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说:“可不是嘛,反正他不爱吃药。”
季淮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归心似箭,原本十来分钟的路程他硬是五分钟就走回去了。
江宥宁寝室的门没有关严,季淮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听见江宥宁在床上说着胡话。
他暗道不妙,这个小卷毛还真把自己烧糊涂了。
季淮看了一眼桌面上打开着的药箱,里面倒是装满了药,消炎止痛退烧一应俱全,季淮直奔退烧药而去,结果拆开一盒发现时过期的,再拆开一盒发现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皱皱巴巴的说明书。季淮忍无可忍最后翻出一盒,还好没过期,也不是空的,正要拿出来时定睛一看——这是哪门子退烧药?!明明是一板健胃消食片!
翻到最后季淮忍不住骂了一句,“操,蠢死你得了。”
别无他法,季淮赶紧返回到自己的寝室,拿出体温计和退烧药,又顺手带上了自己的保温杯。
刚才在江宥宁的桌子上他好像是没看到杯子这种东西,只有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
他伸手去推江宥宁,江宥宁满头大汗,眉头紧锁着,迟迟没苏醒的迹象。
季淮烦躁地啧了一声,动作更大更重。
江宥宁躺在床上,被子拉到下巴处,嘴唇发白,本来就白皙的皮肤现在更加苍白了,头上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到枕巾上。
季淮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手。
季淮抬高了嗓音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终于,江宥宁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浸着湿润的水渍。
“季淮……”他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季淮赶紧递给他保温杯,杯子里的水温刚刚好,江宥宁抿了一口,仅仅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吞咽的动作,疼得江宥宁面目狰狞。
他咕噜咕噜两口就把一整杯水都喝完了,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点,轻咳两声。
江宥宁喝完水才察觉这个保温杯有点陌生,他们寝室怎么可能用得上保温杯呢?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手里的保温杯,问道:“这是谁的杯子啊。”
“我的,”季淮不冷不淡地吐出一句话,重重砸在江宥宁身上。
季淮没看出江宥宁的局促和紧张,接着说:“量一下体温,然后吃退烧药。”
江宥宁目光呆滞,机械地抬手接过体温计。
季淮看他这一副傻子样,无处宣泄的怒意更深了,“你是傻子吗?一个成年人还能给自己烧迷糊了?”
江宥宁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看到季淮冷着脸喊自己,不由得生出一股委屈。
他努了努嘴,想说点什么反驳季淮却怕开口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现实的季淮好凶啊。
他想到,一点都不像梦里那样温柔。
江宥宁垂眸,藏起眼底的难过和水痕。
他不理季淮,季淮也不想理他,直勾勾地盯着他,掐着点让他把体温计拿出来,一看已经39.5度了,季淮叹了口气,更生气了,一脸烦躁地塞给他药,“快点吃!”
“哦。”江宥宁盯着手里的橙色胶囊,犹豫片刻,季淮太凶了,还是别惹他了。
江宥宁无奈,只能咬咬牙闭着眼把药吞了下去,胶囊卡在喉咙里不太舒服,江宥宁海捶了捶胸口。
季淮讥讽的话挂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莫名有一种在养儿子的疲惫感。
季淮想到。
不过整个人冒着傻气的江宥宁还挺可爱的。
这个念头刚钻出来的一瞬间,季淮的所有愤怒就化成一缕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他还是板着脸道:“你那些药都过期了你知不知道?多久没打开过了?刚才吃药了吗?”
他语气很差,江宥宁缩了缩身子说:“不知道,好久了,没吃。”
“蒋家言说他提醒你吃药了,你怎么不吃!”
江宥宁快委屈死了,他说:“我要是吃了那不就更严重了吗!不吃药你要说我,吃了过期的药你肯定还要说我!”
季淮还想说什么,但看江宥宁满脸写着委屈,顿时噤声,半响之后才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宥宁撇过头不去看季淮,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朝季淮发起了脾气。
季淮静静看着江宥宁的侧脸,忽然走出了寝室。
江宥宁无措地直起身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喊住他却开不了口。
他又缩回被子里,身上依旧是滚烫的,没有要退烧的迹象。江宥宁披着被子,像一只得不到主人宠爱的小狗,垂头丧气地看着主人远去的方向。
江宥宁无声地叹了口气,偷偷在心里埋怨自己。
不过一会儿,寝室门又开了。
季淮手里拎着一个小的热水壶,又站在江宥宁的面前。
水壶里接满了水,他又往保温杯里倒了一点,兑上矿泉水,递给江宥宁,声音不太自然,却柔和很多:“喝点水吧。”
江宥宁觉得鼻尖酸酸的,眼睛也有点发疼,老老实实捧着水杯喝了起来,一口接一口。
季淮盯着他看,江宥宁喝水的时候似乎更喜欢喝一口水,腮帮子鼓起来然后在吞咽下去,脸鼓得圆圆的,大概因为还在发烧,脸颊薄红,莫名让季淮联想到前两天刷视频时看到的小仓鼠。
这已经是季淮不知道第几次用这个词语来形容江宥宁了。
喝完热水,江宥宁身总算是出了点汗,沾在身上湿漉漉的,脑门上也浮起一层薄汗,但他不敢把被子扯开,因为季淮就在一旁盯着他。
“你还不走吗。”江宥宁的视线到处飞,就是不看一眼季淮。
季淮打定主意要待到江宥宁退烧,“不走。”
“你……”江宥宁想了想,还是没把那句“你是田螺公子吗?”问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问出来的话恐怕要带病上战场和季淮打嘴仗了,他现在还在病中,肯定发挥的不好。
江宥宁赶不走他,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似是在发呆其实满脑子都在想季淮。
心脏酸酸涨涨的,被一个叫季淮的男生填满了。
这是他第一次喜欢同性,与想象中不同,他并没有张皇失措,虽然迷茫了一阵子但却很快就接受了。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充其量只是因为喜欢的人是男生罢了。
更何况他们又不可能在一起,喜欢就喜欢了,没碍着任何人。
大不了他就努努力,熬到自己不喜欢季淮的那一天。
可他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能到来,因为季淮实在是太好太耀眼了,他的喜欢每天都在增加,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
这使他越来越慌。
季淮坐在桌子前,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江宥宁的桌面。
干净整洁,井井有条。五个人的合照被他放进相纸框里,横着摆放在桌子正中间,像一个量身定制的相框。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相纸上,愣了一下。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居然在看江宥宁吗?
季淮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仔细看了看相纸。
还真是。
相纸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笑,肆意张扬,热烈鲜活。五官看不太清有点模糊,但他能清楚地感知到按下快门的那一秒自己正在看江宥宁。
可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自己都记不起那一刻自己看向江宥宁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季淮像是误闯进自己的秘密基地,亲自翻出了那个被藏在最深处最隐秘角落的秘密。
但那团秘密被一层烟雾环绕着,他看得不太清楚,只是隐隐有一种很不安的悸动。
江宥宁一觉醒来后发现季淮已经不在了。
他给自己留了一条消息。
j:我去上晚课了。
江宥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条消息,暗自高兴了一会儿。
这句话有点像情侣之间的报备。
江宥宁纠结了半天才回复了一个小猫打滚的表情包。发完之后他自己也在床上翻滚了一圈。
季淮是不是在走之前摸了一下自己来着?
江宥宁那时候已经陷入沉睡当中了,但似乎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掌心覆在自己额头上停留了片刻。
没过几天江宥宁就又活蹦乱跳了。
他这场病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十一月的荣安市温度骤然下降,江宥宁不得已换上了更厚的外套。
上课时他依旧是大脑空空,不受控制地去看季淮的背影,可季淮却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他了。
江宥宁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自从那天之后季淮就一直在躲自己。
比如减少了和他的肢体接触,甚至视线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迅速挪开目光,或者干脆控制视线不去看江宥宁的方向。
这个结论让江宥宁心脏一瞬间凉了半截,手掌不受控制地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呢?
江宥宁想了很多,甚至猜测是否是自己发烧睡着的时候说了什么,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结论。
因为季淮看样子并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喜欢他而躲避自己,更像是不敢面对自己。
课堂上老师忽然点名喊季淮回答问题,季淮在原地愣了几秒,没有回答出来,江宥宁不免有些吃惊。
他开始忍不住幻想各种其他的可能性。
比如……会不会是季淮也喜欢上自己了呢?他意识到他的感情了所以才不敢靠近自己?
是有可能的。
这个结论让江宥宁瞬间满血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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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季淮却非常干脆地拒绝了他。
江宥宁倒也没失落,反而有些高兴。季淮现在越躲着江宥宁就越说明他心里有事。
江宥宁自己抱着拍立得去老地方找小梨花,却发现小梨花和煤球在一起玩。
他先趁着两只小猫在玩耍的时候偷拍了一张拍立得,他放在掌心捂了一会儿,成像的效果很不错,小梨花和煤球玩得很开心,两只猫似乎是很好的朋友,煤球跟着小梨花一起蹭吃蹭喝,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江宥宁给两只猫喂了猫粮,还给它们一猫一根猫条。
吃完饭,小梨花主动凑上来让江宥宁揉搓,小梨花在江宥宁的掌心中蹭了蹭,煤球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随后也不甚熟练地拖着尾巴卧倒在江宥宁的脚边。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江宥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手一齐下阵,伺候得两只小猫舒服得喵喵叫。
江宥宁给季淮发了消息,打算试探一下他。
但季淮回复的很客套,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漠。
三点水:是煤球和小梨花![图片]
j:肥猫。
男人心好难琢磨。
江宥宁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季淮到底在想什么。
江宥宁不知道他的疏离到底是属于哪一种类型的,气得牙根都跟着痒痒了,但他又不能冲到季淮面前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经历过追求女神却被拒绝的经历,江宥宁现在学会了克制,努力让自己不要打草惊蛇。
可事实告诉江宥宁,他不去打草惊蛇,也总有人会打草惊蛇。
周五下课的时候人流量最大,季淮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个眼熟的男生拦住了。
那男生面红耳赤,抱着一束玫瑰花,深情款款地看着季淮。
季淮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皱了皱眉,下课时间表白,即碍事又尴尬。
季淮没有替别人尴尬的习惯,抬腿准备走过,却被男生拦住。
“季、季淮,你还记得我么?”男生喊住了季淮。
季淮脚步一顿,回头盯着那男生,表情平淡:“不记得。”
江宥宁出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一群人自发围成一个圆形,中间站着一个抱着玫瑰花满头大汗的男生。
如果不是他对面的是季淮的话,江宥宁恐怕真的会凑个热闹。
但偏偏,那个人是季淮。
还是气压很低,脸色很差的季淮。
“你再说一遍?”季淮冷着嗓音道。
已经入冬了,但男生却大汗淋漓,“我说,我喜欢你。”
季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无情又冷漠地勾了勾唇:“所以呢?”
“我想你做我的男朋友。”男生把玫瑰花递到季淮面前,季淮只扫了一眼就退后了一步,一脸嫌弃。
“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要和我在一起?”他重复了一遍。
男生目光坚毅地点头,围观的江宥宁却心脏绷得紧紧的,他明知道季淮一定不会答应那个男生,却还是忍不住紧张。
“好笑。”季淮冷笑一声,“我不喜欢男的。”
男生手足无措:“说、说不定呢。”
“没有说不定,”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这个男生,又看了一眼围着看热闹的人群,心里更烦了,他刚才还在想到底是谁这么倒霉要面对这样的表白现场,结果下一秒就发现倒霉的人是他,“没事我就走了。”
他说罢就要走,那男生急了,扔下玫瑰花小跑着追了上去,“等等我。”
季淮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人太多了他没有当众殴打他人的癖好:“还有什么事。”
“我不会放弃的!”男生深吸一口气,大声喊了出来,“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喜欢上我!”
江宥宁眼皮猛跳两下,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季淮朝男生走近了两步,表情有些狰狞,像是下一秒就要出拳揍人了一样,江宥宁赶紧推开看热闹的人,大声制止了季淮的动作。
季淮的拳头悬在半空中,看了一眼朝自己飞奔而来的江宥宁。
男生依旧双脸通红,眼底还带着点痴缠,看得江宥宁头皮发麻。
季淮这是上哪招惹来的这种人啊。
江宥宁心里郁闷,但又有点窃喜,至少季淮不喜欢他。
“季淮,我会等你的。”
可江宥宁的愉悦还没持续一分钟就被季淮打破了。
季淮讥讽一笑,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他上下打量着那个男生,目光中带着鄙夷:“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你,离我远点。”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狠狠锤在江宥宁酸软的心脏的正中间上。
听自己喜欢的人亲口说出这句“我不喜欢男人”对江宥宁来说是一种痛彻心扉的酷刑。
那句“我不喜欢你”更是在江宥宁的耳边重复播放了几百回。
明明知道季淮是在对那个男生说的,可江宥宁就是忍不住带入自己。
如果对季淮表白的人是自己呢?
他应该也会活出这些话吧。
呼吸骤然紧促起来,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江宥宁眼睁睁看着季淮说完那句话转身离开,半点不敢挪动脚步追上去。
“江宥宁,走了。”
大概是看到江宥宁没跟上去,季淮主动回头喊了一句。
江宥宁无视男生审视的目光,慢吞吞跟了上去。
他仔细观察着季淮的心情。肉眼可见季淮心情很差,嘴唇紧紧抿着,下颌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没事吧?”江宥宁克制自己的情绪,主动问。
季淮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响,是在回应他。
江宥宁轻轻咳嗽了一声缓解尴尬,开玩笑似的试探问:“第一次被同性表白,感觉怎么样?”
季淮面无表情瞅了他一眼,江宥宁被这种眼神看得灵魂都没忍住抖两下。
“恶心。”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江宥宁面色煞白,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恶心?”
“嗯。”季淮偏过头,心里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
“谁恶心。”
“还能是谁,那个男的。”季淮一想到他的眼神就觉得反胃,是那种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望。季淮这是头一次直面同性对自己的欲望,一时间有些烦躁。
江宥宁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心里头好不容易探出一根须子的小蜗牛又缩了回去。
——季淮、可能、有点、恐同。
江宥宁更崩溃了。
好难啊,喜欢直男本身就很难了,他还喜欢上一个恐同的直男。
日子还怎么过啊……
江宥宁强忍着内心的酸涩,无助地叹了口气。
“你还叹上气了,被变态表白的又不是你。”季淮不满地开口。
变态?啊?季淮已经将那人上升为变态了吗?
江宥宁一脸幽怨地盯着季淮,仿佛他是负心汉一般。
“那个男的你知道是谁吗?”季淮睨了他一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问。
“不知道。”
“荣大臭名昭著的男变态,之前和女生谈恋爱的时候就哄骗男生和他搞基,带未成年男生去开房,被曝出来之后开始专挑男的下手了。”季淮不痛不痒地把他刚才忽然想起的事说了出来。
江宥宁满脸写着问号:“啊?我怎么不知道?”
季淮收回目光,有些骄矜:“骗得就是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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