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狗血(四夕安)

“不过我方才看到他去那边了。”曲甜指了指安全通道的位置。
陆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等他再转过来头时，曲甜已经转身离开了。
陆言将手揣进兜里捏了捏，随后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朝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过去。
陆言推开门看了一眼，安全通道内空无一人，声控灯忽灭忽暗，光线也十分昏暗。
陆言一脸疑惑的上下看了一眼，没人？
曲甜骗他呢？
陆言有些无语的在扶梯上靠了一会儿。
之后他也没再回餐厅，而是直接回了宿舍。
“卫总，我朋友送了我一瓶还不错的酒，要一起尝尝吗？”
陆言刚一走近宿舍楼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卫煜鹤门口的苏和。
由于视野有限，他没能看到屋内的卫煜鹤。
“我去拿？”苏和仰着头一脸期待的看向门内。
陆言步伐放慢了下来，并不想再靠近。
苏和一转身就看见了距离门口不远处的陆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引起了卫煜鹤的注意。
不等他出声，卫煜鹤就已经拉开门走了出来。

陆言愣了一瞬，随后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没。”
“等我一会儿。”卫煜鹤说完也不管还守在门口的苏和，直接转身关门进屋。
苏和楞楞地站在门口，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刚刚几乎都以为卫煜鹤快答应了。
是因为陆言？苏和转头看向陆言。
或许是苏和已经清楚陆言确实不太喜欢他，所以他也就不再做出之前那副亲昵的样子。
离开了镜头之后的苏和少了几分邻家大男孩的亲近感感觉，这让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
两人隔得老远，谁都没有说话，走廊上仿佛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一直到卫煜鹤开门走出来，两人都还是保持着原样。
“卫总？”苏和扣弄着指甲，有些委屈的望着卫煜鹤。
卫煜鹤脚下一顿，他仿佛才看到苏和一样。
“没空。”冷冷扔下两个字，随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餐厅可能已经没吃的了。”陆言提醒道。
“不去餐厅，去外面吃。”卫煜鹤拿着车钥匙示意陆言跟上。
陆言有一瞬间犹豫，但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卫煜鹤像是早就料到了陆言会跟上来似的自顾自的往前走。
陆言以为卫煜鹤说的出去吃是往城里走呢，结果这人开车直接往城外山上走。
“去哪儿？”陆言看着窗外越来越偏僻的道路风景忍不住问道。
卫煜鹤：“吃饭。”
“这路上会有饭店？”陆言一脸怀疑的转头看向卫煜鹤。
卫煜鹤却只是点开导航，随后手指轻点了一下目的地。
两人到达目的地时居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陆言看着眼前有些古朴的农家乐院子一时间有些无言。
所以开这么久的车就是来吃点儿农家小炒？
农家小院比陆言想象的要大得多，进入内院之后更是别有洞天。
陆言一言不发的跟在卫煜鹤身后，这人应该是经常来这里，熟门熟路的。
没一会儿就领着陆言走进了一个独立的房间。
宽敞的落地窗外是无任何遮挡的观景阳台。
陆言就只是站在门口，隔着落地窗就已经能看到满天繁星，更别说在观景台上。
“这里好安静。”陆言其实本来想说好漂亮的，但是嘴里不自觉间便蹦出了这个两个字来。
或许是因为很适合卫煜鹤？
“不喜欢？”卫煜鹤扭头看向陆言：“我记得你还是喜欢热闹的地方。”
陆言愣了愣，随后笑道：“人都是会变的嘛。”
“就像是放在几个月前，我完全无法想象自己能和你一起来这儿看星星。”陆言用着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调侃道。
他和卫煜鹤之间关系的转变好像是在一瞬间，但又好像隔了许久。
“我能想象到。”卫煜鹤移开视线看向墨蓝天空。
服务生上菜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不过卫煜鹤刚刚说的那句话却还是印在了陆言脑中。
卫煜鹤说他能想象到？
能想象到什么？和他一起看星星？还是他们俩目前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这里的菜味道不错。”卫煜鹤突然开口。
陆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这话压根儿不像卫煜鹤会说出来的话。
看来这四年间改变的不止是他。
陆言忍不住心想，如果他和卫煜鹤相遇是在四年后的现在，那他们的结局应该会不一样吧？
像个大人一样在一起，最后再像个大人一样体面的分开。
或许也就不会闹的那么难看了。
“你经常来这里？”陆言问道。
卫煜鹤：“偶尔。”
陆言有些怀疑，看卫煜鹤这熟门熟路的模样也不像偶尔。
“我喜欢这里的氛围。”卫煜鹤接着说道。
“因为安静？”陆言问道。
卫煜鹤顿了顿后接着说道：“不全是。”
“这里可以让人短暂的忘记烦恼，放空自己。”卫煜鹤看向窗外的眼神有都些放空。
卫煜鹤想忘记的烦恼是什么陆言不得而知，他们之间断开联系有四年之长。
这四年间卫煜鹤认识了许多人，接触了许多事情，有了另外喜欢的人，谈了新的恋爱。
也有了新的烦恼对象。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太短，但却能让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世界完全退场。
若不是记忆还保留着，那就会像是真的不存在过一样。
他以前一直以为走不出来的会是卫煜鹤，但如今看来也不完全是。
相比较卫煜鹤的四年，陆言的四年就要显得寡淡无味的多了。
他像是一夜之间失去了社交的能力，变得越来越不喜欢出门，也不喜欢结交新的朋友。
对于谈恋爱更是一丁点儿念头都没有。
他有时候甚至能在屋里待上十天半个月。
这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没有光照的缘故变得更是冷白，他有时候从镜子旁边路过，都会觉得自己像一只鬼。
而且还是一只极丧的鬼。
那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喝吗？”卫煜鹤捏着酒瓶的手一顿，他本来想直接递给陆言的，但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等一会儿回去不开车了吗？”陆言问道。
“今晚上不回去。”卫煜鹤话语一顿，随后又开口道：“山上有一套房子，我定时会让人去打扫。”
“去吗？”
陆言罕见的在卫煜鹤眼中看出了点儿一晃而过的忐忑，也可能是他看走眼了。
“明天……”陆言话还没说完便被卫煜鹤给出声打断了：“明天没有录制。”
陆言又沉默了，和卫煜鹤在外面住一晚上？
光是想一想他都觉得疯狂，有股尾椎骨发麻的错觉。
“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去。”见陆言沉默，卫煜鹤便又突然开口解释道。
“为什么？”陆言疑惑。
“躲人。”卫煜鹤言简意赅的解释，立马就让陆言明白了。
躲苏和吗？
陆言当然没有直接问出口，但是他觉得是的。
陆言心里有些不舒服，想当初他追卫煜鹤的时候，这人也躲过他一段时间。
现在每天粘在卫煜鹤身边，装出一副阳光又天真的样子的苏和，莫名让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虽然他和苏和一点儿也不像，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在或者性格。
但是在追求卫煜鹤这件事上，他俩却罕见的有一刻的重合。
死缠烂打又不服输。
“你讨厌这个人？”陆言鬼使神差的问道。
卫煜鹤顿了顿，随后扭头看向陆言道：“不讨厌。”

陆言有一瞬间的震惊，不讨厌的话不就是喜欢的开始？
“不讨厌的话那你躲着他干嘛？”陆言声音莫名变得有些生硬。
“觉得麻烦。”卫煜鹤像是不愿说起这个人似的，脸上有些许不耐烦。
陆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讨厌，只是觉得麻烦？
麻烦到需要躲着对方？
“喝不喝？”卫煜鹤再一次问道。
陆言的目光投向被卫煜鹤紧捏着的酒瓶上。
他也没说话，直接拿过就对怼到了卫煜鹤面前，动作又快又猛，像是带着一股子火气。
两人就像许久不见的朋友坐在一起喝喝酒。
夜晚的风有些凉，露台上空空如也，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
凉风吹过，陆言被冻的一阵哆嗦，即使喝着热酒也暖和不起来。
“很冷？”卫煜鹤扭头看向陆言。
“有点儿！”他穿的本来就不厚，再加上山上气温有些低，冷是肯定的。
“等一会儿。”卫煜鹤也不说去干嘛，只是让陆言等着，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带他再回来时，手上拿了一条毛茸茸的薄毯。
“披着！”卫煜鹤直接将薄毯递给了陆言。
“你不冷吗？”陆言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只拿一条？
“不冷。”卫煜鹤声音什么温度，这人看上去就像个不怕冷的人。
“谢谢。”陆言接过薄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卫煜鹤的手指。
像冰块一样冻人，这人居然还说不冷？
“真不冷？”陆言一脸奇怪的看向卫煜鹤。
“不冷。”卫煜鹤还是这么回答。
陆言也就不管了，他自己说不冷的。
陆言裹着薄毯整个人几乎都跌进了椅子里，像一只慵懒的猫。
没等一会儿突然走来两个提着炭盆的服务员，两人将炭盆放置在露台中央镂空的地方。
没多久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暖和了起来。
陆言喝了热酒，又被炭火暖着，身体渐渐热了起来，整个人就有些犯困。
炭盆里时不时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配合着山上的虫鸣，听上去竟然也有种平静的感觉。
陆言总算是明白卫煜鹤为什么会喜欢来这里呆着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壶酒就这么渐渐空了瓶。
陆言醉意上头，脸颊也有些红扑扑的。
他懒懒的倒在椅子上，望向天空的双眸都带上了几分迷离。
卫煜鹤不由得心想，几年不见，陆言的酒量还是和以前一样。
在这一点上对方没有丝毫变化。
“还喝吗？卫煜鹤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在面对这样的陆言时，他就连声音都柔和了不少，像极了四年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陆言的大男孩儿。
陆言摇了摇头：“不喝了，再喝就走不动道了。”
陆言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这人醉酒之后倒是比清醒的时候更像他自己了。
就连笑容都要肆意张扬不少。
“星星还看吗？”卫煜鹤又问。
陆言有些恋恋不舍的说：“想看，可是又想睡觉了。”
“如果能把这一片风景存起来就好了。”陆言喃喃低语道。
“天气好的时候，在这里都能看到这样的风景。”卫煜鹤说道。
陆言摇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卫煜鹤问道。
陆言还是摇头：“就是不一样。”
卫煜鹤仰头看了一眼自己这几年来曾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星空，看了几年他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但确实好像和今晚有些不一样。
卫煜鹤和陆言两人都喝了酒，特别是陆言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的了。
陆言也不问卫煜鹤去哪儿，只是醉醺醺的跟在对方身后。
“还有多久啊？”陆言醉了酒后整个人也是软和了不少。
两人沿着农家院儿外那条盘山路一路往上，越往上走周遭越是安静。
等走进别墅区大门时陆言早已经气喘吁吁了。
卫煜鹤即便是有意放慢了步伐，但陆言依旧跟不上来，踉踉跄跄的走在后面。
卫煜鹤也始终和陆言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
“这里人好少。”陆言突然说道。
卫煜鹤脚下一顿，随后转身看向陆言。
“到了？”陆言一脸疑惑的望着眼前被精心打理过的院子。
“进去吧。”卫煜鹤开门之后先让陆言进去，自己再关门进屋。
“换鞋。”陆言站在玄关处就不肯动了，他仰着脑袋盯着卫煜鹤说道。
卫煜鹤像是做过了无数次这个动作一样熟练，把拖鞋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了陆言面前。
陆言也不客气，直接蹬掉鞋子，踏上拖鞋就进了屋。
卫煜鹤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低头被看着陆言脱得东倒西歪的运动鞋。
这人就连这些小习惯都没变。
“口渴。”陆言一边喊着口渴一边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人醉酒之后行为比平时坦率的多。
“你喝吗？”陆言扭头看向站在客厅里的卫煜鹤。”
他虽然只是询问，但还不等对方答应，他就已经倒了水送到了对方面前。
“我今晚上睡哪儿啊？”陆言问道。
“有客房。”卫煜鹤领着陆言去到二楼客房。
“谢谢。”陆言说完之后也不等卫煜鹤回应，直接就将门给关上了。
之后也不洗澡了，看见床就直接往上爬。
他睡的太死，以至于敲门声都没把他吵醒。
卫煜鹤见敲门没人回应，便直接端着蜂蜜水进了屋。
陆言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甚至拖鞋都没脱下。
卫煜鹤看见陆言这醉死过去模样有些无奈。
他不该一直给陆言灌酒的，他明明知道陆言酒量不好。
他想着或许只有陆言喝醉了才会乖乖跟着他回家，事实也正是如此，可是看见陆言醉酒后的糊涂模样还是会心疼。
卫煜鹤将蜂蜜水轻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将陆言的拖鞋脱了下来。
他端站在床边看着陆言，久久没有动作。
其实之前他有过远离陆言的念头，但是陆言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便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目光看向陆言了。
陆言没出现时他还能控制想见到对方的念头，可是一旦陆言出现在他身边，之前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意，只要陆言留在他身边就行。
但是陆言好像对他非常抗拒，他也不能控制自己在看到陆言和梁慕在一起时的愤怒，所以一开始他和陆言的关系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了。
但蒋劲跟他说过喜欢一个人不是像他这样，有时候一件东西在手里握得太近反而容易流失。
就像风筝，一味的拽紧只会让线断开。
不如松一松，让他自己主动回来。
他不否认蒋劲说的很对，至少现在陆言已经愿意和他待在一个屋子里了。

最终卫煜鹤还是没有叫醒陆言，而是帮对方脱掉外套，盖上被子后就出去了。
陆言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他这人一喝酒就断片，昨晚上的事也只是记得个大概。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跟着卫煜鹤回了家，其他的记忆便模糊了。
至于他怎么进屋，怎么脱衣服躺床上的他完全没印象。
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啊……
陆言一边抓挠头发一边仔细回想自己昨晚有没有作妖。
结果昨晚上的记忆没想起来，反倒是被床头柜上的柠檬蜂蜜水给吸引了目光。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放在这儿的，这别墅内只有他和卫煜鹤两个人，而他早就醉死了过去。
陆言低头又看了一眼床边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拖鞋，还有被挂在衣柜的外套，都是卫煜鹤才会做的事。
陆言踢踏着拖鞋出了门，别墅内静悄悄的，像是只有他一个人。
陆言忍不住心想，难不成卫煜鹤出门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以前他赖在卫煜鹤家的时候，这人就有不打招呼消失的前例。
更何况对方现在可比以前忙多了。
陆言这么想着，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同时，心里又免不得有些失落。
他揉着眼睛懒懒散散的往楼下走，一拐弯刚好对上了卫煜鹤看过来的视线。
屋内暖气很足，卫煜鹤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看上去比他平时的模样更显得清冷了些。
但是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和手上的捧着的书本却又综合这股清冷，凭添了几分斯文。
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以前的卫煜鹤身上的装扮。
白衬衫加细边框眼镜怎么看都像另一个人的风格。
卫煜鹤像是数着拍子就等着陆言走完最后一梯，一拐弯就能撞击他眼里。
“醒了？”卫煜鹤问道。
陆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卫煜鹤开口，他几乎都要以为沙发上的人是自己酒后产生的幻觉。
“厨房有粥。”卫煜鹤说道。
陆言就像个受人指挥的人偶，卫煜鹤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大概也是早上还不太清醒的原因吧！
“什么时候回去？”陆言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卫煜鹤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