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皇上歇在本宫殿中,说是裴少监这两日鲜少吃东西,本宫带了些开胃的小菜来给裴少监,或是有用的,让开。”
哪怕皇后开了口,门口的禁卫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皇后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怎么?本宫的话是不管用了吗?在后宫之中乃是本宫说了算,如今本宫要入此门,你们还要拦着吗?”
皇后的生气不仅仅在脸上更是在话语中,一个生气又凶狠的眼神看着门口的守卫,“滚开”没有了任何好的语气,直接让身后的丫鬟太监给自己开路,硬闯进去。
好歹也是皇后,这些禁军自然是不敢多加阻拦的,再说了赵玄朗只说了不让裴墨阳离开,也没有说不让人进去,这也不算违背旨意。
若是真的拦着皇后不让进去,这得罪了皇后日后在宫中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算了。
皇后到了宫殿中看见裴墨阳正在作画,放下手上的东西,绕过了屏风走到了裴墨阳的面前,“裴少监这伤还未好,如何便动起手来了?若是牵扯了伤口可如何是好呢?”
听到皇后的声音抬头,看见皇后就在眼前,裴墨阳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笔,退后了两米远,毕恭毕敬的低下了头,“皇后如何来了?这不是皇后该来的地方,还请皇后回避。”
“本宫是来为裴少监送点心的,九皇妹亲手所做的桃花酥。”
听到是赵弦歌做的东西,裴墨阳立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昨日皇上在睡梦中言说要杀了九皇妹,本宫还不知此话是何意思,这今早便有人到宫中禀告说是九皇妹在北苑遇刺,现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瞧着裴少监这般在意九皇妹,莫不如等到皇上前来自己亲自问问。”
第71章 一箭双雕
皇后这话说着好像是好心,可裴墨阳却十分的明白,这就是赵玄朗安排的刺杀行为,心中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很担心赵弦歌的安危,可这会儿自己这样也根本出不去。
原本被皇后扶起来的裴墨阳突然一下子又跪在了地上,“求皇后派人去北苑瞧瞧,看弦歌是否安好?顺便带句话给她,说我一切都好,在皇宫静养,待到伤好便去接他回府。”
皇后确实没有想到裴墨阳会行这么大的礼,伸手将裴墨阳扶了起来,“裴少监不必如此,若是裴少监想着见九皇妹,本宫想法子送裴少监出去便是。”
裴墨阳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陛下将我囚禁于此,便是不想我踏出宫门一步,莫说臣有伤在身,便是未得伤也未必能出得去。若非陛下放过我,皇后又如何能将我带出去呢?皇后能将弦歌的消息给我,已然是仁至义尽,断然不可再连累了皇后。皇后若是有心,便帮臣确认一番弦歌的安危,其他事情,臣自会处理。”
看着裴墨阳坚定的样子,皇后点点头,“那好吧!若是有九皇妹的消息,本宫必然第一时间告知裴少监。”叹了口气,带着心疼的样子继续说道:“本宫好心劝裴少监一句莫要处处忤逆皇上的话,皇上的性子裴少监比本宫更加清楚,若是想要皇上放过你,还得顺其心思而行。”
“多谢皇后提点”裴墨阳拱手弯腰大礼道谢,催促皇后快些离开,在这里呆久了只会惹人怀疑。
当赵玄朗前来时,裴墨阳根本没有好脸色相对,直接质问这一切是不是赵玄朗所为,还执意要出宫去看望赵弦歌。
赵玄朗自然是不会让裴墨阳离开的,否认了一切,还加强了禁卫,绝对不让裴墨阳离开皇宫,更是威胁裴墨阳,让他不要忘记自己当初的承诺,只要放过赵弦歌就一步不会离开。
发泄一通脾气过后,赵玄朗气冲冲的离开了裴墨阳的寝殿,在皇宫中瞎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皇后的宫殿之外,本来想着进去的,却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宫殿的门口,迟迟没有踏进去。
身后的太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敢跟在身后站着。
皇后洗漱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想着四月说出来的计划,一时便就入了神。
“娘娘,这四月姑娘的计划全是想着让裴少监如何回到九皇子身边的,您这当真要按着计划行事吗?若是让裴少监离不开皇宫岂不是更好一些?如此一来日后九皇子身边便就只得皇后娘娘您一人,更是会全心全意对待皇后娘娘,不被人抢了名头才是。”
丫鬟给皇后梳着头发,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回想着,看着皇后的脸色说话。
皇后摇了摇头,“虽说本宫对四月姑娘的计谋有些不明白,然九皇子的吩咐自然是有其道理的,本宫只需要按着吩咐做便就是了。父亲曾说过九皇子攻心计,懂谋略,不是感情用事之人,更是不会因一人坏了大计。再者说了佟家既然战队了九皇子,自然唯命是从,如此才能对得起九皇子为佟家带来的荣誉。”
丫鬟不明白的点了点头就算是附和了,帮着皇后整理好了衣物,让皇后早点休息。
丫鬟刚刚出门,就看着赵玄朗站在宫殿的外面,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道了一声,“奴婢见过陛下。”
听到这样的声音传来,赵玄朗不想进去,也是没有法子了,只能踏进宫门,走到了皇后的面前。看着皇后明媚动人的样子,赵玄朗低下头,抬眸的一瞬间露出了一个笑容,“皇后这是准备歇息了吗?”
皇后抬手让丫鬟点了香,走到了赵玄朗的面前,扶着赵玄朗坐到了床榻之上,动手给赵玄朗捏着肩,“皇上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了?”
赵玄朗闭上了眼睛开始享受着,“皇后这宫中燃的是何等香料?每回来都能觉得神清气爽,十分舒心。”
皇后看了看香炉,回过头来笑了笑,“皇上每日都忙于政务,想来到了晚间自然是十分疲累的,便叫下人准备了些安神的香料,只等皇上前来便能燃起,如此能让皇上舒心一些。”
“若是墨阳也能如同皇后这般,该有多好!”赵玄朗十分轻松的样子叹了口气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皇后听到赵玄朗这样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陛下在为裴少监的事情烦恼?”
“是啊!”赵玄朗叹了口气,“朕想着留裴少监在身侧,可他却总是为了赵弦歌与朕吵架,还觉得朕几次三番想着杀赵弦歌,可就算是朕要杀了她,那又如何呢?朕是皇帝,就算是杀了她又如何呢?”
赵玄朗转身看向了皇后,“她不过就是一个嫔妃所生,一无是处的哑巴而已,裴墨阳凭什么能处处为她呢?往昔他并非是如此的,他的心中只有朕一人,现如今却偏偏装着一个赵弦歌,她赵弦歌凭什么呢?凭什么夺走朕的一切?难道此时不除了她还要等着她抢了朕的皇位,而后跪地求饶吗?”
那眼神充满了恨意的感觉,全是杀气,如果此时面前的人是赵弦歌的话,可能就是一把刀捅入赵弦歌的心窝。
有被赵玄朗的话给吓到,皇后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始按摩,“那皇上何不换种法子试试呢?”看着赵玄朗闭上了眼睛,皇后继续说道:“九皇妹是皇上赐给裴少监的妻子,二人之间经历生死,九皇妹又为裴少监几次三番险些丢了性命,裴少监心中如何能不起涟漪呢?”
皇后停止了按摩,坐在了赵玄朗的身边,按摩着其手臂,抬头看了一眼赵玄朗的表情,“皇上想想若是此事发生在皇上身上,皇上便能心中一点感动未得吗?”
赵玄朗抬眼看了看皇后,眼神立马低垂了下来,“朕不敢说肯定的话,可朕与裴少监是年少相知,这么多年的情感,便就比不上赵弦歌短短大半年吗?”
“皇上这话不对”皇后放下了自己的手,低头笑了笑,“陛下总是用着君臣之仪约束着裴少监,自然会让裴少监觉得陛下高高在上,哪怕是有情谊在心中,可又如何能对这般的距离没有隔阂呢?”撇了一眼赵玄朗的表情,“可这九皇妹便就不一样了,不仅与裴少监没有这般的距离隔阂,更是处处为裴少监着想,亦是能有柔弱的一面能激起裴少监保护的欲望,若臣妾是裴少监,那也必然会对九皇妹心生涟漪的。”
赵玄朗叹了口气,虽然知道皇后说的是事实,可是自己终究是一个帝王,很多时候是放不下这个面子的。
“皇上可否听听臣妾的意见呢?”皇后觉得时间到了,歪着头看着赵玄朗的表情,开始了最后的攻陷。
赵玄朗回头看了眼皇后,眼神中有疑惑的感觉,“皇后有何计策呢?”
皇后的脸上嘴角上扬,“皇上你想啊!这裴少监与九皇妹的婚事是皇上赐的,这如今也算是如胶似漆了,皇上这会儿想着要裴少监回头,自然是要从九皇妹下手的啊!”眼神一瞟,一脸得意的样子,“如今九皇妹身处北苑之中都能勾起裴少监保护的心思,那皇上何不下道旨意取消了裴少监与九皇妹的婚事?如此裴少监便就算是关切九皇妹,那不也没有正经的名头,哪里还好去呢?”
“继续说”看着皇后还没有说完的样子,赵玄朗来了兴致,转身侧坐着看着皇后。
“取消了裴少监与九皇妹的婚事,再另行赐婚九皇妹与别人,如此裴少监不该死了心吗?只等九皇妹成了别人的夫人,皇上再去与裴少监好好说说,放下帝王的面子服个软,这一切不就该好了吗?”皇后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端过来递给了赵玄朗,满脸的笑意。
“这话说得轻巧,可若是赐婚九皇妹与别人,这人选可不好找,若是不如裴墨阳,这外人必然是会说道的。”
放眼朝中的大臣在四品以上的官员本来就不多,更何况是四品以上单身的官员,还要与裴墨阳不相上下,那就更加难找了。
“臣妾心中倒是有个人选,不知皇上可想听听?”皇后拿走了赵玄朗手中的空杯子,放在了桌面上,回头看着赵玄朗。
赵玄朗也是一脸好奇的看向了皇后,却并没有说话,可眼神中有着想要知道答案的期待。
皇后走到了赵玄朗的身边,“萧京大将军,皇上觉得如何呢?”坐在了赵玄朗的身边,“萧将军乃是皇上最为信任之人,更是朝中难得的二品大将,虽说年纪大了些,死过一任妻子,可现今为止未曾续弦,这可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更甚者年长者更懂得疼爱妻子不是?”
赵玄朗确实是意外皇后说出的名字,可最近这个萧京满城风雨,说的都是意图谋反的事情,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可这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这要是让赵弦歌嫁过去,尽早完婚的话,那岂不是在萧京的罪名做实以后,满门抄斩就能顺带解决了赵弦歌这个祸害?还真的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赵玄朗抓住了皇后的手,拍了拍,“朕有皇后如此的贤妻,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皇上这话如何说呢?臣妾能嫁给皇上,成为这母仪天下的皇后才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嫁与皇上之时便就说过不求皇上给臣妾任何东西,但求臣妾能为皇上排忧解难,如此才能对得起皇上对臣妾的青睐。”
面对赵玄朗的亲昵,皇后的脸上笑容变得尴尬,低下头避免对视。
“是朕对不住皇后了,朕保证这后宫中除了裴墨阳以外,不会有其他人存在,谁也不会威胁皇后的位置。”赵玄朗紧紧的握着皇后的手,眼中似乎除了感动以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第72章 到底谁变了?
感受到赵玄朗异样的感觉,皇后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皇上与臣妾说这些做甚?臣妾是皇上的皇后,自然是站在皇上这边,惟愿皇上安好。若是裴少监乐意留在宫中,陛下便是万千宠爱又如何呢?只要皇上没事能来臣妾宫中坐坐便就好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赵玄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皇后走向了香炉,将已经燃尽的香,重新换上,转头露出了一个笑容,“皇上早些歇息,臣妾便就不打扰皇上了。”
朝堂之上赵玄朗下了圣旨宣布解除裴墨阳与赵弦歌的婚约,并且要将赵弦歌嫁给萧京将军。听到这样的圣旨萧京十分的紧张,想着前两天才拿到了玉玺,还没有交出去,这就让自己破坏别人的婚姻娶公主,这不就是给自己的身边安插眼线吗?
萧京第一时间便就拒绝了这样的赐婚,只不过赵玄朗是打定了这样的注意,根本就没有要和萧京商量的意思,直接就是命令。哪怕萧京拒绝,赵玄朗也一样不会改变决定。
只是赵玄朗没有想到的是裴墨阳居然会带着伤来到朝堂之上反抗这样的旨意,当着赵玄朗的面抢过圣旨,将圣旨斩于剑下,“婚姻之事岂非儿戏,当初陛下赐婚,要臣善待九公主,如今臣与九公主恩爱有加,琴瑟和鸣,陛下何故要臣与九公主和离?更是赐婚他人呢?”
“裴少监这是在忤逆朕的旨意吗?”赵玄朗的脸上面子明显挂不住,握住扶手,整个身子直立,感觉下一秒就要站立起来。
“臣不敢,然臣不觉得陛下如此不过问臣的做法便是为臣着想,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让臣出宫回府与九公主团聚。”裴墨阳的语气坚硬,并没有要给赵玄朗留面子的意思。
赵玄朗看着议论纷纷的大臣,面上越发的难看,拼命的给裴墨阳使眼色,让裴墨阳不要在朝堂之上议论这样的事情。然而裴墨阳的态度坚决就是要让赵玄朗收回圣旨,迫于压力的情况下赵玄朗只能作罢!
在得到赵玄朗撤销旨意的情况下,裴墨阳头也没有回的离开,赵玄朗想要拦都拦不住,只是还没能等到裴墨阳走出皇宫的门,赵玄朗便带着铁甲卫的人追了上来,硬生生的将裴墨阳架回了寝宫之中。
赵玄朗端了一碗药放在了裴墨阳的面前,“墨阳,朕知道这段日子朕疏远了你,然朕有朕的苦衷不是吗?当初要你娶赵弦歌那也是不得已的做法,现下有了更好的抉择断了这段婚姻,难道你不该高兴吗?如此没了赵弦歌,你与朕便就能回到往昔了,不是吗?”
裴墨阳看了看桌面上的药碗,叹息了口气,“陛下,许多事情过了便就回不去了。臣与陛下之间从不是因为赵弦歌,而是陛下自己。”
“你怎么到了如今还在责怪朕?这一切朕何错之有?若非是你爱上了赵弦歌,你又如何会背叛朕呢?她赵弦歌到底给你灌了何等迷魂汤让你如此着迷?”赵玄朗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一脸愤怒的看着裴墨阳,满眼都是责怪。
“没错,臣心中便就是有了赵弦歌,那又如何呢?这还不是我的好陛下逼的吗?若非是陛下,臣又如何知道陛下做了那么多臣不知道的事?又如何知道臣从始至终不过是陛下的刀呢?打着正义的旗号让臣去替您清除异己,将臣蒙在鼓中。”
裴墨阳捂着自己的心口站了起来,双眼通红,眼中的泪水随时可能夺眶而出,那满满的恨意就在眼中,所有内心的情绪在这一刻再也蹦不住爆发了出来,“陛下身为太子之时,要臣收集三皇子罪证,暗中杀之,臣未曾犹豫,登基前襄王一案,陛下言襄王意图谋反,让臣前去清剿,臣也未曾犹豫,而后和亲路上折返杀害襄王余孽,臣照样未曾犹豫。便就是陛下言说自己的亲妹妹有谋反之心必须诛杀,臣也未曾犹豫,将她弃之,更是在之后替陛下娶了这个妹妹。然而臣看到的和陛下说的完全是不一样的,为何呢?”
裴墨阳的情绪激动起来,走到桌前端起了桌面上的药碗,哈哈的笑了起来,是那么的无奈,“臣以往对陛下未得怀疑之心,陛下说什么臣都乐意去做,可后来臣查过了,从赵弦歌出生起陛下所做之事便就是为了巩固皇位,从赵弦歌中毒,到惠嫔遇害,这一切都是陛下与先皇后的密谋。一切的一切都是陛下所为,陛下从遇上臣的那一刻起便就将臣当做了杀人的刀不是吗?”
“墨阳”赵玄朗喊出了裴墨阳的名字,还没有开口解释,裴墨阳就摇了摇头举起了手,打断了赵玄朗的话。
“陛下无需否认这些,臣的鹰眼卫不是傻子,不会乱说话。起初得知这些时,臣的心中是恨陛下的,可与陛下这么些年的感情让臣除了失望以外,却没有法子伤害陛下半分。当陛下与臣道歉时,臣以为陛下真的变了,不在追究过往了,可臣错了,陛下终究还是陛下,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改变。臣心中的爱意被陛下消磨光了,而治愈臣的却从来都是赵弦歌,他让臣看清了陛下也看清了自己。”
裴墨阳端着药碗转过身看着赵玄朗,“曾经臣对陛下有多少爱意,如今便又多少恨意,是陛下亲手磨灭了臣对陛下所有的情谊。臣从今而后只想与赵弦歌一处,陪着他终身,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在他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