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崖底树草纵横,凭借着大树枝干的拦截,两人遭受的冲击也减轻了不少。
只是这潭水底部的水流湍急,两个陷入昏迷的人失去了行动能力,一同随着流水不知道漂到了哪个村落里。
到了第五日,天刚破晓。
淡青色的天空里还残留着几颗昨夜的星辰,院落里传来一阵公鸡打鸣的声音,一缕阳光洒在了褐色的茅草屋顶。
躺在床上的女人微微蹙了眉,那搁在被子上的纤纤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
“水”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传进了男人的耳边。
男人望了床上虚弱的女人一眼,站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扶着她慢慢坐了起来,将茶杯递至她唇边。
晚宁小口的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干燥沙哑的喉咙稍微好受了一点。
她垂着眼帘,视线逐渐落在了眼前那只托着茶杯的手指上,骨节分明,修长匀称又白皙,像是一件白玉雕砌的杰作。
女人的长睫微微颤了颤,她抬起头来,对上男人那张熟悉的样貌。
“啪嗒”
茶杯被人掀翻,落在地面上滚了两圈,最后碎成了两瓣。
“魏暄,你在玩什么把戏”她咬着唇,一把推开身侧的男人,目光恨恨的瞪着他,胸口因为情绪波动而剧烈的起伏着。
真是奇了怪了,她让男主吃了那么大一个闷亏,结果这男人不仅没杀了她,还不计前嫌的救了她。
难不成这男人摔坏了脑子,把上辈子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有些不对劲哦
男主大人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吗
晚宁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身旁的男人
他的眼里既没有恨意也没有欺骗,也就是说,这男人的反应都是真实的。
他真的没想着要杀了她。
女人眉梢微挑,眼里流光一闪而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男人摔傻了么
还是说,忘记了她是他的仇人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怪不得她了呀。
男人自动忽略了她的视线,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墨色的瞳孔落在地面的碎片上,目光幽幽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他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然后出了门。
男人走到了院子里,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
是他的名字么
前几日被村名们从河中救起来时他就失去了记忆。
据村民们说,那时他们俩都失去了意识,村里的妇女们去河边洗衣裳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俩人还活着,便叫来了村里的男人们救了他们俩。
三日前他才苏醒,醒来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身边只躺着一个昏迷的女人,虽然他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村民们却说这女人应当是他的妻子。
因为俩人到死都没有分开过的双手。
据那些村民们说,救下他们俩时,因为他一直将对方握的太紧,无法所以只能将他们俩放在了同一张床上。
这几日他苏醒了,便一直守在这房里照顾她。
直到今日,这女人才醒了过来。
只是事情似乎并不像村民们说的那么简单,虽然她的确认识他,但她对他似乎有些恨意存在。
男人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这女人真的是他的妻子吗
那她为何会恨他呢
若不是的话,为何他到死都不肯松开她的手呢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存在,只是他该怎么弄清楚呢
就在晚宁疑惑不解的时候,男人又进来了,这次他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褐色药汁,慢慢走到了床边,目光平静的望着她,“你该吃药了。”
女人猛地抬头望着他,好你个魏暄,果然没安好心啊,居然想着用药毒死她。
她伸出手,想打翻那碗药,男人这次却有所警觉了,一只手擒住她的手腕,将人按在怀里不能动弹,然后将那碗药强硬地灌了下去。
“唔咳咳”
“混账,你在干什么,快放手”
魏暄看着怀里不停挣扎的女人,眉心突突直跳,他觉得这女人跟自己的关系绝对不是村民们说的那样的,就算这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自己也绝不会娶一个如此蛮横无理的妇人为妻
这男人即使失去了记忆,但骨子里的倨傲还在,这女子虽然样貌不错,但这性子也太不讨喜了,他喜欢的是温柔善良的女子。
魏暄用力禁锢着少女的双手,希望她能理智一点,他只是喂她喝药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然而身下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巴掌扇了过去。
“混账,你又想强迫我吗”
男人被打的偏过头去,墨色的长发遮住了略显不耐的眉眼,他舔了舔唇,缓缓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眼前的女人就哭了出来,泪水顺着白皙的脸庞一滴一滴滑落。
那具纤细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眼睛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样,小心又谨慎的望着他,双手裹着被子不停的往床后蜷缩着,好像他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魏暄眯了眯眸,从刚才那句话中提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难道他以前强迫过她吗
他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女人的神色顿时更加慌乱了,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衣裳,声音结结巴巴的,“不要,你不要过来”
男人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掌,黑眸复杂的盯着身前的少女,一个荒谬绝伦的念头逐渐在脑海浮现。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失忆前的自己,好像真的对她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只是,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就好。
他深呼了一口气,嘴角扯了扯,“抱歉,我失忆了。”
所以,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他原本是想着从她那儿套取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只是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这让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失忆”
女人慢慢转过脸来,泪水浸湿了颊边的长发,她嘲讽的一笑,“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一句失忆了,就想抹掉以前发生过的一切”
她的神色有些怨忿。
苍白的脸庞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看来她猜的不错。
果然是忘记了呀。
那可就不好意思了啊,坏姐姐最擅长的就是坑蒙拐骗了哦。
绝对坑死人不偿命的呐。
晚宁垂了垂眸,嘴角轻轻抿起。
魏暄眸色幽幽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她的神情不似作伪,但心底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这种感觉告诉他,就算失忆前的自己再不济,也不至于强迫一个弱女子。
何况这女人说的,就一定都是真的吗
男人拧着眉,他并不是一个蠢人,哪怕失忆了,也并不代表他失去了对事物的判断力。
所以听到这句话后,他下意识地反应是怀疑,“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记得你是谁了。”
“不记得了”女子脸上的笑意渐冷,“不记得才好,那种令人恶心的事情,全忘了才更好”
她别过脸去,泪水不经意间划过泛白的耳垂,两颊的鬓发被濡湿,她低声呢喃着,“可为什么忘记的不是我啊”
魏暄听清了那句话。
沉默了半晌后。
他犹豫着问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女人脸上的神情一愣,继而变得有些紧张。
她摇着头,面色唰的一下苍白起来,“不,我们没有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
魏暄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这副急着和他撇清关系的姿态,倒让他变得有些不确定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将女人完全掩住,对方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了,魏暄将一切看在眼里,低声问道,“我们是夫妻”
“不是。”
女人脱口反驳道,“不是夫妻,我们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胡说”
她口中说着不是,目光却有些游离,神情慌慌张张的,且双手死死揪住底下的床单。
那副抗拒的神情明显是回忆起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泪水无声的滑过脸颊,无端的惹人怜惜。
男人俯下身体,距离她更近了,“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吗”
“可你好像很怕我”
他假意去扯她的被子,想要刺激她说出真相。
岂料对方却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腿伤还没好就急着往床下跳开,男人眸光微滞,长臂一声,手掌利落的箍住对方的手腕,以一种强迫的姿势将人按在身下。
这种屈辱的姿势大概是勾起了对方一些不好的回忆,晚宁拼命的挣扎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副绝望的神情,“不要,别碰我,你说过的,你不会再强迫我了,你不可以骗我,不可以骗我的”
美人哭的梨花带雨,挣扎间又不甚扯开了衣襟,浅青色的束胸衣微微敞开,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从上到下露出一段细嫩滑腻的肌肤,白皙莹润的色泽犹如一块绝世的无瑕美玉,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魏暄稍稍愣了几秒。
然后撇开视线,“我不碰你,但你最好把事情说清楚,什么叫我强迫你我到底强迫你做了什么事
“我们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略垂着眸,细长的发丝落到了女人的胸口,晚宁小声的啜泣着,那双宛若秋水的眼眸里溢满了恐惧,“你想让我说什么啊”
“说你卑鄙无耻,见色起意,如何强娶民女的吗”
女人闭上了眼,身子抖如筛糠,隔着一层被子魏暄都能感受到她的害怕。
她别过脸,眼里露出一副空洞绝望的神色,“魏暄,我恨你。”
她死死咬住唇,眼神屈辱至极,“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成了砚哥哥的娘子了,都是因为你这个无耻之徒,硬生生的拆散了我们,强迫我做你的妾氏。”
“就连我想死,你也不肯放过我”
“现在,你还要逼我亲口说出这些令人恶心的事情。”
“你怎么不去死啊”
男人的神情渐渐凝住了,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一寸一寸掠过女人脸上的神情,在确定她没有撒谎之后,掌下的力道微微松了松。
他微微皱眉,“你说的都是真的”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情骗你”
女人猛然盯着他,那双美眸里溢满了难以置信和屈辱,她的眼神太过直白,犹如一道利箭,刺的人无法直视。
男人微微撇过头去,神色有些不明,“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一定是真的”
女孩咬着牙瞪了他一眼,“魏暄,你无耻”
“你以为,我会拿自己最重要的清誉来诬陷你吗”
对方不置可否。
晚宁别过脸去,莹润白皙的脸庞上忽然浮出一抹屈辱至极的神情,“你”
“在你左侧腰下三寸之处,有一块拇指长的疤痕,是你小时候耍剑贪玩不小心刺伤的,你若是不信,就自己去看,何必要这般羞辱于我。”
魏暄眸光一窒,左手下意识的抚着腰间受伤的位置,他身上那块小疤痕极为私密,若不是亲近的人,绝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他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女人眼眶发红,指甲死死掐进掌心,连肩头的衣裳滑落也不曾察觉,“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自然是”
她话没说完,但其中暗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样私密的位置,自然是有过亲密接触的人才会知道的。
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可不是她,而是上辈子的穆晚宁,两人前世是一对恩爱夫妻,双方身上的小特征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连他小时候贪玩弄伤了自己的事情,也是他亲口告诉她的呢。
不过他大概是没机会知道了。
晚宁垂了垂眸,掩饰着眼睛里的一抹小得意。
男人的眸光闪了闪,如果说之前还有三分疑虑,现在他已经全然相信她说的话了。
失忆前的他,确实对着一个弱女子用强了,且那女子还是他真心喜欢的人。
他推测了一下以自己的性格会做出的事情,虽然他现在忘记了一切,但本质却并未改变,若是他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而那女子又不喜欢他,且他手段用尽也无法得到那女子的真心时
依照他的性格,会做出这种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奇怪。
只是他现在却忘了她。
不止忘了
她,还忘记了一切。
魏暄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却见她精致白皙的耳垂上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粉晕。
那样柔弱精致的美人,确实很符合他的审美,若说他看上了她的容貌,倒也不无可能。
只是,他真的有这么不堪吗
男人陷入了深深自我厌弃之中,眸光暗了又暗,见她情绪稳定了不少,这才转身离开了屋内。
谎言利用的巧妙, 自然也能成为杀人的利器。
或许是出于心底的愧疚, 男主大人主动承担起了晚宁的衣食起居, 不管她有多挑剔,说出的话有多难听, 男主大人始终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贤惠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时间久了之后, 村里人都知道了魏家小嫂子好福气, 夫君长得好, 性格也好,会疼媳妇,也很有本事。
尤其是那张俊脸,往村里一放,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也能惹得十里八村的小姑娘们芳心大乱, 天天在蹲村口跟人偶遇,家里的鸡鸭鱼肉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人怀里乱塞。
魏暄原本也不肯收, 可一想到家里那位精细挑剔的主儿, 也就昧着良心收下了。
前心上人这玩意儿,大概是老天派来折磨他的。
男主大人曾不止一次感慨过,失忆前的自己眼神是有多不好, 居然看上了这么一个作天作地的小祖宗,折磨起人来简直要人老命。
可偏偏他还对人毫无办法。
稍微凶一点她就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哭的梨花带雨的,委屈又好看,一想起自己以前对人做的糟心事,男主大人头皮都发软了,哪儿还好意思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啊。
可是他不凶,对方反而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使唤起人来像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娇气的不行。
魏暄被人吃的死死的,现在更是几乎成了这人的贴身仆人,对方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他都得想办法给人弄来,没办法,谁叫眼前这人是他前心上人呢。
他知道她口味很清淡,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吃辣的,最讨厌喝苦药,这一段时间,他几乎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下厨给她做了一碗混沌,对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全洒了,气势汹汹地说着什么“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你送来的一口东西的。”
魏暄无意间瞥见女人摸着猛增了一圈小蛮腰,悄悄躲开了那副要杀人的目光。
反正他算是明白了,女人都是一群蛮不讲理的生物,尤其是长的好看的女人,越好看越不讲理。
经过无数次的试探与磨合,聪明的男主大人总算琢磨出了一套与女人相处的正确之道,那就是凡事都要顺着她,哄着她。
生气要哄,不生气也要哄,反正就是不能和她对着干,更不能和她讲道理。
村里人都说两人感情甚好,小夫妻俩郎才女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简直不要太般配。
殊不知他到今天睡得还是房里的冷板凳,吃的是人家的剩饭,家里柴米油盐是他,洗衣做饭也是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人逼得天天围着灶台转,偏偏他还不敢有丝毫怨言。
他以前一定是瞎了,给自己找了个这么招人烦的小祖宗。
屋内橘色的烛光柔和的映在女人纤细的身上,魏暄掀开帘幕走进屋内,一眼便瞧见坐在桌边的女人不知在缝补着什么。
听到他的动静,对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将手中的衣服往桌底藏,途中不慎被剪刀戳破了指腹,女人“嘶”了一声,魏暄立刻冲了过去,差点被被板凳拌倒。
“怎么了,手指划伤了”他小心翼翼的握着晚宁的手指,翻来覆去的检查着,烛光下那只柔软白皙的指腹不小心戳了个孔,豆大的血珠从伤口里沁了出来。
男人心疼的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下意识的用嘴含住了她的手指,舌尖温柔的舔舐着指腹上的伤口,将残留的血液一点一点的舔尽。
如果不是那副一本正经的神情,晚宁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故意在占她便宜了。
她挑着眉梢,一言不发。
要不是他突然闯进来,她也不会划到手指的好吧。
晚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想到这几日夜里,这男人点着一盏破油灯,顶着寒风在门口缝衣服的场景,她就觉得异常惊悚。
这狗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瞧着他那副蹙眉抿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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