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玄朗的低声下气,裴墨阳的心中有摇摆,他不知道这一刻赵玄朗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是不是又是另外的阴谋和利用,一句话也不愿意出口,只是疑惑的看着赵玄朗。
丫鬟将饭菜端上了桌,还端来了药一起放在了桌面上,微微屈膝揖礼,“陛下,少监大人。”起身弯了弯腰,“太医令说过药必须醒来就喝,可莫要过了时辰。厨房准备了些清淡的小菜,少监大人喝了药,多少吃些。”
赵玄朗笑容满面的脸上看不出来一丝的阴谋,伸手扶着裴墨阳下床,扶着裴墨阳坐下,就连凳子都换成了可以倚靠的酥软的椅子。
打开饭菜的盖子,裴墨阳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赵弦歌,明白了赵弦歌一定来过府中,只是不方便露面所以现在已经离开了。
看着神色黯然的裴墨阳,赵玄朗端起药,拿起勺子吹了吹准备投喂,然而看着赵玄朗的示好,裴墨阳眼中浮现的却是赵弦歌的身影还有笑容。
“墨阳,你想什么呢?赶紧把药喝了吧!”赵玄朗歪头看着裴墨阳的表情,手一直停留在空中。
裴墨阳接受了投喂的药,可却不是赵弦歌投喂的感觉,心中更加的明白和赵玄朗在怎么样也回不去从前,抢过赵玄朗手中的药碗,根本不顾及烫不烫,一口气全部下肚。
“陛下恕罪,臣无法相陪,抱歉。”裴墨阳站起身弯腰低头表示了自己的歉意,直接夺门而出,对着院中的鹰眼卫吼了一声:“备马。”
“是”鹰眼卫不放心裴墨阳独自一人离开,骑马跟在身后,又不敢跟得太紧。而裴墨阳离开过后,赵玄朗气的一拳头砸在了桌面上,将一桌子的饭菜掀翻在了地上,手都出血了也缓解不了那一股子的恨意。
走到门口看着带来的禁军,眼神像是豺狼虎豹看见了兔子肉一样的,“给朕追上去瞧瞧他裴墨阳究竟去了何处?回来汇报。”哪怕赵玄朗知道这一刻裴墨阳肯定是去找赵弦歌了,可心中还是想要去确认一番,恨得牙痒痒的离去。
看着凄凄凉凉的北苑,裴墨阳是真的不敢想象赵弦歌居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的时间,荒凉到连一颗活着的植物都没有,屋顶还有漏光,这若是下雨天该如何是好呢?
根据鹰眼卫的指示,裴墨阳直接往赵弦歌的房间跑去。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原本还在讨论着裴墨阳什么时候会来的四月停下了自己的嘴巴,看向了赵弦歌。
感受到外面来的人没有敌意,加上焦急的感觉,四月放下了握住的刀告诉赵弦歌,应该是裴墨阳来了。
保险起见,赵弦歌先打开了一条门缝看了一眼,确定了是裴墨阳,才在裴墨阳准备开门的一瞬间率先打开了一门,一脸惊讶的看着裴墨阳,伸手开始比划,“少监如何来了?不是该在宫中陪着皇兄吗?”
裴墨阳没有理会赵弦歌的比划,抓住赵弦歌的胳膊将赵弦歌揽入了怀中,“我想你。”
赵弦歌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裴墨阳,拍了拍裴墨阳的后背,然而裴墨阳却并没有松开赵弦歌,反而抱得更加紧了一些。
“莫要离开我,我离不了你。”裴墨阳的泪水落在了赵弦歌的肩头,抬眼看见了还在撸串的四月,缓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四月可就看不明白这一出了,这怎么看见自己就晕了,难道自己身上有催眠的东西吗?赵弦歌摇晃了一下裴墨阳,发现裴墨阳并没有反应,将裴墨阳推开,在他的脸上拍了拍,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立马回头看着四月,让四月去寻找大夫。
鹰眼卫见到这样的情形,立马上前去帮着赵弦歌将人扶着进了屋,放到了床榻之上。
大夫来瞧过,问题不大,不过就是伤没有好,又这么奔波,身体吃不消而已,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等到裴墨阳醒来的时候,赵弦歌的手还被紧紧的握着,感受着手心的温度,裴墨阳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守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赵弦歌。
感受到手紧了一下,赵弦歌睁开了眼睛,看着醒来的裴墨阳露出了担忧的笑容,收回自己的手比划起来,“少监可是醒了,这还伤着,何必长途跋涉到我这儿来?”看了看房间的配制,赵弦歌的脸色沉了下来,“少监自己瞧瞧这屋,刮风漏雨的,哪能给少监好的安置呢?若是叫少监伤势更加严重,我可就罪过了。”
裴墨阳拉着赵弦歌的手握在了手心,“我便就是想见到你,与你在一处,不管是哪都未得关系。”笑容久违的绽放在了裴墨阳的脸上,阳光明媚,和以前的冷漠感觉完全像是两个人一样的。
赵弦歌收回了自己的手,一脸失落的模样低下了头,又抬头看着裴墨阳,“少监莫要拿我寻开心了。我知道少监心中全然都是皇兄,想来是与皇兄闹了别扭,才来我这处避风头的。”
裴墨阳焦急的将赵弦歌的手拉了起来,“往日我也认为陛下是我最为看重之人,然而在伤了过后,不管昏迷还是醒来,我想要见得都只是你。”
“当真?”赵弦歌的眼中有欣喜也有疑问,没有提出质疑,只是询问真假。
“我若骗你,天打雷劈。”裴墨阳一手握着赵弦歌,一手发誓,满满的都是诚意在其中,眼神坚定到看不见一丝的虚假。
赵弦歌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的笑意来,“少监如此说,我自是欣喜的,可少监当真放下了皇兄?当真觉得我才是少监心中的人吗?”
裴墨阳的手勾在了赵弦歌的脖颈之上,低头浅吻上了赵弦歌的嘴唇,用实际的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思。感受到一股灼热燃烧,赵弦歌推开了裴墨阳,“少监伤势要紧,可莫要牵扯了伤口。”
看着渗血的纱布,赵弦歌拿来了药箱给裴墨阳换好药,抬头看着裴墨阳炙热的眼神,很明白裴墨阳心中想的是什么,可现在并不是时候。规避开自己的眼神,逃离了裴墨阳的视线,赵弦歌将药箱收好,回到了裴墨阳的身边。
站在距离裴墨阳半米的位置,并没有坐下,“我身份低贱能留在少监身边,得到少监心中的一袭之地,是我的荣幸,可我现在不能给少监想要的东西。”
赵弦歌的眼神暗沉下来,失落在眼眶之中打转,微微的垂眸,不去看裴墨阳,“我现下并不明白少监对于皇兄是否真的没有半分的情义,也不明白少监是否全心交付与我,那我便不可成为少监的裙下之臣。”
抬眸看着裴墨阳,满眼都是可怜的样子,“虽说我不能为少监孕育子嗣,可我明白若是少监的心中住着另外一个人,那么一旦有一天这个人回来找少监,我便就是被抛弃的那个,我不想再被丢弃一次。”泪水滑落脸颊,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第75章 查抄
“弦歌,我”裴墨阳才开口,赵弦歌一个禁止的手势打断了裴墨阳的话,“少监与皇兄年少相知,我不知我何德何能让少监移情与我,也不知少监对我的情有多长久。原本皇兄便就对我心怀敌意,处处针对我,若是少监再与我一处了,皇兄必然会觉得是我抢了他的人,还不知皇兄会如何坑害与我。”
抽泣了一下赵弦歌继续比划,“我日前虽是想过若少监将我放在心底会是如何的情形,可现如今少监说了,我却觉得不真实了。我害怕,害怕如同我的娘亲一般。当年母亲得到父皇深爱,却也因为流言蜚语要了母亲的性命。而少监如今亦是因为皇兄的猜忌和欺骗转移了情感,我不知道我在少监心中到底重要到何等的地步,我不敢全心交付少监,我只想如同以往一般陪伴少监左右便好。”
“我会处理好与陛下之间的关系,会与陛下断的干净,信我可好?”裴墨阳身子微微前倾,伸出手想要去抓赵弦歌的手腕,却还差了一些距离。
看着裴墨阳的脸颊有一丝的痛苦之色,赵弦歌向前走了两步,主动抓住了裴墨阳的手,扶着裴墨阳躺下,“少监担心伤势,莫要乱动了。”
“那你信我”裴墨阳紧紧的握住赵弦歌的手不愿意放开,眼神期待的等待着赵弦歌的答案。
赵弦歌无奈之下点了点头,慢慢的坐在了床榻之上,安抚着裴墨阳,让其早点休息。
等到裴墨阳睡下过后,赵弦歌找到了四月,让四月实施计划,将萧将军别院中别有洞天的事情传到赵玄朗的耳中。
裴墨阳回到赵弦歌的身边本来就让赵玄朗十分的不舒服,又听见这样的事情,想都不想直接到了萧将军的府上,题外话都不说上两句,开门见山的想要去见见萧将军的别院。
外面看着确实普普通通,没有什么,还有些荒凉的味道,这让萧将军放下心来,然而赵靖葙伪装的禁军好巧不巧的便打开了机关,还吃惊的看向了赵玄朗。
萧将军自然也是一脸惊讶这暗阁的由来,连声道着:“陛下,臣不知道这有暗阁啊,陛下。”
赵玄朗哪里要听这些,直接让人拿着火把走了进去,宫殿,龙袍,龙椅一应俱全,等比例的还原,让赵玄朗的气不打一处来。
见到眼前的一幕,萧将军自己都惊讶了,不等赵玄朗问话,连忙跪在了地上开始求饶:“陛下,这绝非臣所为,必然是有人想要陷害臣,还望陛下明察啊!陛下。”
“人赃并获,你还有何好解释的?是想说朕眼瞎看错了吗?”赵玄朗甩开萧将军抓过来的手,愤恨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来人,将他关押进天牢之中,查抄府邸,等候发落。”
萧将军的府邸之中查抄出了玉玺还有盖了玉玺印鉴的圣旨,更是有和外邦勾结的证据,这一切让萧将军百口莫辩。赵玄朗一时生气直接将玉玺砸在了地面之上,让赵玄朗更加的生气。
书阁老得知这样的事情,连夜去了天牢看望萧将军,在萧将军的口中得知了玉玺的事情,便就想到有人故意陷害,从而到了赵玄朗的面前求情。
赵玄朗正在气头上,连见都不愿意见,书阁老只能拉着朝臣一起求情,迫于无奈,赵玄朗只能见了书阁老。
然而书阁老是个不懂事的,一上来就为萧将军求情,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寒暄两句都不会。“陛下,萧京对陛下忠心耿耿自然不会有谋反的心思,还请陛下明察秋毫啊!”
“你这意思是朕冤枉了他是吗?”赵玄朗合上了手中的奏章,“大街小巷传着他要谋反的言论,朕未信,可他的别院中照着朕的宫殿打造暗阁,是何等用心?流言可以是假,难道玉玺龙袍也能是假吗?”
提到玉玺,书阁老立马想到了多日前送到自己面前的玉玺,“陛下,这玉玺必然是假的,多日前臣也收到一枚,想来是有人构陷的啊!陛下。”
赵玄朗将奏章拍在了桌案之上,“你有,你倒是拿出来证明啊?”
这假的玉玺一早就被书阁老给砸了,这会儿让书阁老拿出来肯定是不现实的事情,一句话就将书阁老堵得无话可说。想到自己还曾收到过真玉玺盖的书信,便想着让人取来作为凭证。
而这些赵弦歌又如何会留下呢?一早就让四月搜刮了个干净,什么也没有留下,不仅仅是书阁老的府中,其他大臣的府中也是一样的。
“朕就知道你们想着给萧京开脱,朕告诉你们,没有证据,就给朕滚回去。”更是不顾反对的下令,“传令下去,反贼萧京于三日后午门斩首。”
消息一出很快传到了裴墨阳的耳中,虽然与萧将军的交集不多,可裴墨阳也明白以萧京对赵玄朗和朝廷的忠心是绝对不可能谋反的,这一切绝对是阴谋。
然而就算是裴墨阳觐见,赵玄朗也避而不见,不予理会。这样的决绝更是让裴墨阳寒心,跟在身边这么多年的老将都能因为构陷杀害,还真的是只要威胁到了他,他就可以不管不顾的去除,哪怕是自己的亲娘舅也不例外。
赵弦歌提醒裴墨阳皇陵玉玺的谣言,让裴墨阳去找书阁老拿着这个谣言去赵玄朗那儿,或许能够救下萧将军一命。
裴墨阳虽然跟书阁老没有什么交集,还有些矛盾,可面对朝中的大事,裴墨阳没有多想的便就去了。
赵弦歌便就借着这样的机会到了天牢之中,看着身陷囹圄的萧将军,赵弦歌反而高兴了,打开了牢房的门坐在了萧将军的面前,放肆的冷笑。“这萧将军当初卖主求荣换来的荣华富贵也不过如此嘛?如今不还是被自己忠贞不渝的陛下下了杀头令吗?”
“你是何人?天牢重地你如何能说进就进?”萧将军站了起来,十级的警惕心思浮现在了脸上。
赵弦歌摘下了自己的面纱,转眼死死的盯着萧将军,有种要将人千刀万剐的感觉。
“九,九”萧将军想要说九公主来着,可看着赵弦歌的样子,这哪里会是一个女子呢?放下了自己的戒心,坐在了位置上,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世人都说是九公主,可未曾想不过是伪善的面具,真实的一面居然是九皇子。”
“当初你背叛襄王之时,可有想过会是这般的结果呢?”赵弦歌拿出了当年萧将军和襄王来往的书信放在了萧将军的面前,“当初襄王请你将惠嫔接出宫去,其他的他自会安排,可你呢?亲手放火烧死了惠嫔,来向皇后证明自己的忠心。可你想过没有惠嫔是你的表妹,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惠嫔带给你的,从一个百夫长到大将军,一切都是惠嫔的美言,你就这么杀了她,你有良心吗?”
赵弦歌的语气越发的强烈起来,眼神充满了血丝,涨的通红,是恨,是怒,是想要杀人的冲动。
“表妹如何?那不也是先皇后的表妹?也是陛下的表姨妈妈?他们可有心慈手软呢?不过是隔房的丫头,从小沦落在外府中做歌姬,牺牲有何大不了?”萧将军拿起了地上的信件看了看,露出的笑意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将信件又丢回了地上。“怎么?如今是要来报仇吗?”
“我便是来瞧瞧那个为了皇帝奉献一切的大将军,最后是何等的下场。”赵弦歌拿出了一把匕首来,在手中旋转着,“若不然你猜猜你会什么样的死法,可好?”
萧将军笑了,“即便皇上要杀我,书阁老等人也会想着法的救我,不会让我死的。”
“是吗?”赵弦歌的脸上邪魅的笑容展现,“可现如今不止书阁老为你求情,是满朝文武,便就是那些受了你恩惠的百姓也跪在城门外求情。你可还会觉得赵玄朗能放过你?”
萧将军到了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赵弦歌安排的诡计,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万全的打算不会让自己活着走出天牢的。“绕了这么大圈子来杀我,九皇子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可不是吗?为了你这么点破事,我可是花费了不少银子的,现在这笔费用萧将军是不是该还给我呢?”赵弦歌的微笑平易近人的让人觉得可怕,伸出匕首放在了萧将军的脖子上。
“将军府被查抄,我哪还有银子,不过是阶下囚罢了!”
赵弦歌的匕首割破了萧将军脖颈上的肌肤,“瞧来,萧将军还是个打算出去的人啊?可你觉得你还能出去吗?这将军府后院井底的箱子可都让我叫人捞上来了,这萧将军怕是不知道吧!”
匕首入肉三分,“若是萧将军乐意交出钥匙来,或许我会考虑保萧将军一命,毕竟萧将军也算是我的表舅,若是不然,这我可就不管了。”
“九皇子好本事,便是连萧某这点东西都能找到,瞧来我这命九皇子是要定了。”萧将军的的目光带着狠劲的落在了赵弦歌的身上。
赵弦歌将匕首收了回来,“我要不要你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玄朗。我不过是想拿着你的命赌一把,赌赵玄朗会为了他的江山社稷杀了你,如此我能得到书阁老等大臣的马首是瞻罢!”
站起身来,赵弦歌背过身去,“就算赵玄朗不杀你,你也无法活着走出天牢,放心吧!我会让人将你丢入乱葬岗喂狼的,不必谢我。”
走出牢房的大门,看到清风的那一刻,赵弦歌丢掉了手中的匕首,“我不想今日的事情还有外人知道,割了他的舌头,免得他乱说话,断了他的手脚,让他走不出这天牢,剜了他的双目,让他明白他看的都是不该看的。”
“主子,何不直接杀了他,等到陛下下令之时,我找具替身代替便就好了。”清风不明白的回头看了一眼,让人前去关上了牢房的门。
“他不能死在天牢中,我要那些大臣看着他死在赵玄朗的手中,让那些大臣觉得他的伤是赵玄朗所为。”赵弦歌恨意的眼神没有消失,低下头往后撇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