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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和亲后,他摆烂了(妙水小生)


阿婆走在前面为他们引路,沈玉竹趴在拓跋苍木的背上拧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
“阿婆分明是误会了,你为何不让我解释?”
“现在天色已晚,我总觉得这地方有古怪,还是先找到落脚的地方更重要。”
拓跋苍木低声回应,“至于误会,等明天再解释也不迟。”
沈玉竹看了眼四周黑漆漆的房屋,也只能这样了。
阿婆推开一间木屋的门,将桌上的火烛点燃,一脸慈祥地看向沈玉竹。
“你们还没吃饭吧,你们在这坐着歇息,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话,阿婆和善的眼神还掠过了沈玉竹的肚子。
沈玉竹僵硬点头,“嗯,多谢您了。”
这阿婆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怀孕了啊?且不说他不能怀孕,单看起来他这肚子也是平的啊。
沈玉竹摸了摸肚子,转头就瞧见拓跋苍木坐在一旁偷笑,他斜眼瞪去,“你笑什么?”
拓跋苍木压住上扬的嘴角,一脸严肃地摇头,“没笑什么。”
“你觉得阿婆为何会认为我怀孕?”
拓跋苍木思索片刻,“不是眼神不好,就是脑子不好。”
“……”沈玉竹无言以对。
阿婆很快就端着碗筷回到屋中,她笑着道,“饿了吧,你们快吃。”
沈玉竹看着面前的粥碗,这个倒是还算正常,但是这盘子里怎么都是虫?
煎炒炸虫子,虽然闻起来挺香,但沈玉竹实在下不去这筷子。
见他一脸为难,阿婆恍然大悟,“外来人应当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我再去给你们重新做一份。”
“不用麻烦,没事,我们喝粥就好。”沈玉竹连忙出声阻拦。
拓跋苍木和沈玉竹喝粥的时候,阿婆就坐在他们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说实话,这样子还挺诡异的。
“阿婆,你方才在外面说的于理不合是指什么?”拓跋苍木吃饱喝足开始打听消息。
在面对拓跋苍木的时候,阿婆脸上的笑意就明显淡了许多。
“你们从村子外面一路走来,想必也看到了,他们看见你们都是将屋门紧闭,可能话也不会同你们多说。”
“是,我和我夫人对此都很疑惑。”拓跋苍木说得无比顺口。
阿婆点头,“因为在南蛮这里,外来人视为不详,是需要躲避和驱逐的。”
闻言,沈玉竹放下手中的碗勺,“您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何吗?”
阿婆姿势不变,眼神恍惚,又像是在神游,“因为……外来人会给南蛮带来不幸啊。”
“那您为什么会愿意带我们到家中休息?”
拓跋苍木看着眼前奇奇怪怪的阿婆,他从这人身上没有感觉到恶意。
阿婆笑起来,她脸上的皱纹也随着她的笑声轻颤。
在烛火的映照下,沈玉竹看着她姣好的面容轮廓,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位美人。
阿婆收住笑,用手中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
“因为我最初也不是南蛮人,我少时在中原长大,后来随着开镖局的父亲四处走南闯北,来到了这南蛮,爱上了一个南蛮少年,之后我就留在了这里,一直到现在。”
可是这屋子明显只有阿婆一个人居住,难道是去世了吗?沈玉竹在心中思衬。
像是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阿婆又笑起来,继续道。
“一开始我与他还算恩爱,后来我腻烦了这日子就想离开南蛮去外面看看,可是他是南蛮族长家中的幺子,他们那一脉注定一生都不能离开南蛮这片土地。”
阿婆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她的思绪中,拓跋苍木与沈玉竹对视一眼,示意不要打断她。
“我与他道别,告诉他我还会回来,原本我们都说好了,我以为他真的答应了。”
阿婆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眉眼隐隐可见怨愤,“却没想到他早已给我下了蛊,只要我离开他的身边就会疼痛难忍。”
听到蛊字,拓跋苍木眯了眯眼,看来这位阿婆知道一些关于蛊的事。
“我质问他,让他给我解蛊,他不愿,我就拔剑将他斩杀了。”阿婆眼中戾气横生。
沈玉竹听得瞪大了眼,原来是亲手将他杀了吗?
“我以为将他杀死后那蛊就能解开,但是没有。因为我杀了他,族长很愤怒,将我困在了南蛮,生生世世都要守着他的墓。”
阿婆情绪平静下来,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对沈玉竹和蔼地笑,“我说得这些是不是吓到你了?”
沈玉竹摇头,他看着眼前的阿婆,她分明最是向往自由,却阴差阳错的一直被困在了南蛮。
“蛊真的没有办法解开吗?”
阿婆走到墙边,取下墙上的长剑,手指摩挲着剑鞘。
“我不知,那时候我年轻气盛,仗着不错的剑术天不怕地不怕,他给我下蛊让我爱上了他,我想走时他却不愿意给我解蛊,我不后悔杀了他,只恨没有慢慢折磨他。”
沈玉竹看着她娴熟的握剑手势,一时无言,那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生命代价,而阿婆也被困在南蛮老去,蹉跎了大好年华。
他忍不住眉头紧蹙,蛊当真就如此可怕吗?竟然能控制人的心神,甚至能掌控人的爱恨。
阿婆将长剑挂回墙上后,眼神又明显游离起来,她似是不愿再说,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后看着他们。
“你们就在这间屋子里休息吧,我去隔壁。”
阿婆走后,拓跋苍木站在床边整理着被子。
沈玉竹还在想着阿婆说的话,“那蛊也太过狠毒,如果能操控人的心神,那你犯病时的不能自控就极有可能是蛊的缘由。”
“她说往事的时候眼神倒是难得清明。”拓跋苍木摇摇头,“但她的话也不可尽信。”
“蛊是南蛮秘术,不是每个南蛮人都知道,她刚才提到了族长,南蛮族长应该类似于北狄首领,族长定然清楚有关蛊的事,之后我们就去打听一下族长所在……呃!”
拓跋苍木忽然用手捂住额头,身形一晃。
沈玉竹连忙起身上前扶住他,看着他疼痛难忍的痛苦神色,将他扶坐在榻上。
“拓跋苍木!你怎么了?是那蛊又开始作怪了吗?”
拓跋苍木双眼赤红,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神智濒临崩溃,疼痛像浪潮一样不断将他的理智淹没。
“你快走,快走……”
他嘴上说着让沈玉竹快走,手上却是死死地拽着沈玉竹的手腕。
沈玉竹被他拽得生疼,又担心拓跋苍木彻底失去神智。
他顾不上疼痛,不停唤着拓跋苍木的名字。
“拓跋苍木?拓跋苍木!”
钻心的疼痛让拓跋苍木想把心脏挖出来。
疼到神志不清之时,拓跋苍木咬紧牙关,不行,他不能这么做……为何不能?你不是很疼吗?挖出来吧,将心脏挖出来就不会疼了……死了就不疼了……
拓跋苍木的手握上了腰间的匕首。
“拓跋苍木!”沈玉竹急得不行,他没想到南蛮会对拓跋苍木体内的蛊影响如此之大。
沈玉竹眼见着拓跋苍木拔出匕首,神情恍惚地就要往心口的方向捅去。
在他动手的前一刻,沈玉竹极力用手去拦,刀锋擦过他的手心。
鲜血顺着他的掌心留下,滴落在拓跋苍木的衣襟,晕染开来。
在嗅到鲜血的那一刻,拓跋苍木就停下了动作。
他失神的眼睛死死地看着沈玉竹手心的血痕,手中匕首滑落。
“受伤了……”
沈玉竹受伤的手心被他捧着,拓跋苍木像做错了事的孩童,慌乱无措地想要为他止血却又不得章法。
“我没事,我不疼。”
沈玉竹出声安慰,但眼前人显然什么也听不进去,好在拓跋苍木已经停止了伤害自己的举动。
神志还未恢复的拓跋苍木笨拙地将手递到唇边,小心地为沈玉竹舔|舐掉血珠。
他原本是喜欢见血的,但现在。
拓跋苍木的眉眼间浮现出另一种更加难忍的痛苦神色,他第一次对杀戮有了厌恶。
他竟然,刺伤了他的妻子。

沈玉竹看到拓跋苍木的表情濒临崩溃,眼中仿佛有什么将要碎裂。
“我没事!不是你的错。”沈玉竹焦急地对他道。
但拓跋苍木毫无反应,眼神越来越死寂。
沈玉竹恍然想到在东夷的时候,拓跋苍木曾说过,他犯病的时候如果言语呵斥无用的话,那就打他。
沈玉竹狠下心,扬起完好的那只手,一巴掌扇在拓跋苍木的脸上。
“啪!”
这巴掌沈玉竹几乎用了全力,他的手被震麻,手心通红一片。
沈玉竹看见正捧着他受伤的那只手的拓跋苍木眨了眨眼,这是有反应了吗?
沈玉竹再接再厉,边打边骂。
他的手不自觉地发着颤,他真的很怕,怕拓跋苍木又想拿匕首。
看着拓跋苍木脸上的红痕,沈玉竹扬起的手一顿,换了一边。
“拓跋苍木你不是说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吗?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不要你的北狄的吗?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南蛮吗?你个混蛋!你不要吓我……”
沈玉竹看见拓跋苍木突然动了动手指,粗粝的指腹抚上他的颊边,接住了他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沈玉竹这才发现原来他哭了。
差一点,拓跋苍木差一点就死在了他的面前。
“混蛋!”沈玉竹骂来骂去也只有这句,他手都扇疼了,这人的脸上却只是红了点。
“快清醒过来啊……”沈玉竹红着眼睛,用最后一点力气揪住了拓跋苍木的发尾,他恶狠狠道,“你要是想自杀就先将我杀了!”
拓跋苍木赤红的眼睛中,红血丝逐渐消散。
沈玉竹见他突然垂下手臂,以为他是要去捡地上的匕首,连忙倾身扑上去拦住他。
这一扑让拓跋苍木顺势倒在了榻上,沈玉竹用自己压着他。
沈玉竹受伤的手从始至终都被拓跋苍木用左手捧着,他完好的那只手则死死地扣着拓跋苍木的肩膀。
沈玉竹声音哽咽。
“我后悔了,我不该这么快就和你来南蛮,我不知道你来到南蛮会这样,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心急,我应该做好准备的,我总是说你自大,我又何尝不是?”
沈玉竹的脸埋在拓跋苍木的颈侧,语无伦次,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明天就带你离开南蛮……”
“怎么带?殿下背得动我吗?”
“背不动我也会想办法将你拖出去。”
沈玉竹说完,意识到什么之后猛地抬头,他看着拓跋苍木清明的眼睛,“你,你清醒过来了吗?”
拓跋苍木仰面躺在榻上,目光温柔地与他对视,“嗯。”
他只是失控了一会儿,他的殿下就眼睛通红,眼泪啪嗒啪嗒地砸落在他的身上,一只手也被他划伤,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鲜血。
这都是他做的。
沈玉竹原本都已经止住了眼泪,但看见恢复清醒的拓跋苍木后,他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直滴落。
他一哭,拓跋苍木就用指腹替他擦拭。
“你知不知道,你要吓死我了!”
“嗯。”
“你还想要捅你的心口,若是我没有拦下来你该怎么办?”
“嗯。”
“你还说不让我跟着你,没有我你早没了!”
“嗯。”
“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南蛮。”
这句拓跋苍木没再应声,他看着被沈玉竹的眼泪浸湿的手指,怎么擦不完了。
“若是就这么回去,我依旧会不受控制,我不想再这样了。”
拓跋苍木扶着沈玉竹坐起身,为他处理手上的伤口。
沈玉竹抿唇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但你至少在北狄时不会突然拔刀刺向自己,你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样子吗?就差那么一点!你就会……”
拓跋苍木对于失控时发生的事隐约有点记忆。
他看着手里被他一圈圈缠绕上纱布的手,那种得知自己伤害了沈玉竹的崩溃感压倒了他的失控。
沈玉竹见他不说话,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想将我打晕让北狄人把我带走,然后你一个人留在南蛮吧?就算如此,我也会找来,你想都别想。”
拓跋苍木抬眼看向他,无语又好笑,“殿下的手不疼吗?”
沈玉竹两只手都挺疼的,打过拓跋苍木的那只手现在还在泛红,他将打了人的那只手递到拓跋苍木的面前,语气抱怨。
“你之前还说只要我打你就有用,我打了那么多下你有感觉吗?”
拓跋苍木感觉了一下两颊,实话实话,“没什么感觉。”
感觉到沈玉竹情绪一直紧绷着,显然还没从方才的后怕中回神后,拓跋苍木放松了声音又道。
“殿下还不如咬我几口,应当比这疼。”
拓跋苍木原本想说咬到见血最好,但他现在潜意识里无比排斥血这个字。
他亲手刺伤了沈玉竹,哪怕是无意识的行为,内心深处残留的恐惧与崩溃也彻底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中。
他想,以后他动刀的时候,可能再也不会像往常那样随性了。
“咬你有什么用,你的皮|肉硬得要命。”沈玉竹翻了个白眼,牙估计都能给他崩坏。
见拓跋苍木又想要弯腰去捡地上的匕首,沈玉竹连忙制止。
“你别动,这把匕首没收了,我替你拿着。”
沈玉竹看见他动刀子就眼皮直跳,抢过匕首就将它系在自己的腰间。
这把匕首本就是先前拓跋苍木送给他的那把。
拓跋苍木见他单手系的不稳,又给他系紧了些,“你之前不是嫌这把匕首系着不好看,让我替你拿着吗?”
现在还是他能考虑好不好看的时候吗?沈玉竹简直怕了他了,一言不合就能拔出匕首向心口扎去的狠人。
思即此,沈玉竹又觉得奇怪。
“你以往因蛊发作的时候,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神志不清到想要杀死自己,南蛮就对你体内的蛊有如此大的影响吗?”
南蛮这地方还真是,处处都透着诡异。
拓跋苍木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感受。
“那时我头疼欲裂,恍然有种直觉告诉我只要将心挖出来,死了就不会疼了,这么说来,更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
沈玉竹脸色一变,催促着拓跋苍木走。
“这南蛮真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明早我们就走,之后绑几个会蛊的南蛮人到北狄来也一样。”
拓跋苍木见他都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殿下,你不是一向不齿这种土匪行径吗?”
“事分轻重缓急,若是为了救你,不择手段又如何?”
沈玉竹的后怕总算散去,但他心里怒火中烧。
好你个南蛮,秘术就是用来害人的吗?若是拓跋苍木有事,早晚他要让北狄踏平此地。
“我有种直觉,南蛮深处似乎有着什么,也许与我体内这蛊有关。”
拓跋苍木看着眼前因为他而怒气冲冲的沈玉竹,设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沈玉竹没发现,其实拓跋苍木的手一直都握着他受伤那只手的手腕。
因为他需要以这种直接触碰的方式来感受沈玉竹的存在。
他比沈玉竹更加害怕,若是他那时没有收住手就这么刺了下去,会发生什么?
沈玉竹的手会被他手中的匕首穿透,又或许他真的会杀死自己,可是他死了殿下又该怎么办?若是他神志不清将匕首刺入了殿下的心口……
拓跋苍木瞳孔紧缩,一时竟不敢再深思下去。
他原本答应沈玉竹来南蛮解蛊也不过是为了不伤害对方,但现在,他甚至差点自尽,还害得殿下受此重伤。
如果这蛊当真是南蛮人种在他体内,那就不要怪他将善蛊之人斩草除根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要南蛮亡。
“……既然你感觉到深处有什么,那我们就尽快往南蛮深处走,明早就走,算算时间,北狄的骑兵应当已经将南蛮周围的山脉都包围了。”
沈玉竹絮絮叨叨,偏头就瞧见拓跋苍木在看他手上的纱布,知道他还在在意此事,故作轻松地抽回手。
“哎呀别看了,都说了不疼。”
当然不是不疼,只是这点疼跟方才的后怕比起来,沈玉竹也觉得受伤没什么了。
拓跋苍木回神,若无其事地对他笑了笑,“那我们便早些休息,殿下很累了吧?”
沈玉竹确实心身疲惫,但他不敢闭眼。
他怕他睡着后拓跋苍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又将自己给捅了,他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身旁人身子都凉了。
“我不累,”沈玉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拍拍拓跋苍木的胳膊,“你休息吧,今晚我守夜。”
拓跋苍木猜到了沈玉竹在想什么,也没再劝,只是依言躺在榻上,“好,那就麻烦殿下了。”
不到半个时辰后。
拓跋苍木睁开眼,看到沈玉竹靠坐在床头上的身子在一点点往旁边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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