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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门庭(青山见晓)


“朕不欲立后,先生以为如何?”刘辩的话题再次翻越十万八千里。
荀柔露出惊讶,这一回猝不及防又不必掩饰,着实眼睛都睁大了。
“朕从蔡公读史,每见外戚乱政,未尝不涕下沾襟,深以为戒,”刘辩说着心中雕琢过百回的言辞,神色一派诚恳自然,“不想再蹈此覆辙之中,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荀柔……荀柔不想趟立后的浑水。
他深知朝中公卿对自己的态度,正出于微妙的状态,他太过年轻又手握兵权,老大人们都不愿意得罪他,但同时也深深忌惮他,而同时,皇后之位已被好几位瞧中眼里。
如果他真的操作得让天子不立皇后,别管什么原因,首先千夫所指,接着袁绍之类的野心家,大概就要高兴疯了。
于是,荀柔不得不将当前局势,掰碎了给刘辩讲明白。
若是担心外戚,可以谨慎一些选择,将来也可以限制外戚,关键是如今需要天子成亲,昭告天下,以安定军心、臣心、民心。
“……是朕一时想差了。”刘辩最后低头认了错。
“皇后是谁并不重要,陛下若有喜欢的女子,俱可立其为后。”打击过后,荀柔又安慰他,琢磨着刘辩如今怎么也喜欢不了袁绍、曹操的女儿毕竟都没见过,便许愿道,“只要陛下喜欢,臣一定帮助陛下得偿所愿。”
刘辩垂下头,“朕并无喜好,烦请先生安排就是。”
几日间都为钱愁困的荀柔,在这一句话后,忍不住心脏狂跳那他是不是可以拍卖……呸,不是、没有、不至于。
望着依旧无精打采的学生,荀柔仅剩的良心,艰难的将他从掉节操的边缘拉回来。

第184章 荀氏娇儿
积雪尚未全消,零零落落堆积在各处殿宇的墙角,松柏又历了一个凛然的寒冬,在苍蓝的天空下越发显得深翠,妆点着整个巍峨壮丽的未央宫。
他这徒弟……有点渣男资质啊。
荀柔走出宣室殿,顺着踏道走下台阶,随意的想。
当初他提出让天子守孝,是出于政治目的,刘辩私下如何,他并没太过约束,况以灵帝那材料,连何太后更向着亲儿子,其余士大夫自然更没人愿意给他出头。
如今后宫之中,除了几位家室贵重的淑女,受幸的宫女不算多也不算少,只是没想到,竟没一个入刘辩的心意。
不过天子无私宠,这也是好事,正好就让子弹先飞一会儿。
“文若阿兄,怎在此地等候?”荀柔一抬头,就看见堂兄身后车驾齐备,肃然玉立在陛阶之下,连忙加快步伐。
“太尉,”凝光玉色的青年长揖一礼,“太尉去少府,臣为长吏岂能不跟从。”
“那也好,”荀柔顿了一顿,点点头,拉着车壁登上马车,再回身向荀彧伸出手,“明年春我要巡河东,长安诸事,需托付与兄长与公达,今日去少府,我就是想看看,能否想点赚钱之法,若是能有什么办法,之后还需兄长与元常兄一道辛苦操持。”
荀彧攀住他的手登上车,跪坐好,先欠身致谢,再道,“此事,太尉何不与杨司空商议?”
“非我越权,”车中无外人,荀柔也就自在了,拿双手捂住半张脸,一边呵着气取暖,一边向堂兄解释,“杨司空不懂工匠之事嘛,我要先看看何处可为,才好商量。将作坊下的工匠,在西迁途中失了许多,兵器军械制作现在就很困难,唯尚方所还算完整,颇有些精工巧匠,或有可为。”
他去作坊,就想看看能不能再苏出点啥来换钱。
“如此,也当再铸新钱了。”
“哎……不错,”荀柔连忙点头,董卓制的小钱可算把百姓坑惨,也把国家经济搞垮,现在民间一半都是以物易物,完全搞混乱了。
“其实还不止如此,迁都至今,方才安定下来,千头万绪之事还多得很这样,开春之后,多是祭祀,令众人各自思索,明年各部有哪些事当做,如何做,各具书记,天子郊祭次日,在太尉府议事,理清之后,我再在大朝上禀告天子,阿兄以为如何?”
“是,臣会知告各方。”荀彧欠了欠身,又抬头道,“日后倒可以为御前常例。”
“是啊,可以为常例。”说起来都让人不信,偌大国家除了大兴土木之外,居然都没有每年计划。
马车很快行至少府,钟繇提前得到消息,放下手中事务出府门迎接。
大家彼此熟悉得很,也不必客套寒暄,说明来意,钟繇直接领了荀柔往尚方所。
“……尚方虽比将作稍强些,但也损失许多老工匠,”钟繇一边领路,一边介绍,“我接手后,许多工艺已不全,玉工室、琉璃工室全空了,一个熟手都无,只剩二三少年学徒,全不顶事,纵向民间征招,手艺拙劣,也不如从前。”
“田芬竟失职至此!”这实在意料之外。
“倒也不全怪田少府,实在是迁都之时,西凉兵逼迫太甚。”钟繇替已入罪的前任说了句公道话,“幸而当初木刻雕版的工匠尚有些存留,明年我准备让他们刻一版论语出来,我已经问过,一版至少可印一千册,如今国难方弥,正当振兴教化。”
六经之中,论语字数最少,以当下看,这个计划可以算相当实际可行。
荀柔当即点头,想了一想又道,“先留一个木匠给我,我也有点东西想要刻印。”
“唯。”钟繇性情干脆,也不多问要印什么,一个工匠够不够这种问题,当即点头答应。
没有实际操作的工匠熟手,荀柔想要做点简单的,可以靠新鲜感卖出高价的计划,就有点困难。
铜制品不行,铜虽不如铁,但还要留着明年铸钱,玉制品没有高级的工匠,也难以卖出高价,丝帛不行,虽然尚方所用上了多梭的纺车,提高效率,但布帛是日用品,抬高价格会影响百姓生活。
错金、漆器等的工匠不多,制作周期也长,只够供应宫室需要,荀柔至少还记得刘辩明年成亲,需要准备大量用器,不好打这方面的主意……
一路都无所收获,走到陶工室时,他几乎快放弃了。
如今的陶瓷还相当原始,器形简陋粗狂,色泽以褐色、绿色、赤红为主,他对陶瓷也全然不通,并不知道后世昂贵的,质地清澈的浅色瓷器怎么制成。
一只只粗粝的,让他只能想起家用泡菜坛的瓷器,和明清时期,那些漂亮又精巧的小器皿,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在低矮光线不佳的工匠作坊内,这些罐子比原始陶器,只是稍多一点点幽暗的光泽……等等,光泽?
荀柔拿起一只绿色的罐子,仔细看,如玻璃质感的表层做得还是相当均匀的,“颜色可以再浅一些么?”
“太尉要用这些瓷片做什么?”从尚方所出来,钟繇忍不住开口问道。
方才荀柔向尚方所的工匠,定了十片四尺见方的、平板绿釉瓷片。
“我还不确定效果,需得先试过。”绿釉还是需用少量铜,但若能做出使室内光线更明亮的地砖,想来能赚回更多。
“那在下可否有幸一观?”钟繇好奇道。
“自无不可。”荀柔面露无奈的点点头。
十日后,指挥着侍从将五尺见方的瓷砖,铺在书房地面的荀柔,身后以及窗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比起颜色更浅一些,却没有光泽的苇草,瓷砖白天增亮的效果不明显,但微微泛出光泽的地面,卖相却不错。
绿釉颜色比正绿略浅些,并不均一,带着一点深一点浅一点,近于橘色的纹路,好在是一窑所出,顺着同一方向铺展,纹路统一,颇有点后现代艺术的美感。
“凉凉的。”一个红绳扎着总角的三寸丁,跌跌撞撞窜过人间缝隙,一脚踩在瓷砖上。
“小心。”荀柔从后面把孩子抱起,翻转过来。
“堂叔~”
小姑娘声音甜甜糯糯,冲他展开笑靥,细眉淡淡,眼瞳清澈,皮肤比雪还要洁白。
“阿薇呀。”荀柔也忍不住一笑,一转头,就看见一脸端庄的小姑娘亲爹,“文若阿兄,阿薇与你真像,除了鼻子像阿嫂更秀气,简直就像小时候的阿兄。”
阿薇是文若堂兄入雒阳后出生的,堂嫂唐氏大概因为思念,故而给小姑娘取来这么一个小名,荀柔还是到长安后才见到她,但小姑娘真是一点也不怕生,只见过几次就将他记住了。
周围响起一片和善的笑声,荀文若眉稍露出一丝无奈,伸手接过孩子,温和斥责道,“怎么独自跑到前面?”
“凉凉。”显然过于温和的语气,并没有起到教育作用,小姑娘只是认真的回答了父亲的问题。
荀彧并不气馁,将女儿放下,弯下腰认真道,“出门不要随意走动,明白吗?”
“……没。”小姑娘懵懂的眨眨眼睛。
“哈哈哈,”荀柔大笑三声,将孩子抱起来,“说的不错,在堂叔这里,怎么算出门在外呢?”
阿薇长得太像文若小时候,又总是笑口常开,让他见了就忍不住想笑。
荀彧被他笑过好多回,已经习惯到无视了,“将阿薇放下吧,她也不算轻了。”
“能有多重。”荀柔笑了一笑,也知道堂兄好意,将小姑娘放下,指向铺砖的地面,“阿薇觉得好看吗?”
“绿!”小姑娘欢快道。
“是,是绿色的,好看吗?”荀柔蹲下身耐心问。
“嗯。”阿薇想了想,点头。
虽然是童言稚语,但也算开了好头。
荀柔又命人挂下帘拢,再点起灯,这下就明显好多了。
绿釉的瓷砖上,隐隐约约反射出烛光,虽然不如镜面,但对于一入夜,光线就昏暗屋舍,这点晶莹的反光效果就很明显了。
“琳琅璀璨,就如地上天河啊。”十七堂兄荀忱从窗口探头惊讶道,“没想到区区瓷片能有如此效果,若是能在墙壁上也挂上瓷片,大抵就如做星河之中了。”
“的确巧思奇妙。”钟繇惊叹道。
“夸张,夸张了。”虽然这么说着,荀柔一边怀疑着,一边却逐渐迷失在夸奖之中,忍不住道,“这还只是绿瓷,等将来做出琉璃砖,那才似水晶宫云母呢。”
“阿叔何时做琉璃砖?”衣摆被扯了扯,一低头是荀忱家的缺门牙小娃娃。
“……嗯……这个……”对上小朋友敬仰又期盼的眼神,荀柔只想挠头。
现在琉璃技术到啥地步了?
“禀告太尉,青州乐安太守遣使入贡,已至门外。”
谢谢亲哥!
“快快请进来。”荀柔一整衣袖,低下头,“叔父有事要忙,琉璃之事,改日再论如何?”
缺门牙小朋友想了想,点点头,然后有学有样的整理了一下袖子,“叔父既有要事,昭改日再来造访。”
好的,再见。

荀柔迫不及待的从屋里跑出来,一脸热情的迎到门口。
门外立着一个身穿皮袄的八尺壮汉,腰围十围,满脸乱蓬蓬的虬髯,咧出一线白牙,抱拳拱手道,“典韦拜见荀太尉,太尉安好!”
“哈!”荀柔摆摆手,“典叔,不必多礼咳咳什么味道这是?”
典韦身后,几十辆满载的马车、牛车乌泱泱占满了整条街巷,莫名的味道就从这身后的车队中,顺风迎面扑来。
那味道咸得发苦,苦夹点酸,酸里带点臭,臭得有点冲,冲得又辣眼睛又辣喉咙。
“这就是乐安郡贡赋?”他哥是临海太守,不是咸菜缸太守吧?这得腌多久如此入味儿?
“小郎君还是如此瘦小,不曾好生餐饭吗?”典韦一笑,指向身后道,“乐安贡赋由元和兄送去太仓,这里都是荀太守送给小郎君的礼物,荀太守道,这都是小郎君心心念念之物,他特意置办来,相信小郎君收到一定万分欢喜。”
“是值钱珍宝吗?”
“是什么珍馐美味?”
两个小朋友探头好奇。
这俩倒霉孩子。
荀柔一手一个脑嘣,“去叫灵均,他父亲归来,让他先回家准备。他随阿音来长安,也有数月不曾见父亲。”
“唯。”“喏。”两个小童双手抱住头,相对嬉笑一声,转头传信去。
“这次我与元和兄就留在长安了,当初要杀董卓,怎么不叫上老典,俺若在哪需你亲自动手。这消息刚传至青州,荀太守都不信嘞,四处派人打听,后来才从曹兖州那边确信,差点要亲自来长安。”
“俺先前也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小郎君如今当了大官,果然不得!出息!”拇指一竖,典韦满脸赞叹。
“……典叔还说那些做甚,”荀柔没想到,过去大半年,还会有人突然翻起旧账,顿时芒刺在背,向那几车货物进发,“这些都是什么?”
他哥不会一气之下,千里迢迢给他运几十车臭鱼吧?
就味道,别说,闻上一会儿,还挺上头的,荀柔抿抿嘴。
“嗐俺也不知,”典韦笑呵呵的按住麻袋,不让他验,“小郎君不如等元和兄回来,常青兄与友若兄给小郎君的书信,都在元和兄手里呢。”
……这明显故意吊他胃口。
“典叔逗弄于我。”
典韦继续笑得憨厚,“小郎君就等等吧,信确实不在俺身上。”
“行!”荀柔狠狠一点头,“这些礼物,先放太尉府那边。”
眼不见为净,顺便熏一熏邻居杨司空和王司徒当初他升职没搬家,真是太机智了。
“不可。”典韦一把按住麻袋,“常青兄可嘱咐过,一定要小郎君你亲自打开。”
居然又不给看又不给开,“来人,将车拉进去,把东西单独存放,我一会儿自己去开。”
“对了,友若兄道,年内战事紧,军费开支大,贡赋实在凑不出,就给小郎君你带了两个人来。”典韦想起什么道。
“人呢?”荀柔往他身后望了望。
“也随元和兄处。”典韦满脸笑。
幸好荀柔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这点城府忍耐还是有的,“典叔一路辛苦,进屋盥洗休息,若要饮食,嘱咐宅中下人,就当自己家一般。”看见匆匆出来的荀铮,他也能淡定下来嘱咐,“让你父亲在家好好休息一日,明日我再寻他说话。”
要真全是咸鱼虽然不太可能,但也行,他想开了,海水鱼咸鱼在长安算是难得,各处消散一点,剩下的让貂蝉他们带着恤孤寺的老小卖掉,得钱补贴日用也不错。
幸好,堂兄并没有真让他在咸鱼臭味里辗转反侧一晚上。
天色刚蒙黑,六兄荀宜就带着人登门。
“这是”荀柔惊讶的睁大眼睛。
不是他没见过世面,实在是造型出乎意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双手铁链束缚,被他堂兄牵进院来。
老者虽看不清面部,但垂头拖步,走得艰难,加上单薄灰袍,乱蓬蓬的白发胡须,让人看着就觉得被如此对待,实在可怜。
“这位左慈兄,不过三十许,正直壮年,只是须发早白而已。”荀宜轻轻回眸一眼,“其人在常山郡中四处借着其独特相貌,招摇撞骗,愚弄百姓官吏,传其诡道,友若花了大力气才将其抓住。”
堂兄话才说完,方才还一副虚弱的囚徒,陡然抬起头,面色红润,虽然一只眼中白翳,但另一只眼神却目光精纯,哪有一点羸弱之态,“璇玑入命荀含光?”
“……左慈?”
好家伙,这不是《三国演义》里把曹操涮了一通的妖道吗?还同太平道还有关系?
荀柔回忆了一下久远的记忆,神奇的部分都记不太轻,只记得曹操似乎被气到血压爆表。
“襄师兄与荀君提过在下?”
左慈上下左右把荀柔看了一圈,手那般一抖,铁链已然抖落,神色温温和和的走向荀柔。
森然剑光一闪,荀宜眉宇亦不曾动,剑已瞬间出鞘。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这是锋利的宝剑。
左慈迅速一缩,反应慢一步的府中卫士一拥而上将之按倒。
“做甚、做甚!”左慈在地上像鱼一样扑腾着大喊,“在下只是从襄师兄处听闻太尉,想要亲近亲近,绝无歹意啊。”
那姿势实在太傻,明明三个壮汉才将其艰难按住,居然很难让人产生警惕,“六兄,这是友若兄用来抵半年赋税的?”
这家伙能抵啥用?他又不拍电影,需要影帝吗?
“是整一年,至于如何处置,友若让太尉自度之。”荀宜微微一笑,“这位戏兄,是友若推荐入朝的孝廉,与我们同路而已。”
堂兄身后走出一个瘦高的士人。
那人容貌不扬,肤色微黑,年纪三四十许,腰间挎着一柄刀,初看并不起眼,身材也并不健硕,却有种凝炼精悍意态,不同于寻常庸碌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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