此染上了这蛊。”
裴墨阳点点头,显得格外的冷静,“既然此蛊能得戌宝所解,你们便去为百姓解毒去吧!弄些能去高热的汤药让百姓服下,帮助扛过解毒后的高热。”
太医看了看赵弦歌,“那储君可是要配一些去高热的汤药送来?”
“废话”裴墨阳没有好的脸色,举手想要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却还是忍住了,让一群太医离开,去给众人解毒,也不能忘记解毒过后用戌宝兑上热酒进行消毒。
一时之间整个郡守府那叫一个鬼哭狼嚎,都受着解毒的折磨。赵弦歌的高热一发不可收拾,像是滚烫的火炉一样,不管是退烧的汤药,还是冰冷的毛巾,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太医建议用酒试试,裴墨阳便拿着酒用毛巾擦拭了赵弦歌的全身,却丝毫作用都没有。额头放的毛巾用不了一会儿的时间就需要更换,裴墨阳更是一点休息的机会都没有,只要赵弦歌烧的厉害,裴墨阳的心便像火灼烧一样的难以忍受。
“你可说过的陪我岁岁年年,这少一天都不作数,快醒来。”裴墨阳守在赵弦歌的身边,握着赵弦歌的手,就跟赵弦歌在生孩子一样的,迫切的希望赵弦歌睁开眼睛。
“前面打了赌的,说是伺候我七日,你这还未曾兑现承诺,可不能一直这般睡着,赖账可不该是你堂堂储君的做派。”指责的话语之中夹带的满满都是心疼和担忧。
一连的高热过去,赵弦歌也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就是太医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解毒的过程也没有任何的错处,不该是这样的。就连后解毒的一些百姓都平安醒过来了,不至于赵弦歌这儿出了问题啊!
裴墨阳感觉这问题怕不是出在解毒上面,而是人为上面,支开了所有的太医,准备上演一出大戏。找了一个自己算是信得过的人来传开赵弦歌苏醒的消息,更是拿出了赵弦歌做的皮影来,上演了一出恩爱戏码,让外面的人信以为真。
不管是疑问的声音还是祝福的声音,只要是有声音在,那么就一定能让心中有鬼的人露出破绽来。
果不其然在裴墨阳的安排下,该露出破绽的人是藏不住的,趁着裴墨阳离开的当下,潜入了赵弦歌的房间,看着还在昏迷的赵弦歌才明白自己这是被骗了,转身想走已经是来不及了。
“准备去何处?告诉赵玄朗储君快一命呜呼了吗?”堵在门口的裴墨阳,靠在门上一脸得意的样子,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冒着火星子。
“少监大人误会了,臣不过就是来瞧瞧储君,看看储君是否安泰。”回头看了一眼赵弦歌,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那胆小怕事的样子,真的不知道赵玄朗到底是怎么选上这样一个人的。
裴墨阳只是狠戾的看着也不说话,那人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开始求饶:“少监大人饶命啊!这都是陛下逼得,臣不敢不从,这臣一家老小可都在陛下的手上啊!”
“那你是觉得你能活着从本监的手中离开吗?”裴墨阳倚在门框上,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眼神淡然又狠辣。
“少监大人饶命啊!”这时候除了说饶命又还能说什么呢?先保命要紧。
裴墨阳点了点头,“要本监饶你也简单,你给赵玄朗的书信还和以前一样,但要经过本监的同意。”
“是是是”
裴墨阳直接拿出了笔墨到他的面前,“写吧!”
拿着纸笔在手中都在颤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纸笔询问:“那臣要写什么?”
裴墨阳没有给出任何的答案,只然他看着写,这就要看眼前人自己的觉悟了。
没有了阻碍,赵弦歌的恢复也就顺利了许多,没几个时辰也就醒过来了,看着裴墨阳在自己的身边,那一刻赵弦歌才算是觉得自己真的还活着。
“醒了,还觉得不舒服吗?”裴墨阳第一时间端着粥到了赵弦歌的面前,“太医说醒来要吃些清淡的,这样对肠胃好。”
赵弦歌握住了裴墨阳还略微颤抖的手,“无碍的,这不是挺过来了吗?”
看着赵弦歌喝了粥,喝了药,叫太医前来确认了赵弦歌的情况,才跟赵弦歌说起了细作的事情,现在人是在手中控制着的,下一步就看赵弦歌想要怎么做。
既然这赵玄朗那么希望赵弦歌死,何不如就让赵玄朗先开心一阵子,起码能确保后面不有太多的手段,等回到皇城在给赵玄朗一个天大的惊喜。只不过这诈死的消息不能那么快让赵玄朗知道,需要在打道回府的时候再让赵玄朗知道,这样他的空高兴一场,才能让他出大丑。
疫症顺利的解决,康台郡算是恢复了生机,可其他的地方不能确保就没有,赵弦歌让人带着太医,一人一队前往救治,务必要在启程回宫之前全部消除。
如此为百姓考虑,又以身作则的赵弦歌自然是得到了百姓的爱戴,更何况与百姓同吃同住没有任何的架子,还在疫症过后帮着百姓重建家园,这怕只要是一个人都会被赵弦歌感动的吧!
临走之时赵弦歌也让人传出了自己不幸在康台郡疫症中去世的消息,这样回去就有好戏看了。传出的消息没有让其他更多的人知道,可传回来的消息也就全部落入了赵弦歌的手中。
一次又一次的确认,赵玄朗觉得赵弦歌真的是确凿无疑的去世了,在队伍到达之时让城里城外都挂上了白布,就连大臣也是素衣相迎。
看着回来的只是一个马车并没有棺椁倒是让赵玄朗奇怪了,心中想着怕不是因为裴墨阳舍不得赵弦歌才没有准备棺椁,也算是释然,哭哭啼啼的走上前迎接,可瞧着裴墨阳伸手扶着赵弦歌下马车时,发现自己是上当了,也已经晚了。
看着一片的白,赵弦歌疑惑的看着赵玄朗,伸出了自己的手,“皇兄这般大的阵仗迎接臣弟,倒是让臣弟受宠若惊啊!”疑惑的看了看这些迎丧的架势,不明所以的发问:“不过这皇兄弄得满堂白是何意?是一种新型的仪式吗?”
没有明摆着说就已经算是给赵玄朗面子了,赵玄朗又怎么可能不找台阶下呢?“九弟说的是,这九弟方才从疫症区域回来,是该除除晦气,这高人说过白能除晦。”假惺惺的露出笑脸来,心中却巴不得赵弦歌死在疫症之中,如此的演技还真的是应该在现代去做个演员。
“当真如此吗?皇兄。”赵弦歌的眼神露出了丝丝点点邪恶的感觉来,“怕不是皇兄觉得我回不来,是来予我送终的吧?”玩笑中说出了赵玄朗的心里话,明显就是故意而为。
第107章 两国来朝
赵玄朗尴尬的笑着,连忙挥手让所有大臣褪掉了朝服外的白纱,换掉了白帆,“九弟这说的什么话?皇兄是真心为你除晦,你哪能这般说玩笑话呢?”拉住了赵弦歌的手拍了拍,要说脚趾扣出了三室一厅那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