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尔麦特心中了然,他拍了拍目人的脑袋,不等回应便转移话题,「你去做作业吧,我来做饭。」
「需要我帮忙吗?」
「不——行吧,走。」欧尔麦特本来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想着一起做饭搞不好能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连忙将说到一半的话掐掉并改口,完全忘记自己邀请目人到家里来是想照顾他,帮他减轻一下生活上的负担。
目人把书包放在地上,因为沙发上还搭着白布并且全是灰。
他走近厨房,发现欧尔麦特已经将蔬菜都从冰箱里拿了出来,两人商量半天,目人得到一个把萝卜切成块的任务,他点头表示知道了,把萝卜削皮后就在菜板上叮叮咚咚的切了起来。
他自从一个人居住后便开始试着自己做饭,经历了烫伤、被刀切到手等等的事件,他现在对于厨具的使用程度已经相当的高。
欧尔麦特把蘑菇放进水里清洗,他看着目人动作迅速的将整根萝卜切开,忍不住感叹道,「你母亲刀也玩很好啊。」
目人觉得欧尔麦特这句话有些奇怪,大概是形容的方式和以往听到的话都不太一样,他不由得停下切萝卜的动作,诧异的看向欧尔麦特,「你是指她做饭好吃?」
「不是。」欧尔麦特从刀具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他当着目人的面挽了一个好看的刀花,「是刀玩的好。」
刀刃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光,让目人忍不住眯起眼睛,仿佛感到了森森的寒意。
好的,他明白了。目人觉得他脑海里想象出来的母亲形象有些崩塌,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欧尔麦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至少他可以确信他的母亲和绿谷引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你母亲以前不会做饭。」欧尔麦特把手里的刀放回刀具上,他有些抱歉的对目人笑了笑,「从小时候和她认识开始,她和厨房就合不来,直到有了你之后才想着要学习,但好像都没什么进步。」
「我家是爸爸来做饭的吗?」目人收回视线继续切萝卜,这次他又放缓切菜的动作,因为他想听欧尔麦特讲述关于父母的过往,下刀太快的话就只能听见菜刀切在菜板上的咚咚声响。
「算是这样吧。」欧尔麦特看着目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妈妈不擅长料理的话,那就只能交给爸爸喽。」
从上学开始,两人的便当一直都是他来负责的,菲涅娅不擅长做饭就只能负责家务……虽然最后她都会用【个性】匆匆解决掉。
目萝卜切完,锅里的水也烧开了,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目人在欧尔麦特的指示下打开锅盖,将切好的萝卜全部丢进去,因为动作太粗鲁还溅开大片水花。
「我来吧。」欧尔麦特有些看不下去,他接过目人手里的勺子,直接和目人替换位置,担任起厨师的身份。
「八木叔叔。」目人往旁边站了几步,他看着欧尔麦特搅拌锅里的萝卜,一瞬间这个画面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照拂
吃过晚饭,在收拾餐桌的时候,欧尔麦特问目人明天早上要不要跟随他一起早起去海滨公园。
「不去。」目人回答的很快,他将桌上的空碗都叠在一起,对于早起这件事很是抗拒,「我想睡觉。」
他每天依靠闹钟起床已经是极限,如果跟着去海滨公园,那留给他的睡眠时间就更少,之前有次他在上课的时候睡着,老师居然没有责备,反而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让他去保健室休息。
身体不好的学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小特权。
「那你好好休息。」欧尔麦特跟着目人走近厨房,见孩子正在挽袖子似乎准备洗碗,连忙把人给推出去,「行了这里交给我,你去做作业吧,时间不早了,做完就赶快洗澡睡觉。」
「好吧。」意识到是该做作业,目人没有任犹豫的又将袖口放下。
他走到客厅把书包从柜子上拿下来,因为之前随意的丢在地上,欧尔麦特看见后竟然给他换了个地方放置。
目人把书包抱在怀里,末了他伸出手把照片们都放回原位,因为刚才要给书包挪位置,所以大家都很拥挤的待在角落,看着有些小可怜。
「……为什么看见你的时候我会哭呢?」将欧尔麦特和菲涅娅年轻时的合照放在最中间,目人忍不住轻声的呢喃着,他看着照片上两人开心的面容,好半晌才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朝着客厅左侧的房间走去。
关于今晚的住处欧尔麦特其实已经给他看过,只是因为目人答应过来的太突然,房间里都没有准备些什么,床上也没有被子和枕头,欧尔麦特说等饭后来帮他一起整理,让他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房间已经被打扫过,虽然东西并不多但也足够干净,没有留下一丁点其他人居住过的痕迹,带着说不出的寂寥。
窗户正开着,有凉爽的夜风正从外面吹进来,目人将书包放在桌上,他走到窗边,发现这个房间刚好能看到外面的樱花树,如果换个时间站在这里,窗外绝对是一片很美丽的景色。
「这个房间以前是给谁住的呢,视野这么好。」目人忍不住感叹道,他回到桌旁拉开凳子坐下,凳子的高度对于他来说刚好合适,仿佛以前也是用来给人写作业。
目人有些意外的挑起眉头,看来这个房间的舒适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或许来这边生活也不错,有人陪他说话,回家时也不在是一片漆黑,生病时有人照顾,甚至还能吃到温暖的饭菜,
他渴望拥有这些很久了。
半夜的时候目人被热醒,他掀开被子,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可感受到夜晚的时候却又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只能又不情愿的将被子盖上。
他的苏醒让电子项圈搭载的系统也跟着运转,目人咳嗽着打开房间里的灯,听见项圈报出他的参数,果然是在发烧。
不知道烧了多久,目人只觉得身体变得格外沉重,连带着脑袋都跟着变得昏昏沉沉的,他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又从书包里找到药片才迷迷糊糊的出门准备吃药。
目人的家里东西并不多,他怕自己晕倒的时候会撞到什么东西,又或者是医护人员来他家里,因为杂物太多而施展不开手脚,所以定时都会清理家里用不上的物品,以免占空间。
就像现在,目人走出房间,客厅没有开灯,他向往常一样摸索着朝厨房走去,走了几步后脚却踢到摆放在墙边的箱子。
纸箱提上去并不会觉得有多痛,因为还隔着拖鞋,可是纸箱靠着柜子,目人听见柜子剧烈的摇了一下,接着有什么东西磕在柜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目人瞬间清醒,一片黑暗中他看见有什么黑色的物体从柜子上掉下来,想都不想的朝前扑过去。
手抓住相框扑倒在地上的时候客厅的灯光也被人打开,目人偏过头,发现欧尔麦特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目人,你——」
「……额,抱歉吵醒你了八木叔叔。」目人有些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一眼手里相框,还好玻璃没有碎掉。
目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将手中的相框小心翼翼的放回柜子上,发现上面的其他照片果然都倒了,只剩下一两个还平稳的立着。
「你没事吧?」欧尔麦特有些诧异的走近,他先看了一眼柜子上倒了一片的相框,又看见明显歪了的柜子,连忙把目人拉开上下打量着他,「有没有撞到哪里?」
「没有。」目人摇了摇头,他手里还紧紧的抓着药,没想到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还能顾及,此刻在欧尔麦特的注视下,目人便摊开手把药给他看,想要缓解气氛,「我只是起来吃药。」
他忘了此刻是在别人的家里,以至于变成这个样子,甚至把主人都给惊醒,想想都觉得尴尬。
目人偷偷的看了一眼柜子上的照片,还好它们都没有事,不然哪怕摔碎了一个他都会感到说不出的愧疚。
「又发烧了吗?」欧尔麦特伸出手敷上目人的额头,掌心感受到偏高的体温后,他立刻拉着目人朝着厨房走去,「走吧,我去给你倒水。」
「那照片——」目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柜子,对于自己制造出来的景象,他还是想他们恢复原状,不然总觉得心里不安。
「待会儿我来整理,你先吃药。」欧尔麦特手上微微使劲就把目人拉过来,他打开厨房的灯,从柜子里拿出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正好他晚上睡觉前烧了一壶,此刻已经放凉。
就着水把药吃下,目人还想去整理倒了一片的相册,可他还没走近,就被欧尔麦特按住肩膀推着他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都说了交给我,你去睡觉吧。」
「真的可以吗?」目人有些良心不安,他顺着欧尔麦特的力道往前走,经过箱子旁边时却还是忍不住被绊了一个踉跄,索性被欧尔麦特给拉住,没有扑到地上。
「没事的,相信我。」欧尔麦特把箱子往旁边踢了踢,以便腾出更多的空间,他把目人推到房间门口,替他将门打开,房间里的灯开着倒不需要他再开一次,「待会儿如果哪里不舒服就说,叫我一声我就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