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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难(楼外垂杨)


他垂眼瞟了一下,只见脚边出现了一滩水,正当他准备垫脚离开这些水渍的一刻,一只手从他的右侧伸出,一把将他拽进了病房。

“嘘!”有人压低了嗓音。
谢先章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嘴, 两个人挤在门后,一股水草的腥味弥漫在整间病房内,地上那滩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汩。
他顺着水流的方向望去, 在病床上看见了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那些淌下的液体,正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谢先章一阵恶心,立马移开目光。
这时,身旁的人扯了扯他, 轻声道:“别动, 那个东西要来了!”
什么东西?不过比起等会即将出现的“东西”,他更想知道的是现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女人是谁。
他抓紧手电,借着光看向身侧。只瞧她垂着的胳膊颜色白得发光, 身上的护士服一尘不染, 像是新的。
谢先章眼眸一颤, 想着该不会又撞鬼了吧?
只见她的肩动了动, 声音微微沙哑,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谢先章不由将视线往她脸上移, 等看清眼前的女人后, 他立马转过头本能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那是一张惨白的面庞,黑瞳下泛着乌青, 高高的鼻梁两侧布满了褐色的雀斑。她的双眼看起来很空洞, 动作十分机械,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的语气有些急切。
女人慢慢侧过脑袋,盯着他, 开口道:“不是叫你别说话吗?这里是域。”她顿了一下, 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只有快死的人才能进来。”
谢先章一怔:“什么意思?”
“我叫聂雨倩, 是县医院感染科的一名护士。我在这里很久了,其实像你一样到这里的人, 还有好几个。”
听她这么说,谢先章一个激灵,问:“你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在?那你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眼睛像星星一样的男人吗?”
她摇头,伸出双葱白的手在嘴前比了个一。
“嘘——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的走廊传来噔噔的响声。
谢先章看了眼旁边的聂雨倩,她面无表情的脸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难看又僵硬的弧度,似笑非笑。说是笑,其实更像肌肉松弛无法控制导致的表情错乱。她的眼瞳震了一下,不停地左右晃动。
谢先章一瞬间绷紧了神经,因为他余光瞥见门缝外闪过一道黑影。
声音越来越近,一度在他们的门口徘徊。
他再次看向聂雨倩,她一把上前按住了发光的手电,随后凑近谢先章的耳旁,道:“他就在你的身后,千万别回头!”
谢先章懵了,她嘴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看起来很怕这个东西,由此猜测,那一定是个不好招架的玩意儿,说不定是这个地方最恐怖的存在。
噔噔……噔噔蹬蹬。
声音在谢先章的耳后停了下来,他感觉后脑勺有阵凉风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他。手电筒的光束从她的指缝钻出,谢先章抬眼,脸色一霎变得苍白,心脏猛烈顿了一下。
他从聂雨倩的眸底看见了后方门缝里的人脸,还有正在伸进来的一只手。
谢先章猛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他根本没想着要招惹什么东西,难道这是谁的亡灵?是这间医院的?还是这本就是梦一场?
片刻,那只手竟然从后面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腐臭的味道顿时扑向鼻尖,谢先章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大腿,大概是太害怕的缘故,隔着布料都感觉到那一块已经湿了。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他掐着大腿上的肉,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空无一人,聂雨倩消失了,连同病床上躺着的那具腐烂的尸体。
而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也不见了。
谢先章大喘一口气,汗如雨下,下意识回头朝门缝看了眼。他吃力地站起,手脚发软到几乎没办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就当他以为没事的时候,那噔噔声又传了过来。
谢先章环顾一圈,恐惧击溃了最后一道心里防线,他连滚带爬藏进了床底。
他将脚缩进去的一刻,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门一下子撞向墙壁, 壁灰漂浮在医院走廊的光束里。
谢先章身下压着手电筒,双手捏成拳头放在两耳旁,他趴在床下微微抬头, 两眼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就在他以为会看见一双脚的时候,门口却先出现了一只干枯焦黑的手,紧接着,一条胳膊跟着伸了过来。
谢先章骤然一怔, 唇口麻木, 太阳穴猛跳。他往后缩了缩,恐惧如洪流般全都涌进情绪,谢先章压根儿没想到聂雨倩说的那东西竟然不是走进来的, 而是爬!
一颗头缓缓进入视野, 他的耳朵后有一大块脱落的皮, 就像被火炙烤过的猪皮, 边缘卷起,冒起无数的黑泡, 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谢先章捂住口鼻, 想往后挪一挪的时候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空间。
原先想的是能找个掩体躲一躲,现在看来, 无论是藏到哪里都没办法避开这个东西了。
“别看他!”
聂雨倩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 谢先章立即闭上眼睛。他将头埋进臂弯,身体却止不住地颤抖。
他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可刚才那具爬行的焦黑躯体的画面却在脑中不断出现。视觉冲击实在太强, 他没忍住干呕了起来。
手电发出的强光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试着关闭, 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可不管怎么推都无法关闭。
就在这个时候, 噪音停在了床前。
谢先章一个激灵,手一抖,手电筒连同病历一下子摔了出去。门外走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谢先章朝外头一望,连带扫了眼正对面的东西,头皮一下子炸开了。
那个东西朝他慢慢爬了过来,门外的聂雨倩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追一样。几乎是一个拳头的距离,那双黢黑的手就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随后落向一旁的病历。
谢先章瞪大眼睛,表情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东西。透过他耳后的皮,一节白骨露了出来。他的目光转向病历,闻见了一股奇臭无比的烧焦味,那只手停在了病历前的照片。
谢先章抿紧了唇,眼球不敢转动,他直勾勾地盯着,生怕这东西突然袭击自己。此刻,外头的脚步声越发急促,聂雨倩惊恐的呼救声回荡在整个走道。
“救救我!救救我!”
谢先章正预动身,那只手突然朝他抓了过来,跟着,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一束灯光晃了进来,脚步声停了,面前的东西钻进了床底。
谢先章挣扎着往另一面翻身,一脚踢在了他肩膀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皮竟然一块一块的开始往下掉。
谢先章踩得越凶,皮就掉得越多。他现在只想活命,用力猛地一踢,耳朵后的那整块皮竟然就这么撕了下来。
那东西立马缩了手,随后又迅速朝里挤了进来。谢先章眼睛一红,没有一丝犹豫,转身从床的另一侧滚了出去。
他飞脚狠狠朝床踹了一下,那东西的半截身子就这么被卡在了床底。此时,聂雨倩突然出现在门口,冲着谢先章大喊一声。
“快跑!配电房起火了!”
谢先章一秒也不敢耽搁,捡起手电和病历狂奔出病房。跑到护士站,看见那墙上斜挂着的锦旗和照片墙,隐约听见尽头的楼梯间有脚步声,谢先章左右环顾,一头扎进了护士站。
谢先章躲在椅子后,聂雨倩跟着躲了进来。她一把抓住谢先章的手,盯着他。
谢先章此刻很崩溃,他已经不想走了,只听见脚步声却不见人的身影,病房(9)里面的那具被烧焦的躯体是谁?原先躺在病床上腐烂的男尸呢?“他”为何又让聂雨倩如此害怕?这个域到底要怎么才能走出去?
谢先章抱着头,露出痛苦的表情。
手电筒滚到脚边,聂雨倩伸手拿了起来,她推了推开关,将手电筒关闭。强光消失,天花板微弱的灯光闪了一下,谢先章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眼,转头看向聂雨倩。
恰时,墙上的照片掉了一张下来,他垂眼一瞧,上面正写着聂雨倩的名字。
谢先章咽了口唾沫,微张着嘴,问:“他是谁?”
聂雨倩惨白的脸庞缓缓抬起,开口道:“他叫卫华,是刘姐负责看护的病人。”
谢先章一顿,这个名字不就是七年前调查小组的组员吗?
“你为什么怕他?”
聂雨倩的语气有些颤抖,道:“不光是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害怕他。”
“为什么?”
“是他创造了域,是他把我困在了这里,他把我们每个人都困在了这里。我想离开,你带我走好不好?”
谢先章一头雾水,他试着分析聂雨倩的话,问:“这里还有其他人?”
聂雨倩点点头。
“他们在哪里?”
聂雨倩道:“你之前不是已经见过他们了吗?”
他见过?从醒来到现在,他见到的东西全都他妈的不是人,谢先章暗骂,没想到这次撞到的鬼这么厉害。比起冰洞里的僵尸,这种有声却无形的东西更可怕。
“你是说,楼下病房的那个死人,还有楼梯间上吊的那些?”
聂雨倩抽了抽鼻子,表情看起来在哭,眼睛却睁得圆鼓鼓的,一点哭的迹象都没有,像个假人似的。
而且她嘴边总是噙着一抹莫名的笑,真是应了那句笑比哭还难看。
“你应该都看见了吧?”聂雨倩捂着心口,神色紧张地盯着他:“如果我们再出不去,就会变成他们这个样子。配电房的火很快就烧到这里,你快想想办法离开!”
谢先章拧紧了眉,他根本听不懂聂雨倩在说什么。
“聂小姐,如果你想出去,请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聂雨倩重重地点头,直接跪坐在地上:“你问吧。”
谢先章斜眼看了眼地上的照片,捡起来,道:“你说这里叫域,只有快死的人才能进来?也就是说,其实现实世界里,我还没死,我只是快死了?”
聂雨倩嗯了声:“没错。”
“好。”谢先章捏紧了照片一角,续道:“你是县医院感染科的护士,叫聂雨倩。”
她再次点头。
“这栋楼一共有几层?”
“三层。”
“楼下病房里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他叫李科。”
谢先章一听,愣了。
这也是调查小组的组员。
“我问你……”谢先章收拢手心,抬眼看着她。“我在楼梯间看见一个上吊的男人,他是不是叫……方晓龙?”
聂雨倩面部抽了一下,她看起来很震惊,连连点头,急迫道:“是!是他!”
这会儿,尽头的脚步声淡了,一股腥臭的风吹过,躺在地面的病历被翻开。
聂雨倩迅速抓起里面夹着的照片,惊呼道:“这是刘姐的病人,卫华。这张照片怎么会在这里?刘姐当时说,他找了好久的照片呢。”
谢先章扭过头去看,指着照片上的寸头男人:“这是卫华?”
七年前的调查一开始是公开的,但自从他们出事以后,就变成了秘密调查,安全局里的档案也没有他们三个人的信息。
谢先章翻资料的时候只是知道调查小组组员的名字,样貌却不清楚。
这么一看,那刚在楼下拧门的也是卫华了。
他默了默,结合聂雨倩的话,意思就是这个域是卫华创造的,他的目的就是把快死的人拉进来,永远留在这里。
可是这里有一个疑问,无论是死人脸还是上吊的男人,腐烂发臭的尸体,烧焦的躯体,他们都没有像聂雨倩一样的意识,也不能开口说话。
假如是卫华创造的域,那他应该跟聂雨倩一样可以自由活动才对。
谢先章继续问:“病房(9)里面烧焦的躯体是谁?”
聂雨倩立马答道:“他就是卫华啊!”她突然抱紧自己,害怕道:“刘姐回家了,那晚是我值班。配电房起火的时候,我看见他从里面跑出来,肯定是他放的火。”
“他为什么放火?”
聂雨倩把脸从膝盖上抬起,转过头,道:“他快死了,他想把我们都带走。”
“什么意思?”谢先章不解地问。
“你知道的,我们一个县医院,医疗条件有限,他们生的怪病根本没办法治好。主任让他们转去上级医院,他们又不愿意。”她停顿一下,诡异的笑挂在嘴边。“所以,只能等死了。”
“怪病?”
她说的怪病指的是洛扎村民生的病?
聂雨倩做了个回想的动作,仰了仰头,道:“许医生的诊断是病毒发热,但是他们却在一天天的变老。”
她的声音放轻:“我听刘姐说,卫华和楼下那两个男人被不好的东西给缠上了,每晚都会吓醒呢。他们三个人身上的皮肤渐渐的越来越松弛,皱纹也越来越深。还说这件事情要保密,不能随便声张。”
“后来呢?”
“你说的那个方晓龙,上吊那个,就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突然衰老,然后自杀了!就在二楼的楼梯间。”
“那李科呢?”
“他啊,他知道方晓龙自杀后病情忽然恶化,皮肤开始溃烂流脓,最后也死了。”
她讲述时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异常,按照她的说法,这三名组员来到医院后与廖群山确诊的症状相同,唯一的区别就是廖群山并没有出现衰老迹象。
那为什么只有廖群山没有出现这样的症状?
谢先章眼睛朝护士站的柜台一瞥,眼皮跳了一下,他看见烧焦的躯体正巧从走廊爬了过去。
余光向聂雨倩瞄了眼,发现她并没有出现刚才惧怕的神情,依旧是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他心里一下子有了断论,试探地问:“你们科室有没有接诊一个叫廖群山的人?”
聂雨倩呆了一下,才点头:“他刚来就转院了。”
谢先章接着问:“他死了吗?”
聂雨倩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
谢先章将手里的照片翻面,往墙面看了看,又看向聂雨倩。
“他死了吗?”他再次发问。
聂雨倩小声嗯了一下。
“死……了。”
谢先章清俊的面容发白,咬着下唇,一把抓起手电筒,推开。
手电筒重新亮了,他照向聂雨倩的脸:“聂小姐,你在撒谎!”

聂雨倩的眼瞳颜色很淡, 手电光直射下,她的睫毛像羽毛似的轻轻颤了一颤。
她紧蹙着眉,可怜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我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撒谎,我真的没有撒谎!”
谢先章攥紧手电筒,盯着她:“你说这里是卫华创造的域,可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我看见的画面全是他们濒死时的状态。而你, 却能跟我有意识的对话。当我问起你外面那些死人的情况,你没有一丝犹豫就答了出来。而我问廖群山的时候你竟然犹豫了,你不确定他死没死。所以, 你只能掌控这个世界里的东西, 外面的世界, 你压根不知道!因为这个域是你创造的!你表现出来的害怕都只是在阻止我出去, 你才是那个想留下我的人!”
话音刚落,尽头传来玻璃爆裂的声音。
谢先章扶着墙站起, 他抄起椅子便朝聂雨倩砸了过去。
聂雨倩那张娇弱的脸顿时狰狞可怖起来, 火光照亮了走廊,一瞬间, 周围的温度开始升高, 玻璃窗全裂了。
椅子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她站在原地,表情从狰狞变得麻木, 竟然开始哭了起来。
谢先章胸膛剧烈起伏, 贴着墙根站着, 他在濒临绝望的边缘疯狂挣扎,他冲着聂雨倩大叫:“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凄厉的哭声响彻整条走廊, 她朝谢先章走近一步,脸上一副哭相,可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张开手,一面向他靠近,一面颤抖着。
“你……你留下……好不好?”
又一声爆炸响起,轰隆轰隆,玻璃窗被震碎了,谢先章感觉这栋楼在摇,他下意识抓着一旁的锦旗,他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聂雨倩语气放软了些,像是在哀求:“我没有骗你,我没有……求求你,留下陪我好不好?我害怕,我好害怕……”
锦旗被他拽了下来,谢先章浑身湿透了,他感觉脸被火烧得发烫,鬓角滑过一滴滴的汗水,他颤索着往柜台挪动,捡起桌面上的听诊器朝她扔了过去。
聂雨倩摇着头,咬着唇,哭诉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我从来没有骗过人,我只是太害怕了,你……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越靠越近,她的冰凉的手触摸到谢先章的脸颊,她的指甲滑过他的眼睛。穿过指缝,谢先章看见火光中的聂雨倩额头忽然涌出了一股血,她的脑袋像被砸坏的西瓜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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