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不由得闪过刚才落霜的眼神。
明明那么冷……哪里关切了?
他都不敢多看他几眼。
余晖正出神,可辛钻了出来,“你怎么了?脸跟猴子屁股一样。”
“你才像屁股!”
余晖咬牙绷住表情,蹿进卫生间,一头扎进水池里洗脸。
真是贱啊……昨天还害怕对方难搞,今天不过得到点碎糖,就成了这副下贱模样,他抹掉脸上的水,沉闷地看着镜中人。
余晖,你到底多缺爱?间谍,别搁这犯贱。
可辛挠门,“我在钥匙里快要被你的心跳声吵死了,怎么了?”
它还以为出事了呢。
余晖洗完脸,镇定自若,“没事。”
可辛甩甩尾巴,“还想瞒我?脸红成这样,见着天仙了?”
余晖一愣,天仙……?
落霜确实长得很好看……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冷然凌厉,但含情水润,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痣,看起来既冷又俏皮。
余晖摇摇头,他明明都不敢看,怎么还记得一颗痣?
“真见着天仙了?”
可辛绕在他身边,尾巴一个劲儿地搔他的耳朵。
“不是,是落霜。”
“哦,你的丈夫是天仙?”
“不是……你别问了。”
余晖赶紧把话题转移到晚上的宴会上,“这是个刺探情报的好机会。”
可辛表示赞同,“还能借机和元成接触,他潜伏多年,颇有人脉。”
“嗯,靠你联系他了。”
“那当然。”
可辛洋洋得意,下巴抬得很高,余晖垂眼一笑。
一人一猫,阳光和煦。
军区医院。
落霜刷了通行证,通过层层检测后,来到一个完全密封的房间。
“向左边走半步。”
淡蓝色的光从四肢游走到眉心,身体略微有些不适。
做完检查,等结果的空当,他来到另一处密室,透过玻璃往里看。
“01的恢复状态很好。”医生站在落霜身边,将里面那头白虎的报告递给他。
落霜摸摸腰间的佩枪,指腹摩挲着柄端的纹路,上次大战,他和灵兽都受了伤,白虎为了掩护他,伤得更重些。
作为帝国唯一的灵兽,它受伤的事情让军界格外担忧,进而对落霜本人略有苛责,想到这些糟心事,落霜眼神冷漠,眉心微蹙,难免心烦。
若不是有人泄露作战计划,导致落霜腹背受敌,险些兵败……
军部内部出了问题,这群人却拿他开刀。
岂有此理。
眼里的火光一闪而过,落霜将报告交给医生,转而去看自己的结果。
“伤势恢复不佳,您是否遵医嘱忌口了?”
“嗯。”
医生表情一冷,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看着落霜——除了这位张医生,他严肃地发问:“真的?”
“嗯。”
张医生全名张琛,性格格外执拗,对待所有病人一视同仁,凝视着眼前这位格外重要的病人:“辣的,油荤,甜腻,都没有?”
“没有……”
这一声没有前面那么理直气壮。
张琛又扫了一眼报告,圈出几个指标,一本正经地拿出镜灯,“张嘴。”
落霜顺从地让他检查牙齿,被冰冷的医疗器具抵着,眼神没有平时那样冷。
张琛看了几眼,抓起消过毒的小锤子,作势要敲。
“做什么?”落霜终于忍不住后退。
张琛还是那副严肃的表情,“检查牙齿。”
他又举着锤子要敲,落霜终于说了实话。
张琛这才放下手里的家伙,拿出落霜的诊断报告书,龙飞凤舞地写了一长串结语,最后冷漠地叮嘱道:
“上将,不要再偷偷吃糖。”
【📢作者有话说】
再冷漠的上将,看到张医生都会颤抖
刚才落先生扫他的那一眼着实不算友好......
到底是不在意,还是心情不好?或者是因为宴会的事情生气了?
太难猜了。
屋子里的佣人们都不敢大声说话,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斯科特原地踱步三圈,看着晚饭时间要到了,硬着头皮上楼去请。
书房的门敲响三声,里面的人一声不吭。
“落先生,晚饭准备好了。”
“不吃。”
斯科特想一头撞死在书房门口。
老夫明年就要退休了!工作多年,一直清闲无人管制,怎么临门一脚要开始体验打工人的艰辛了……
斯科特心里苦。
发觉落先生确实在“闹脾气”,斯科特摇摇头,他在气什么?
虽然不了解落家的具体规矩,但这些年听得也多了。
落家作为元勋级别的家族,家中一切成员,不论妻婿,都不允许参加贵族宴会。
可余晖去的不是贵族宴会啊,是同级别的元勋家族聚会。
落先生怎么还生气了呢?
斯科特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余晖和元成会面,看着对方一身考究的礼服,手里挽着一位温婉可人的女士,想必是元成的夫人。
“这位是我的舞伴。”
他没有介绍她的身份,女士微笑之后,和余晖招呼两声,转身离开。
余晖明白了,她也是组织安插在联邦的间谍。
元成将最新的消息带给余晖:“听说你嫁给了落家的人,组织对此表示高度在意,一定要取得那位落先生的信任,不说恩爱或者举案齐眉,起码让他认可你。”
余晖为难,眉心微蹙,“好,我会尽力。”
元成捏捏他的肩膀,“还好,没有瘦,他们对你好吗?”
落家人都很神秘,组织潜伏多年,从未有接触的机会,余晖的婚姻让全体组织看到了希望。
“还好。”
甚至比在余家要好多了,好歹饭是能吃饱的,觉是能睡够的。
宴会上的人很多,这是元勋家族唯一能进行社交的时候,热闹非常。
觥筹交错,笑语嫣然。
余晖靠在冰冷的墙边,端着一杯淡酒,舞池里的人玩得很疯。
外面的人看这些人光鲜亮丽,羡慕无比,而这些人却只能在小小舞池里短暂释放自我,宛如笼中雀。
他们的家族是联邦手里的利剑,被选中的人为国拼杀,剩下的人恪守规矩,经营家族。
一半死,一半生。
余晖垂下头,满面淡漠。
从贵族到元勋,弥漫着尸体腐朽和珠宝铜臭。
他莫名想到了他和落霜的结婚证,没有一张合照,连姓名都要隐匿,甚至在和他结婚之前,斯科特都很少见到落霜本人,听说一直待在军部接受训练。
余晖突然觉得落霜很可怜。
不过他没有资本怜惜落霜。
元成和其他人应酬了一下,而后陪着舞伴跳舞。
余晖没有想到元成居然已经走到元勋阶级。
方才听说他被一位女上将选为丈夫,但那位上将前不久战死沙场,元成主持完丧仪,这才能出门。
元勋家族不会亏待他,代价是他不能喜欢任何人,不能和任何人婚配。
舞蹈结束,舞伴挽着元成走了两步,两人体面的分开。
余晖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寂寥。
绚烂的灯光掩盖了他的心绪。
余晖不敢去问他的落寞为谁而生,本分地将酒杯递给他。
“你是个乖孩子,还有一个事情,组织托付你我完成。”
“嗯?”
宴会很快结束,余晖一直没有理会身边的流言蜚语,他和落霜连认识都谈不上,更不会多恩爱,他们的议论都是事实。
想必他如今经历的一切,都是元成走过的路。
他们必须忍受。
夜深,余晖疲惫地回到家里,斯科特引他进门,“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
他注意到周围的气氛极其压抑,一时想不通。
斯科特小心地凑到他耳边:“落先生在家,且心情不好。”
余晖歪歪头,不理解。
和他有什么关系?
斯科特看这俩人一个都不开窍,愁坏了,“您要用点宵夜吗?”
“可以,有点饿。”
晚上一直在喝酒,肚子里空空如也。
余晖已经欣然入座,斯科特还是一脸忧虑。
“还有事情吗?”
“您......要不要去找落先生一起吃饭?”
“他没有吃晚饭吗?”
“没有。”
斯科特苦着脸,虽然落先生一顿不吃饿不死,但他担心这两口子不和谐,殃及池鱼,一屋子工作人员都跟着战战兢兢,实在是辛苦得很。
他们只想安安心心地工作!
余晖想起元成的话,可是……落霜那么冷淡......他深吸一口气,对上斯科特寄予厚望的双眼。
“我尽力一试。”
“您加油!”
“......”
这下轮到余晖苦着脸:我往哪儿加油啊!
就算是个柴油加热器,也捂不热那块大冰箱。
若不是元成的妻子前不久去世了,余晖还打算请教一下婚姻的经营方式。
他硬着头皮来到书房门口,深呼吸好几下,始终下不了手敲门。
好容易鼓起勇气,抬起手,门开了。
再次对上落霜那双漂亮却冷淡的眼。
“站在门口干什么?”
落霜在里面就听到门口大喘气的声音,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余晖敲门,耐心耗尽。
“您要吃晚饭吗?”
落霜没理他,自顾往前走。
余晖见他下楼,这......应该是吃的意思吧?
余晖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鹌鹑一样。
两人坐在桌子的两端,隔得超远。
余晖明显饿了,将面前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
落霜似乎胃口不佳,只是动了几筷子。
斯科特看向余晖,眼神那叫一个愁啊。
吃饱喝足之后,余晖终于意识到,落霜的不高兴,好像是冲他来的。
元成晚上才刚说过,起码得让落霜信任他.....
他正想着,落霜已经起身离开。
余晖三两步追上去,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袖子,“落先生!”
落霜转过身,居高临下,凤眼微垂,“嗯?”
第0005章 偷着来,很高兴?
余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到落霜面前,“我在宴会上尝着味道很好,就带回来了。”
他试探着露出笑容,因为不甚熟练,笑得微僵。
落霜看着他手心里的糖,突然不想当一个绅士。
“我不喜欢吃糖。”
他丢下一句话,抽走余晖手里的袖边,转身离开。
余晖将糖重新攥在手里,收敛了脸上别扭的笑意。
看吧,他就知道会这样。
听说落霜一直在军区,那么冷淡铁血的人,怎么会喜欢吃甜的呢?
真没用,连讨好人都做不好。
余晖把剩下的糖全放在餐桌上,一声叹息轻不可闻。
斯科特恨铁不成钢,差点把落霜的后背瞪出个大洞来,想劝慰余晖,然而对方已经垂头丧气地上了楼。
“唉......何必撮合他们俩呢,搞砸了......”
斯科特平时瞧着落霜是个随和的人,怎么今天闹这一出?
太不给人面子了。
余晖回到房间,稍显落寞,手里捏着工作室的设计图纸,斯科特已经找人去修理,等到装修完毕,就能将元成给的东西藏到休息室里面去。
他计划得很好,但心里总牵挂着,图纸在手里捏来捏去,最后烦躁地丢开。
总归是因为落霜的态度。
元成下达了命令,不说要和落霜多恩爱,好歹不能水火不容。
可是那人......实在太难接触。
他只是装傻瓜而已,不是真傻,他看得出来落霜对他很不满。
可㑲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该去宴会吗?
那是别人邀请他的,他没有犯规,也没有闹事,到底是哪里让落霜不高兴了?
那人实在太难讨好。
烦死了——!!!!
余晖闷闷不乐,拆了方才的那颗糖,尖牙瞬间把它咬破。
不吃拉倒,爱吃不吃,真讨厌。
落霜,真讨厌。
余晖抱着枕头,一拳又一拳地砸。
他宁愿落霜像余家人一样对他很糟糕,打骂或者侮辱,要来就来得糟糕些,让爱恨分明,憎恶明显,别拿钝刀子磨人。
落霜不算好,也不算坏,这种状态最难搞。
余晖砸了两下脑袋,亏他之前还因为对方的美貌而晃神。
再美貌,也是个讨厌鬼。
想罢,又对着枕头揍了好几拳。
嘴巴里的糖咬成了碎渣,甜得心腻,让人恶心。
他漱口刷牙,一头闷进被子里,势必要忘记今晚的一切,就当没有伸过手。
余晖安慰自己,这么多年不该习惯了被人这样对待吗?落霜不爱吃那就不吃呗,他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打人,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想着,心里还真舒坦了些,乐呵地捧着设计图纸,这是第一个属于他的私人财产。
虽然来源于落霜,但是......但是什么呢?
余晖皱着眉,这种情感太复杂,他理不清。
夜深人静,落霜在房间里给自己换药,怎么也包不好。
不想假手于人。
不论是在军部训练,还是上阵作战,只要没有昏迷,他的伤势都是自己处理,联邦军部的医生只负责检查他的身体恢复情况。
今天屡次手残。
落霜气闷,把纱布丢在一边,看着胸口狰狞的伤口。
血腥混着药味,刺鼻。
伤口快要结痂时,痛痒如百足之虫钻入体内撕咬翻滚,从胸口钻入心脏啃咬着某个地方,令人心痒难耐。
他看向门口,披上外衣。
路过余晖的房门时,落霜停顿了一刻。
视线落到门把手上,短暂停留。
他没有开灯,三岁起就和白虎训练,八岁那年,曾在广袤森林里潜伏七日,恰巧遇到间谍组织暗送军火,他和白虎一路潜藏,最终端掉了一个窝点。
早就习惯在夜里行走。
餐桌上的小盒子里竟然还有十几颗糖,包装纸在月光下格外亮眼。
落霜扫了一眼,没有靠近,转而去了别处。
和落霜一样没有睡觉的人,还有斯科特。
他想起这小两口就着急,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余晖那落寞的眼神。
做背景调查时,他知晓余晖从小紧衣缩食,在家里不受待见,受了不少苦,还让他自己走到庄园门口,丢了脸面,沦为其他家族的笑柄。
斯科特越想越睡不着,打算去花园看看昙花。
谁想房门才开一条缝,一道影子就从面前划过。
这个时候会是谁?难道是余晖没有吃饱,下来觅食?
斯科特想着要去给他做点三明治,一探头,发觉那人身高不对劲。
他扒在墙边,定睛一看。
是落先生!
斯科特没有轻举妄动,悄悄趴在门缝偷窥。
落霜在客厅溜达了一圈,从橱柜里摸了个小猫雕塑,捏在手里看了几秒,放回原位,走到精致的桌灯那儿,开了关,关了开......重复起码五次。
把小客厅里的东西全部霍霍了一顿,又转换阵地,把冰箱开了关,关了开。
斯科特怀疑落霜梦游。
不会吧,军部管理严格,若是他梦游,绝对要关在医院里治疗,怎么可能放他回家。
看着落霜到处走了一圈,在餐桌前停留几秒之后,立刻一步三个台阶,步履不甚稳重地上楼了。
斯科特不解,挠头,听到落霜回房,他才顺着对方走过的路线走一遍。
东西都摆回了原位,唯有桌上的花有些蔫,他收走花,隐约发现少了点什么,但没有细想。
他走到花园才记起来,余晖把剩下的糖放在餐桌上就走了,他担心明天余晖要吃,用小盒子装了放在原位。
斯科特脑子一懵,快步回到餐桌边,小盒子不见了!
落先生把它带走了!
斯科特战术性后仰,寂静地嘲笑。
次日上午,余晖洗漱换衣,他得亲自去看看工作㑲楓室的修建状态。
昨晚睡得很好,早就晚上的不愉快忘干净,他笑着冲斯科特问好,“早上好。”
斯科特笑容灿烂,完全没有昨天的苦闷,“您要去工作室吗?”
“嗯,我吃个三明治就行。”
斯科特把他送出门,才瞧见落霜下楼。
他不知是余晖故意避开,还是落霜听见余晖走了才出来。
【📢作者有话说】
上将今晚的偷感很重,还想偷大家的海星~
工作室外部已经装修完毕,只剩下休息室的壁柜还在修缮。
“您确定要留出这么大的内嵌空间吗?”
工人见尺寸过大,担心余晖不了解大小,特意给他画了个范围,“我们从未做过如此大的内嵌,空间浪费程度很高。”
“就是这么大,我要存放一些健身器材。”
“好。”
工人见他有打算,放心动工。
余晖在工作室里转了一圈,巨大的净化器在不停地抽空屋子里的有害气体,声音很吵。
脖子上的钥匙震动了两下,余晖躲进卫生间,把可辛放出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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