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禾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发现对方长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叶星禾表情中透着一丝茫然,对方却是既兴奋又喜悦,指着自己道:“是我啊,我,阮钦!”
阮钦……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叶星禾脑子里轰的一声,他所有的情绪都停滞了,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来。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阮钦!”见叶星禾不给回应,阮钦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笑着道,“上高中时我们是同桌来着!”
叶星禾还是没吱声,阮钦自顾自接着道:“你还和以前一样,穿衣服还是那么规矩,就算是夏天也会把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我曾笑你是全世界最保守的人……”
阮钦还在继续回忆,不断讲着以前的事,意图帮叶星禾回想。
他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阮钦,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把叶星禾的记忆再次带至沉郁灰暗的高中时期。
不知道别人的高中是怎么样的,反正叶星禾的高中一点也不快乐。
他所经历过的压抑、孤独,都和面前这个人脱不了关系!
从小叶星禾就不受父亲叶祁华待见,他被送到老家和爷爷一起生活。爷爷家离学校很近,叶星禾每天骑自行车上学,日子一天天平平淡淡地过着。
高二那年爷爷去世,他被接走和叶祁华一起生活。那个奢华而冰冷的房子里还有一个原住民叶恪,是他的哥哥。叶恪不喜欢他,和父亲一样,看他的眼神永远是冷漠和高高在上的。
一直以来,叶祁华和叶恪对叶星禾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叶星禾在叶家和寄人篱下没有区别。
叶星禾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受了委屈也不敢讲,生怕惹得叶祁华和叶恪厌恶,因为如果叶祁华再把他送走,那他就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了。
换了地方生活后离学校太远了,叶星禾不再骑自行车,而是由家里的司机送去学校。
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改变,引起了轩然大波。
叶星禾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传出他是私生子的说法,描述得有鼻子有眼,说他之所以能从骑破自行车变成坐豪车上学,是因为他这个私生子被富豪接回去认祖归宗了。
叶星禾起初觉得很荒诞,试着和同学争辩,他不是私生子。
可是没人相信他的话。
三人成虎,谣言越传越广,当时阮钦是他的同桌,和他关系很好,结果阮钦也开始疏远他,班里的人见状就更加相信那个传闻。
人言可畏,渐渐的,大家都不愿意和他玩,不和他说话,明里暗里说他是小三的儿子,用嫌弃、恶劣的眼神看他。
他被自己的同学孤立了。
叶星禾想过转学,可叶家没人理他,根本不想花时间管他。
他形单影只熬到了高考,高中毕业以后,他去了隔壁省上大学,再也没见过班上的人,选择将这段痛苦的记忆封存,开始新的人生。
直到去年,叶星禾在一个晚宴上偶然遇见了高中的班长,聊起此事,班长告诉他,最先是听到小道消息说班上有一个有钱人的私生子,但不知道是谁,大家本是胡乱猜测,有人问阮钦知不知道,阮钦说那个私生子可能是他,原因是他突然每天都有司机接送,开家长会父母却从来不出现。
叶星禾这才知道,原来最开始污蔑中伤他的人,竟然是他当时最好的朋友阮钦,而当年的他不想失去朋友,努力去挽回友情,一次又一次向阮钦解释让他相信自己,想来真是可笑又可怜。
时隔多年,叶星禾想起此事还是会在心里默默难过,他看着面前这张因为整容变得陌生却又透着一丝熟悉的脸,道:“你跟以前相比变化太大,我没有认出来。”
阮钦差不多是换了张脸,能认出来得是火眼金睛。
被叶星禾指出变化太大,阮钦愣了愣,用笑容掩饰尴尬:“我微调了一下,还不错吧?”
叶星禾未置可否,说是微调太谦虚了,应该是眼睛鼻子和下巴都动过刀,整张脸都明显不自然了。
阮钦又道:“我之前看到导演和你说话的时候,就觉得你好像我们班的叶星禾,没想到还真是!我们差不多五年没见了吧,毕业后你去哪里念书了?大家都联系不到你,现在还好吗?”
阮钦很激动,说话时喜笑颜开,表现得相当热情,像旧友重逢一样和他寒暄,滔滔不绝。
叶星禾完全没有要和阮钦叙旧的意思,不过电梯还没有下来,他只能站在这里,如果有一个东西能把耳朵堵住就好了。
时间可以让记忆模糊,但淡化不了过去造成的伤害和心理阴影。自从阮钦自报姓名后,叶星禾的心情就变得异常低落。那些不好的记忆时隔多年再度侵袭他的内心,让他变得脆弱和敏感起来。
手臂的伤口也越来越疼,他一刻不想再待下去,不想再和阮钦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开口质问阮钦当年为什么要污蔑他都觉得费力。
叶星禾张了张唇,努力维持着冷静:“我很好,倒是你,阮钦,高中的时候为什么要跟大家说我是私生子?”
阮钦的表情僵了僵,明显没想到叶星禾会在时隔多年开门见山提起这个,并且知道是他把叶星禾是私生子的言论传出去的。
阮钦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说这个啊……我都快忘了,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忘了?叶星禾并不相信。
欺负别人的事轻飘飘一句“忘了”就能算了吗?
叶星禾追问:“是哪个别人?”
“是……就是……”阮钦眼神躲闪不敢正视叶星禾,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个名字来。
因为没别人,就是他自己。
叶星禾很愤怒,这么多年他真的无法释怀,也无法谅解,不管是被视为最好的朋友背叛,还是在学生时代被谣言中伤。
叶星禾很气愤,没给阮钦好脸色,问他:“阮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对你不好的事!”
被叶星禾点名道姓质问,阮钦闭上了嘴,也不笑嘻嘻了。
叶星禾握紧拳头,身体因为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骨子里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选择在公众场合给阮钦一拳。
电梯门打开,叶星禾没再理会假模假样的阮钦,转身走了进去。
电梯是空的,叶星禾很庆幸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然他现在如此糟糕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他还怎么在工作时保持威严。
出了电梯,叶星禾低着头走着,因为心情不佳,就连手肘处的衬衫被渗出来的血迹染成了红色都没注意到。
直到迎面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叶星禾在抬头前先给人道了歉。
熟悉的沉稳声音在头顶响起:“叶星禾,你的手臂受伤了,在流血。”
叶星禾抬起头,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装的沈穆延。
在看到沈穆延的那一刻,叶星禾内心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彻底崩了,他的眼眶通红,卸下了一直以来看似坚强的伪装。
就很委屈很委屈!救了自己讨厌的人,还因此受了伤。
叶星禾的肩头微微抖了抖,不知怎么回事,对上沈穆延关心的神情,他忽然很想向沈穆延撒娇,想要沈穆延像同人文里一样温柔地哄他,抱抱他。
很想很想,特别想。
叶星禾的脑子此刻迷迷糊糊,因为酒意不甚清醒,没再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维和身体行动,完全顺应了心理想法。
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厅里,叶星禾不管不顾扑进了沈穆延的怀里。
沈影帝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碰了瓷!
从后面跟上来的女助理不认识叶星禾,见此情景误以为是想走捷径的小演员投怀送抱,当即伸手准备把叶星禾从沈穆延身上拉开。
看着助理的手指触及叶星禾的后背,沈穆延适时给了助理一个眼神。
冷冽如刀。
沈穆延默许了叶星禾的行为,并且不需要助理进行任何处理。
助理懵逼了,战战兢兢缩回了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板不是一向最讨厌旁人与他近距离接触?今天竟然肯允许这个不明人物抱他!还不让她去救驾!
更重要的是,还是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抱,随时都会有被狗仔拍到的风险。
沈穆延的表情依旧冷漠,却任由着叶星禾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进肩膀。
助理仔细地观察了下,沈穆延不仅不介意,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反感。以往要是有谁敢这么靠近沈穆延,管他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早被丢出去了。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沈穆延没管助理的震惊吃瓜表情,低头看向扑进自己怀里的人,他的手刚碰到叶星禾的后背,就感受到怀中这具身体在发抖,似乎很不安,在向他寻求安慰和庇护。
像那晚一样。
叶星禾双手抓住沈穆延的衣服,把脸埋在沈穆延怀里,闭上了眼睛。
叶星禾嗅到了沈穆延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还有很浅很浅的烟草味。沈穆延的气息让叶星禾感觉到安心,将以往的畏怯暂时掩盖。
他的身体变得很轻,像土地里一株瘦弱的小草,被无情的狂风吹得将要倒塌,而此时此刻他抓住的人,可以遮风挡雨。
叶星禾思绪一团糟,已然分不清同人文里的情节和现实。
叶星禾晕乎乎地想,他只是抱住了他的情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情人,一点也不过分,很合理。
大厅人多,沈穆延毕竟是公众人物,被拍到对两人影响都不好,助理犹豫再三只得上前提醒。
“先生,你还好吗?”
叶星禾本是在等沈穆延哄他,像同人文描述的那样,非常温柔,还非常耐心地哄他。
同人文里的沈穆延,会把他抱在怀里,说好听的话给他听,并且亲昵地叫他的名字。
叶星禾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沈穆延都没有出声。这个沈穆延好冷漠好无情,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耳畔传来陌生女性的声音,叶星禾很不情愿的从沈穆延怀里抬头,因为被打扰而满脸不高兴。
叶星禾懵懵的。
在看到叶星禾正脸的瞬间,助理怔了怔,惊叹于眼前这个不明人物的美貌与矜贵,由此在心里更加认定叶星禾是娱乐圈哪位她不认识的新人爱豆。
助理同时大彻大悟,怪不得老板不准她插手,这个小爱豆如此出色的颜值和身段,着实让人狠不下心拒绝。
助理友善地笑了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看着面前陌生的人,叶星禾头脑渐渐清醒,他立即放开沈穆延,退远了些。
天哪!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叶星禾不明白自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在酒店大厅里抱沈穆延,也太不知羞了。
叶星禾手足无措为自己的越界行为辩解:“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叶星禾慌乱得卡壳了,不知道怎么去说,怎么向沈穆延讲明白,他真的不是故意这么做,没有要占沈穆延便宜的想法。
叶星禾理不清思绪,脑子乱糟糟的,着急又无助,抬头看着沈穆延,眼睛里急出了泪光,再度开口:“我……”
“没关系,”沈穆延道。
沈穆延的出声解救了叶星禾,沈穆延不介意,故而他不需要绞尽脑汁解释。
叶星禾刚松了一口气,又后知后觉羞赧起来,不敢看沈穆延一行人。
叶星禾想离开,低着头道:“我先走了,再见。”
“等等,”沈穆延叫住他,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我车上准备有应急药箱,去处理一下伤口。”
叶星禾看了看正在流血的手肘,按理说他应该表示谢意然后拒绝,带着伤口回家自行处理,以往多年受了小伤便是如此。
但这次,叶星禾有了犹豫,犹豫之时,鬼使神差地跟上了沈穆延,去到了沈穆延的车上。
叶星禾安安静静坐在后排,沈穆延的助理用剪刀剪开他的衬衫袖子,给他的手臂做清洁和消毒,然后贴了一大片创口贴。
助理收拾好工具放进药箱,坐回副驾,转头嘱咐他:“这几天要小心些,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谢谢。”叶星禾的声音很小,在车上处理伤口这么一番折腾后清醒了很多。
然后,清醒地意识到他想要沈穆延,想要更多,根本不满足于一个单方面的怀抱。
车里开了空调,尽管有冷空气,叶星禾的身体却开始发热发烫,像烧起来了一样,内心不受控制地叫嚣着想去亲近沈穆延。
叶星禾往外拉了拉衬衫领口,还是觉得热,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渴望着并且怂恿着他和沈穆延接触。
难道,他穿过来了,原本的情节依然无法改变?他必须按着小说里的故事线走?
叶星禾回忆起过去的这一个月异常的地方——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思念沈穆延。
而现在,不止于思念。
叶星禾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自己对沈穆延产生了强烈的心理和生理双重依赖这个事实。
后座很宽敞,但沈穆延没有坐太远,和叶星禾几乎是衣服贴衣服,叶星禾只需要稍微移动一点点,就能碰到沈穆延。
于是,叶星禾这么做了,慢慢挪动膝盖,直到贴近沈穆延的腿,与沈穆延膝盖相抵。
但还是不够。
叶星禾的心跳得很快,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
叶星禾四肢发虚,濒临方寸大乱,有薄汗从额头渗出,脸上也染上了红晕。叶星禾的身体很热很难受,内心又极度的空虚,像干涸池塘中的濒死的鱼,急迫需要被什么东西彻彻底底浸润。
他真的很需要沈穆延的帮助,想要沈穆延帮他疏解这种难受,想让沈穆延成为他的情人,抚慰他。
叶星禾微微张开嘴呼吸,低头看着他和沈穆延紧紧相贴的膝盖。
他和沈穆延很近,也很远。有些事一旦做了,有些话一旦开口,就再也回不去了。
叶星禾目光上移,终是没能撑住!
叶星禾从座上侧身,抓住沈穆延手臂处的衣服,只抓了很小的一点布料,缓缓抬起身体贴近沈穆延,把头靠在沈穆延的肩上。
叶星禾嗅到沈穆延身上熟悉的木质香,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脸蹭着沈穆延的肩头发出极低的哼哼唧唧声音,像小奶猫的叫声。
沈穆延察觉到叶星禾的不对劲儿,把叶星禾从自己身上扯开。
“叶星禾,你怎么了?”沈穆延神情冷峻,抓住叶星禾的双臂,不允许叶星禾不管不顾地靠近。
叶星禾头顶的一缕头发翘了起来,有些呆,湿漉漉的眼睛里此刻布满情/欲,直勾勾地看着沈穆延。
被沈穆延强行分开,叶星禾一下子陷入了强烈的不安,他的身体和心灵都深受煎熬,犹豫不决地望着沈穆延。
他很想告诉沈穆延,这里是一个小说的世界,而他被小说世界的设定影响了,变成一个受生理需求折磨的人,如今只有和人亲近才能解决他的麻烦。
叶星禾几度想要开口,却始终说不出来,因为实在是难以启齿。
但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
叶星禾望着沈穆延又惧又渴望,噙着眼泪忐忑开口:“沈穆延,你可不可以,做我的情人?”
叶星禾的话一出口,车里的助理和司机瞬间石化。
而沈穆延,震惊了一瞬后,很快恢复常态,沉默了。
助理已经猜到两人多半认识,但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沈穆延的助理和司机很有职业操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默契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看向了车外。
叶星禾迫不得已只能遵循了同人文里的设定,决定和沈穆延签包养协议来解决对沈穆延生理性的依赖。
叶星禾在等待沈穆延的回应。
在沈穆延回应前,他不敢再次贴上去,他怕沈穆延推开他。
叶星禾想,他受情节设定产生了变化,有了那种需求。他是如此,沈穆延应该也会如此,所以,沈穆延会同意的吧?像同人文里一样,按着剧情走。
可是,沈穆延怎么不回答他?难道沈穆延不乐意?
他会开出很好的条件的,而且不需要沈穆延真的跟他发生肉/体关系,蹭一蹭抱一抱就好了。
等得越久,叶星禾心慌了起来,如果沈穆延不乐意,他以后该怎么熬过这种日子。
沈穆延着实被叶星禾震惊了一下,叶恪的弟弟,叶家的小少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小就本分乖巧的叶星禾,竟然也学着养情人,真不知道被谁带坏了。
沈穆延看着叶星禾,叶星禾的脸泛着异样的红,微张着嘴呼吸,露出两颗漂亮的贝齿。
沈穆延对助理和司机道:“你们先下去喝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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