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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是棵草(一林修竹)


叶遥心口堵着,翻过身:“你走。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良久,身后的人终于起身:“好。”
接着,他听到床头的脚步声轻微响动,绕过屏风,越来越远,最后那人开门走出去,离开了房间。
叶遥平复好心情,重新闭眼,继续尝试入睡。
但铜链仍然硌得他睡不安稳,不知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了几个时辰,感觉窗外有微弱日光时,叶遥睁开眼睛。
余光瞥见似乎有人,他侧头一看,见杜霰正趴在他的床沿,埋头睡觉。
他记得半夜说完话后,杜霰明明已经走了。难道后面他又偷偷跑回来,守着自己睡觉了?
杜霰在埋着头枕着自己的双臂,呼吸深沉均匀,睡得很深。叶遥心中叹了口气,不由伸手轻轻拨弄他的发丝。
弄着弄着,又一股睡意重新袭来。他打了个哈欠,重新翻身睡觉。
直到叶遥被窗外的阳光照醒,重新睁开眼睛时,杜霰已经不在了。
弟子送来洗漱用物、早餐和汤药。
喝了汤药后,叶遥客气道:“劳烦小兄弟帮我随意拿几本书来。”
被人锁在床上,既不光彩,又很无聊。这艘船上所藏的书大多是天虞山的心法典籍,枯燥无味,但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叶遥硬是看了半天的书。
午后,杜霰出现在叶遥房内,端着第二碗汤药:“师尊。”
等盯着叶遥喝完药后,他才道:“再过两个时辰,我们的船会停在兰溪县。上次在琅琊捉到几个南荒的魔族作祟,严刑拷打过后,他们供出一批同类的中原各地的窝点。此番我们经过的兰溪县,正是其中之一。”
叶遥道:“然后呢?”
杜霰在他床前倾身靠近,一只手越过他的身体,握住铜链,只听啪嗒一声,铜链解开了。
杜霰在他耳边道:“师尊,你同我下船,在兰溪住两日。”
叶遥往后躲了躲。
手腕被磨了两日已经生出红痕,此刻如释重负,他一边揉着手一边笑问:“怎么又肯放我了?”
杜霰意味深长地看他:“你留在船上,我不放心。”
这还是怕他逃跑呢。
叶遥笑着顺势问:“那黎曜呢?”
“他?”杜霰冷哼一声,“自然是继续关在舱里,严加看守了。”
说着,杜霰又兀自捉住叶遥的手,不容许他退后挣扎,而后低头细细帮他揉搓手腕,眼中透着心疼,仿佛这伤不是因他而起一般。
“下船之后,师尊定要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杜霰抬眼盯住叶遥,微笑,“否则,我也不敢保证那只镜妖身上会不会多添几道伤口。”
【作者有话说】
别人口中的小草三百年:龙傲天。
小草口中的自己三百年:好苦!相思之苦!

第41章 师尊,不准走
天虞山的行船越来越靠近闽越,兰溪县一带已经是江南的地界,温暖湿润,绿水人家,交相错落。
叶遥换上易容,跟着杜霰在一间客栈里落脚。
不少南荒魔族为了增强修为,会在凡界各地的山林里栖息修炼,抓一些进山砍柴或采药的凡人吸食精气,但因为分布过散且地形复杂,中原的修仙门派屡扑不灭,还往往伤亡惨重,使得南荒与仙门积怨日久。
天虞山是剿魔做得最狠的门派。
“仙师,这些天我们将中原各地的魔族据点信息分发出去,附近的其他门派都有所响应,连续清理了好几批魔族。”
张晋丘拿了一张地图,在饭桌旁边铺开,向杜霰汇报情况。
桌上的菜肴齐全,色鲜味美,叶遥刚想拿一只虾,杜霰立刻挡住他的手,道:“你别沾手,我来就行。”
于是杜霰开始擦手剥虾,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虾,剥得细致认真,一丝不苟。
叶遥见张晋丘还立在一旁,于是笑眯眯道:“张小兄弟,门派事务先放一边,你也坐下来吃吧。”
“不、不了。谢仙君。”张晋丘依旧立着。
杜霰的目光终于转到旁边那张地图上:“还有呢?”
张晋丘立刻道:“锦州的师弟们来报,说天虞山在锦州与仙羽宫的人撞上了,两派联合清剿之后,仙羽宫竟与我们抢起功劳,说要收七成的猎物回去,眼下正互相僵持着。”
杜霰皱起眉头:“仙羽宫不会如此不讲道理,想来应当是年纪尚小的弟子急功近利。他们既然要算功劳,那不妨花时间同他们算清楚,据点消息最初是天虞山提供的,真算起来,仙羽宫连三成都没有。”
张晋丘立刻道:“是,弟子明白了!”
叶遥不由发现,自己这个徒弟当真是和以前不同了。
杜霰把虾肉放进叶遥碗中,问张晋丘:“还有么?”
张晋丘道:“悬壶峰的弟子马上要到临潼了,传信来问仙师,应当如何处置猎得的魔族?”
“修为低的就地诛杀,修为高的带回去交给掌门,按惯例处理。”杜霰又拿起一只虾,继续道,“至于姑摇山门下的那些,先割掉舌头,挖空双眼,取下指骨,再运回南荒,丢到姑摇山脚下,让路鞍好好看看。”
叶遥打了个寒战。
杜霰说这话的时候眼皮也不眨一下,只是认真地去虾头,剥虾皮,挑虾线,宛如那些魔族就像他手中的鲜虾一样,处理起来熟稔无比。
叶遥吞下一只虾,道:“看来你对姑摇山是深恶痛绝啊。”
张晋丘退了下去,杜霰眸光一转,方才的眼神顿时消失无踪,依旧用那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朝叶遥腼腆笑笑,然后擦干净手,帮叶遥舀鱼汤:“师尊,这个鱼羹汤汁浓郁,鱼肉鲜嫩,得趁热喝。”
叶遥接过鱼羹,准备放一放再喝,却见杜霰一直含笑盯自己,那笑意不知为何有让人头皮发麻的凉意。叶遥只好端起鱼羹灌了两口,杜霰才垂眼,满意地别开目光。
“天虞山的书没什么好看的,我等会儿让人去附近书局为师尊挑几本有趣的册子,好在船上解解闷。”杜霰道。
叶遥点头:“好。”
二人继续吃菜。
叶遥想了想,还是道:“你对姑摇山区别对待,路鞍必定也不会放过你。其实没必要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当年身死只是我同丘天翊设计的。”
杜霰打断他:“你诈死是真,但姑摇山杀你之意也不假。魔族那些个宵小餐肉饮血我都嫌脏,只不过是剔骨而已。路鞍坐不住最好,我也正想找他。”
叶遥心底一沉:“不要做如此危险的事。”
杜霰靠过来凑到叶遥面前,手臂蹭了蹭叶遥的袖子,笑嘻嘻道:“知道了,那我以后不这么做了,只取他们的指骨就好。”
他笑得人畜无害,叶遥却头皮发麻。
翌日,杜霰带着天虞山一众弟子上了兰溪县西南边的阴山。
不仅天虞山,附近的婺州千机宗等修仙门派也会来。几个门派一起商量,提前布下天罗地网,将所有下山和上天的路都用阵法堵死,再从各方包抄围攻。
山顶上地势高视野广阔,能俯瞰每一条山路。杜霰带着叶遥走到一棵杨树下面,道:“师尊,你乖乖待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叶遥不禁疑惑:“为何?我不能一道去围剿么?”
杜霰弯腰帮叶遥拂去他衣裳上的灰尘,道:“脏,不需要你来。”
说着,他忽然单手扣住叶遥后脑勺,将整个人带进自己怀里,进而低头贴上叶遥的额头。
额头相抵,一股汹涌的灵力灌入叶遥灵台。他僵在原地,任由杜霰摆布,不敢动弹。杜霰含笑盯着他的眼睛,那笑意竟有几分主导凌驾的意味。
叶遥才发觉,杜霰竟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他竟然需要竭力仰着头,才能承接杜霰传递过来的灵力。
片刻之后,杜霰才松开他,道:“从前都是师尊保护我,如今我有能力了,便不会让师尊有机会用到扶风。这里视野好,你能看到我,我也能看到你。你就在这里等我,记住了么?”
叶遥顺从点头。
于是,杜霰转身从山顶飞身而下,与其他门派开始布阵法。
叶遥便坐在杨树下静静俯瞰眼前的一切。
很快,天虞山和千机宗的排兵布阵已经准备妥当,陷阱一开,山中顿时逐渐从四方八方传来魔物的吼叫,由低到高,越来越多。后路已经封死,魔物们只能往山上窜,四方的修仙弟子训练有素地拔剑围剿,三人一小队,五人一大队,看起来十分有经验。
杜霰则手持玉芜剑,飞身到最大的那只魔物前交战。
若有停下来的空隙时间,杜霰会往峰顶上看过来,确认叶遥是否还在。叶遥觉得好笑,特意走到悬崖边上,好让杜霰看得更加清楚。
兰阴山盘踞的魔族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多。
叶遥朝另一边的山谷间望去,见有几个千机宗的弟子正围着一只红发赤瞳的魔族,似乎有些吃力,其中一个弟子甚至被魔物抓伤了一条腿,摔在地上痛嚎。
那地方离叶遥很近,飞过去不远,出手相助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师尊,不准走!”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暴喝。
杜霰仿佛已经看出叶遥想要去救,对着叶遥怒吼,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声音,想必是生气到了极点。
叶遥无奈笑了笑:“我去帮他们,很快回来。”
声音不大,但口型清晰。杜霰的面色更加狰狞扭曲:“我说不准走,在那里等我!”
叶遥又朝方才千机宗那几个人看去,只见魔物已经完全占据上风,周围无人能及时赶去相救,只有他是最近的。
叶遥知道杜霰的担忧无非两种,一种是怕他受伤,另一种是怕他逃跑。但无论哪一种,叶遥都不会做。
“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他提高声量,而后不再看杜霰,转头飞身下去,降落到山谷中。
山谷间飓风忽起,叶遥没有召出扶风,而是单手捏诀,一掌便拍飞扑上来的魔物。
几个千机宗弟子见有了救兵,士气大增,立刻围上来布阵现法宝。叶遥一同帮着制住魔物,很快,一群人便将魔物压倒在机关之下。
一个千机宗弟子上前道:“多谢道长相助!道长怎么称呼?”
“我姓草。”
叶遥退到一旁,为周围收拾战场的人让路。
那名千机宗弟子跟了上来:“这只血魔难抓得很,真是多亏了草道长,不仅救了我们一命,还帮忙降伏了他。”
叶遥点头,准备撤回山顶。这么一会儿功夫,虽然不久,但看临走前杜霰那副天要塌了的模样,他还是有些担心,还是尽早回去好。
见他着急要走,那名弟子又跟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一条半尺长的银绳,热情道:“这是我们千机宗独有的瞬步绳,用于赶路缩短时间,一刻钟便能到目的地。道长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当作我们的谢礼,日后总能用到。”
千机宗以各种机关技艺闻名,瞬步绳能缩地成寸,听着有趣,也很有用。
于是叶遥收下了那银绳:“多谢。”
千机宗弟子笑了笑,看向不远处被降伏的血魔,道:“这一趟没有白来,收获颇丰啊。”
叶遥腾空而起,飞回山顶的杨树下。等他再往原本杜霰所在的地方望去时,却早已找不到熟悉的身影。
杜霰呢?
他在杨树下继续等,等了许久都不见杜霰,自己找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更怕一旦离开,杜霰回来没看见他又要生气。
想着,叶遥还是决定继续留在原地等待。
经过一连几个时辰的围剿,兰阴山中的魔族都陆续被几个门派铲除,只留下些许善后的弟子,叶遥依然没看到杜霰。
说好的这里视野好,他能看到杜霰,杜霰也能看到他,到头来两边都没能实现承诺。
叶遥正纳闷着,突然见一个天虞山的弟子御剑飞了上来,着急忙慌停在他面前:“仙君,我们仙师受伤了!”
叶遥一惊:“什么?!”
弟子道:“仙师被赤焰魔兽咬了一口,伤得很重,全身是血,奄奄一息!”
叶遥脑中轰鸣,当即问:“那他人呢!”
“已经回船上交给医师疗伤了。”
回大船上了?
“我回去看看。”叶遥没有多想,踏空而起,疾驰飞出兰阴山。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自己飞行的功力没有以前好了,许久才回到江边,踏上天虞山的大船。
杜霰的房间就在第二层的中间,叶遥被门口的张晋丘一把拦住:“仙君。”
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我们仙师正在疗伤,他说……”张晋丘顿了顿,犹豫道,“他说他不想见您。”

张晋丘嚅嗫道:“算有点严重。”
叶遥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才道:“那、那我先回房里,等他疗完伤后,麻烦你同我说一声。”
他转身上楼回自己房间,坐在案边百思不得其解。杜霰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为何不想见他?难道是怕伤口过于触目惊心吓到了他?还是……
还在生气?
叶遥立刻排除了第二个可能。
案上叠着一摞杜霰差张晋丘从兰溪县书局里买来的书,有神鬼志怪奇谈,有才子佳人话本,还有诗词曲集。叶遥左右没事,只好拿过一本看起来。
“《三界奇异花草价值摘录》……”
这本书比其他册子要稍微厚一些,因冠了个“三界”之名,讲的是奇花异草,撰书之人名“黄药仙”,多少增添了点神秘色彩,在凡间的销量应当不错。叶遥起了兴趣,开始一页一页地看。
“薲草,其状如葵,其味如葱,食之忘忧……櫰木之果,其状如棠,而员叶赤实,其实如梨,名曰杯木,食之可御水……”
看着看着,叶遥翻页的手顿住。
“合欢,其叶胥成,其华退红,其实如菟丘,服之媚于人。因受合欢雨露,连理二枝,双生双伴,互不分离……”
这合欢是什么品种?既带了个“”字,又长相描述神似叶遥和杜霰的本体仙草,该不会就是……
叶遥心跳一滞。
他本以为三界之中有且仅有他和杜霰这两棵不知名的独特仙草,原来这本书早就记载有此种仙草的品性用途,且它还有一个专属的名字,叫“合欢”。
叶遥猛地想起,他与杜霰确实是长在合欢树下,也正是姑摇山草的变体,正应验了这个名字,看来不假。
他又低头,重新细细去看后面那几行字。
“因受合欢雨露,连理二枝,双生双伴,如鸳鸯比翼、琴瑟共鸣,互不分离,心灵相通,胶漆水乳,此为不刊之论。”
叶遥立刻将书册丢远,刷的一下站起来。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两棵合欢仙草会如同鸳鸯琴瑟一样,心意相通,不可分离?最后竟还有一句“不刊之论”。叶遥眼前黑一阵白一阵,一口气提不上去。
如此说来……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前八百年都孑然一身十分安逸自由,自从身边长出一棵小草之后,就每每生出各种事端;怪不得自己会忍不住收杜霰做徒弟,会觉得他长得好看,会在喝醉酒之后去调戏他。
怪不得死遁之后,他还是神摇意夺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前去天虞山看杜霰;怪不得如今重逢,他还是狠不下心再一次离开杜霰。
原来这一切都是合欢在起作用!
他独善其身近千年,居然就栽在这么一棵小草手里。
叶遥慢慢坐下,抬手扶额。
片刻之后,他重新拾起那本书翻开那页,仔细一看,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句句刺眼,更加触目惊心的还有那四个字——
胶漆水乳!
叶遥盖上书,脑袋一片空白。
“仙君。”
房门口传来敲门声,张晋丘在门外道:“我们仙师说,您可以过去了。”
叶遥回过神。杜霰疗伤结束了。
他浑浑噩噩起身开门,随张晋丘下楼,被引到杜霰房门。
杜霰的房内竟出乎意料的昏暗,烛架上只点了两只矮烛,还摆在屏风之外。叶遥绕过屏风,视线又更加昏暗下来。
杜霰正盘腿坐在宽敞的罗汉床上,散着长发,敞着上身,肩膀上缠了纱布,一手支着脑袋斜靠在案上小憩。流淌的暖黄烛光镀在他精壮的胸膛和腹部上,那些线条分明流畅,犹如画工笔下细细描摹而过的峦体,且墨迹未干,蒸腾着温热的水汽。
叶遥僵立着,忽然又想起那本《三界奇异花草价值摘录》中的描述,合欢双生双伴,互相吸引,互不分离。
“师尊。”杜霰睁开眼,直勾勾盯着叶遥,向他招手,“过来。”
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极轻,犹如片叶落入春谭泛起的涟漪。叶遥的脚竟不听使唤,走到他面前。
杜霰把小案推到一边,拍了拍罗汉床身边的空位,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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