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狗血(四夕安)

“没把你扔路上就算好的了，你还好意思抱怨？”陆言手上捏着牛奶瓶，好笑的盯着方序。
“没人性。”方序抱怨：“自己倒是舒舒服服睡在客卧，就把我扔在沙发上。”
陆言没理会方序不痛不痒的抱怨，说：“我准备走了。”
方序一副没睡好的模样，半睁着眼睛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出去这么早干什么？”
“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钟了。”陆言没好气的说道。
方序看了一眼手机，顿时又嚎了一大嗓子：“卧槽，两点了？我今天上午还没给思思打电话呢。”
陆言转身出门，将方序的嚎叫关在了屋内，随后便打车直奔卫煜鹤家。
到达卫煜鹤家门口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保安在前天才见过陆言从卫煜鹤家里出来，所以也没有拦他，陆言想也没想便上去按门铃，按了好半天都不见有什么动静。
“不在家？”陆言翻出手机想给卫煜鹤发消息的时候，才想起来前天晚上似乎忘记了给卫煜鹤说他昨天有事了。
这叫什么？脑子他自己以为已经将事情做完了？
陆言给卫煜鹤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微信也不回，他估计卫煜鹤是生气了，难不成卫煜鹤昨天真的在家等他？
不可能吧？
他运气怎么这么背？好不容易和卫煜鹤的关系有一点儿进展，这下估计又被打回原形了。
陆言去问门口的保安：“请问住在A区六栋那个长的很高很帅的男孩儿什么时候出去的？”
保安知道他说的是卫煜鹤，毕竟长成那样的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更何况之前他还看到两人走在一起过。
“如果不在家的话应该很早就出去了，我没看到他。”
陆言笑着说了声谢谢之后便离开了。
卫煜鹤家门口的大铁门锁的严严实实，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陆言只好认命的蹲在门口，也不知道卫煜鹤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陆言从蹲着的姿势换成了站立，又从站立换成了坐下，最后干脆直接蹲坐在地上，被靠大铁门，曲膝抱臂，将脸埋在腿上休息起来。
卫煜鹤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隔得老远他就看到了蹲在门边的陆言。
这人就像只机敏的兔子似的，他一靠近陆言便立马抬起头来，不算明亮的灯光在陆言眼前一晃，他还以为他眼花了，等眨巴了好几次眼之后，才确定站在他面前的确实是卫煜鹤。
卫煜鹤在距离陆言不远的地方站定，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斜长，薄薄一层灯光撒在他头顶，这让他细软的头发看起来像是笼罩在雾里。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可能是好几个小时没说话了，陆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他声音又有些软，总让人感觉他是在撒娇。
陆言脚蹲得有些麻了，他靠撑着大铁门这才站了起来：“你去哪儿了？”
卫煜鹤一言不发，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生气，陆言随意爽约，然后又不打招呼就来找他，但这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值得他生气的事情。
“对不起嘛，我昨天临时有事情，忘记跟你说了。”陆言软着声音跟卫煜鹤道歉。
“今天呢？”卫煜鹤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陆言离的近了这才看到对方的表情，似乎和往常不一样，像是在生气，这人情绪太过内敛，看起来丝毫不像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儿。
陆言想也没想便说：“我今天很早就来了，等了你很久，你又不接电话，还不回微信。”
“多早？”卫煜鹤又问。
“大早上就来了。”陆言觉得扯个谎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吧？毕竟他确实等了很久。
“早上？”卫煜鹤若有所思道。
陆言连忙点头：“是的。”
“可我是下午才出的门，怎么没遇见你？”卫煜鹤脸上丝毫没有发现陆言说谎后的不快，他像是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一般，冷静到看不出一丝别的情绪。
他拒绝了家人的聚会，在家等陆言，从昨天早上一直等到今天下午，这人自顾自安排了约定，且把他也算在其中，爽约的时候却连一点解释都没有，居然还满口谎话。

陆言这次总算是有一种踢到铁板的窘迫感了，所以说就不要抱侥幸心理，一说谎就被拆穿了，还是当面拆穿。
还能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我错了，对不起嘛，我不该说谎的。”陆言还有一个优点便是认错极快，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知道错了，反正认起错来又乖又委屈，没一个人挑的出刺来。
“骗子。”卫煜鹤看着他，幽幽的吐出两个字。
陆言不知道卫煜鹤口中的“骗子”到底是在说他无故爽约，还是在说他刚刚说的谎话，再或是两者都有？
“对不起嘛，我不该爽约，刚刚更不该说谎，我错了。”他不管卫煜鹤说的“骗子”指的是什么事情，他只管道歉把人哄好就行。
想他陆言什么时候这么死乞白赖的哄过一个人，他真的是对卫煜鹤有种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
毕竟喜欢卫煜鹤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你回去吧。”卫煜鹤似乎并不想和陆言多说，他侧开身子走上前掏出钥匙开门。
“这么晚了你还让我回去？”陆言掏出手机一看：“都九点了。”
“我帮你叫车。”卫煜鹤说。
“我不要。”陆言摇头。
“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吧，现在回去学校都关门了。”陆言说的极其委屈，就好像卫煜鹤不收留他的话，他今天晚上指定会流浪街头。
卫煜鹤看了看时间，陆言就算是现在赶回去肯定也是进不了学校的了，他捏着钥匙的手松了几分，陆言顺势便推门而入，脱了鞋袜光脚进了屋。
刚接触到木地板的时候他便被冻的脚板直嗦，卫煜鹤注意到了陆言透着几分红粉的脚后跟，不知道是冻成这样的还是天生的。
陆言的脚白净得不像男孩儿的脚，他的脚背肉呼呼的，不长，脚趾圆润透着一丝粉，晃眼一看像是一个放大版的小孩儿的脚。
卫煜鹤看了一眼鞋柜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拖鞋，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陆言穿鞋。
一晃神功夫陆言转完一圈又跑回到了他跟前：“你干什么呢？”
“鞋柜里有什么东西吗？”陆言作势朝着鞋柜里看。
在他脑袋还没凑过去的时候，卫煜鹤突然将柜们给关了，随后一双不和尺寸的拖鞋被摆放在了陆言面前。
卫煜鹤说：“穿鞋。”
“谢谢。”陆言穿着那双过分大的拖鞋踢踏着跟在卫煜鹤身后：“我今天睡哪儿啊？”
卫煜鹤没说话只是领着陆言上楼找了一间距离自己较远的客房。
“那你的房间在哪儿？”陆言见卫煜鹤要走，便连忙追了上去，跟在他身后，笑嘻嘻的问道。
“别跟着我。”卫煜鹤从回来到现在情绪一直不怎么好，就算和陆言说话那也是冷冰冰的警告。
“我就想看看你的房间嘛。”陆言小声嘟囔。
卫煜鹤转身看向陆言，面无表情道：“要么就回房间睡觉，要么你就出去。”
陆言简直是怕了卫煜鹤这个样子，他连忙举手投降：“我回房间，回房间。”
卫煜鹤刚想转身就又被陆言给拽住了：“浴室在哪儿啊？”
在卫煜鹤生气之前，陆言接着说道：“能不能借一套衣服给我？”
“等着。”卫煜鹤撂下两个字便转身回了房间。
陆言明显听到了卫煜鹤转身之前的叹息，这人也真是善良，这么不喜欢他，居然还能容忍他在家里睡觉。
卫煜鹤拿了一件新的T恤和短裤，就连内裤都给他准备好了：“睡衣没有新的了。”
陆言无所谓道：“我可以穿你穿过的啊。”
卫煜鹤有些生气的瞪着他，像是在生气，若不是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陆言还真会被他这副模样给吓着。
还是个小孩儿，这样都会害羞。
“不穿就还给我。”卫煜鹤皱眉瞪着陆言。
陆言抱紧了怀里的衣物，防备被对面恼羞成怒的人抢走。
“我就穿这个。”
“客房在那儿。”卫煜鹤交代完之后，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陆言洗漱完回房的时候特意朝着卫煜鹤的房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屋子隔音太好，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儿动静。
陆言心想，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把他扔在家真的好吗？
这屋子应该是经常有人打理的，被子松软，房间里一点儿灰尘都没有，卫煜鹤平常也住在学校，他爸妈好像也不住在这里，但是屋内却根本不像长时间没住人的样子。
陆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响的时候，他这才想起来他似乎还没吃晚饭。
陆言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卫煜鹤肯定早就睡着了，不能去打扰他，但是肚子又饿的不行。
不知道是谁说的闭上眼睛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陆言闭上眼睛只感觉更加饥肠辘辘，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了似的，难受的要命。
他最终还是没抵挡住饥饿的骚扰，慢悠悠的下床，蹑手蹑脚的开门，下楼，直奔厨房。
陆言没有开灯，他走得很慢，动作也很轻，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是有小偷进屋了呢。
厨房有一扇玻璃门连着后花园，所以即使不开灯也不算太暗，陆言摸索着走到冰箱前，动作很慢，生怕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声音。
冰箱门打开之后厨房里亮堂不少，但是冰箱里面也没什么吃的，都是些水果，牛奶，连块面包都没有。
陆言去橱柜取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半杯牛奶，借着冰箱的灯光剥桔子。
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是有道理的，就连牛奶都感觉比平常的更好喝。
“陆言？”
陆言喝完一杯刚准备倒第二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吓得他惊叫一声，差点儿没跪在地上。
叫完之后才发现那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不是卫煜鹤又能是谁？
陆言：“……”
“你在干什么？”卫煜鹤就站在拐角处看着几乎快要趴在冰箱上的陆言。
“喝……喝牛奶。”陆言手上拿着杯子，嘴唇上还有奶渍，他似乎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卫煜鹤看了一眼陆言剥了一半的桔子，又看了一眼他还没擦干净的嘴唇，陆言解释道：“我没吃晚饭，太饿了。”
卫煜鹤也是没想到，他就是出来喝杯水，都能看到这副场景。
“饱了？”卫煜鹤问他。
陆言摇了摇头，一杯牛奶下肚反而更饿了。
“牛奶过期了。”卫煜鹤幽幽的说道。
陆言看了一眼已经被他干完三分之一的牛奶瓶子，顿时觉得这牛奶一点儿也不香了：“你怎么不早说？”
卫煜鹤说：“我怎么知道你会半夜偷偷起来吃东西？”
陆言不服气：“这怎么就是偷偷的呢？我就是不想打扰你。”
卫煜鹤挑眉看着陆言，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过，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陆言听的：“不想打扰我？”
陆言嘴上说着不想打扰他，但却从上到下穿的都是他的，下……下面没穿？
卫煜鹤皱眉，方才他只顾着看陆言手中的牛奶盒了，压根儿没注意陆言的下半身。
“你的裤子呢？”卫煜鹤目光错开，没再留在陆言身上。
“裤子太大了。”陆言也很是无辜。
“太大你就可以不穿吗？”卫煜鹤皱眉瞪着陆言。
“那是当然了，不合身怎么穿啊？”陆言晃着两条大白腿挪到卫煜鹤面前，无辜又懵懂的盯着他。
“你生气了？”陆言比卫煜鹤矮几公分，骨架身量也小，卫煜鹤站在他面前，直接就将他整个人挡了个严严实实，一根儿头发丝都看不见。
“你不是生气，你是害羞了。”陆言笑的像个诡计得逞的捣蛋小鬼。

“胡说八道。”卫煜鹤后退了几步，离陆言远了一些。
“卫煜鹤你喜欢我？”陆言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开心的直朝着卫煜鹤扑去。
“胡说……八道。”卫煜鹤水也不喝了转身就想走，陆言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摆，委屈巴巴的盯着他：“不喜欢就不喜欢，生什么气啊？”
“放手。”卫煜鹤皱眉瞪着抓着自己衣服下摆的那只白皙纤细的不像男孩儿的手，他的衣服上又被陆言弄出褶皱了。
“我饿了。”陆言不但没放开，反而抓的更紧了。
他像是捉住了卫煜鹤的把柄，肆无忌惮又无所顾忌的撩拨这人：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饿的睡不着。”
陆言揉了揉肚子，两条光裸白皙的长腿在卫煜鹤眼前不停晃悠着。
“你去把裤子穿上。”卫煜鹤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都说裤子太大了，穿不了。”陆言低头看了一眼将他下半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体恤，他觉得这也不怎么暴露吧？
卫煜鹤不说话，也不看陆言，陆言看着他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便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陆言点着脚尖凑近了卫煜鹤，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根说道：“要不你去给我找一条裙子来？”
“你……”卫煜鹤忽然转头瞪向陆言，速度之快差点儿和陆言的脑袋撞在一起。
“不知羞……”憋了好半天，他才吐出这么三个字，耳垂红的滴血，即使在没开灯的厨房，也叫人难以忽略。
卫煜鹤皱眉瞪着陆言，就连那双淡漠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穿个裙子就不知羞了？”陆言挑眉看着快被热气蒸发了的卫煜鹤顿时觉得有趣极了。
“你自己脑子里不健康，还要怪人家穿裙子的？”陆言一脸无辜的诉说着卫煜鹤的不是。
“给不给穿啊？”陆言依旧兴趣满满的撩拨着卫煜鹤。
“闭嘴。”卫煜鹤实在忍无可忍了，他活了十几年当真是从来没遇见过像陆言这种类型的人，长得乖巧可爱却实在流氓。
“想要我闭嘴可不容易。”陆言的视线有意无意的从卫煜鹤双唇略过，那眼神热辣露骨，惊的卫煜鹤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陆言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音，逗弄卫煜鹤可比逗弄其他人好玩儿多了。
“你给我弄点吃的，我自然就闭嘴了。”陆言扯着卫煜鹤衣服的手没松开，纯棉的睡衣在他的拉扯下绷得笔直。
“好不好？”陆言问道。
卫煜鹤看了一眼自己被陆言紧紧拽住的衣摆道：“你先松开。”
陆言倒是听话，连忙松开了卫煜鹤的衣服，随后便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卫煜鹤身后，幸好厨房还算宽敞，就算是陆言捣乱似的乱溜达，也不怎么会妨碍到卫煜鹤。
“你想吃什么？”卫煜鹤专注的洗着锅，看也不看陆言。
陆言有些意外，卫煜鹤居然不生气？还这么好声好气的问他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陆言得寸进尺的问道。
卫煜鹤转头看他：“不可以。”
陆言瘪嘴：“那你问我干嘛？”
“你能不能出去？”卫煜鹤轻皱着眉头看着陆言，似乎是被他烦的狠了。
“我帮你打下手嘛。”陆言一脸无辜的望着卫煜鹤。
“不用。”卫煜鹤冷声拒绝。
陆言：“那我陪着你？”
卫煜鹤：“不用。”
陆言：“那你陪着我？”
卫煜鹤不再说话了，他总感觉他说一句，这人就有无数句等着他。
“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啊？”陆言整个人就差直接贴在卫煜鹤身上了，细软的头发时不时在卫煜鹤的脖颈处擦过。
卫煜鹤全程一言不发，专心致志的做着饭，陆言搭了几次话都不见对方回答，慢慢的也就不再主动找话，他在卫煜鹤身后站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慢悠悠的跑回了客厅，窝在了沙发上等饭吃。
卫煜鹤回头看了一眼打着呵欠往外走的陆言，他皱着眉，脸上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不满的表情。
这人几分钟之前还说陪着他，他水还没烧开呢，这人就不耐烦的走了。
陆言大喇喇的躺在沙发上像个大少爷似的等着卫煜鹤将饭端到他手上，客厅没开灯，陆言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整个屋子就只有厨房里面是明亮一片，卫煜鹤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端着一碗素白面条出来了。
陆言怀抱着抱枕，面朝着茶几躺在沙发上，等卫煜鹤走近后才发现这人居然已经睡着了。
面条还冒着热气，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做饭，卫煜鹤越发觉得自己是被人耍了，陆言或许根本就是在逗他，不是真的想吃他做的饭。
卫煜鹤有些生气的将碗筷放在茶几上，声音不大，但陆言却像是被吵到了似的，皱着眉头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