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徒弟是棵草(一林修竹)


叶遥坐到旁边,借着微弱的烛光凑近看杜霰肩膀上的伤,隐隐有血色的范围看着很小,应该只是一点点,伤得并不严重。他有些纳闷为何张晋丘和其他弟子都声势浩大地声称杜霰伤得很重。
“怎么伤到的?”他问。
闻言,杜霰蹙眉,轻轻叹了口气,埋怨:“都怪师尊。”
叶遥愣道:“什么?”
杜霰道:“都怪师尊那时丢下我走了,我一生气,就分了神,一分神便被魔兽有了可乘之机。如果不是师尊丢下我,我不会受伤。”
他说得极其委屈,叶遥顿觉无奈,出声辩驳:“我并不是……”
“所以我想惩罚你。”杜霰打断。
叶遥:“?”
“故意不让你见我,让你着急,让你愧疚。师尊,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丝……愧疚?”杜霰抬眼看着他,询问。
叶遥:“……”
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杜霰。他原本只觉得少年时的杜霰就是个需要大人领着的孩子,如今看来,温顺、乖巧或许只不过是杜霰不得已权衡之下的外表而已。
叶遥看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后背发凉:“你怎么……”
杜霰扯住他的袖子,打断他:“师尊,我好疼。”
叶遥看向杜霰的伤口。
杜霰顺势挪近他,微微蹙眉:“真的好疼。”这声音颤得恰到好处,还带着一点哽咽和期待,“你疼疼我可以么?”
叶遥睁大眼睛,不明白杜霰说的疼疼他是怎么个疼法。他想了想,只好凑近杜霰肩膀上的缠布,轻轻吹了口气。平常人家大人对小孩就是这么个哄法,对着伤口吹两口气,意味着伤口会很快愈合。
杜霰却道:“没了吗?”
“……”叶遥道,“你还想我怎么疼你?”
闻言,杜霰顺势低头埋在叶遥肩上。由于是夏日,叶遥的衣裳有些单薄,拢得也不高,锁骨处暴露在杜霰温热的鼻息下,被喷得奇痒无比。
叶遥实在有些受不住,伸手推拒:“……堂堂上仙,不要扭扭捏捏。”
但面前的身体仿佛一块巨石,怎么推都无济于事,杜霰埋在他肩上说话:“你知道今日你走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吗?”
叶遥放弃挣扎。
“我想到了左所海。”杜霰道。
叶遥怔住。
杜霰声如呓语:“那只是你演的一场戏,所以你自然不会对我当时的心情感同身受。我看到你飞远的样子,如同当初你不让我跟着、只身转头去和魔族决战的样子。我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叶遥喉咙口梗住,忍不住道:“不会。我不会走了。”
杜霰抬头,目光逼得很近:“真的么?”
“真的。”叶遥实话实说。
杜霰点头,脸上露出久违的满意:“很好。就算你今日真的走了,我也会想尽办法把你抓回来。”
叶遥心底一慌,立即推开他起身:“我走了。”
杜霰也跟着站起来,道:“师尊,我送你回去。”
语调恢复正常,显得无比礼貌。
叶遥几乎想落荒而逃,但杜霰一直紧紧跟在身边,他们走上三楼,杜霰率先走两步帮他打开房门。
“我已经到了,你不必再送。”叶遥道。
杜霰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腕,半拉半扯把他带进屋里,停在床榻前,很快拉起床上的那条锁链,迅速将他的手腕拷上。
叶遥如临大敌,下意识喘起来,杜霰用手把他整个人摁在床上,而后拉过被子,帮他盖好被角。
“……”叶遥僵硬地躺着,竟松了一口气。
杜霰站在床前俯视他,微微笑道:“师尊紧张什么?我现在还伤着,做不了什么。我也说过,不会对你做任何逾矩的事情。”
叶遥哽着一口气,不自然道:“我没有紧张。”
杜霰没再说什么,确认他一只手牢牢被拷紧且安分躺在床上后,才绕过屏风,离开他的卧房。
大船又继续航行一夜。
翌日清晨,叶遥闲来无事,便向负责看守他的弟子道:“麻烦给我拿一本书来,多谢。”
书案上垒着一摞书,唯独《三界奇异花草价值摘录》有翻阅过的痕迹,弟子便将它奉了来,叶遥眼皮一跳:“换一本,不要这本。”
那本书,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去看的了。
他宁愿抱着一本话本看一上午。
午后,杜霰过来看叶遥,一边叫人搬来一些天虞山的事务信件,对叶遥道:“师尊,我就在这里处理一些事务,不打扰你看书,可以么?”
屏风被移开,屋子里挤满天虞山的弟子。
兰溪县阴山剿魔的事情已经接近收尾,杜霰还需要完成不少善后事务,一件件分派给垂首静立的弟子,又写信传回天虞山,汇报给窦一延。
叶遥看着话本,偶尔停下来听他们谈话。
最后,杜霰抬头看了一眼斜靠在床上的叶遥,仿佛终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便略微思忖着,对张晋丘等人吩咐:“叶仙君是我的师尊,以后凡是他需要的物件或想做的事情,你们都要满足他,除了离开这间房。”
闻言,所有弟子的目光都落到叶遥身上。
“……”叶遥扯起僵硬的嘴角。
他是杜霰的师尊,这事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晚了!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只见张晋丘犹犹豫豫,请示道:“那弟子们如何称呼……还是叫仙君?或者……师祖?”
叶遥连忙道:“仙君即可。”
杜霰则道:“听师尊的。”
张晋丘松了口气:“是。”
说完,几个小弟子又偷偷摸摸抬眼瞥叶遥,一开始是偷瞄他的脸,接着又试探着偷瞄他身上的衣裳,最后又瞄到他手腕上的铁链,最后,脸上升起既别扭又羞涩的神情。
叶遥:“……”
他突然想起自己初到这艘船时被锁在房内,门外弟子讨论杜霰关他的原因,其中不乏一些引人遐想的猜测。
完了,这群小辈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对此,叶遥也不知如何解释。
直到弟子们纷纷退出房门,杜霰才从书案边起身走过来,坐到叶遥身边,对他微微笑道:“师尊,今日且先放你下床,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铁链应声而解。
叶遥没有反抗,被杜霰拉着坐到书案边。案上摆满了天虞山的各种书册信笺,二人挨着坐一起,杜霰开始讲南荒的事情。
“自从左所海一战后,姑摇山元气大伤,这三百年来路鞍一直蛰伏不出,偷偷在南荒养精蓄锐,要不是天虞山一直打压,如今他恐怕已经重回魔界的霸主之位。”杜霰道。
叶遥沉吟:“看来路鞍想吞并整个魔界的野心还在。”
杜霰冷笑一声,道:“魔界如何内乱,我并不关心。但他不该纵容部下来人界作乱,更不该打师尊的主意。”
叶遥心神一恍。当年他诈死之后,乔柏半真半假地同杜霰解释过姑摇山觊觎叶遥身上神格的事,说一半瞒一半,如今也已被杜霰猜得七七八八。
杜霰又道:“师尊,如若以后与路鞍正面交锋起来,你一定要带我一起,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凡事都瞒着我。”
他话里带着委屈,那双专注又认真的眼睛紧盯叶遥,丝毫不放,像是在执拗地等叶遥答应下来。
叶遥无奈笑笑,反问:“如果又要打一次,你想怎么做?你能杀得了他?”
杜霰皱起眉,顿了片刻才道:“这三百年里我没有一次不想杀他。前两百年,他像鹌鹑一样躲在南荒,勉强相安无事,我只能杀些小魔。后来我飞升,特意去了一趟姑摇山,想在山门前替师尊报仇。”
他这三百年都不忘找路鞍算账,竟刚飞升就去魔族的地盘挑事?
叶遥微微吃惊,有些后怕:“然后呢?”
杜霰眸色黯了下来:“打了两个时辰,我还是打不过他。”
叶遥忍俊不禁,憋着笑去拿话本册子。
杜霰又道:“不过临走之前,我把山门前供奉的神像劈掉了一半,他一下子发火了,命人抢修神像,没有再追上来。”
这场面想来真是滑稽。叶遥忍不住了,右手接过话本,左手顺势敲了一下杜霰的前额,笑着摇摇头。
笑到一半,他忽然顿住。
方才……他是去敲杜霰的额头了?
叶遥反应过来,立刻收起笑容,只见杜霰眼里的笑意也早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错愕。
二人都陷入沉默。
以前杜霰还小的时候,叶遥是会敲他额头的。有时他练错了指暮天的招式,或者想不明白一个问题时,叶遥总会又无奈又好笑地抬起手,用指背轻轻敲一下他的额头。
而杜霰也会摸摸自己被敲过的地方,笑得很不好意思。
只不过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怪异,叶遥再也没用这个动作。方才也不知怎的,他竟无意识……
气氛又开始怪起来。
“叶遥。”杜霰忽然道。
叶遥吓了一跳。
这是杜霰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这两个字第一次从杜霰嘴里唤出来,竟莫名添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他胆战心惊地问:“怎么了?”
杜霰盯着他,沉声道:“我之前承诺过不会做逾矩的事,现在看来,我要食言了。”
空气有了一刻的静止。
叶遥:“啊?”
“我想亲你。”杜霰道。
叶遥睁大眼睛,心跳顿时加快。他想起身退开,却早已来不及跑,杜霰一只手迅速扣住他的后颈,带着他向前拽一下,欺压逼近下来。
话本跌落在衣角边,温热的气息交缠在鼻尖和唇齿,让一切触感放大又放大,让叶遥不由想起三百年前的那个雨夜,杜霰也是不由分说堵上他的嘴巴。如今这触感既熟悉又陌生,和从前一样笨拙,却更加强势,容不得叶遥半点喘息的机会。
他不由一惊,伸手推开杜霰。
可随即闯进视线的是杜霰那双眼睛,原本漂亮的眸子里盛着的满是被打断的不悦,轻飘飘的威胁的话在叶遥耳边响起:
“你若是躲,我就把你绑起来。”
叶遥僵住,不是怕他绑自己,而是一时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许是觉得这样相对而坐的姿势不太方便,杜婻沨霰把叶遥抱起来放在书案上,自己则半跪着挤进叶遥两腿之间,继续亲吻他的嘴唇,抓着他两只手腕牢牢压在案上,让他动弹不得。
叶遥被亲得近乎窒息,不得不崩溃似地发出一声破碎的喘息。但很奇怪,在杜霰的步步蚕食之下,他竟感觉心跳越来越快,灵台的温度不断攀升,甚至心甘情愿被淹没。
难道,这便是那本《三界奇异花草价值摘录》中所说的,合欢双生双伴,互不分离,如鸳鸯比翼、琴瑟共鸣,心灵相通……
胶漆水乳!
叶遥猛地一惊,用力挣扎,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放松。
杜霰的嘴唇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湿痕。
刚经过一次纠缠,两个人都微微喘着气,等稍微平复之后,叶遥才抬眼去看杜霰。
杜霰牵起叶遥的双手仔细查看,见两边手腕都被抓出一道红痕。他好像终于才意识到自己力气不小,便心疼地皱起眉,抬头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师尊,我错了,你罚我吧。”
“……”叶遥气极,低声骂,“我能罚你什么?”
他如今差不多能习惯杜霰这样求怜卖乖的模样了,再也不会被骗到,只越想越气,继续道:“你如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反对,也没人敢违抗,我能罚你什么?就拿……就拿你先前囚禁那些年轻道士,逼着人家同你喝酒一样,你……”
“不是。”杜霰立刻打断,“我只是让他们喝酒而已,没干别的,你不要误会。”
叶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霰道:“因为我酿出了离支仙,却找不到你与我一起分享,我只能让那些人代替你喝。但只是喝酒而已,我没有碰过他们,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我知道,你不用强调。”叶遥道,“我的重点是你不该为了一己私欲,用上仙的身份逼他们喝,我以前教过你那些为人处世的话,你全都忘了。”
杜霰沉默片刻,垂眸道:“我知道错了,师尊,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他又抓起叶遥的一片衣角,凑近笑道,“你就在我眼前,哪里还需要别人代替?”
叶遥被他蹭得心烦意乱,只想着快点结束这江上的日子,于是问:“还有多久能到闽越?”
“两三日。”杜霰又抓起叶遥腰上的系带,慢慢把玩着,缠绕在自己手指间,“等交还镜妖之后,师尊随我一同回天虞山,可好?”
回天虞山?确定不是羊入虎口?
叶遥扯回自己的系带:“再说吧。”
三日后,天虞山的大船在南安城外河道上靠岸。
黎曜终于被杜霰派人从船舱里提出来,五花大绑地下了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马车停在主祭宫大门口。宫门壮观辉煌,雕梁画栋,无不彰显庄严,相比叶遥印象中三百年前的主祭宫,显然更气派了。
“仙君。”黎曜对叶遥道,“你还记得,那一年你是如何进这主祭宫大门的么?”
叶遥当然记得,当年他们因为破了幻境救下楚祁,被楚祁好声好气地邀请进主祭宫作上宾。
“是被迎进去的。”
黎曜悠悠叹了口气:“我也是。你说奇不奇妙呢?如今第二次进却是被绑着的,如此天差地别的光景,真是讽刺啊。”
叶遥看着他身上缠绕的麻绳,道:“真是奇怪,我的传讯符好些天前就传给你夫子了,她怎么还不出现?是没收到么?”
黎曜一听,嗤笑道:“夫子不知道在哪里逍遥,不会管我死活的。仙君,待会儿场面控制不住,你也不必管我。”
叶遥想,迟舒对自己的学生果真是放养,黎曜两次出事,次次都是叶遥代劳处理。
他又一想,如果自己也将杜霰放养,是不是杜霰就不会养成如今这么奇怪的性格,喜欢粘着他,动不动就装哭,还喜欢关人的性子?
也不一定,毕竟他与杜霰是双生的合欢,不管怎么养,都是双生双伴,互相吸引,互不分离……胶漆水乳!
叶遥猛地一震,甩头挥开脑海里那几个大字。
前方走着的杜霰放慢脚步,回头等他,又不悦地瞥了黎曜一眼。叶遥只好稳住心神,快步走着跟上杜霰。
主祭宫的正殿也被翻修过多次,与三百年前相比截然不同,不少侍女与小官垂立左右。
等了片刻,有小官扬声道:“主祭大人到——”
只见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一袭出尘白衣走了出来。
此人身上的白衣层叠繁复,刺绣多以浅色相间,看着淡雅,却很是重工。叶遥禁不住端详那人的脸,他看上去十分年轻,应当不到二十岁,五官清秀,眉间疏离,神情淡漠,俨然是高位者惯有的气质。
这便是闽越国现任主祭,白敛。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我生日诶!不管你哪一天看到,请给我一颗海星可以嘛?就一颗!(星星眼.jpg)

张晋丘上前道:“白大人,天虞山已追得镜妖,如今交还给主祭宫。”
白敛这才微微垂眼,目光落在黎曜身上。很快他又移开,向张晋丘点头:“辛苦。事先答应好的出资为天虞山修建仙府,我绝不食言。”
叶遥不禁吸一口气,不愧是主祭宫,财大气粗。
黎曜可能是觉得站着有些累,竟干脆盘腿坐到正殿的地上,百般聊赖玩着手里的绳结。
白敛走到他面前,衣角停在他的鞋尖不到半寸之处:“你就是镜妖。”
黎曜抬头,眼中透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是。”
周围的祭官一阵唏嘘。
白敛没有理会,回身示意几个小官。小官们上前拉起黎曜,准备将人收押。
叶遥立刻走上前:“慢着。”
白敛面无表情看他。
叶遥笑了笑,行礼道:“白大人,我是这孩子的长辈,此番跟着天虞山前来求见,是想将此事弄清楚明白,以免存在什么误会。若是他果真有害于主祭宫,大人再将他收押也不迟。”
“能有什么误会!”一位祭官拍案而起,指着黎曜道,“这妖怪躲在我们大人卧房的镜子里,企图对我们大人施害,幸亏那日主祭宫下辖的除妖道士发现了这妖怪,否则大人早就被吃了!”
叶遥低头看黎曜,问:“果真?”
黎曜道:“我躲在镜子里是真,但想害你吃你,没有的事。”
他口中的“你”,是指白敛。
白敛脸上终于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叶遥趁机道:“白大人,在下是天界何重天的一个小仙,黎曜同我一样也是何重天的一只孔雀仙。既然是仙,便不可能有吃人害人一说。”他想了想,求助一般看向一旁的杜霰,“我的身份……庭非上仙可以为我证明。”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