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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炮灰哥儿后(云柳迢迢)


县试成绩公布那日,柳绵特意嘱咐楼谪一定要早早地叫醒他,他们一起去看榜单。
但有人比他们还早。
天刚亮,带着红头带的小厮敲着铜锣,便喜气洋洋地来到了乐安居。
“这可是楼谪楼公子的家?”
门口的侍卫愣愣地点了点头,看着喜气洋洋的小厮有些莫名,“您是?”
小厮拿出怀中的泥金帖子贺喜道,“考上了!考上了!楼公子是案首!县试第一!”
侍卫接过帖子一看,立刻请人进府,派人去喊楼谪他们。
索性迫于柳绵昨晚的耳提面令,二人今日早早便起了,此刻已经穿戴整齐。
柳绵开心地接过泥金帖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当众抱着楼谪便亲了一下,“夫君!真的是案首!你太厉害了!”
众人目瞪口呆,沈思月和安禾无语掩面,真是越来越腻歪了,一点都不避着人了。
楼谪也没想到会是案首,他毕竟是个现代人,对古代有些规则并没有那么清楚,哪怕临时抱佛脚,楼谪也最多估计了个稍前排的位置,再加上他和主角他一起考呢,怎么说这个案首都落不到他头上啊…
结果偏偏就落到了,楼谪也很开心,这种大家一起恭贺,天下人皆知的感觉和现代考专业第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楼谪抱着柳绵转了一圈,高兴道:“我考了案首!”
沈思月和安禾给下人们分发碎银沾沾喜气,又给通报之人塞了银钱,“麻烦您跑一趟了,辛苦辛苦。”
“这有什么,为案首做事是我的福气。”通报之人收下银钱开心道。
通报之人离开乐安居,前往了下一家。
在程府人兴高彩烈的庆祝声里,程逍年却是气歪了嘴,第二名…他明明大概记得这一年的考题,还专门找了书院几个老夫子拆解着分析题目,按照上辈子在皇室书院学的策论混合在一起,怎会只考了第二名!
“敢问一下本次县试的案首是谁?”程逍年有礼地笑问着。

小厮接过银钱笑道, “是住在城北的楼谪楼公子。”
果然是他!程逍年咬牙切齿,目色划过一丝阴翳。
程青山听到这个姓氏有些惊讶,追问了一句, “楼谪楼公子?”
小厮欣然点头,“正是。”
小厮忍不住心中奇怪, 报喜这么多回, 见过喜怒不形于色的, 还头一次见得了第二名还不高兴的, “恭喜程老爷程夫人, 程公子未来几日可以安心备考了, 祝程公子金榜题名,我要去下一家了, 就先行告辞了。”
程府的人笑着目送小厮离开, 程青山回身后忍不住对着程逍年感叹道。
“这小子,真是见一次让人刮目相看一次, 竟然又闷不吭声地考了个案首出来,了不得啊了不得, 逍年, 说来这楼谪还算救过你的命, 你们之前有什么龃龉也都过去了,没事多与他交流一下学业,这以后的路还是得你们这些优秀的年轻人来走, 多交些朋友没有坏处的。”
程逍年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出来应是。
“不过你也别灰心, 第二也不错,你弟弟县试时也才考了十六名, 最后不也考上举人了,反而他们那届的案首止步院试了, 你这才学了多久就能拿第二了,好好准备,中举肯定没问题的。”程夫人劝解道。
程青山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跟一旁的程逍林嘱咐道,“你考过一次,有经验,没事多跟你哥聊聊,别整日就往那酒楼里钻,没有点举人的样子,今年会试差一点,下次还准备差一点吗?你既然还想继续考到京城,不想留在县中当个小官,那你也得好好努力啊。”
“知道了爹。”程逍林应下。
“爹,你不要这么说二弟,我县试温习时他帮我解决了不少疑难问题,二弟他只是不善言辞,但他一直有在帮我的,二弟也是大人了,您哪能还向小时候一样还管人家去哪啊。”程逍年开口道。
程青山终于笑开了,“再大的人不也是我程青山的儿子,看到你们兄弟俩感情好才是真的,以后你们路上有亲兄弟相伴可比普通人幸运多了,出门在外,万事都以家人为先,可莫胳膊肘往外拐了。”
“当然不会了,是不是弟弟。”程逍年笑眯眯地看向程逍林。
程逍林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程逍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因为后面的考试安排的紧,楼谪得了案首的宴席只能按下不大办。
贺喜的小厮走了没多久,齐玉就穿着一身干练的红衣,束着高马尾,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玉姐!”楼谪和柳绵开心地起身相迎。
“哎!我们绵宝可真有福,现在可是案首夫郎了!恭喜恭喜恭喜!”齐玉长臂一伸,抱着柳绵搓了搓他的脑袋。
楼谪的笑容一下就冷淡下来,把夫郎扯进自己怀里,拍了拍柳绵的小呆脑瓜,“姐,自重,懂?”
齐玉笑得更开心了,没好气地锤了一下楼谪的背,“以后都是要做大官的人了,心眼怎么这么小,不过你小子是真厉害,考了个案首来!不枉老娘天没亮就在放榜的地方等着,厉害啊!”
楼谪美滋滋地抱着柳绵笑了笑,理直气壮到:“一般一般,做什么大官绵绵也是我唯一的夫郎,我就不让别人抱怎么了。
“玉姐一大早跑一趟真是令人感动,刚好一起用个早膳。”楼谪邀请道。
齐玉夸张地掩了一下嘴,惊讶地指着自己,“我吗?真的是我吗?我有这个荣幸跟案首大人共进早膳吗?”
齐玉是府中的常客,众人都被齐玉夸张的表演逗笑,堂中一片欢腾之色。
"案首大人唯一的夫郎真的不会介意吗?"齐玉学着楼谪的语气冲着柳绵挤眉弄眼,柳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楼谪无奈地笑骂了一句,“天天说我心眼小,也没见你心眼大到哪去,一点亏都吃不得。”
“跟你学的哈哈哈。”齐玉笑道。
柳绵好笑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刚刚的表演和楼谪的戏精表演如出一辙。
“你还点头,胳膊肘拐哪边呢!”楼谪掐住柳绵的脸颊肉,把最近养出来的嫩肉挤了出来,红唇也被挤得嘟了起来,看着好生可爱。
正在兴头上的楼谪直接在柳绵嘴唇上咬了一下,众人掩面,沈思月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干咳了几声提醒他们这么大堆人的存在。
柳绵羞成了红苹果,水灵灵地瞪了楼谪一眼,“你收敛点。”
楼谪揽着没脸见人的小红人往堂中走,“怎么了,你刚不也亲了我一下嘛,只许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大家都知道我们感情好,没事哒没事哒。”
“那哪能一样,我刚刚是太开心了,而且我亲的是你的脸,哪里和你一样,不知羞。”柳绵又瞪了楼谪一眼。
楼谪浑然不觉,傻乎乎地对柳绵笑了笑,理所当然道:“你太可爱了嘛,没忍住没忍住,下次一定注意。”
“没有下次。”柳绵警告地捏了下楼谪的胳膊肉,然后没捏起来,肉太紧实了。
几人欢聚一堂开开心心地吃完了早饭,这时又有一人被小厮引了进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难得穿常服的高新。
“高捕头,你怎么来了,吃早饭了没。”楼谪问道。
“吃过了吃过了,楼先生叫我高新就行,先生得了案首,大人很高兴,但这正值特殊时期,大人不方便亲自来见,便派我来祝贺先生,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也带我向林大人问个好。”楼谪笑道。
楼谪中了案首,就算他们不想宣扬,也耐不住榜单是对外公布的,高新走了又来了王家父子来恭贺,各个店铺的掌柜都带着两三店里的小二来祝福,连平日并不怎么说话的邻里也提着自家的鸡蛋来拜访,瞧瞧案首的模样。
楼谪真跟吉祥物似的笑了一天,终于清净后感觉脸都笑僵了。
楼谪抬手揉着自己的脸,柳绵笑眯眯地给他按着肩,“累坏了吧?”
楼谪瘪了瘪嘴,拉着柳绵按着他肩膀的手就把人拉进了怀中,他干一整天活都不会累,怎么会被这么一点小事难到。
“就是心累。”楼谪埋在柳绵的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把柳绵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统统都吸进肺部后,那种疲惫的感觉才缓和下来,被安心平静代替。
“都是一些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跟他们笑来笑去,还不如静静地跟你待在一起看书。”
但这种应酬是人际交流必不可少的,在相对独立的现代没有这么夸张,但在发生一件事街坊领居都知道的古代却是逃无可逃。
因为大家也没有恶意,楼谪也不好意思将他们拒之门外,道理他也都明白,但就是在只有他和柳绵二人的时候发发牢骚,撒撒娇,毕竟耽搁了不少他和柳绵单独相处的时间。
柳绵不知道楼谪心里这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心疼这样难得脆弱疲惫的楼谪,胃里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攒住,心里也酸酸的。
柳绵安抚地拍了拍楼谪的背,在楼谪眉心落下轻轻一吻。
“那下次这种场面我来应付,你回书房看书就好。”柳绵轻声哄着,楼谪也不过十九岁,尚未及冠,比他还小一岁呢,楼谪总是那般沉稳可靠,让人忘记他从小吃尽苦头,走到如今有多不容易。
柳绵轻拍着楼谪宽阔的背肌,再一次庆幸那天命运的绣球落在了楼谪怀中,“你真的很棒了已经。”
有的时候楼谪真的怀疑柳绵才是真的直男,关键是在于他想看书吗?
“你怎么老抓不住重点啊,重点明明是和你,你就听见看书两个字了是吧。”楼谪谴责地抬起头。
柳绵刚刚酝酿的煽情气氛一下就被打散了,哭笑不得地看着楼谪,总感觉有的时候和楼谪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他还是会被这样的楼谪可爱到。
“你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回春了?”柳绵奇怪地伸出双手扯了扯楼谪的面皮。
楼谪拥紧了柳绵,被柳绵捏着脸颊,还傻乎乎地笑了,“因为你越来越喜欢我了!”
楼谪啵唧一下亲住柳绵。
柳绵抿唇怔愣了一下,然后才无奈地笑了,“明明是你越来越爱撒娇了。”
不过柳绵在心里默默想了一下,每天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喜欢很喜欢楼谪了,可是第二天睁眼就会看到楼谪的时候就感觉那份喜欢又深化了几分,填满心腔。
楼谪也不算说错吧。
楼谪眨巴眨巴他那双幽暗深邃的大眼睛,感觉自己最近确实越来越幼稚了,不过给柳绵撒娇的感觉真的好好,柳绵就会很惯着他。
楼谪又在柳绵唇上连亲了几下,恢复平时那副沉稳可靠的模样,伸舌含住柳绵白玉似的耳垂,低声轻笑道:“有吗?”
酥麻的电流感遍布全身,柳绵轻而易举地软在了楼谪怀里,柳绵抬起手背遮住涣散崩溃的晶莹双眸,咬着楼谪的肩头有些害羞地想到,怎么楼谪什么样子他都这么喜欢啊。
次日,楼谪给还软巴巴的柳绵捞起来洗干净穿戴整齐,讨了一个薄荷清香的吻,把迷迷糊糊的人亲得无助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襟。
楼谪眸色暗了暗,自己都觉得离谱了,这具年轻的身体精力有些太旺盛了吧,随便撩拨一下就能起火。
早知道楼谪在现代可是个正经人,二十三岁的纯洁处男一枚。
“起床了宝,要吃饭了。”楼谪轻声哄着,柳绵顶着水蒙蒙的眼睛点了点头,朝楼谪伸手,好可爱。
楼谪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边走边小声嘀咕着,“还说我呢,自己不也越来越爱撒娇了。”

今日乐安居闭门谢客, 因为最近风头正盛的县案首楼谪要专心温习功课。
前来恭贺的众人只得提着礼品败兴而归。
正在书房里安心看书,过着红袖添香佳人相伴美好生活的楼谪不知道有关他的谣言又传开了。
大批质疑楼谪成绩的学子聚集县府。
林永安笑眯眯地看着这群年轻人,这个时代对读书人是有滤镜的, 一大帮书生聚集起来也是有威力的,林永安好脾气地抬了抬手, 示意众人安静。
“大伙儿都安静些, 一个一个说, 这没几日就要府试了, 你们不在家好好温书, 是为何而来啊?”
“我们质疑本次县试的公正性!”站在中间的书生在周围人片刻的沉默中出声喊道, 静止的场面一下活络起来。
“对!那个什么楼谪从未在书院读过书,上过课, 如何得这案首?!”
“家贫, 寒窗十年就为了这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如今不过刚开始就被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得了案首, 一个县城十几个村落,还有其他县城的学子来参加本次县试, 这样的事情都发生的光明正大, 那县衙门口挂的榜单上不知道有多少来历不明的人!”
“县试不公!”
林永安本来和睦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严肃地拍了拍惊堂木。
“大家都是读书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参加县试的学子都得递交廪保互结亲共单, 没上过书院便不能科考的话,将开创科举的广泛包容之意置于何地?”
“科举, 以才论高低,以德正其身, 无关家世背景年龄大小。”
林永安一字一句清晰的回荡在衙门之上,身后头上悬挂的牌匾“明镜高悬”四字在阳光照耀下晃出一层光晕。
“林大人说的倒好听,那楼谪根本没上过学,他廪保互结亲共单上的师父写的是谁啊!”领头人被骇住片刻,回神后继续质疑道。
“举人孙安,楼谪与孙举人于安陵诗会上相识,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应该有人有所耳闻,甚至就在现场吧,楼谪那日可是得了诗会魁首。”林永安拍了拍惊堂木,厉声道,
“为仕者,最忌带着成见看人,被舆论鼓动闹事,你们读了这么久的圣贤书,单凭两句空口怀疑就敢闹上衙门,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们知道你们质疑的是什么吗?!科举制度在我朝维持至今,不断完善,层层管理森严,互相监督,按律例,你们刚说出县考不公时就应当一人挨十大板,然后再说其他,念在你们都年纪尚轻,府试在即,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胡闹前先把这次欠的十板子还上!”
一堂人轰轰烈烈地来,灰溜溜地走了,其实心中还有一些质疑,但看着林永安这般难看的脸色,最终还是没胆继续闹下去。
林永安面色难看地拍了一下惊堂木,“退堂。”
高新挠了挠头,离开衙门去县府后院找了林永安,“林大人,刚刚那事要不要跟楼先生说?”
林永安看着楼谪写的文章,摇了摇头,“不必,让他专心温习功课就行,想到会有眼热者,没想到竟来了这么多,定是有人在背后鼓动,本来楼谪出身不好,又是我府上的谋士,我就该避嫌,那日学政来问我时,我准备给楼谪一个第二的,可是楼谪的文章真的写得无可挑剔,又新又有可行性,比其他人的空谈大道理优越出太多,他就该是魁首,给他第二还倒显我有眼无珠。”
“啊?那怎么办?”高新紧张道,楼谪与他也算是知遇之恩,他为人朴实,自然替楼谪的境遇紧张。
林永安看着楼谪挑出来的老实汉子,确实觉得比之前那个精瘦机灵的捕头顺眼得多,那个捕头就是机灵有余,实干不足,林永安不摆烂后,自然是觉得高新这样老实巴交肯干活又诚实的人好,楼谪这小子确实有点东西,不仅自己有本事,看人的眼光也很不错。
“不必管他,他自己会想办法,而且这次我能帮他一次,下次我想帮也是鞭长莫及了,他未来的路可不在我们安陵。”林永安语重心长地感叹道,转瞬又想起上次去光林村里看望的那片田地,话锋一转,笑道,“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还能在京城相见呢。”
到了下午,学了快一天的楼谪,支着脑袋看着在一旁静静看书的柳绵缓解疲劳,看着柳绵微垂的浓密睫毛,小夫郎看得比自己还专心,楼谪手指微动,通报的小厮噔噔噔地就来了。
楼谪立刻坐端正了。
柳绵连忙起身去给小厮开门,边往外走,边掩上门,轻声问道:“何事?不是说了今日夫君温习,谁也不见吗?”
通报的小厮也很为难,“少爷,外面来了姑爷的家人,说是姑爷的养父养母,我见他们面相不太好,我不敢放,但一拒绝他们就开始嚷嚷,不少邻居都出来了,我怕引起不好的议论,就让他们先到大堂等候了。”
这个小厮是楼谪和柳绵一起选的,人很细心机灵,就是年纪尚轻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其实每次事情都处理的很好。
“你做的很好,别紧张。”柳绵肯定道,“问他们叫什么了吗?”
“男的叫李成,女的叫孙大花,还有一个胖乎乎的儿子,叫李晟。”小厮立刻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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