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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禁止撒糖(檀西)


陆在川却毫不在意,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不可拒绝的强势:“帮个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状,杨村长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带着他们一起上山寻找那头失踪的牛。
火把的光芒在黑夜中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紧张的面孔。
山路崎岖不平,火把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区域。
陆在川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山路前行,惨叫声愈发清晰,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那惨叫声凄厉无比,尤其在夜晚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瘆人。
在一个分叉口,陆在川猛然察觉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右前方,他毫不犹豫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杨村长刚要跟上,身边一个村民焦急地喊道:“村长,要是牛没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杨村长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气,“没了这头牛,再买新的就是!”
说完,他快步跟上了陆在川的脚步。
尽管年纪不小了,但常年在山上生活的经验使得他对山路的熟悉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年轻人,前进速度竟然一点也不比陆在川他们慢。
终于,他们在一间破旧的屋子前停下。
陆在川走在最前方,仔细查看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示意大家靠近。
破屋的门只留有一条细缝,屋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的痛苦呻吟声。
陆在川给身后的民警打了个手势,得到回应后,迅速破门而入。
火把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屋内,只见一个受伤的村民躺在地上,满头是血。
他的一只眼睛被木枝捅瞎,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脸庞和衣衫。
他的呻吟声断断续续,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向他们求救。
“快,救人!”陆在川急忙吩咐,身后的民警立即上前,将受伤者小心翼翼地抬起来。
陆在川则迅速检查屋内,寻找可能的袭击者或线索。
“嘉树!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干的!”杨村长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陆在川皱眉:“暂时还不清楚,但我们得赶快把他送回去治疗。”
“你跟着他们下山,盯着点情况,我留下看现场。”陆在川压低声音,对方一渠说道,“盯着一些他们的动作。”
方一渠回道:“明白。”
所幸有两个民警跟他们上山,这会儿一个跟着方一渠走,一个留下和陆在川一起勘查现场。
方一渠点了点头,立刻带着几名村民和受伤者匆忙下山。
陆在川和留下的民警则开始仔细搜查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小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地面上遍布斑斑血迹,场面惨不忍睹。
“这里有些奇怪的痕迹。”一名民警指着墙角的一道划痕说道,“像是被什么利器刮过。”
陆在川顺着手电筒的光束看过去,墙上的划痕新鲜,带着未干的血迹,一看就知道是刚形成不久的。
“麻烦帮忙打个光。”陆在川将自己手中的手电筒也递了过去,然后用手机拍照取证。
他发现,这道划痕的位置高度有些诡异。
更让人不安的是,他们还在现场发现了一条带血的铁链,足有成年人手腕粗细。
用来栓东西的位置,还发现明显的血迹,以及皮瓣组织。
顺着血迹,他们一路找到了屋外,血迹一直延伸到了一堆草丛里。
手电筒的光束照了下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下去看看。”陆在川说。
民警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陆队,下面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等明天吧,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事,我就往下走一段。”陆在川不甘心就此放弃。
在仔细勘查了周围的环境,确认草堆下方并不是一个让人一脚踩空的悬崖后,陆在川果断地跳了下去。
他落地的瞬间,周围尽是杂乱的树枝和枯草,视线被完全遮挡,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然而,他心里很清楚,之前一定有人先他一步跳了下来。
因为脚下所踩踏的位置,有明显的凹陷痕迹。
陆在川和勘查现场的民警刚准备返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方一渠打来的。
“队长,那个被救回来的人就是村长的侄子,杨嘉树。”方一渠的声音里透着急切。
“我和韩哥联系了,他们正准备出发赶来。”
陆在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嘈杂声,几乎能想象那边一片混乱的场景。
方一渠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韩哥刚刚透露,他们已经调查了杨嘉树的行踪,发现他在一个建筑工地上班,正如小宋一开始推测的那样。”
陆在川眉头微蹙,不免对明礼的识人能力惊叹,他不知道的这五年,他成长的速度超乎他的想象。
“局里去做了走访,从杨嘉树的工友那里得知,这家伙最近一直在吹嘘自己很快就要发大财了,尤其在喝醉的时候,更是口无遮拦的吹牛。”
陆在川立刻追问:“他是在什么时候和工友吹牛的?”
“佟一娜死亡的前一周。”方一渠回答。
陆在川垂眸思索,如果杨嘉树口中的发财路子就是佟一娜,那么佟一娜的死亡就是预谋杀人。
他继续说道:“而且在佟一娜出事的那段时间,杨嘉树没有不在场证明。那天工地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停工一天,杨嘉树不在工地宿舍,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韩哥那边还查到,杨嘉树有一个女朋友,也是他们同村人,正好在佟一娜跳楼身亡的那家酒店做后勤。”
陆在川的心猛地一沉,所有线索仿佛突然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杨嘉树牢牢困在其中。
陆在川皱了皱眉,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方一渠,杨嘉树的女朋友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方一渠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然后才开口:“韩哥没提到,电话里太匆忙了,没说到这方面的内容。”
陆在川一听,立刻挂断电话,迅速拨通了韩慈的号码,要求他把勘查队伍一并带过来。
从韩慈的口中得知,他们所调查到的杨嘉树行迹非常可疑。
“钟意正在赶往杨嘉树女友家里的路上,具体情况还得等他那边调查结束后,线索才能完全串起来。”韩慈说。
“有,我们找到了沾有佟一娜DNA的工作服,做了DNA比对,现在只有一种DNA还没有确认。”韩慈回答。
听到这些情况,陆在川紧绷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算算时间,他和韩慈上一通的电话是在他上山之前。
上山过程中花费了三个多小时,韩慈能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调查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不久后,韩慈带着队伍赶到了现场,勘查小组立即上山,准备对发现杨嘉树的小屋进行详细勘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村民们对此表现得极为抗拒,甚至险些和勘查队伍发生肢体冲突。
若不是韩慈稳住了场面,局面恐怕早已失控。
最后,勘查小组准备上山,却没有一个村民愿意带路。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求助派出所的民警,才得以顺利上山。
段丞见到陆在川后,忍不住抱怨道:“那些村民简直有病!他们竟说我们这么多人上山,会吓到他们放养的牛。如果牛受惊跑了,要我们赔偿。”
“我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段丞显然被气的不轻,段丞显然气得不轻,“还有那个村长,犹豫不决,就会在那和稀泥,真是让人火大。”
陆在川一边听段丞诉说山下的情况,一边关注勘查小组的进展。
他们仔细搜查了每一个角落,连昨天跳过的草堆下面也没放过。
经过一番折腾,天色已暗,勘查工作终于完成。
正当他们准备将物证送下山时,恰巧碰到了站在村口的郝宛。
这两天一直有民警跟在身边,郝宛自然察觉到了异常。
她想向陆在川了解情况,但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支教老师们的问题。
陆在川面对她的疑问,也只能无奈地摇头,无法透露太多。
“谢谢你,陆队。”郝宛由衷地感谢道。
她心里明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民警能这么尽心守护她,是因为陆在川顶住了巨大的压力,进行了协调。
“虽然情况还不太确定,但是为了你的个人安全,我这边建议你和我们一起先下山。”陆在川犹豫后,建议道。
郝宛有些错愕,很快反应过来:“谢谢陆队。”
“但是我还是不和你们一起下山了。”郝宛说,“孩子们的学习基础太薄弱了,我和你们下山一天,他们就少学习一天,可能一两天的时间也教不了什么内容,但是我想着,我能多教一点,他们就能多学习一点,走出这座大山的可能性就大一点点。”
陆在川看着郝宛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动容:“好。”
他们还需要下山去处理案件,陆在川叮嘱了几句后,就跟着他们走了。
杨嘉树的眼睛受伤严重,最终未能保住。
除了这个致命的损伤,宋文煜还仔细检查了医生在手术前拍摄的照片,发现他身上有多处明显的抵抗性伤痕。
“这些抵抗性伤痕并不严重,这说明和他搏斗的人力气不大。而且伤痕的位置普遍偏低,基本可以确定是个女人,并且身高比他矮半个头的可能性非常大。”宋文煜分析道。
段丞皱了皱眉,提出疑问:“杨嘉树即使不是高大威猛,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怎么会在和一个比他瘦小的女人搏斗时,被捅瞎一只眼,还伤成这样?难度也太大了一些。”
察觉到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宋文煜补充道:“除了和他搏斗的女人外,现场还有第三人。”
“有人偷袭,用钝器击打了他的头部,造成了严重的头部损伤。”宋文煜继续解释。
“偷袭?”段丞有些惊讶。
“我仔细检查过杨嘉树换下来的衣服,发现头部有开放性损伤。如果他是从正面受到袭击,被推倒在地,仰面磕到头部,头部造成的损伤应该是对冲伤。”
宋文煜说:“从他的CT片来看,在撞击点的另一侧,没有发现二次损伤,并不是摔倒造成的对冲伤痕迹,而且真皮层有出血,从医生拍摄的情况来看,造成这种出血伤口的原因是外力挤压皮肤。”
“抵抗伤是正面搏斗留下的,在正面抵抗时,不可能有人有第三只手绕到背后去敲击他的头部。”宋文煜解释道。
陆在川眉头紧锁,他们已经在周围仔细勘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沾血的作案工具。

熬了一整夜,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陆在川和韩慈他们仍在分析案情,突然,医院门口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抬头一看,钟主任正快步朝他们走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陆队,现在这边情况怎么样啊。”钟主任满脸愁容,似乎很担心的样子。
陆在川心中一动,压下心中的诧异,面上情绪不显,淡淡地问道:“您怎么过来了?”
钟主任闻言,立刻说道:“早上杨村长给我来了电话,说村里出事情了,警方这边似乎对他们有什么误会,让我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陆在川眸色微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误会”
听到这话,陆在川旁边的同事们都默默打量起钟主任来。
医院门口的走廊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他们一行人决定前往附近的派出所。
陆在川留了几个市局的同事在医院里,随时待命。
派出所的休息室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钟主任和杨村长坐在陆在川他们的对面,脸上都带着几分沉重。
杨村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们也就不再隐瞒什么了。”杨村长语重心长地说道,“事情都是从一开始你们在村口遇见的佟兰云开始的。”
佟兰云是陆在川他们在村口救下,被孩子们用石头打砸的老人。
杨村长接着解释道:“她也是命不好,父母死得早,靠村里的这家给个窝头,那家给个地瓜活下来的。后来长大了嫁了人,丈夫又是个短命的,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众人安安静静的听着。
杨村长继续说道:“我们村里的人之所以会处处防着她,是因为她曾经有过趁人不注意,推人下山崖的经历。”
听到这话,众人表情有些惊讶。
“得亏那个人命大,被树枝挂住,不然那个人命都要没了。”杨村长说,“后来好几次,她又想要打孩子,我们这才告诫村里的孩子们离她远一点。”
“村民们越是远离,她性子越是泼辣,非常会骂人,而且骂的内容都很难听。”村长说,“一开始她的嗓子还是好好的,但不记得是哪天了,我们发现的时候,她的喉咙被人用镰刀割开了。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只能紧急找村医给她治,命虽然是捡回来了,但嗓子却坏了,再也不能说话。”
听到这番话,宋文煜感觉自己的小脑要萎缩了,好小众的一番话,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合起来又好像不认识。
信息量大的让他觉得震惊,如果他们说的内容都是真的,只能说佟兰云命是真硬。
“她嗓子坏了以后,性情越发暴躁,经常出现殴打、追逐孩子的事情发生。”杨村长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无奈。
这时,在旁边听了许久的钟主任开口了:“第一个支教老师来村子里时,就险些发生了意外。”
钟主任的声音低沉:“当时我也在场,我们正在和支教老师介绍村里的情况,佟兰云不知道是从哪儿蹿出来的,对着支教老师又推又打,把人给吓着了。
“因为这件事情,支教老师差点要反悔离开村子。”钟主任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尽管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对当年的情景依旧记忆犹新。
“孩子们好不容易才等来的老师,我们和村长苦劝了很久,才让老师勉强留了下来。”钟主任说。
“再后来,每次村里有支教老师要来,佟兰云都会表现得非常愤怒,经常趁人不注意去袭击老师,基本上每个老师都待到合同到期就会立刻离开。”
杨主任的表情有一丝的不自然,许是想到了这么多年都在给佟兰云善后,显得身心俱疲。
钟主任说完,一脸歉疚的表情看向陆在川:“陆队,很抱歉在你们第一次询问老师离开时间时,我和你们说了谎。”
陆在川微微皱眉,示意他继续。
“村子实在是太穷了,我们怕村里有疯老人的事情传出去,就更加没有支教老师愿意来这里了,所以我们只能说了一点小谎言。”钟主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陆在川突然开口问道:“昨天你们上山寻找的,不是丢失的牛,对吗?”
陆在川的目光锁定在杨村长身上,眼神锐利而直接,似乎一旦杨村长说出谎言,便会瞬间被看穿,压迫感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杨村长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对。”
“我们是在找佟兰云。”杨村长解释道,“下山的村民回来告诉我们,佟兰云跑了。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可能偷偷回来了。我们担心她会对郝宛老师不利,也害怕她知道事情真相后会逃跑,所以只能以找牛为借口去找她。”
陆在川手中的笔轻轻敲了一下桌面,仿佛是不小心滑落的小动作,却让杨村长心头一紧,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陆在川察觉到杨村长紧张的视线,直接与他对视。
“为什么你会认为,佟兰云会伤害支教老师?”陆在川问。
“她……她以前就干过这样的事,突然跑了,我们就担心。”杨村长对上陆在川的目光,显得愈发紧张,仿佛被一座无形的高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尽管陆在川没有表现出不悦或质疑,但他那种强大的气场,足以让人汗流浃背。
“按你们所说,佟兰云是靠着村民们的帮助才活下来的。即使没有多大的恩情,关系起码也不至于恶化到袭击人的地步吧?”陆在川继续追问,“既然你们知道她有袭击人的风险,为什么一开始不报警?就这么把她看守在村子里,不怕危险继续发生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直插人心,逼得杨村长无处可逃。
一连串的问题让杨村长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看向钟主任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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