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狗血(四夕安)

订婚宴前几天不见这家伙的踪影，他还以为这家伙终于放弃了，谁知道这混崽子在这儿等着他。
如今好好的订婚宴闹成了这幅模样，还不知道亲朋好友们今后会怎么看待陆言。
这人口口声声说着喜欢陆言，但做出来的事情却叫人怎么也没办法接受。
“陆言不可能和女孩儿结婚。”卫煜鹤接着说道：“他不喜欢女生。”
“和我交往之前他也谈过很多个对象，都是男人。”卫煜鹤表情淡淡的，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陆叔叔今天拦住了我，难不成陆言就不喜欢男人了吗？”卫煜鹤看似表情平淡，声音也很是平缓，可说出的话却是怎么戳人怎么来。
他就是要让陆崇明，以及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陆言喜欢男人，即便不是他也有可能是别人。
这事儿改不掉！
“放你妈的屁。”梁慕是第一个反驳的。
他皱眉瞪着卫煜鹤，眼中满是嫌恶：“陆言喜不喜欢男人都是他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
梁慕一身湿答答的，看上去狼狈极了。
卫煜鹤扭头看了一眼梁慕，而后接着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也喜欢他。”
卫煜鹤这话惹得在场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四脚关系还真是复杂。
不过最惊讶的还要数陆言本人，陆崇明都没他惊讶。
或许是在得知陆言喜欢男人这个事儿后，陆崇明就隐约有些怀疑梁慕对陆言的心思了。
所以在真的听到梁慕对陆言有这种心思之后，陆崇明倒是没有想象中那般惊讶。
“我是喜欢他，但我和你不一样。”梁慕倒也不藏着掖着，他好像就想借着卫煜鹤说出的话，大大方方的将表白说给陆言听。
卫煜鹤的表情更冷了，他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一样。”
“喜欢是祝福，而不是占有。”梁慕皱眉看着卫煜鹤：“当你的喜欢对他造成困扰时，你就该放手了。”
“放手？”卫煜鹤像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放手这条路的可行性。
但也只是想了一下，片刻之后他就冷冷吐出两个字：“放屁。”
他不再搭理梁慕，而是又扭头看向陆言：“走吗？”
陆言简直要被对方这厚颜无耻的样子气死，怎么可能还跟他走。
好好的订婚宴被卫煜鹤搅和成这样。
“叫保安。”陆崇明直接招呼人叫保安把人弄走。
卫煜鹤却赶在保安来之前，快步上台，拽住了陆言，狠狠朝着对方嘴唇上咬了一口。
或许是生气，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情绪，等他再退开时，陆言嘴唇上已经染上了一抹血痕，可见他咬的有多深。
“陆言。”卫煜鹤再被人拉开之前还死死的瞪着陆言：“你太过分了。”
卫煜鹤眼眶泛红，是气急了才会有的模样。
卫煜鹤虽然被保安带了出去，可这场订婚宴也确实被搅和了个彻底。
看着台下纷纷离开的的人，陆言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对他和刘小米来说，这场订婚宴本来就是个闹剧。
如今以闹剧的形式收场也似乎并不是这么难以接受。
只不过阻止这场订婚宴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不说他爸，就是蒋芸从变故开始到现在，一双眼睛都是通红的，明明想哭却又极力忍耐，硬生生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眼泪这才滚落下来。
“爸妈对不起。”陆言叹了口气，小声道歉。
陆崇明看着陆言，一脸的无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出国吧。”
陆言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他爸会跟他说这个。
不止陆言，就连蒋芸都惊住了，她连忙问道：“出国？为什么要出国？”
一旁的刘小米以及刘家夫妇也都惊住了。
陆崇明想的却很明白，经过今天这一遭，他也算是搞明白了，如果陆言一直留在卫煜鹤能找到的地方，对方可不止会闹这么一次。
“我不同意。”蒋芸第一个反对。
陆言也摇头：“我不想走，爸我不想走。”
他了解陆崇明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事不用再考虑了。”陆崇明深深的看了陆言一眼，随后便在助理的搀扶下离开了。
“妈。”陆言拽住了蒋芸的手：“你帮我劝一劝爸，我不想走。”
“言言。”蒋芸拉住了陆言的手，只是叫着对方的名字，却并没有答应陆言的请求。
接下来的时间陆言几乎可以用浑浑噩噩来形容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酒店，怎么回的家。

第149章
如果说陆崇明对于送陆言出国还有些许犹豫，但在之后几天每天都能看到找上门来的卫煜鹤时，那本就不多的犹豫是彻底没了。
而且自从订婚宴之后，他的手机就没消停过，亲朋好友或看戏或关心的消息让他烦不胜烦。
不光是亲戚朋友，就连他在公司时，都会有意无意的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视线。
他陆崇明的独生子喜欢男人这个事儿，算是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出了名。
之后不知道是谁把订婚宴当天的照片和视屏，上传了网络。
陆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好歹还经营着一家百十来人的公司。
本来该算是默默无闻的，但就陆言订婚宴这事儿，就把这个低调的公司推上了风口浪尖。
网络上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多都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谩骂陆言是如何如何骗婚。
而被骗婚的女生又是如何如何的可怜。
陆言本来是不知道的，他是在办签证的时候被人给认了出来。
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即便是想让他忽略都不行。
陆言很疑惑的扭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还不等他搞明白，就被蒋芸给拽着走远了。
回家之后陆言就看到了网上关于他的各种言论。
刘小米也有出来澄清，可根本就没人信，总觉得她是被逼的。
网络上讨伐声不断，在这期间卫煜鹤也来找了陆言好多次，但都没有见到人。
倒是陆言透过窗户看到过对方好多次。
卫煜鹤每来一次，陆家的气压遍要低一分，陆崇明生怕陆言一个想不通就跟着门外那小子跑了，他恨不得立马悄无声息的把陆言送走。
期间梁慕也来过几次，不过陆崇明以陆言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梁慕进屋。
卫煜鹤每天雷打不动的，提着大包小包东西找过来，就在陆崇明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情绪时。
卫煜鹤突然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一伙人给带走了。
等卫煜鹤彻底离开之后，陆言又打通了沈之刑的电话。
“谢谢学长。”陆言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不用说谢谢，应该是我们家要跟你道歉。”沈之刑光是听声音都能听出他的歉意。
“我不知道小鹤居然会这么做。”沈之刑接着又说道：“我会让他来跟你道歉的。”
“不用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出国了。”陆言沉默了一瞬，随后便又接着说道：“我希望在这一段时间里，学长可以看着他，不要再让他找过来。”
对面也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答应道：“好。”
“你什么时候走。”沈之刑忍不住问道。
“快了。”陆言说道。
沈之刑一腔的抱歉，但最终脱口而出的还是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没事儿的话我就挂了。”陆言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之后一段时间陆言没事儿几乎都待在家里，时间过的又快似乎又慢。
有时候一眨眼就过去了半天，有时候仿佛过去了很久，陆言一看时间结果才半个小时。
陆崇明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但不妨碍家里人跟他报备陆言每天的行踪。
陆言知道他老爸在担心什么，但他也没跟他爸说，卫煜鹤应该不会再找过来了。
以至于陆崇明依旧在严防死守。
在陆言离开之前几天的晚上，他又接到了沈之刑的电话。
陆言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还不等他说话，对面的人就先一步开口问道：“你要走？”
陆言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他没想到对面的人居然是卫煜鹤。
“你做这些事不就是想把我赶走？”陆言声音带着几分怒气，但更多的是冷漠。
“你明明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卫煜鹤又说。
“那又怎样呢？”陆言又说道：“你这么做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处境吗？”
“你但凡考虑过我一分，你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看着网上的人骂我，亲朋好友背地里数落我，你就开心了？”
“我只是想要你和我在一起。”卫煜鹤沉默了片刻，而后接着说道。
他或许是有片刻的后悔，但也只是片刻，就现在来说，至少陆言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了。
只要陆言不和别人在一起，他做的这一切都不算白费。
可他没料到陆崇明居然会有把陆言送走的打算。
“你想？你想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吗？”陆言有些控制不住提高了声音。
“你以为你是谁？”
“是你说的，会和我永远在一起。”陆言的声音越大，卫煜鹤的声音就越小。
“我后悔了还不行呢？”说到这里，陆言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有些哽咽了。
“我后悔了。”陆言再一次重复。
在这一刻他或许真的有了些后悔的感觉，如果一开始他就不去招惹卫煜鹤，现在也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如果他没和卫煜鹤在一起，他也不会出国。
电话另一边也沉默了，但双方却都没有挂断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煜鹤才又出声道：“你真的后悔了吗？”
他声音低低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问一个事不关己的，毫不重要的问题。
“我后悔了。”也不是赌气，更不是生气再或者其他什么情绪，陆言只是觉得或许只有这样回答，他和卫煜鹤才算真的能彻底结束。
“我知道了。”卫煜鹤声音依旧平淡，仿佛之前闹出那么大一场闹剧的人不是他。
卫煜鹤的声音结束之后便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陆言楞楞的看着手机，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
他知道了？
是什么意思？
之后几天陆言一直在想卫煜鹤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他们俩彻底分开之前，卫煜鹤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几年这人像是真的在他的世界消失了。
消失得彻彻底底，四年间他从没收到过哪怕是一丁点儿关于卫煜鹤的消息。
时间一长，陆言在亲戚朋友之间的印象也从喜欢男人的变态，变成了一个小时候很调皮，长大后很风流这么一个印象。
他们似乎也都忘记了当初用着看异类一样的眼神看陆言时候的心情。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四年后的今天，即便是他们爸妈这一辈，似乎对于同性恋爱都不太抗拒了。
有时候聊起天来，说起谁谁谁家的孩子跟家里出柜了，他们更多的只是惊讶，除了惊讶也不会再有更多其他什么想法了。
这也是陆言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从年前分别一直到陆言的假期结束，他都没再收到卫煜鹤的消息。
明明还有功夫在公司群里发过年红包，却没时间给他发条消息？
他有些生气，但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所以在收假回到公司第一次碰到卫煜鹤时，他只用着克制又疏离的态度跟对方点了点头。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卫煜鹤居然也只是淡淡的朝他点了点头。
表情淡然，和对待普通员工的态度没什么不同。
陆言几乎都要以为年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或者说卫煜鹤压根儿就没去过楠城？
他都要被对方这个割裂的态度弄得神经质了。
陆言脑袋乱糟糟的一直持续到下班前的部门会议。
会议间说了什么他也没太听清，只是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一排人纷纷举起了手
随后蒋旭用手肘靠了靠他，说道：“举手。”
陆言一脸懵的跟着举起了手，他虽然没听清举手在表决什么，但他脸上的表情可看不出来是在走神。
直到会议结束之后，陆言这才扭头问蒋旭：“刚刚举手是在表决什么？”
蒋旭有些好笑的看着陆言：“第一天上班就开始神游天际了？”
陆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到底是什么？”
“去年年底你不是休假了吗，咱们部门去年业绩不错，再加上那啥综艺节目反响也挺好，所以决定开年之后找个地方集体出行，公司报账。”蒋旭解释道。
“这么好？”陆言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蒋旭。
“那啥时候去啊？”陆言又问。
“后天。”蒋旭看着陆言道：“你没收到订购机票的短信吗？”
陆言这才拿出手机，果然有短信，他这些天都盯着微信去了，也没看手机短信。
陆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刚刚出公司大门，便被一辆车拦住了去路。
“我送你？”卫煜鹤按下车窗看着陆言。
“不用了。”陆言摇头拒绝。
卫煜鹤沉思了片刻，而后才又接着道：“你说过不再躲着我的。”
陆言简直想朝卫煜鹤翻个白眼，对方还好意思说这话？也不知道是谁那几天就跟失踪了似的，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陆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卫煜鹤明明没怎么多说，他就鬼使神差的上了车。
“饿了吗？”卫煜鹤看向坐在身边的陆言。
“吃个饭再回去可以吗？”不等陆言回答，卫煜鹤紧接着又说道：“这会儿可能也有点儿堵车。”
“吃什么？”陆言问道。
“我订好了位置。”卫煜鹤唇角微微勾起，能看出来他心情很不错。
陆言却有些无言，明明都订好了位置，却说什么因为堵车，所以才去吃饭。
到了饭店包厢，卫煜鹤甚至都没点菜，他们才坐下没多久就有服务员端着菜品上桌。
陆言看着桌面上热雾缭绕的汤锅忍不住心想，卫煜鹤是怎么断定他就会同意跟他一起吃饭的？
明明菜都已经点好了，却还跟他说什么堵车不堵车的。
“我们部门公费旅游你知道吗？”陆言突然问道。
卫煜鹤点了点头：“知道。”
陆言觉得自己这是没话找话，卫煜鹤是老板，怎么可能不知道。
卫煜鹤专心致志的给陆言剃着鱼肉，丝毫没察觉到了陆言千回百转的心理变化。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恋爱那段时间，吃饭的时候卫煜鹤也总是这样。
“我吃饱了。”陆言放下筷子看着卫煜鹤。
这人是把他当成饭桶了吗？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菜。
见陆言放下了筷子，卫煜鹤这才停下给陆言夹菜的动作。
陆言楞楞的看着卫煜鹤，卫煜鹤好像和四年前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变了许多。
但这人吃饭的模样却和四年前一摸一样。
动作斯文，细嚼慢咽的，很是赏心悦目。
四年前他和卫煜鹤俩闹的太难看了，谁能想到四年后的今天，他居然还能这么平静的和卫煜鹤坐在一起吃饭。
他还以为他和卫煜鹤基本上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谁知道再遇才不过几个月，他们俩在面对对方时的剑拔弩张似乎都消失了。
以前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像一场梦，极为不真实。
陆言突然想起离开之前，他妈跟他说的话，破镜难重圆。
他和卫煜鹤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长达几年。
四年前分开他们就没能解决掉的矛盾，难不成过了四年就可以了？
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重蹈覆辙？
他还能再有精力经历一次当初的事情？
上一次他都不算是全身而退，那这一次又该是怎样？
蒋芸的话陆言也不是不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以阻止自己主动靠近卫煜鹤，但却不能阻止卫煜鹤朝他走近。
“怎么了？”卫煜鹤突然扭头看着陆言。
陆言已经用着这幅表情看了他许久，即便他想装作不在意都很难。
“没事，没事。”陆言被卫煜鹤突然间的声音惊的立马回过了神。
他居然看着卫煜鹤吃饭的样子发呆。
难不成还真是四年没被对方的美貌近距离冲击过，以至于吃个饭他都能看着对方发呆？
“你还有些东西在我家里。”卫煜鹤突然说道。
陆言这才想起来，之前他是直接回去了，确实还有没带走的东西留在卫煜鹤家里。
“我有空的时候来拿。”陆言说道。
卫煜鹤点了点头，吃完饭出来，天几乎完全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