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妖怪们往草地上一躺,太阳晒着很热,还得往树荫里躲。
云善吃饱了还不困,自己抱着小树往上爬。这次他上得高,爬到一处树桠处,坐在上面。
看得花旗心惊。
小树杈细得很,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花旗在下面伸着手随时准备接云善,喊,“云善,别坐在上面。”
“睡觉~”云善搂着小树闭上眼睛。他想坐在小树杈上睡觉。
西觉瞧他也危险。树不粗,他爬上去可能会把云善晃下来,也没上去。跟着花旗一起在下面守着。
就听“咔嚓”一声,然后又是“撕拉”一声。小树杈不堪重负,断裂了。云善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花旗拽着衣服,倒提起来。
云善脑袋朝下,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坨坨说,“云善,你档裂了。”
花旗把云善放到地上,看着云善的裤子被撕开一大半,一个屁股蛋子和半条腿都漏在外面。
刚刚树断的时候,云善裤子挂树枝上了。又没挂住,裤子直接撕开了。
云善低头看自己漏风的裤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坏啦~?”
风岚笑道,“坏了。”
“坏那么大的口子。”
云善不自在地动动腿,“换一条~”
花旗找了条裤子给他换上,小丛拿着坏裤子端详,“补补还能穿。”
云善上了3岁以后皮得很,小丛三天两头就得给他补一回裤子。他不是趴在地上玩把膝盖头磨破,就是翻跟头时把□□裂了,要么就是挂哪撕了裤子。
兜明有一回给小丛出主意,让他一次性把云善的膝盖头打块皮补丁。皮子耐磨,省得总补裤子。
皮补丁真打好了,云善却不乐意穿那条裤子,说穿着不舒服。
这边小丛拿出针线补裤子,云善又带着铁蛋和钢蛋跑去林子里捉了条黑色的小蛇回来。
小黑蛇估计今年才出生,长得和小纸差不多大小。
云善抓着小黑蛇带回来给花旗看。
“小黑蛇。”花旗看了一眼,又安静地趴在那。
“嗯~”云善和花旗说话,“小纸看~”
小纸出门的时候去打猎了,现在不在这边。云善说要把小黑蛇带给小纸看。
他自己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妖怪们困的都各自睡觉去了。
云善自个儿说了会儿也困了,抱着花旗身体,脸搁在花旗身上,很快也睡着了。
小黑蛇重获自由,趁机游回林子里。
下午,妖怪们继续采蘑菇。他们准备晒些蘑菇干带去山下卖,再送些给梁佑他们。
云善提着小篮子跟着一起摘蘑菇。跟着摘蘑菇次数多,云善、铁蛋还有钢蛋三个已经认识能吃的蘑菇长什么样。
钢蛋、铁蛋摘的蘑菇都放在云善的篮子里。三个小的干活比风岚都快。
云善一会儿就提着小篮子跑回来一趟,把采来的蘑菇倒在蘑菇堆上。
大家采了一天蘑菇,云善也跟着忙了一下午,没功夫调皮捣蛋,歇歇的时候还能帮着带带未来。
未来倒是好带,只要云善坐在他面前玩,未来就不哭。看着云善玩,有时候也伸手和云善一起玩。
回家时路过菜地,兜明看到菜地里枯黄的黄瓜叶子,拍拍钢蛋,带他进园子把剩下的黄瓜藤吃了。
云善跟进菜园子里扒找黄瓜。扒了一圈,一根黄瓜也没找到。他就站在旁边找东西玩,等着钢蛋。
花旗和西觉先扛着蘑菇回院子,把蘑菇都分在大簸箕上晒着。
西觉又开始做手工,在院子锯木头。
阿青问西觉,“你要做什么?”
“给云善做个上炕、下炕的梯子。”西觉说。
到了吃完饭的时候,兜明领着云善、钢蛋、铁蛋回来了。
小纸也从走廊下游过来找云善。云善才想小黑蛇没了,跑去厨房里问花旗,“小黑蛇呐~?”
“什么小黑蛇?”花旗忙着做饭,一时不知道云善说的什么。
“小黑蛇~”云善又说说。
花旗这才想起来云善中午捉了条小黑蛇,“不知道。”
云善听了话,转头和小纸说,“看到小黑蛇~。小纸~一样大~”
小纸吐着蛇信子从云善左边肩膀游到右边肩膀,没闻到其他同类的味道。云善身上除了一股好闻的奶味就是其他妖怪们的味道。
阿青进厨房冲奶粉,云善站在旁边等着。等阿青冲好了奶粉,他自觉地接过去,跑出去喂未来。
小丛在外面说,“钢蛋吃那么多,晚上不用吃了吧?”他们菜园子里可是种了不少黄瓜。
钢蛋一听,斜着眼看小丛,明显不乐意。
小丛憋着笑问,“还能吃啊?”
钢蛋跟人似的点点头,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太阳已经往山下去了,兜明把晒在院子里的大簸箕搬回屋子里。
它它写完信,自觉地来厨房吃饭,被花旗逮着留下饭后洗碗。
隔天早上,坨坨回来,花旗边做早饭边问,“已经三个月了,你找到斩心魔的办法了?”
“没有。”坨坨说,“我才刚和它它熟悉不久。等我今天就问问他。”
坨坨吃完早饭,拿着本子出来咬笔杆。一边念叨一边写,兜明趴在旁边打盹被他念叨有些烦,“你去屋里写。”
“啊?怎么了?”坨坨说,“我还想找风岚掌门给我拿主意。”
坨坨说着转向风岚,“等我想明白它它为什么出来,它它就会永远消失吗?”
“他不会再单独出现。”风岚说,“它它是你的一部分,不算消失。”
“那好吧。”坨坨把他们之前下山斩杀丧尸的事情事无巨细又和它它说了一遍。还问了它它当时怎么想。
风岚还在看那本后宫小说。里面的故事是他从未接触过,从未想过的。里面的人勾心斗角,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这让从未接触过这些的风岚大为震惊。
云善已经认得这本书的封面了,看到风岚看这书,他不再过来要书看。自己回屋拿了一本图画书出来给阿青。
他拖着小板凳坐到阿青旁边,让阿青给他读图画书。
阿青和云善一样有爱看图画书的爱好,凑在一起,一个读一个听,玩得倒是正好。坐在摇篮车里的未来也探着脑袋跟着一起看。
下午,花旗带着云善去菜地里摘红辣椒拿回去晒。再过些天,辣椒也要不结果,也该薅了。钢蛋不吃辣椒,到时候得他们自己薅。
铁蛋力气大,会把辣椒带着叶子拽下来,有时候还带着绿辣椒也拽下来。花旗撵他去菜园子边上趴着。
钢蛋倒是个摘辣椒的好帮手,牙往辣椒把子上一咬,一颗辣椒就掉下来了。它还会把掉在地上的辣椒捡进篮子里。
辣椒拿回云灵观,小丛和阿青拿着针线穿辣椒。穿成一串红红的辣椒串,再由兜明挂在走廊墙上。
走廊上挂了一串接一串的红辣椒,排了整个走廊,看着十分喜庆。
它它站在院子里欣赏了好一会儿红辣椒,觉得从心里往外冒着高兴。红辣椒真的好漂亮呀。
小丛把一个红辣椒挂在云善辫子上。云善看不见,只能借着投在地上的影子瞧见自己辫子上挂了个东西。
他跟着晃晃脑袋,辫子上的红辣椒也跟着晃。他高兴得哈哈笑,自己对着影子玩了好长时间。
它它看云善挂着红辣椒的辫子漂亮,走到小丛面前,要求小丛也给他挂个红辣椒在辫子上。
小丛给他选了个最红的辣椒穿过绳子,再把绳子绑在它它辫子上。
它它跑去水盆边照水。瞧见自己辫子上挂着火红的大辣椒,心里美得直冒泡。
风岚瞧着云善和它它一人辫子上挂着个大辣椒,模样滑稽,可他俩都高兴得很。他觉得更好笑了。
风岚捧着书,一直笑个不停。
未来看云善辫子上栓了辣椒,他也要。阿青拿了一根给他,“不能吃,你会被辣哭。”
未来根本就不是要吃的,举着辣椒往自己头上放。他想学云善。辣椒放上去就掉,未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着急地扒拉阿青的衣服。
风岚放下书走过来,把未来脑袋上乱糟糟的头发抓成一小撮,选了个最小的辣椒拴在他头发上。
这下未来也高兴了,坐在摇篮车上跟着一起笑。
风岚站在旁边哈哈地笑个不停。
阿青蹙着眉头嘀咕,“还和以前一样,就爱捉弄小妖怪,看笑话。”
它它高兴完,进屋去看坨坨写的信。
【当时我很难过。从进城的时候就很难过。】
【我看到了马威,给我们计数的城卫队,看到了卢爷爷、卢奶奶......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类。】
【然后找到了未来。】
【我很讨厌阿青做了这些事。我不想那些人类受到伤害。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挽回,让他们不变成丧尸。】
【迪迪是我的朋友。我们每天都在一起玩。】
【我没想到他会变成丧尸。】
【他的脸变成了蓝色,眼睛全都黑了,这是变成丧尸的标志。身上也臭臭的。变成丧尸就是死了。】
【我看到卢柯哭得很伤心,他一定不想迪迪死掉。我也不想迪迪死。】
【我不想城里的人类死。】
【我不喜欢有丧尸。】
【可是,我阻止不了阿青。也救不回人类。】
【当时我觉得很乱很乱。然后我就没意识了。】
【等我再醒来时是在深山里。我回到云灵观,他们告诉我有你的存在。】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醒来吗?】
【风岚掌门说,你和我是一体。你永远不会消失,一直都是我的一部分。】
它它看完信,心想,你也可以是我的一部分。
【我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疼,很暴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你说的话,我大概有些明白。】
【或许你想保护那些人类不要变成丧尸。但是你知道自己做不到。需要有一个厉害一些的妖怪帮你。】
【就算我打不过阿青,就算丢掉这条命,我也会去试试。但是你不会。你只是个胆小的小妖怪。你需要一个大胆又勇敢的妖怪帮你。所以我醒了。】
【如果你面对不了这些,可以都交给我。我可以帮你。】
【我们俩是一体的。我修成大道就是你修成大道。我没有你那么多牵扯,修成大道的可能性更大。】
【你可以把修行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会勤加努力修炼,不会再让花旗欺负你。】
【你得多让我出来。】
第129章 逛外面集市
转天,坨坨看到它它的信皱起了眉头。什么叫他是个好欺负的小妖怪?也没谁欺负他。
还有,它它怎么不让花旗欺负自己?它它就算修行的再快也超不过兜明。兜明不是照样被花旗欺压吗?它它能有什么办法?
他又不是什么偷懒的小妖怪,也用不着把修炼的事情都交给它它。他自己也会努力修炼。
坨坨坐在桌边发着呆,听到花旗在外面和云善说话,“你趴在地上干什么?”
“蚂蚁~”云善说。
他和铁蛋、钢蛋趴在走廊下面看一群小蚂蚁忙碌地走来走去。
“冷不冷?”花旗又问。
“不冷啊~”云善说。
花旗听他说不冷,由着他去玩。
被这么一打岔,坨坨想不下去,跑出门来,蹲在走廊下和云善一起看小蚂蚁。
坨坨看了一分钟,无聊地站起来走进厨房做饭。云善一直趴在那看,时不时地笑几声。坨坨完全不能理解他看蚂蚁的乐趣在哪。
坨坨烧火时问花旗,“你最近有没有打它它?”
“怎么了?”花旗挑眉看向坨坨,“他向你告状?”
“没有。”坨坨说,“我就问问。”
“我没打他。”花旗说,“好好的打他做什么?”
“你之前打了吗?”坨坨又问。
“打了。”花旗说,“它它欺负云善。”
坨坨啊了一声,“他活该。”转念一想,疼都疼在自己身上,心里又有点不开心。
“除了因为它它欺负云善你打他,平时就不打了吧?”坨坨又问。
“不打。”花旗看向坨坨,“我平时也不打你。”
“也对。”坨坨嘀咕道。
“是不是它它和你说了什么?”花旗问。
“没说什么。”坨坨不承认。他们背地里说花旗坏话的事可不能让花旗知道。不然他得挨两顿打。作为坨坨时挨一次打,作为它它时还得挨打。
“没说什么,你问这些干什么?”花旗不信道。
“我就问问呀。”坨坨说,“好奇不行吗?”
花旗说,“一会儿你把你们写的信拿给我看。”
“我看看你的心魔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天说那么多话,怎么也没什么进步。”
“我的信给你看什么?”坨坨不是不愿意给花旗,而是不敢。他和它它说了很多关于花旗的小话。
“我看看怎么了?”花旗撩着眼皮子看向坨坨。
“那是我们的信。”坨坨说。
“你现在的问题是心魔。”花旗说,“把你的信拿出来让风岚掌门帮着一起看看。”
“早点把心魔去了,早点做饭。”
“它它经常吃完饭就跑。不如你勤快。”
花旗难得夸坨坨一句,坨坨还挺高兴,“我是勤快。”
坨坨喊吃饭,云善才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拍拍裤子,自己去洗手。
坨坨早上吃饭吃得很忐忑,就怕一会儿东窗事发。他垂头丧气地拿筷子戳米汤里泡着的鸟蛋,把鸟蛋戳得全都是孔。
云善吃了口包子,凑近了坨坨问,“不吃蛋啊~?”
“吃。”坨坨偷偷瞄了花旗一眼,把鸟蛋夹起来三口吃了下去。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花旗让坨坨把他和它它的信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帮着参谋参谋。
坨坨磨磨蹭蹭地往屋里走,云善见他走得慢,先跑进屋子里,拉开柜子,拿着本子跑了出来。
“云善。”坨坨不安地叫。
“啊?”云善抬头看向坨坨。
“云善,拿过来。”花旗坐在走廊下喊。
云善拿着两个本子跑过去,坨坨磨磨叽叽地跟着蹭过去。
花旗没先看。他不太懂心魔,让风岚先看。
坨坨站在风岚旁边,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信。
前几页都是唠叨,风岚一目十行地看过去。看到坨坨和它它说花旗脾气不好的事,风岚看一眼旁边的坨坨,总算明白坨坨早上为什么一直魂不守舍的。原来是说了人家小话怕被发现。
风岚边看边笑,只说,“没想到它它也这么能说,都是些家长里短的话。”
坨坨听了,看了看风岚带着笑意的脸,知道风岚想帮他隐藏。顿时有些高兴,“对,就闲聊。”
“每天写好几张纸闲聊,我看你是真闲的。”花旗对于坨坨能写几张纸来和自己的心魔唠嗑的行为实在不能理解。有那时间,静下心来修炼不好吗?
风岚把他们闲聊的内容快速略过。一本翻下来也没几处有用的地方。难怪三个月了,坨坨一点进展也没有。
看到最新一处,风岚脸上的笑容没了。它它明显是在哄骗坨坨。
风岚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坨坨,在心里同意阿青说的它它比坨坨的心眼多的话。
“怎,怎么了?”坨坨心里七上八下的看向风岚,就怕信轮到花旗手里。
风岚叹了口气,摸摸坨坨的脑袋。“无能为力,无法改变的时候接受就好了。”
“不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不管是谁顶替你出来,你也改变不了那些事情。”
“它它说,得去拼一把才知道到底能不能做到。可是我,连试都没试过。”坨坨低落地说。
“你只是一支300年的小人参,不管再怎么试也改不了啊。这就是事实。”风岚说。
“你得学会接受和放过自己。”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风岚说,“有希望是好事。但是为了一点希望紧抓着自己不放就不是好事。”
“你们的妖生很长,认识人类后要经历他们的生老病死。认识的人类越多,经历的就会越多。看得多了,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
“坨坨,你要学会坦然面对。不管是人是妖都有他们自己的命运。”
说完,风岚又叹了口气。“这事不太容易。说实话,我......我也放不下。”
“但是我们得努力学呀。那些人,那些妖怪已经死了,我们思念他们,却不应该折磨自己。”
“他们不会希望我们这样做。”
“迪迪那么好的人类孩子,应该也会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
坨坨抹掉脸上的眼泪,嗯了一声。
云善没见过坨坨哭,拉拉坨坨的衣服紧张地盯着坨坨的脸说,“坨坨~不哭~”
他轻轻拍拍坨坨的手臂,“不哭~不哭~乖~不哭~”
坨坨听到这一声“乖~”噗嗤笑出来。他拍拍云善的脑袋,“云善才乖。”
“我是大人,我不用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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