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接下了圣旨,那么就没有不动身的理由,赵玄朗自然是希望越早就越好,就连少监府都没有让回,直接安排了车马让人出发。
通过路边的乞丐传递消息给四月,让四月照顾好府中上下的一切,监督好所有安插在角落的人,随时给自己传递消息。
“为何不让四月跟着?”这四月一直在赵弦歌的身边,寸步不离,如今赵弦歌却舍得把四月撇下,裴墨阳还真的是有点看不懂。
赵弦歌笑了一下,“四月在皇城,方便联系,若我们有何需求,皇城总是要有人照应才行的,四月在我身侧久,近乎所有人都识得,麻烦她做任何事情都来的简单。”
“原来你打的是如此主意,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啊!”裴墨阳将赵弦歌搂在了怀中,露出了坏意的笑容。
赵弦歌顺势倒在裴墨阳的怀中,露出笑意,“若是向少监大人这般一点退路不留,怕是你我二人的性命就该交代在这一路上了吧!”调侃的话语透露的全是嘲讽的意味。
“有夫君在,我有何好担忧的呢?夫君自然会为为夫出谋划策化险为夷的。”裴墨阳宠溺的看着赵弦歌,看着赵弦歌闭上了双眼,伸手拉住了飘起的帘子,为其挡住外面的光芒,这样能睡得更加安稳一些。
醒来时已经行走了一日时间,四月的飞鸽传书都送来好久了,这驿站就在前面,马车也停下了步伐。
看着有人迎接的驿站,裴墨阳却感觉危机重重,想来是一直在外的经验,总觉得会遇上什么事情。就算光明正大的和赵弦歌走了进去,却还是将屋中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
“莫要再看了,若我是贼人,必然也不会想着下毒这般下三滥的做法,更是不会在警惕最高的时候出现。”赵弦歌看着裴墨阳晃来晃去的,头都被晃晕了。
裴墨阳停下了脚步,站在了赵弦歌的面前,“警惕些总是好的,你安心睡便是了,我守着。”
“白日睡了一路,这会儿自然是睡不着的,既然裴郎都觉得此处危险重重,莫不如裴郎与我偷摸着出去瞧瞧这外边的风土人情如何?”
看着赵弦歌一脸怀疑的笑容,裴墨阳直摇头,还真的是古灵精怪的样子,难怪四月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布置好假象,赵弦歌拉着裴墨阳换了衣服从窗户溜了出去,裴墨阳这才知道原来当初他就是靠着这些玩意儿骗过了自己的鹰眼卫。
“拳脚功夫不行,这轻功还真是不错啊!若是我慢些可就追不上你了。”裴墨阳的脚步停在了赵弦歌的身边,说着酸味十足的话。
“多亏裴少监让着在下,否则在下如何能得胜呢?”赵弦歌回敬着同样调侃的话语,嘴角撇了一下,露出了笑意。
看着前方平静的江面,就好像如今的朝局一般,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丢下一颗石子,便能掀起巨浪滔天。
没有四月的乔装打扮,去不了人多繁杂的地方,来这样的江边吹风谈心也是不错的,只可惜少了酒。
“听闻这尤尼府的杜康不错,少监可想要尝尝?”赵弦歌看着闭目养神,难得放松的裴墨阳发出了自己的邀请。
“不错,那就再比比,看谁的轻功更快些,这回我可不让着你了。”裴墨阳站起了身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赵弦歌跟着站了起来,在裴墨阳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飞扑,跳到了裴墨阳的背上,“可现下我不想飞檐走壁,烦劳少监大人载我一程咯。”
裴墨阳十分无奈的背着赵弦歌前行,买了上好的杜康,两个人飞到了驿站的屋顶之上,看着还十分平静的驿站,赵弦歌朝着裴墨阳投递了一个眼神,“裴郎你说这驿站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呢?刺杀?还是大火?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裴墨阳的眼神从天上的弯月遗落在了驿站的烛光之上,喝了一口酒,“赌赢了我又有何好处呢?”那懒散又坏意的感觉,看上去十分的轻松,这是在赵玄朗面前从来不会有的。
第104章 疫症难解
就裴墨阳的这些坏心思赵弦歌还能不清楚吗?从裴墨阳的手中抢过酒壶,一口气喝掉了剩下所有的酒,“只要少监赌对了,少监的所有请求,孤全部应允。”充满笑意的看着裴墨阳,将空的酒壶还给裴墨阳。
接过酒壶的裴墨阳,拿着酒壶晃了晃,一滴不剩,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了空着的酒杯,半躺在瓦片之上,“若不我赌对过后,便由储君伺候个七日如何?”那放荡的样子还真的是十分欠揍。
如此无礼的请求赵弦歌才不要答应,“若少监怕输那便就算了。”放松下来,将双手放在脑后躺了下去,看着天空的弯月叹息。
“放火迷惑众人,而后进行刺杀,声东击西。”裴墨阳十分轻松的说着,那感觉就是赵弦歌没有拒绝就算是默认同意一般。
“那你说他们发现屋中是假人会如何呢?”赵弦歌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沐浴这夏日的月光一般,十分悠闲。
裴墨阳也跟着躺了下来,“看着不就清楚了。”
安静的空气中听到明显的脚步声靠近,连眼睛都不需要睁开赵弦歌便开口说道:“十八人,瞧来赵玄朗不让你带鹰眼卫的目的在这儿啊!就你一人可能对付?”
“六个擅刀,六人拿剑,两人拿锏,一人用弩,一人使暗器,在暗中,两人用弓在屋檐里应外合。”裴墨阳得意的笑容洋溢出来,“若我一人还要保护夫君的话怕是真的难以对付了。”
赵弦歌一脸的不屑,“打不过我自是可以跑的。”
弓箭手火箭为引点燃马棚和粮仓,吸引人的注意,另外持刀的人敲开了房门,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那些守卫都像是死人一样的,根本没有出现,直到驿站的人出来将动静闹大了,这才慢吞吞的出来,口中吼着保护储君。
看见上当的刺客,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裴墨阳挡住了入口,“既然来了,何须着急走呢?”
仅以一人之力牵制着四个人,连佩剑都还未曾出鞘,足以看出裴墨阳的战斗能力,在看看那些赵玄朗派来保护赵弦歌的人,像是没吃饭一样的存在,十几个人都解决不了一个人,太假了。
一番打斗下来,刺客四散而去,被抓住的两个也是在当场服毒自杀,根本没有来得及阻止。如此的刺杀要是来上几波的话,怕是没有到康台郡,人就该交代在路途之中了。
倒不如来一个说走就走,不跟着大部队的好,留下书信,赵弦歌和裴墨阳二人连夜逃跑,只说了在康台郡汇合,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加上有四月留下的面皮在,不管走在哪儿,那些人都不可能发现的。
等到了康台郡外围,裴墨阳和赵弦歌并没有当下就现身,而是观察现在康台郡的情况,以及周边城镇的情况,大致有了一些了解过后,也并没有马上就进城,直接去了最近的一个村落,这里也有感染疫症的村民,从他们下手,比起去了康台郡被人扰乱要好上许多。
上吐下泻,剧烈咳嗽,轻症者带痰,重症者咳血,浑身酸软无力,高热不退,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情况,也有少许的人如同感染了风寒,瞧来不算是是什么重大的疫症,不过是传染的力度太快了一些。
那么源头又在哪儿呢?询问了村里面所有的人,他们饮用的都是村中古井里面的水,常年如此,以前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洗衣服则是去村前的小溪,是活水。
至于村中的家禽也没有任何的异动,更是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如此的衣食住行好像都没有问题,那就只能细节入手了。
师父说过疫情的来源绝大多数是来至家禽,祸从口入,才导致人传人的现象。
跟随师父留给自己的手札,赵弦歌寻找着这疫情的来源,水源,家禽都没有任何的问题,那么问题会是在哪儿呢?就算有药也只能稳固情况,无法根治,只能是徒劳。
看着老人家因为抵抗力低下无法阻挡病毒的袭击而倒下,赵弦歌的心中十分的自责,要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好歹也学一些医术了,不至于这样手足无措。
在村中呆了三天的时间,算是徒劳无功,看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被拖走掩埋,赵弦歌的心如刀割,看着小孩子喊叫着要自己的奶奶,赵弦歌更是一句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说。
“如此也不是办法,若不然去康台郡吧!好歹有那群太医在,会更加有法子一些。”裴墨阳抓着赵弦歌的手,看着赵弦歌如此难过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
赵弦歌看向裴墨阳,也只能无奈的点头答应,原本觉得自己可以凭着一己之力解决的,可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师父还说七日的时间要自己解决,现在就浪费了三天时间,还剩下四天,要如何才能和师父交代呢?
康台郡外面驻扎的队伍,看着赵弦歌和裴墨阳回来,焦急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喜悦,“储君与裴少监这是去了何处啊!这么许久才来。”
赵弦歌的脸上明显有不耐烦在脸上,“孤去何处还需向你报备不成,未曾耽误正事便就好了,你何来废话那么多。”
看到赵弦歌一脸生气的样子,也不敢过多的问候什么,颤颤巍巍的询问是否进城,得到赵弦歌的回应,才敢拔营前行。
入城看到的情形比起在村落中看到的情况惨淡得不止一星半点,街道上摆满的都是尸体,没有棺材,只能盖着席子或是白布。
在这烈日炎炎之下许多的尸体都已经腐烂发臭了,甚至还布满了蛆,原本生机勃勃的康台郡现如今也如同一座死城一样的存在。
穿着防护的衣服,用酒浸湿过的棉布遮掩着面部,带着棉布的手套,都不认识谁是谁了,下了马车所有的目光都像是看异类一样的。
进入郡守的府邸,里面的守卫各个严重的咳嗽,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郡守也是卧床不起,就连见礼都难了,看着这样的情形,赵弦歌也只能挥手作罢!
好在这还有一个师爷算是健康能说话,便问了问城中近一个月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大夫治疗,只是都没有什么结果,就连大夫自己都感染了,指望不上了。
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太医,赵弦歌下达了自己的命令,“一天之内查出疫症的源头,否则你们也别回来了。”
太医们瑟瑟发抖在后面不敢说话,也不知道退开,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赵弦歌更是心烦,一声怒吼:“还不快去。”
裴墨阳知道赵弦歌的压力,在赵弦歌的身边默默的陪着,不干预赵弦歌任何的决定,太医们对水源还有家禽都做出了检测,确实也是没有问题,又害怕自己的小命不保,只能在街上到处提取有用的东西来做实验,对感染的人进行治疗。
赵弦歌和裴墨阳也穿梭在街道之中,寻找着疫情的来源,“除了衣食住行到底还能如何接触病菌呢?”
“你放松些,会找到的,不要给自己压力,师父会谅解你的。”裴墨阳扶着赵弦歌,安抚着赵弦歌的情绪。
赵弦歌却突然转身看向了裴墨阳,那眼神中有种冲动的感觉,就算赵弦歌没有说出来,裴墨阳也明白那代表了什么,握住了赵弦歌的手,摇头表示不可以,“如此太危险,我不允许你这般做,若非要人尝试,那我来,我是炼武的底子,自然是比你强劲一些,更能清楚表达我的感受。”
“我想要体验一下他们的感受,亲身体验过更能知道如何解决。”赵弦歌坚持自己的意见,伸手就想要扯下自己捂嘴的棉布,却被裴墨阳阻拦。
“我明白你是忧心我,然有些事必须是我自己亲身力行才能明白其中的奥义。”比起裴墨阳来说,赵弦歌更相信自己一些。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若你执意如此,我陪你一起。”裴墨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明日,若明日这些太医还没有找到根源,那么我陪你一起,生死与共。”
“好”虽然嘴上答应了裴墨阳,可赵弦歌却并没有要将裴墨阳拉下水的决定,自小赵弦歌便就是药罐子里面长大的,在加上师父给的丹药,不至于会至死。
夜间赵弦歌与裴墨阳都准备睡下了,却听见了外面的呼救声,连忙起身去查看,明明距离了两条巷子,呼救的声音却出现在了郡守府外,很明显是故意而为的。
既然有人想要赵弦歌前去,那又有什么好吝啬的呢?在裴墨阳的陪同下,两个人到了出事的地方,只见一个钟楼倒塌压住了许多的人,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先救人再说。
看着一个抬起钟楼木架的人手受了伤,血液慢慢的开始变色,赵弦歌好像明白这疫情的感染源了,也许并不是只能从口入,伤口,或着触碰都有可能被感染,那么这样的传播机率就加重了不少。
为什么在赵弦歌到了康台郡过后就毁掉钟楼呢?只能说明这钟楼有问题,看着刚刚受伤的人倒下,赵弦歌便就更加的确定了,来不及多想,跟随着众人进入废墟中救人。
被压在钟楼下的人感染的速度很快,在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存在了疫症的想象,那源头就在此处绝对没错了。赵弦歌在废墟中没有看见人就想要离开,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嘶吼的声音,只能摸索着前行,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坐着的人,第一个念头是被困之人,连忙走上前去。
手触碰到那人的肩膀,一根针连带着棉手套扎进了肉中,渗出了鲜血,走到那人面前,满脸的脓疮,看着十分恶心,随着一阵头晕,赵弦歌明白了,这一切的源头就是眼前的药人,而这疫症也并没什么疫症,而是一种毒。
那么钟楼是不能留下了,这人也不能带出去,拿出匕首割破了脸上的肉瘤,扯下自己的衣物包裹住,一层又一层,踉跄的走出钟楼,没有说上一句话,直奔裴墨阳,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裴墨阳,“烧了这楼”倒在了裴墨阳的怀中。
第105章 病入膏肓
看着赵弦歌晕倒,裴墨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一声“烧楼”抱着赵弦歌就往郡守府跑,让人去找太医前来,拿着师父给的药,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有用,瞬间倍感自责,满面都是愧疚与担忧。
看着太医焦急的跑来,立马拽着太医到了赵弦歌的床前,“给本监治,若治不好,本监要你小命。”
太医把脉过后,一阵慌乱的眼神看向了裴墨阳,透露着十分不好的感觉。“裴少监,这储君是被感染了啊!从脉象来看该是主体感染,比外人更加严重不少,这臣不知其根本,要如何治呢?”
裴墨阳突然想到了赵弦歌交给自己的东西,拿了出来丢给了太医,“拿去给本监找,若储君有什么三长两短看你们如何与陛下交代。”
太医看了看裴墨阳,点头答应,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左右不知道该怎么走才是。
裴墨阳将瓶瓶罐罐的拿到了太医的面前,“瞧瞧什么能用上,必须确保储君的安全。”
太医颤抖着手拿着这些瓶瓶罐罐,捡了两瓶有用的拿在手中给赵弦歌服下,“臣这便去给储君配制解药去。”
看着人要走了,裴墨阳却开了口:“站住”看了看赵弦歌继续说道:“储君感染之事万不可说出去,若有人问起,便说储君过于劳累,休息休息就好。若你敢透露半分,本监要你命。”
现在的赵弦歌是储君,是来解决这次疫情的,若是让人知道赵弦歌感染了,那一定是会人心惶惶的,裴墨阳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他必须要替赵弦歌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才能不辜负赵弦歌所有的信任。
“臣明白”太医近乎整个人都是属于滚爬的状态走出大门。
裴墨阳默默的坐在赵弦歌的床边,握着赵弦歌的手,期望赵弦歌可以早一点醒过来。天还没有亮赵弦歌便出现了发热的现象,不管怎么降温,就是居高不下。
裴墨阳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将自己泡在凉水中,等到自己的体温下降,在跑去抱着赵弦歌给其降温,虽然办法有些愚蠢,还容易感染,可裴墨阳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知道赵弦歌的高热退下裴墨阳才算是放心了下来,换好衣着坐在床边继续守着。
赵弦歌迷糊中醒来,只觉得心口发闷,口干舌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都困难,扭头看见裴墨阳在身边,口中只有微弱的呼唤声:“水。”
听到赵弦歌的声音,裴墨阳坐立了起来,看着醒来的赵弦歌十分欣慰,连忙去拿水过来,扶着赵弦歌起身,将水喂下,“如何?哪里不舒服?”
赵弦歌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明显没有什么说话的力气,“心口十分闷,浑身无力,喉咙刺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