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中午喝了半碗蛇尾鱼鱼汤。吃完饭他往厨房跑,很快跑了回来,问坨坨,“鱼呐~?”
坨坨指着鱼汤对云善说,“在汤里。”
云善要坨坨抱。坨坨抱他抱在椅子上,让他踩着椅子,指着鱼汤又说了一遍,“都在这呢。”
“鱼~”云善声音里带了哭腔。
他看着鱼汤里已经被煮烂的蛇尾鱼,大哭起来,“鱼~”
“玩~”
他要找鱼玩。
坨坨:......云善出去画符之后就没进过厨房,他还以为云善不玩鱼了。就把鱼都给炖了。没想到,云善喝完鱼汤,竟然想起鱼了。
西觉不舍得他哭,走过去把云善抱走,“吃完饭再给云善买一条。”
“嗯。”云善自己伸手抹掉眼泪,“买~”
西觉吃鱼汤的时候,云善跟着要肉吃。吃起鱼肉来倒是一点都不难过,也没再哭闹。
没等西觉吃完饭,云善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西觉吃完饭,真的出去给云善买鱼了。不过人家卖鱼的摊主收摊,他没买到鱼。
回来路过卢家时,西觉看到卢柯在院子里晾衣服。
“今天不上班?”西觉记得今天是周三。
“轮班了。”卢柯说,“干半天休半天。现在天气热,干时间长,人受不了。”
为了让云善不打扰西觉和兜明睡觉,坨坨带着云善在楼下房间睡觉。
傍晚,卢迪迪和卢洋洋放学回来,说从明天开始他们不用去上课。
“你们放暑假了?”坨坨问。
“没有。太热了,老师说要放假。”卢洋洋坐在沙发上回。
“那不就是放暑假嘛。”坨坨不明所以。暑假不也是天热了放假吗?
“不是呀。”卢迪迪说,“现在还不到放暑假的时候。”
兜明从家里找了几个大盆,抱着盆去院子里移栽南瓜苗。中午做饭的时候坨坨还给南瓜浇水了,现在南瓜地里干得透透的。
太阳落山,温度明显比白天低了许多。卢迪迪、卢洋洋还能带着云善在院子里跑跑,去爬架子。三个小孩胸口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打湿,一个个热得红着脸。就这样还要在外面玩。
花旗一直跟在后面看着云善。隔壁的卢家全都出来了。他家今天用了两块蓝晶,心疼得很。外面天凉快些,卢家人赶紧关了空调,到外面凉快。
他们听姚宏屿说了,要不是西觉,昨晚出去的那些人全都不回来。卢家一起来感谢西觉。
西觉和往常一样,嘴角带着一点点笑意,也没有多寒暄。别人感激他,他也没有过多表情,只是安静听人家把话说完。
“今晚应该还有人要出去搜空调。”姚宏屿说。天气这么热,肯定会有人冒险。
说话时,有人来找姚宏屿打听他们昨天在哪搜的空调。
“昨晚我们在老城边上的一个小区里搜的。”姚宏屿一点没隐瞒地把地址告诉那人。他也没劝让人家别去。没有空调,在家日子也难熬。熬不住了才会出去冒险。
不过他还是好心提醒,“那边丧尸太多。昨天晚上,我们差点就没回来。你们小心些。”
“人各有命。”那人叹一声,谢完姚宏屿,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来来回回地好几波人来找姚宏屿问昨晚的事。谁来,姚宏屿都说,也都要提醒他们注意丧尸。
张波和周盛今晚也来问了。他们本来打算叫上西觉和兜明一起,但是听说他们昨晚是和姚宏屿一块出去国了,两人就没开这个口。
张波说,“今晚劳动坊也会出去。”
“听说就是往老城小区里去的。去搬空调。”
“他们搬回来后不知道一台卖多少钱。要是卖得便宜些,我就不出去了。”
“应该不会卖得很贵。”姚宏屿说,“劳动坊这些年一直不断从工厂往城里搬生产机器。还是第一回搬民生电器。估计应该不会贵的。”
“希望是这样。”张波又嗨了一声,“不知道他们能弄回来多少台。”
“劳动坊的那些人越是靠近丧尸,结晶速度越快。也不知道今晚能回来多少人。”
“今晚肯定得出去很多城卫队。”周盛说。
一般都是城卫队打头阵,先清理掉一些丧尸,再让劳动坊的人出动。
张波又打听起电费。
在听到一台大空调一天要耗费2.5个价值100积分点的蓝晶时,张波抱怨道,“买得起空调,也用不起电呀。”
“这要是热上两个月,得花150个蓝晶。”这账把张波算愣了,“刨去各种开销,我要半年才能挣这么多蓝晶。”
“你买个小点的空调,应该省电。”坨坨说。
“那肯定。”张波看向周盛,“你自己一个人住,别买空调了。跟我家一起合买吧。电费你出二分之一,包吃住。”
周盛嗯了一声。他一个住,买一台空调,一天要用那么电确实浪费。
梁佑在想,今晚他就住在亲戚家吧。他的屋子连电风扇都没有,睡觉肯定没有在空调房里睡觉舒服。
张波和周盛两人商量完,他们决定等明天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出去。他们现在还有很多积分点,暂时不太愿意冒险。他们现在队伍里只有两个人,很难临时找到合适的伙伴。
梁佑晚上留了下来。坨坨安排他在楼下房间睡觉。离梁佑房间近的那台大空调一直开着。远处的那台就关了。
床很大,比他屋子里的床大了快一倍。梁佑可以在床上翻滚好几圈。可是,到底不是自己家。
梁佑躺在床上正发呆的时候,坨坨和云善下来找梁佑玩。
云善穿着红色的小肚兜,抱着奶瓶,站在床边喝奶。明显已经洗过澡了。
梁佑爱和坨坨、小丛说话,不怎么和云善说话,也很少和云善玩。云善对他还有些陌生。
“你洗澡了吗?”坨坨问。
“没呢。我一会儿去洗。”梁佑说。
“你是不是没有换洗的衣服?”坨坨说,“我上楼给你拿一件兜明的。”
坨坨往楼上跑,云善抱着奶瓶追在后面。
“小云善。”梁佑叫住他。
云善站在那转头看向梁佑,坨坨也停下脚步看过来。
“坨坨马上就回来了。你可以在楼下等他。”梁佑说。
“云善你在楼梯上坐着喝奶吧,我很快就下来。”坨坨说。
云善跟着坨坨到楼梯口,坐在台阶上抱着奶瓶乖乖地喝。坨坨自己跑上楼。
梁佑蹲在云善身边。
云善边喝奶睁着天真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梁佑。
梁佑贴近云善小声说,“给我喝一口。”
梁佑最近的观察结果是,亲戚家对小云善非常好,好东西都会给小云善吃。兜明偶尔会和笑云善要吃的,小云善都会给他。但是一般只给一口,兜明要吃第二口,小云善就会躲。
梁佑推测,他开口要,小云善应该也会给他吃一口。
奶粉这种东西,梁佑看云善每天都要喝,而且家里只有云善喝。他好奇是个什么吃的。坨坨说是小孩子吃的。可是坨坨和小丛也没吃呀。
果然,云善抬起头松开嘴,把奶瓶往梁佑的方向递过去。
梁佑笑起来,小声说,“谢谢。”
他抓起背心下摆擦掉奶嘴上的口水,低下头吸起来。吸进嘴里,他就尝到味了。味道没有想象中的好,不过也不错。
知道云善只给一口,梁佑一直没抬头。
“啊。”云善叫他。
梁佑没动。云善上手推他脑袋,梁佑这才松口。
看到奶瓶里没奶了,云善立马不高兴了,冲着梁佑大声叫,“没~”奶没了。
“我只喝了一口。”梁佑很小声地说。
“云善你叫什么呀?”坨坨拿着衣服跑下来。
梁佑赶紧抱住云善的腰,对坨坨说,“他刚刚不小心摔倒了。”
云善看看梁佑,转头对着坨坨喊,“不啊~”
“不疼就行。”坨坨把衣服递给梁佑,“你去洗澡吧。”
梁佑接过衣服,站起来往厨房走。他要去厨房舀水。
“你去二楼。”坨坨说,“二楼有花洒用。洗澡方便。”
“香皂在窗台上。”
梁佑闻言转身,拿着衣服走上二楼。
西觉之前改造二楼卫生间,在墙上弄了个桶装水,有个类似水龙头的开关。开了就能冲澡,就是水是一条柱子下来的,没有花洒方便。
不过西觉今晚把水龙头换成花洒。他从外面带了个花洒回来。现在洗澡就很方便啦。
“哼!”云善看着梁佑上楼的背影,抱着奶瓶跺着小脚不高兴。
他平时说话奶乎乎的,尾调上扬。现在尾调下降,说明云善是真的很不高兴。
“你摔疼了?”坨坨担忧地问他。
云善举起奶瓶严肃地和坨坨告状,“没~”奶没了。
“喝~”被喝完了。
云善小手指向楼梯上。梁佑已经上了楼。云善意思是梁佑喝了他的奶。
“没了就没了,不能多喝。晚上奶喝多了夜里得起来上厕所。”坨坨边说边往客厅走。
他按开墙上开关,看到里面四个晶体已经全部变白,只有一颗带着点蓝。
坨坨把全都变白的四个晶体拿出来,在里面放上四个绿晶。小丛算过,一个绿晶的能量大概是2颗蓝晶的能量。现在放4个进去,家里又少开了一台空调,电足够坚持到天亮。
云善跟过来叫唤,“不~”不对。
“对,不能喝了。”坨坨跳下沙发。
云善拍拍自己的肚子,“没~”没喝饱。
坨坨跟着摸摸他肉肉的小肚子,“没了你肚子也喝圆了。”
云善低头看自己的肚子,然后又拍了拍,“小~”没喝饱的肚子是小的。
“一点都没小。”坨坨领着云善去厨房,“我给你洗奶瓶。”
云善把奶瓶给坨坨,站在水池边憋了好一会儿。等坨坨洗完奶瓶,他才冒出两个字,“娘拗~”
“啊?”坨坨没听懂,这是云善第一次发这样的音,“云善你说什么?”
云善口齿不清地重复,“娘拗~”
“坏!”
“坏!”云善喊。
梁佑表情一变,脸上的悠哉消失,变得惊慌。小云善什么时候学会了告状?这些天他就没听云善说过坏字。
“你是不是喝云善奶了?”坨坨抬头问梁佑。
梁佑很是窘迫。
奶粉一直放在楼上,坨坨他们总是冲好奶粉才下楼。这让梁佑觉得亲戚们不想给他吃奶粉。所以他偷偷喝小云善的奶。
亲戚们要把他赶走了?
梁佑咬着嘴唇小声说,“对不起。我想尝尝奶是什么味道。”
“云善的奶不好喝。”坨坨说,“你想尝你可以告诉我呀。但是你不能拿云善的东西吃。”
“嗯。”梁佑应下。
“不能拿云善的东西吃。也不能欺负云善。”坨坨继续强调。
梁佑低着头,声音小小的,“我知道了。”
然后,坨坨带着云善去了楼上。
梁佑泄气地垂着肩膀,回到屋里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
明天自己是不是就要被赶走了?
他懊恼,为什么不直接问亲戚们要奶粉吃呢?明明他要什么,亲戚们都会给的。为什么自己要选择偷偷喝小云善的奶?
梁佑重重叹一口气。睁着眼睛盯着屋顶上的灯。
他一直在偷,很不光彩。8岁之后,他就是这样,靠着偷东西艰难地生存着,同时也被人瞧不起。
亲戚们不知道,他是个小偷。靠到处偷别人的东西填饱肚子。靠偷小孩子的吃食解馋。
可是为什么有正大光明要东西的机会,自己又选择偷呢?
梁佑很茫然。他盯着屋顶上的灯,想不出答案。
房子里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好像是坨坨在下楼。脚步声越来越近,梁佑有些紧张。他怕有人来赶他走。
很快,坨坨一手拿着奶瓶,一手拿着碗出现在梁佑房间门口。
“你拿着。”坨坨把碗给梁佑,“你喝了云善多少奶?”
梁佑红着脸说,“半瓶。”
坨坨拧开云善的奶瓶,倒了半瓶奶进碗里。剩下的半瓶给了云善。
“你今晚还是喝了一瓶奶。”坨坨这么对云善说。
“嗯。”云善抱住奶瓶。不管听不听得懂,云善总会给予回应。
“一点都不好喝。”坨坨看向梁佑,“你觉得好喝吗?”
梁佑没想到,坨坨竟然是去楼上给他冲奶了。而且,他还补了半瓶给云善。
“我......我不喝了。”梁佑说,“给云善喝吧。”
“云善晚上喝多了要尿尿的。”坨坨说。
云善咬着奶嘴,看到梁佑看他,他抱着奶瓶转过身,用后背对着梁佑。
梁佑有点难过。原来小云善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只是小,不是傻。
梁佑小口小口地喝着奶。
坨坨赶紧问,“好喝吗?”
梁佑摇头,“没有你做的饭好吃。”
坨坨高兴道,“那当然。”
“小小孩子才会喝奶粉。”
“云善现在其实不用喝奶粉了。不过听说奶粉里营养高。”
梁佑慢慢地喝奶,听着坨坨讲话。
云善背过去,面对的是墙,没有东西看。他听着坨坨的讲话声,自己转了过来。
见梁佑看他,云善立马又背过身去。
“云善,梁佑有奶喝了。他不喝你的。”坨坨叫道。
“啊。”云善转过来,走到坨坨身边,靠着坨坨。
“喝完了吗?”坨坨问他。
云善举起奶瓶给坨坨看,里面还有一点。
“你今天怎么喝这么慢?”坨坨问。
云善不理他,几口把奶喝完,把奶瓶给坨坨。自己跑了出去。
“云善上楼梯慢点。”坨坨喊。
等梁佑喝完奶,坨坨拿了奶瓶和碗一起去刷。云善已经爬上了楼。踩着地板“咚咚咚”地响着一路往卧室跑。
二楼的空调在外面,卧室的门没关。
云善进屋后,跑在西觉身边躺着,小脑袋枕在西觉的肚皮上。
“云善要睡觉了?”西觉问他。
“嗯。”云善闭上眼睛,几秒后自己嘿嘿笑出声。
有精神笑代表云善现在还不想睡觉。
床上伸出一条黑色的长尾巴卷起云善。
花旗把云善举到半空中上下摆动。云善抱着花旗的尾巴哈哈笑出声。两只小脚在空中欢快地踢动着。
这是属于云善的独特游乐场。花旗可以带着他上下摆动,也能带着他左右晃。就像坐游乐场里的大摆锤。玩够空中的花样,他还可以骑着西觉或者兜明在屋子里溜达。
坨坨洗完东西上楼,花旗问他,“和梁佑说了?”
“说了。”坨坨爬上床躺下,“梁佑说他不会再抢云善的吃的,也不会欺负云善。”
在妖怪们心中,虽然才认识梁佑十几天,但是他们把他当家人,和小飞一样。家人犯的小错,可以被原谅。外边人犯错,绝对不能原谅。妖怪们分得很清楚。
甚至在妖怪们心里,他们自己把梁佑想成和树叶、小飞一样好的人类。他们防备别的人类,但是不防备梁家人。
梁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到亲戚们会把他赶走,把之前给他的东西都要回去。但是他没想到,坨坨只是给他分了半碗奶。没有责备的话语,也没有讨厌他,还和以前一样和他说话。
亲戚们不嫌弃、不讨厌他。
因为是亲戚,所以才这样吗?
梁佑不知道答案。他隐隐觉得他触碰到了一些东西,可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第二天早上,梁佑醒来时,听见外面卢迪迪和卢洋洋的说话声。隔壁的小兄弟两个真的很喜欢来亲戚家玩。
“到时候棍子上会绑着一把刀。”卢迪迪握着一根棍子对小丛和坨坨说,“像这样打丧尸。”
他做出一个斜着往上捅的动作。
“老师说我们长得矮,只能从丧尸的下巴往上捅。”卢洋洋帮着解说。
今天早上,卢迪迪和卢洋洋带了棍子来。妖怪们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幼儿园就要开始学习怎么杀死丧尸。
小朋友们每天都会在老师的带领下,举着棍子练习刺杀。
“如果你们没有刀怎么办?”小丛问。
卢迪迪说,“老师说我们力气小,砸不坏丧尸脑袋。除非跑不了的时候才可以和丧尸打架。”
“我们还练跑步。”卢洋洋得意地说,“我跑得可快啦。”
“老师说,只要跑得快,丧尸就追不到我们。”
小朋友们力气小,个子小,遇到丧尸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跑。
梁佑走出来听他们说话。他没去过幼儿园,不知道原来上学的孩子在幼儿园就开始学习杀丧尸。他到现在也没学过怎么杀丧尸。
没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大家还和昨天一样,梁佑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一些。
“如果,你们没有一下子捅进丧尸脑袋里怎么办?”小丛问。
卢迪迪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是跑啦。”
坨坨,“那丧尸不是拿了你们的武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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