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像从前见过的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一样快乐幸福。
初见时,使他排斥的兰波的那种目中无人的眼神,也在游玩的过程里逐渐被淡化了。
或许兰波哥只是不擅长以温柔的态度对待第一次见面的人,比较慢热,就像魏尔伦哥哥的日语需要慢慢调整一样。
中原中也被哄得软绵绵的脑筋这样想着。
“你看起来过得很开心么。”黑发的男孩对他说,“所以,最终决定是——?”
在中华街的一家包子店里,向两位哥哥要来了独自吃饭权利的中原中也再度遇到了鹤见川的那个男孩。
“第一印象总会有些不准确嘛,我不应该那样说兰波哥的。”中原中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打算和哥哥们一起到法国去,明天就启程了。”
“喔。”黑发男孩不置可否,只是大大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包子,“你那些同伴呢?”
提到羊组织的大家,中原中也还是有些不舍,但是理智上,他知道同伴们也有了更好的未来:“哥哥们出钱资助大家去东京生活上学了。”
黑发男孩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低声嘟囔:“居然是这种处理方法?……还以为会像对待政府官员那样粗暴呢。”
他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得到了中原中也茫然的注视。
迎着那双蓝眼睛,黑发男孩毫不心虚地回望过去,并且从中原中也面前的笼屉里又拿了一个包子。
依旧是大口大口地吃着。
之前在鹤见川初遇的时候,这家伙穿的就很单薄,现在还变得更脏兮兮了,好像走了很远的路一样。
吃饭也这么着急……
是这几天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中原中也想道。
但记起这家伙前几天的嘲讽和惹人生气的语气,他想了想,把自己过剩的爱心又收拾了起来,把关心的那些话咽下去,只是用异能力把笼屉稍稍往黑发男孩面前推了推。
临近分别的时候,中原中也站起身,想要直接离开。
“喂,稍等一下——”黑发男孩居然这样在他身后呼喊道。
中原中也回过头去,看到了他带着笑容的脸。
其实啊,这家伙长得是一幅很标准的日本美人胚子的脸庞,弯弯的眉毛,黑白分明的眼睛,柔和的面部线条。如果不故意摆出那幅让人生气的模样的话,在第一面就能夺得很多人的好感;现在露出这样带着亲切笑容的神情,更是让人完全不好意思拒绝。
“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黑发男孩半真半假地用带着些埋怨的语气说,“可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难道以后想报恩的时候,也要称呼你为‘笨蛋君’,或者别的什么外号?”
“……你居然真的好意思说啊!”中原中也无语,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名字,“中原中也,以后要不要换名字就不知道了,毕竟要生活在外国。”
“‘中原中也’……‘中原’啊。”黑发男孩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尤其是强调了一下姓氏,若有所思,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依旧是那幅笑盈盈的样子,“喏,我的名字是‘太宰治’,也麻烦你记一下哦。”
“像你这种人,也很难忘掉吧。”中原中也对他半夜跳河的举动印象深刻。
太宰治笑眯眯地回答:“倍感荣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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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的叛逆小剧场:
兰波 魏尔伦:我们已经习惯了没有他们的生活。
中也:那你们能不能努力一下,适应没有我的生活?
在四月二十一日晚间。
平平无奇的小职员D,结束了由前辈们组织的应酬,拖着疲惫的身躯,正要向家中走去。
……虽说是“家”。
但或许用“暂时寄身的公寓”才是更恰当的说法。
从情感上来说,让他眷念的有亲人朋友在的家,停留在本州岛的偏僻村庄里;从野心上讲,职员D并不觉得自己会一直处在这种位置,在偌大的东京城,只拥有那么十几平的小公寓。
是一个没什么感情反而冷冰冰地嫌弃着的地方呢。
作为夜间躺下恢复的胶囊,勉强够格了。
只是今晚似乎不太顺利。
已经走到了公寓楼下的D,在看门大爷充满怀疑的眼神里,掏出手机,满头大汗地回应着。
“什么?出现了意外事件吗?紧急召集熟练欧洲语言,尤其是法语的人……”
“好的好的,我收到了!”
“现在就出发,很快就到!”
“哪里哪里,我并不觉得很辛苦——前辈在这种时候还关照我,真是让我感谢不尽……”
来不及拖延,为了抵抗汹涌的困意,直接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在疼痛中清醒过来。
职员D,就这样进行了本次夜间的加班。
职员D所在的部门,怎么说都有些微妙的尴尬。
名义上是归内务省管辖的,也就是说,部门内的人都可以说是万世一系天皇的所有物,但是,似乎并不被重视的样子。
见到防务省长官的次数都远远超过见本部省长官的次数。
甚至偶尔和外务省打交道。
但是,完全被内务省放养着,这样使人不知道前途在哪里的状态。
每天所做的事,即整理各种不知所以的编号和文档,日子过得仿佛图书馆的管理员一样。
这样声势浩大又着急的召集,之前还从未有过。
职员D,不禁对晚上工作的内容产生好奇。
检验过身份后,职员D被允许进入办公处。
办公处内部的气氛看起来比平常要松弛许多。
璀璨的灯光。
空气中弥散的香气。
低缓轻柔的西洋乐。
堆满了笑的、忽然变得谦卑起来的前辈。
见到职员D后,宛如心口有块石头落下,如蒙大赦般地把他拽到自己身前。
“小D啊,这位是来自法国的重要客人——听说你学过欧洲的许多语言——好好招待。”
职员D,于是略带拘谨地朝着面前的男人深深鞠躬:
“您好,先生。”
金发碧眼的男人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回应:“你好。”
职员D飞快地调动起脑筋,思考着怎样才能使气氛活跃些。
金发男人率先开口。
“你们——什么时候把弟弟还给我?”
并且用着这样含着指责的语气。
职员D的思考被打断了。
只能顺着客人的意思往下问:“您的弟弟是……?”
“我由于战争而失散了的弟弟。”金发男人指了指桌上的照片,上面是一个橘色头发的男孩,“他如今身在横滨的贫民区,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我想把他接回法国,但是,你们的人用许多借口阻拦着我。”
“很抱歉!”职员D感觉自己背后渗出了冷汗,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解释,“先生,那应该是跨国领养孤儿必需的流程……”
“你觉得我弟弟是孤儿?”金发男人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职员D。
职员D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撤回之前的话。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您的弟弟在日本国内登记的身份是‘孤儿’,所以难免需要走相应的程序。”职员D说,“如果您有相关的身份证明,那我们就能处理得快一些了!”
金发男人示意职员D去翻看另一边的文件夹。
在文件夹里,赫然是法国知名机构做出的血缘鉴定书。
还有着橘发孩子更小的时候的照片,站在似乎是海边的地方,被谁牵着手,笑得很开心。
职员D陷入了困惑。
资料准备得这样齐全……那么究竟为什么遭到了阻拦呢?
从他所掌握的地方,职员D也只能给出这样的回复:
“那么确实是我们这里失礼了……我现在就去处理相关的手续,争取明天早上就把结果给您。”
金发男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职员D走出那间办公处,在门口遇到了抽着烟的前辈。
看见他出来,前辈掐灭了烟头,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啊,小D。”
这似乎还是前辈最深情实感的一次赞扬,职员D不禁受宠若惊。
“没有没有,不辛苦!”
职员D熬了通宵,准备好了相关的所有材料,最后将它们全都郑重地交给了前辈,请他转交给那位金发的客人。
前辈仔细地检查着。
忽然,有一股红色的东西飞溅过去。
前辈拿起装着文件的纸皮袋挡了一下,才没有弄脏文件。
那股东西是什么呢……
超乎了神经感知范围的疼痛炸开。
在视线暗沉下去的前一秒,职员D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是他自己的鲜血么……
在职员D漂浮着的破碎的血肉中间,前辈恭恭敬敬地将文件递交了过去:“现在就没有任何问题了,魏尔伦先生。”
刚刚杀死过一个鲜活的人的重力,像是汲取了鲜血后活过来了一样,替主人接过了文件。
“已经给你的子女安排好了在巴黎的学校和住处,具体情况找驻东京的法国大使询问。”魏尔伦说,“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汇报吧。”
“是的!昨天晚上,急于晋升的职员D在外国不明势力的诱惑下出卖了日本国的机密,被该势力杀人灭口,档案库中关于横滨的特级档案完全丢失。职员D的上司据此提出重新建立搜集横滨数据库的想法,但无奈身患绝症,数据库尚未建成,即于东京逝世……”
名为“魏尔伦”的法国人离开了。
刚刚宣告了自己的死期以及死法的日本男人,想到这条本就无药可救的性命居然还能为宝贝儿女换来在欧洲的幸福人生,自己也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因为重力的作用,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晚上在职员D身上发生的事情。
负责侦查此案的警察,甚至不能知道职员D正是在此处被杀。他们在地上检测不到任何血迹,只能在东京郊外的某条河里,发现职员D破破烂烂的血肉。
“真是令人不齿的家伙啊!”年轻气盛的警察愤恨地说,“居然背叛天皇陛下的信任!——落得这种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是活该!”
“死得也不安生。”另一个警察说,“给他的前辈们、同事们带来了多少麻烦!横滨那边的文件听说要彻彻底底地重新整理一遍啊。”
“是啊……他的上司,那位大人已经因操劳过度而入院治疗了。”小警察一阵唏嘘,“而且医院那边说是身体还有些不对劲……搞不好是绝症。太惨了。”
在警察们搜集完证据离开后,从河边的茂盛的野草丛里,探出了小孩子的身影。
身上本就破旧的衣服,因为在草丛里趴了一会儿,已经粘上了更多尘土,和那张美丽的脸庞完全不相配。
但是并没有引起主人的在意。
太宰治把手伸进冰凉的河水里。
一种奇妙的感觉顺着手臂传来。
似乎有许多东西失去了控制,终于顺着河流飘去了该去的地方。
“果然是有异能力在作用啊。”他喃喃道,“下手真果断。”
想起自己偷听到的警察们交谈里的只言片语,他若有所思:“所以说,横滨果然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吗?看来还是得在那边多待一会儿。”
打好主意,他站起身,甩甩沾着水的手,沿着自己来的路径,重新向横滨走去。
另一边,被更多眼睛注视着的地方,进行了一场重要的职位调整。
“……所以,由夏目漱石先生主持横滨地区的相关工作,同时,为了防止外国势力的针对,由种田山头火在明面上担任横滨的负责人。”
“前辈,您意下如何?”
职员捧着文件,用低柔的声音询问病床上的男人的建议。
似乎是□□劳和重病抽去了所有精气神,男人缓了许久,才虚弱地点了点头,眼中似乎泛着泪花:“我没有意见……都怪我这副身体……你们辛苦了……”
职员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走出病房,感动地哭了起来,不禁更加仇恨那个看似老实的叛徒D。
接过了重建数据库重任的,是偏向保守的夏目漱石先生。
简直是绝佳人选。
有过出洋留学的经历,但在从英国返还后,经过种种测试,被确定依旧忠心于天皇和日本的可靠的能人。
同时,作为异能力者来说,所持有的也不是使人恐慌的能力。
“夏目先生提交了建立横滨异能特区的议案?”
“是的。日本的国情和英国还是大不相同,所以,夏目先生建议先将异能力者们聚集在本就混乱的横滨进行管理,统一建立异能档案,跟踪调查每个异能力者的生平,加以恰当的安排……”
然而,仅仅有他一个人,还是不足以撑起整个工作的。
“听说,过去威名赫赫的剑客‘银狼’,最近也活跃在横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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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起床了,中也。”魏尔伦说道。
床铺上,包裹在被子里的人形挣扎了一下,像是一只春天的蚕宝宝,然而最终还是安宁地继续睡着。
兰波从走廊里看到这一幕,有些无奈。
他也走进了中原中也的卧室。
“中也,到了法国之后,也是要每天准时上课的。”兰波陈述事实并隐瞒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你不应该这么松懈,之后很可能会不适应。”
蚕宝宝停止了睡眠。
蚕宝宝进行思考。
中原中也从被窝里探出了头。
“对不起,哥哥,兰波哥……”中原中也小声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中也?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兰波笑起来,走到中原中也床边,低下头,温柔地在孩子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吻,“你应该说——‘早上好。’”
在中也看不到的地方,兰波悄悄向魏尔伦招了招手。
于是,魏尔伦也用着有些生疏的动作,轻轻地在中原中也的另一边脸上亲吻了一下。
像是在亲吻一只蝴蝶的翅膀。
这样轻柔珍重的态度。
“早、早上好……”中原中也磕磕巴巴地说着。
在哥哥们的环绕下,他神使鬼差地又在后面补了一句——
“早上好……我爱你们。”
兰波和魏尔伦都愣住了。
这是几天的相处以来,难得的最沉默的一个早晨。
兰波和魏尔伦被来自弟弟的直球震惊到了,中原中也一边震惊于自己打出的直球,一边红着脸颊回味那两个幸福的早安吻。
吃完早饭后,兰波收拾碗筷,魏尔伦和中原中也对面坐着,面面相觑。
然后逐渐变成两朵粉红色的云。
区别在于年龄差距带来的些微成熟。
中原中也是一朵均匀的粉红的云,两颊红彤彤的,而魏尔伦克制地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只在耳朵尖上暴露出一些难以控制的粉红色。
而兰波在心情愉悦地欣赏家养的两团可爱的云彩。
早饭过后。
看着兰波挑选的衣服,中原中也抬起头:“兰波哥,我们今天要出门吗?”
那是一套精致的法式正装,从领结到袖扣,一应俱全。
“嗯,今天有一场很不错的演出。”兰波帮他把袖扣带上,钴蓝色的宝石嵌在玫瑰色的彩/金里,微妙地照应了中原中也的发色和瞳色,“我们一起去看看。”
相处的几天,中原中也大概明白了哥哥们对于日本这个国家的傲慢……尽管会使用日语,允许他在横滨到处玩,但是在他们眼中,这应该只是无奈之举,等到了法国,就应该是要求他学习法语、适应法国的生活方式了。
对于未来,中原中也还有些惴惴不安,但是,专注于当下的话,他难免产生了好奇。
什么样的演出在哥哥们看来才能说是“很不错”呢?
“是戏剧哦。”兰波说,“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很难得呢。”
这句话倒不完全是来自欧洲人的傲慢和轻视,而更像是一种换了角度的实话。
日本是一个相当守旧的国家,即使用了西洋式样的剧院,舞台上演出的大多还是能剧和歌舞伎。专注于演出歌剧、戏剧、芭蕾舞剧等等的大型剧院,在全国范围内,竟然也只能找到一座,那便是,自诩为“世界剧场”的这个建筑。
剧场的入口处张贴着演出信息。
今天只有一场演出,安排在晚上七点半开场。
中原中也看了看此时明亮的天空,有些困惑:“兰波哥,哥哥,我们不是来看演出的吗?”
“演出也会看的,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兰波轻声说。
这还是中原中也第一次听说和哥哥们的工作相关的事情。
中原中也眼睛一亮:“哥哥们是在剧院工作的吗?”
那种,穿着华美的演出服,从容地行走在明亮璀璨的灯光下,光鲜美丽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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