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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几树)


在跑动中,伯伊竭力避免伤害,但还是好几次撞到了树干,皮肤被锋锐的枝叶刮破,火辣辣的疼。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里,狮子都在奔跑,伯伊观察着周围的景物,发现狮子对这里的地形并不了解,奔跑的速度明显减缓。
狮子并没有要返回居住地的打算。
伯伊此时冷静得可怕,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他有无数次险象环生的经历,这一次并不特殊。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跟在他们前面还有另一只狮子,嘴里同样叼着一个人,那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瘫软无力,也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沿途走过的路都有猩红的血液滴落。
从伯伊的视角看不到那人的脸,但能看到那人摆动的四肢,白皙的皮肤,应该是跟在米莱国师身边的那个侍卫。
米莱国师身形偏胖,大概也是这样,被狮子优先排除在外,带着笨重的猎物并不适合长途跋涉,躲避追踪。
突然,伯伊感觉到狮子的速度猛然一落,短暂的停顿后,蹲身起跳,突然拔高的高度让伯伊的心跳略微失去了平稳,下意识攥紧了手。
下一秒,狮子平稳落地。
周围的光线变得十分有限,伯伊抬眼,发现他们进入了一个山洞,正在朝着山洞更深处前进。
狮子前行几步,头一甩,口中的猎物就像是一块被随手丢在一边的垃圾,肉I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回响在山洞里。
在狮子的视野死角,伯伊背靠着墙,缓缓站起身,开始打量这个空旷的山洞。
正在此时,山洞最深处,一道黑影晃动了下。
伯伊身体肌肉有瞬间的紧绷,这是人类在面对危险时本能的反应,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不动声色地活动着手腕。
肩膀上的撕裂伤正在汩汩往外冒血,染红了胸口的衣服。
伯伊眼睛盯着雄狮的背影,以及更深处的的那道黑影,迅速拆下缠臂,利落地裹住自己的伤口,条件有限,只能先这么应付着。
锁骨上窝内三分之一处,感受到动脉搏动,伯伊用手指按压住往下推。
在双重压迫下,奔涌而出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减少。
失血过多导致伯伊本就白皙的脸更加惨白,但越是临到险境他反倒是越发冷静。
深处那道黑影缓缓站起身,走出黑暗。
伯伊没有动,视线牢牢锁在那道黑影上,等到黑影完全走出黑暗,才发现是一只母狮子,他的视线一转,落在母狮子明显浑圆的肚子上。
显然,这只母狮子怀孕了,而且趋于生产。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三只狮子突然决定离开领地,但失去了稳定食物来源后,母狮急需营养,雄狮便只能外出狩猎。
前面那只狮子叼着回来的人被丢在母狮子腿边,伯伊神色镇定地看过,确定那人已经死了。
脖子上狰狞的撕裂伤口让那人的头颅弯折出诡异的角度,空气逐渐被浓重的血腥味占据混淆。
三头狮子围着那人,撕扯咀嚼的声音在山洞中久久回荡。
它们自顾自地进食,没有在意伯伊的动作,作为顶级猎食者,它们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十足的自信。
伯伊注视着那个角落,看到皮肉残缺下露出的森白骨头。
食人不是狮子的常规行为,但显然这三头狮子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从而选择攻击食用人类。
母狮是最先结束进食的,它抬起头,浅棕色的眼睛看向靠近洞口的伯伊。
两头公狮子随着母狮子的视线转过身来,伯伊无声地站立着,与三头狮子对峙。
“啪--啪--啪--”公狮的尾巴缓慢而有力地抽打在地面上,这是狮子在狩猎时的表现。
伯伊轻舒一口气,缓缓从腰间抽出佩剑。
坚冷的寒芒在洞穴中一闪而过,两头公狮的尾巴明显停顿了下,与人类交过手的它们很清楚这件金属的威力,能够瞬间划破它们的皮肤,刺穿它们的血肉。
伯伊盯着公狮的眼睛,脚步缓慢地朝着洞口一步一步地后退。
面对这样的大型捕猎者,一定要保持绝对的冷静,露怯或是逃跑都会激发它们的狩猎本能。
紧张对歭下,突然什么东西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响。
两头公狮身体下压,肌肉绷紧,做出冲刺的准备动作,却被这声音惊了下,喉间发出呼噜的示威声。
伯伊垂眼扫过,是他的腰袋,绳子断了,素色的腰袋并不起眼。
公狮似乎意识到只是一个人类的布袋子,没有任何威胁,再次摆出冲刺的动作。
几乎是同时,伯伊摸出藏在衣服里的哨子,含在唇边用力一吹,尖锐的哨响在山洞回音的加持下,变得无比刺耳。
预备冲刺的两头公狮猝不及防受到惊吓,猛然往后窜了几步,母狮子也是一样,略显笨重地一连退了好几步,退进黑暗的保护里。
伯伊没有停下动作,一边吹一边往后退,右手仍旧举着长剑,直直地指着为首的公狮。
两头公狮似有不甘想要跟上,但在下一声尖锐的哨响中,又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哨子是伯伊训鹰用的,平日里都会放在腰袋里,不过来猎场出于安全考虑,伯伊把哨子穿绳挂在了脖子上。
毕竟动物的听觉灵敏,大多受不了过于尖锐刺耳的声音,在这样的天然猎场,是比武器还要实用的自保工具。
伯伊就这样一步步退出了三头狮子的领地,阳光穿过树木的枝丫照在身上,他才察觉自己的衣服被汗水和鲜血打湿,黏答答地贴在皮肤上。
走出去很远的一段距离后,伯伊寻了个高处,三两下爬上一棵大树。
幸好小时候没少爬树,不然这会儿只怕是只能对着大树干瞪眼了。
他解开护甲,将被鲜血浸透的里衣脱下,只用外袍包裹身体,抓了一把树叶揉碎涂抹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用叶子清香盖住血液的味道,然后将里衣和换下来的缠臂捆在最高的树枝上。
做完这一切,伯伊利落地滑下树,依照着地面的青苔选定了方向继续往前走。
在他离开后约摸一柱香的时间,一道矫健的身影出现在树下,鼻尖耸动,棕色的瞳仁注视着繁茂的大树。
半晌,它缓缓趴伏在地,守着这到嘴边的猎物,等待猎物失血死亡。
不间断走了两个时辰,伯伊才能肯定自己已经摆脱了狮子的追踪,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狮子是非常有耐心的捕猎者,可以连续追踪猎物几天。
在第三次休息时,伯伊看到了熟悉的湖泊,这个湖泊很大,他知道湖泊的对面就是法老驻扎的营地。
伯伊用湖水清洗过身体,洗去一身的血污。
站在湖边思考了大概不到十分钟,伯伊最终没有顺着湖泊走,反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临走前,他对着湖泊的方向遥遥挥了挥手,无声地挑唇一笑。
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在这生死存亡又逃出生天之际突然得到了答案,既然厌倦了那就抛开,命就一条,何苦为难自己,不如活得畅快一些。
怎么活得久了,反倒被捆绑住了手脚,伯伊想,这该死的996谁爱上谁上吧。
在此之前,还有一点小小的遗憾,就是拉赫里斯这个对他来说,趋近于完美的作品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为君者应当冷心冷情。
现在,这个作品终于完美了。
伯伊笑道:“小崽子,好自为之。”
一个完美的毕业作品,何尝不是对他这八年画下一个句号。
树林深处——
拉赫里斯带着亲卫搜寻雄狮的踪迹,他们已经抵达了核心位置,亲卫也在这里寻到了狮子活动的痕迹。
“陛下,狮子是不是出去捕猎了?”瓦斯问道。
他们搜寻了快三个时辰了,甚至从深处朝着边缘区域靠近,都没有发现狮子的身影。
正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树林的寂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声音?”瓦斯下意识横剑挡在拉赫里斯身前。
拉赫里斯却是倏地回头,看向哨响的方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疼得他喘不上气来。
“阿伊!”
是阿伊的哨子。

“陛下……”
瓦斯心惊胆战地站在营帐门口,营帐中光线昏暗,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黑影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边。
陛下不眠不休,水米未进已经持续一整天了。
在他身后的门外跪着上百朝臣,酷暑之下,所有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然而却无一人敢动,全都无声地垂着头。
那声突兀的哨响后,陛下匆忙回程。
他们回到营地收到的却是阿伊大人被狮子叼走的消息,陛下当时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喉头滚了又滚,才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字来。
“找!”
狩猎活动临时被叫停,其他国家的使臣还没意识到发生了就被士兵请回了营帐,声称法老遇刺,正在抓捕刺客。
使臣有点懵但为了自身安全,还是配合地留在了营帐里。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他们想要离开营帐,却被士兵挡了回去,使臣中不乏强势的,作势要硬闯。
刚刚还说保护他们的强健士兵从腰间抽出利刃,横在门口,大有你但凡敢踏出一步便是血溅当场的下场。
这下众人都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名为保护,实则监禁。
“法老竟然敢这般对待我等,难不成是想要开战?”一名使臣大声嚷嚷起来。
“还请使臣大人回去休息,”士兵不卑不亢地回道,“等陛下抓到了刺客自然会给各位交代。”
使臣们看着横在自己面前的刀剑,心下愤愤,却敢怒不敢言,这埃及法老实在是小儿无知,胆大狂妄。
有心细的使臣注意到法老并没有在营地里停留,反而是带着人神色匆忙地出了营地,神色阴鸷恐怖。
“我看这法老也没受伤啊。”那人小声嘟囔,怎么看着跟在追杀什么仇人一样。
营地的喧嚣持续了一整天,等到晚上终于是沉寂下来。
众人知道闹了也没用,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能静待法老抓到那个所谓的刺客,同时各国使臣也在暗自揣摩。
众人看不清神情,却能从队伍的沉默肃杀中感受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本来驻守在营地外的一万五千士兵全都出动了,地毯式搜索将整个绿洲都翻了一遍。
野兽求生的技巧非人类可比,出于安全考虑,它们对领地的挑选会非常苛刻,这也大大加大了找人的难度。
瓦斯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按耐着心底的恐惧,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寻到人了。”
黑暗中那道一动不动的身影蓦地站起身,大步朝着他走来,高大的身形极有压迫感。
瓦斯心知下一句话说出来保不准要活不成了,但他清楚,至少得让陛下有个心理准备。
“大人他……”他艰难地说出下半句话,“没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搜索,总算是在清晨时分,有小队发现了狮子的临时居所,只不过等他们去的时候,狮子已经离开了。
男人从他的面前经过,置若罔闻,不曾有半分停顿,一心只想快点见到那个向来机关算尽,运筹帷幄的阿伊。
这比大受打击还叫人害怕,瓦斯抹了把脸,连忙跟出去。
为了避开使臣团,士兵将人安置在王帐后方。
“见过法老。”最外围的士兵注意到拉赫里斯,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拉赫里斯恍若未闻,大步走过,衣摆掀飞带起一阵劲风。
所有的士兵如潮水般向两侧推开,让出一条道来,道路的尽头,拉赫里斯看到一个人躺在担架上。
“陛下,”亲卫队队长扶肩行礼,声音沉重地说:“士兵进入洞穴搜索,搜到了几具被啃食过的人类尸骨,大多已经只剩下零散的骨架,只有这一具……尸体还算完好。”
他想说人,但对方如今的形状实在是难以用人来形容。
拉赫里斯一步一步走上前,暗金色的眼底每走近一分,便染上一分浓烈的深色。
他一直走到那个人面前才停下脚步,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开始颤抖。
担架上的人一动不动,身体被人摆布成平躺的姿势,但因为骨头寸断,没了肌肉的链接而显得不那么自然。
被啃得残缺不全的面部已经完全看不出容貌,只有丝丝缕缕猩红的血肉还黏在骨头上,头诡异的歪向一边。
全身上下只有小腿还留有一些齐全的皮肤,失去生命力的皮肤呈现出惨败的青灰色。
从那块仅有的皮肤可以判定,这人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在场的人无不把眼睛错开,不敢看担架上的“人”,饶是久经战场的士兵,乍看到这“人”模样时,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太吓人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却蹲下身,跪在尸体的面前,宽大的手掌顺着尸骨一寸寸地摸过,那态度不像是对待尸体。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重了会伤到对方。
旁边的亲卫只觉得这一幕诡异得叫人头皮发麻,就好像……陛下触碰的不是残破的尸体,而是求而不得的爱人。
“我们还在洞穴里发现了这个。”亲卫队队长硬着头皮走上前,单膝跪在旁侧,双手捧上一个染上脏污的腰袋,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手。
拉赫里斯缓慢地垂眼,视线落在那个熟悉的腰袋上。
腰袋上系着月白色的绳扣,是他昨日亲自帮阿伊戴上去的,阿伊嫌绳扣太松,但他觉得这个颜色非常适合阿伊,最终阿伊还是妥协了。
“打开。”拉赫里斯停在尸体胸口的手背鼓起几根分明的青筋。
侍卫拿过托盘,亲卫队队长将腰袋中的东西倒在托盘里。
腰带里的东西不多,附和那人轻简的风格,每掉出来一件东西,拉赫里斯的面色便白上一分,直到最后一个香囊落入托盘。
拉赫里斯呼吸微窒,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眼前蓦地一黑。
下一瞬,眼前再次恢复清明,惨白的天光毫无阻拦地照在他的身上,明明应该是热烈的,但他却只觉得冷,骨头缝里都掺着冰渣的冷。
香囊是山谷节他送给阿伊的,颜色里藏了私心,选的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明明应该是明艳的颜色,现下只剩黑白。
瓦斯站在拉赫里斯身后,看到陛下的身体突然晃动了一下,仿佛是不堪负重般弯下了腰。
“陛下。”瓦斯担心地上前一步。
他知道陛下和阿伊大人向来亲厚,换了谁也受不了发生这样的事情。
拉赫里斯自喉间无法抑制地发出一声低呜,如同兽类被抛弃时的悲鸣,压抑又痛苦。
瓦斯跪在他的身侧:“请陛下保重。”
瓦斯心情沉重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男人向来挺拔的脊梁随着他弯腰抱住尸体的动作一寸寸折断,每一下都是钻心的疼,他用力的呼吸,但只能带动心脏更剧烈的疼痛。
拉赫里斯张了张嘴,想要说写什么,但却字不成音,心脏似乎被无形的手捏成了碎片,尖锐的边角扎进了更深处。
暗金色的眼底赤红,喉间涌起一股腥甜,在一众人的骇然惊呼中,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陛下!”瓦斯惊恐地伸手要去扶他,却被对方推开。
拉赫里斯攥着那个色彩浓烈的香囊站起身,抬起眼,脖颈的青筋直蹦。
“这不是他,给我把人找出来!”年轻的法老再不掩饰骨血中的暴戾,眼眶赤红地说:“我以奥利西斯的名字,法老之血宣告,带不回他,你们所有人都将为他陪葬。”
以奥利西斯,法老之血起誓,这对法老来说是以生命作为赌注,将灵魂放上了赌桌,足可见他此时的决心。
在场的士兵无不屏住呼吸,短暂的沉寂后,所有人扶肩单膝跪地,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拉赫里斯盯着手里失去色彩的香囊,心想,对,他是最了解阿伊的人。
这分明不是阿伊的身体,不可能是阿伊的尸体。
在过去同眠的每一个深夜他都会抱着阿伊入睡,一次次丈量他的身骨,也许连阿伊都没有这般了解自己的身体。
他呓语般低声道:“对,这不是阿伊,不可能是阿伊。”
清晨呼啸的风胡乱摆弄,众人衣角翻飞,将领带着士兵离开,继续去搜寻。
场中只剩下拉赫里斯,瓦斯和一众亲卫。
法老没有发话,其余人便保持沉默地站着,随着气温的升高,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尸体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陛下,”亲卫队队长低声说,“阿伊大人身边的随侍阿曼特求见。”
暗金色的眼珠动了动,那句话后再无动作的拉赫里斯缓慢地抬起头看向被拦在亲卫之外的阿曼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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