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掌门之末世历险记(纸扇长衫)

有一天傍晚，未来和阿青、风岚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晚霞。
阿青突然说，“我要离开了。”
“去哪？”未来不甚在意地问。他以为阿青是要去山里睡觉。
“去还我欠下的因果。”阿青面色如常地说。
未来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阿青，“什么因果？你欠谁了？”
“你卖菜时少人家称了？”
“不是。是很早之前的事。”阿青不满地说说，“我才不会少别人称。”
“多早之前？”未来问。
“三十年之前。”阿青说。
“啊。”未来皱着眉头说，“正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
“你不和我说说吗？”
阿青，“不说。”
未来扭头找风岚，“师父。”
风岚笑一声，“我也不告诉你。”
未来：......
当天晚上，风岚和未来说了很久的话。说他也要离开，说云灵观以后要交给未来照顾。
“师父你又去哪？”未来问。
风岚说，“我去找阿青。”
未来抗议，“你们俩是不是下山历练，留我一个人在山上看着云灵观？”
“云灵山的掌门要到200岁才能下山历练。”风岚说，“藏书阁里还有很多书等你看。”
“那还有170年。”未来嘀咕完又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风岚笑起来，“应该回不来了。”
未来顿时严肃起来，“什么叫回不来？”
“阿青欠下了多少因果？”
“很多很多。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还完。”风岚正色喊，“朔明。”
风岚很少叫他这个名字，总是叫他小名。未来不禁坐直了身子。
“云灵观就交给你了。要记得勤奋读书、认真练功。”
“出山历练以后，记得捡个徒弟，传承云灵观。”
前面一句还有个正行，说到后面一句，风岚又是往常开玩笑般的模样。但是未来却没有笑，只是看着风岚，“师父，我会想你们的。”
“乖徒儿。”风岚欣慰地笑笑。
后面山上起了很大动静，惊雷一声接着一声。风岚变了脸色，取了剑，“乖徒儿，师父走了。”
风岚走了两步，转头来看未来，眼神是一贯的沉静。
风岚抬手，未来喊一声“师父。”后便没了意识。
月光下，风岚疾步往后面走，每踏一步便行数米之远。
阿青的身体已经被雷劈得焦黑，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又一道雷划过夜色落下，阿青睁着眼睛看着那雷越来越近，心想，他到底得挨多少下雷？估计挨不完自己便要灰飞烟灭了。
雷快到面前，突然有阴影挡住了他。
阿青听到一声闷哼，他瞪大眼睛，费力地爬起来，“风，风岚掌门。”
风岚弹了下他的脑门，嘴角挂着笑，“小阿青，我来了。”
阿青慌乱地问，“你来干什么呀？”
“这是我欠下的因果。我自己还。”
“不关你的事啊。”
“掌门，你走开呀。”
“你是我管的小妖怪。”风岚说，“我不走，我就在这。”
见着天边又亮起来，阿青慌张地推着风岚，“雷劫要来了，掌门你快离开！”
风岚却在这时候接连弹了三下阿青的脑门，“我说我不走。”
阿青停下来，眼睛里带着焦急，被雷劈得焦黑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雷劫就要来了，你快走。”
“掌门，你快走。”
阿青不明白风岚为什么现在还不正经。那是雷劫，劈到身上一道比一道疼。掌门刚刚都替他挨过一次了，肯定很疼的。
他不想风岚掌门那么疼。
雷劫劈下来，风岚背对着阿青挡下了雷劫，脸上的表情不变，嘴角还是挂着吊儿郎当的笑意。
“疼，疼不疼啊？”阿青的眼里滚下大颗眼泪。
“疼啊。”风岚晃了晃脑袋，没个正行道，“真的疼。”
“那你不走。”阿青坐在地上很是不解地问。
被风岚掌门这么一搅和，阿青感觉受雷劫都不像受死了，一点悲伤的氛围都没有。反而像是风岚掌门在捉弄他。
“你为我欠了那么多因果。”风岚说，“我该替你挡这雷劫。”
又一道雷劫打下来，风岚疼得龇牙咧嘴。
“一道比一道疼。”阿青说。
“哦。”风岚打趣，“你被劈出经验了？”
阿青气结。这算什么经验？就算有，被劈死以后以后也用不上了。
风岚又说，“你变成一只糊了的蘑菇。”
阿青：......
一道道天雷劈下来，风岚后来也绷不住了，掐着手指算，“这得多少道？”
“九九八十一道！”
“完了完了，阿青，咱俩都得被劈死。”
阿青心想，你看掌门呀，喊着疼，明知道要被劈死，还是挡前面。这天底下，应该再也找不出这样好的掌门了。
虽然他吊儿郎当不正经，喜欢捉弄山里的小妖怪，但是对每个妖怪都很好。云灵山的每只妖怪都喜欢风岚掌门。
“要被劈死了你还不走？”阿青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心暖。
“不走。”风岚说，“小阿青欠了别人的，不欠我的。”
“是我欠了阿青。”
“有人负我，可也有妖宁愿魂飞魄散救我。”
“小阿青，这份情谊，以后我得找你报恩。”风岚嘴边带着促狭的笑意，被一道雷劈中后，脸上的笑顿时没了，一连“嘶”了好几声。
“不用你报恩。”阿青忍着疼说，“我想你开心。”
雷一下接一下，风岚和阿青一起施展了法术抵抗。
好不容易扛完了八十一道雷，风岚和阿青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躺在地上。
“未来明天得来埋我了。”风岚气若游丝地说。
阿青看着天上的月亮，说，“他不用埋我。我是一只蘑菇。”蘑菇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也要回到地里去。
扛完了雷劫，阿青不会再魂飞魄散，死了也能入了轮回。风岚看着天上半弯的月亮，最后露出一丝笑。
他最后在心底发愿，即便阿青入千百世轮回，他都会陪伴。

80多岁的张波成了张爷爷,整日悠哉地躺在院子树下的摇椅里听收音机里的戏曲。
院子里还养了好些兔子。这些兔子其实也不用张波自己养活，好些小孩放学了都会割草喂兔子。
以前收养过的那些孩子都长大了，好些已经做了爷爷奶奶,总领着一些小孩来帮忙干活。他们帮着养兔子也帮着做饭、洗衣服。张波的老年生活过得很是舒心。
傍晚,姚宏屿牵着曾孙子,和卢柯提着些菜走进张波的院子里。
张波坐在树下，摇着蒲扇，“今天怎么拎菜来我这了？”
“找你喝酒。”头发花白的卢柯把菜放在桌上。
张波站起身，回屋拿了碗碟、酒杯,一起端了出来。又回屋拎了瓶饮料，笑呵呵地对蹲在兔笼边的小孩喊，“小岚快来，有你喜欢的饮料。”
“张太爷爷。”穿着背带裤的小岚指着兔笼子里说，“有小兔子。”
“都是兔子。”张波坐下来给卢柯、姚宏屿倒酒。
“是小兔子。”小岚伸出一根手指给张波看,“这么长的小兔子。”
卢柯走过来弯腰看向兔笼子，“下小兔子了。”
张波笑道,“哦。小兔子啊，下了好几天了。有个青脑门的,等吃完饭了，我抓给你们看。”
“小兔子哪来的青脑门？”姚宏屿喝了口酒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真的是青脑门。”张波说，“脑袋上有一块青色皮子一直不长毛。”
“养了几十年兔子，我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
吃完饭,小岚抱着半瓶饮料蹲在兔笼那，看着张波伸手进兔笼里抓了小兔子出来。
“来看看,是不是青脑门。”张波把兔子拿给姚宏屿和卢柯看。
卢柯说，“还真是。”
张波把小兔子放在地上给小岚看,“你看小兔子好不好玩？”
小岚戳戳小兔子软软的身子，笑着说，“好玩。”
打从那天起，小岚总往张波家跑。跑来就让张波给他抓那只青脑门的兔子玩，还给兔子起了名字叫小青。
张波把小青单独养在一个笼子里，问小岚要不要带回家。
小岚把兔子带回了家，一个月后又送了回来。
小青已经从一只小兔子长成一只大兔子了。吃得很肥。
小岚暑假结束，回去上学，他妈妈不让他把小兔子带回家。小岚只好把兔子送回来。
小青长到三个月，已经是可以宰了吃肉的大兔子，没了小时候可爱的模样。张波也没单独养小青，丢进笼子里和其他兔子一起养。
张波家里来了人探望他，张波高兴，叫人捉了兔子杀了吃。
吃完午饭睡了觉，看到挂在院子里的兔皮，脑门上缺了一块毛露出些青色。张波知道，今天吃的是那只青脑门的兔子。
第二世。
偏远的村庄，一头水牛架着犁勤恳地在村里犁地。
中午的太阳毒辣，阿岚心疼自家的水牛，“青牛，来水里凉快凉快。”
水牛拖着犁走到田边，阿岚卸下水牛身上的犁，牵着水牛到河边去。
阿岚站在河边树荫下，看着水牛潜进水里没了踪影，很快又从水里冒出头。
水牛泡在水里凉快，阿青躺在河边树荫下睡觉。
牛是家里的重要牲口。不仅能帮着犁地，还能挣钱。
其他没有牛的人家会来借牛帮忙犁地。阿岚家借牛要收钱。收了钱凑阿岚爸爸的药钱。
日子穷，家里的牲口也跟着受苦。水牛整天跟着干活，干完地里的活，回家还要拉磨。阿岚妈妈点豆腐卖，每天都要磨很多豆子。水牛任劳任怨地在磨盘边一圈一圈地转。
阿岚心疼家里的水牛，偷偷拿了豆子喂牛，摸着水牛背说，“青牛，等晚上我再拿豆子喂你。”
爸爸的病情又恶化了，需要很多钱。家里四处举债，已经借不来钱了。妈妈说要卖了水牛，换钱给爸爸看病。
买牛的人给了钱，牵走了青牛。青牛回头看着阿岚，大牛眼里滚出泪来。
阿岚眼里也冒出眼泪，问一旁的母亲，“妈，人家买青牛回家是干活的吗？”
“是吧。谁家舍得杀牛吃？”阿岚妈妈也舍不得青牛。可是没办法，病得治，人得活。
......
千百世的轮回，阿青受了各种苦，一点点还了债，一点点了了因果。他不知道，在每一世中，总有一个相同的灵魂变成不同人的模样，对他好，陪他走过一段时光。
沧海变桑田，轮回不止。
不知多少年之后，在雨后的山沟里冒出了一朵青色的小蘑菇。
有脚步声在小蘑菇身边停下，有人带着笑意说，“小阿青，我又找到你了。”
小蘑菇努力感受着。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好像在哪见过。还有那个人嘴边挂着的笑，那么熟悉。
那人在他身边坐下，仿佛他们认识了很多很多年，弹了下他的青色伞盖。
小蘑菇颤了颤，听到那人发出爽朗的“哈哈”小声。
为什么这个人笑得这样开心呢？小蘑菇疑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