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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恩不负(卧底猫)


卫听澜很久以后才知道,皇宫附近那些虚张声势的动静,都是祝予怀冒险替他做的掩护。

卫听澜凝神遥望着远处那块界碑,直到祝予怀忽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有时候总觉得你有心事。”祝予怀侧着身看他,“在想什么?”
卫听澜有些晃神,下意识抓住祝予怀正要放下的手。
祝予怀一惊,被攥住的那只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偏偏卫听澜还愣了神,没羞没臊地把他盯着。
许是这一路颠簸,让祝予怀完全适应了被人圈在怀里的感觉,直到和卫听澜对上视线,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此刻的距离有多近。
祝予怀被看得不自在,垂下眼轻咳了一声:“我脸上有东西?”
卫听澜猛然回了神,忙松开手:“噢,没有,你、你头发被风吹乱了,我帮你理理。”
他那耍惯了刀剑的手这会儿笨拙了起来,逮着一缕碎发就胡乱地往祝予怀耳后别。
可也不知是这头发丝有自己的主见,还是他手上的茧子太糙,非但没给人理服帖了,反把祝予怀鬓旁没散的头发也给勾了几缕下来。
祝予怀只觉耳旁一阵刺挠,眼看他愈发手忙脚乱,赶紧制止道:“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他转回身去,背对着卫听澜捋了几下腮旁的乱发。又悄悄四下张望一眼,见道旁没什么过路人了,才拔下簪子飞快地重新梳理了一遍。
卫听澜在后面看着,只觉他绾发的样子也有趣得很,像只背着人偷偷顺毛的猫似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紧挨着,祝予怀刚簪好发,就听见身后的人“嘶”了一声:“九隅兄,你的簪子戳着我脸了。”
祝予怀慌忙转回头去:“啊?”
卫听澜装模作样地捂着脸,在他紧张地凑过来看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祝予怀一顿,微恼地搡了他一下:“笑什么,戳的就是你!”
卫听澜顺着他的力道往后一倒,把祝予怀又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拉他:“你别摔下……”
可还没等他捞到人,卫听澜一挺身又坐了回来,脸上的笑意愈发止不住,乐得虎牙都露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竟被耍了两回,祝予怀气得头顶都要升起烟来,一扭头不肯理他了。
马已经停了下来,慢悠悠地啃着草。卫听澜乐够了,又腆着脸挨近了哄:“别恼了,我教你骑马。”
见祝予怀背对着他装聋,他也不急,笑吟吟地在人耳根子后面自言自语:“哎,太久没跑马了,这缰绳我还真没摸过瘾,你既不想学,那我就再绕着澧京城跑一圈……”
祝予怀当即劈手按住了马缰,背影很坚定:“君子重诺,你先教我。”
“那好吧。”卫听澜故作遗憾地让出缰绳,忍着笑道,“今日也不学太难的。先适应马背,试着控缰慢行吧。”
易鸣驾着空马车一路向行人打听,紧赶慢赶终于出了城,追到了折柳亭附近。
远远望去,果然见那两人同乘一骑,在马道旁的旷野上打转。
可也不知出了什么岔子,那马匹不走直线,状若抽风,隐隐还能听见他家公子惊慌失措的喝止声。
而掳走了公子的罪魁祸首也不管事,只顾在马背上笑得春心荡漾,好不快活!
易鸣见状沉了脸,很快靠边停了马车,跳下来朝两人跑去。
“九隅兄,你这……”卫听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拍着祝予怀的肩,“你是在骑马,不是在拔河,你先放松,放松些……”
祝予怀如临大敌地拽着缰绳,整个人踏着马蹬就快站了起来,正拼了命地和那匹摇头晃脑的马较劲。
“它为什么一直摇头?”祝予怀的声音在打颤,手上却半点不肯松劲,“它方才分明还很亲近我!”
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着——害怕,但执迷不悟。
卫听澜觉得好笑,又隐隐有些头疼。正要伸手帮他控马时,他余光一扫,瞥见了正气势汹汹往这儿来的易鸣。
他眼皮一跳,当机立断转头握住了祝予怀持缰的手:“这样吧,我教你一招简单的。”
马匹暂时安静下来,祝予怀紧张地捏住缰绳:“你说。”
“我数三个数,你就喊一声‘驾’,明白了吗?”
祝予怀颔首:“明白了。”
“很好。”卫听澜的嘴角微微扬起,“三。”
下一刻,载着两人的马匹倏地蹿了出去。
易鸣迟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们绝尘而去。马蹄声里还传来祝予怀颤抖的破音:“你只数了三!”
“是马不听话,你别怕。回头我断它的马粮。”
“又诓人,我看到你夹马腹了……你还夹!!”
卫听澜狠狠拍马:“你看错了!”
易鸣:“……”
易鸣看着两人唇枪舌剑地跑远,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非常多余。
他停在原地,在“公子是被掳走的”和“公子是在欲擒故纵”两者间摇摆不定,最后,无师自通地领会了第三种可能性。
——这姓卫的孽障,不止把公子拐上歧途,还把他这个近身侍卫当做了消遣的一环!
易鸣忿忿甩了下手里的马鞭,气恼地回身向马车走去。
不追了,再追只会让掳人上瘾的狗东西爽到。
与其累死累活,不如原地放哨。
这场闹剧到底没持续太久,毕竟祝予怀的身子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
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些累了,卫听澜便缓了马速,慢吞吞地把人送了回来。
易鸣蹲在马车前斜眼盯着,看他依依不舍地把祝予怀搀下马,又是检查手心有没有磨红,又是殷殷询问腿疼不疼、腰酸不酸,就差把“情深意重”四个字写在脸上。
而他们家公子脑子里只惦记着红枣糕。
“阿鸣。”祝予怀唤他道,“替我拿一下车里的红枣糕吧。”
易鸣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了。”
卫听澜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絮絮叨叨地拉着祝予怀追问:“什么红枣糕?是专门给我带的吗?”
祝予怀笑说:“听说也叫‘状元糕’,路上看到,顺手就买了些。早上去看了榜,还未恭贺你考了武状元。”
“武状元算什么,你要贺,就贺我有幸与文状元策马同游。”卫听澜也笑了起来,“虽说擢兰试不像科举那般赐第游街,不过今日你我同行,也算‘一日看尽长安花’了。”
易鸣提了红枣糕出来,板着脸往他手里一递:“劝你少吃点甜的,说话快腻死人了。”
顿了顿,他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你既收了公子的红枣糕,往后在芝兰台中可得看着些,不许旁人欺负了他。”
卫听澜心满意足地掂了掂糕点:“自然。”
祝予怀无奈:“你们这话说的,总让我感觉自己在行贿。”
“放心,你不行贿我也向着你。”卫听澜笑了一声,将糕点收好,“时辰不早,我们回去吧。”
祝予怀也觉得累了,点点头上了马车。
他们一道踏上回城的路,在进城门后不久,双方就相互辞行,各自归家。
祝予怀撩着车窗帘子,注视着卫听澜牵马远去,隐入闹市的人潮中。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一人一马的背影了,他才放下帘子,问道:“阿鸣,濯青走的那条路,是去卫府的吗?”
易鸣驾着车,闻言回头张望了一眼:“是的吧。京中街巷四通八达,哪条路都能到他家。怎么,公子要改道去卫府?”
祝予怀犹豫片刻,道:“不必了。还是回家吧。”
易鸣听他语气似乎有点惆怅,心中不解:“公子今日出城游玩,不够尽兴吗?”
“尽兴。”祝予怀说,“今日风和日丽,正适合散心。”
“当真?”易鸣有些不安,回头向车里道,“公子不必顾虑,是不是我贸然追上来,扰了你们的兴?”
“没有的事。”祝予怀忙道,“就是……我总觉得濯青有些心事,不愿同人说。”
易鸣噎了一下。
不是,那家伙的心事还需要说吗?就差写在脸上昭告天下了吧。
“这种事也急不来。”易鸣心情复杂地转了回去,“公子也无需追问,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当然,最好是烂在肚子里这辈子都别说了。
“也是。”祝予怀若有所思,“大不了在他心里愁闷时,陪他出城散散心。”
“……”易鸣迟疑,“他,心里愁闷,吗?”
祝予怀也不知想通了什么,语气释然了不少:“他心里不畅快,才会突发奇想出城跑马,我一问,他就耍些孩子气的小把戏叫我分心……也罢,他高兴就好。你说得对,他想说时自然会说。”
易鸣听得瞠目结舌,马都不知道怎么赶了:“不是啊公子,他跟你打趣逗乐,那就是因为,他对你……他……”
他期期艾艾半天,最终拿马鞭重重杵了下眉心,发出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长叹:“唉!算了。”
祝予怀不解:“什么算了?”
易鸣薅着自己的脑袋瓜,只觉得有些话憋得难受,说出来也难受。最终他只得拧巴地问:“我就问一句,公子和他在一起时,高兴吗?”
祝予怀不明所以:“高兴啊。”
易鸣:“……”
没救了。
这白菜他长了脚,但他就是不开窍啊!
“算了,高兴就好。”易鸣五味杂陈地叹息,“公子高兴,我就高兴。”
另一边,卫听澜拐了几道弯,绕路去了遮月楼,在那儿没找着要见的人,便又回到了早晨和岳潭见面的茶楼。
岳潭果然还没离去,屋里还多了个人。
知韫懒洋洋地倚在案边,一边品茶,一边意味深长地笑:“哟,卫小郎君这就舍得回来了?”
卫听澜没理会她的调笑,只蹙眉地看着她惹眼的衣裙:“这般明目张胆,这茶楼也是你们的产业?”
知韫不置可否:“何止啊,满京城都是我们的探子。”
卫听澜满脸不信:“若真如此,秋姚和秋婵就不会枉死了。”
知韫的笑淡了下去:“这事是我的疏忽。这笔账遮月楼记着,我早晚会手刃了那凶手,告慰她们姊妹的在天之灵。”
岳潭斟着茶,一面叹气:“遮月楼守备严密,那日并未放入什么可疑之人,凶手大约不是从门进来的。能在白日里飞檐走壁、破窗杀人,那人的武功绝不寻常。”
卫听澜掀袍落座,闻言道:“瓦丹那些细作里,最厉害的是他们的头目。我提醒一句,万一哪天你们遇到一个使铁鞭的刺客……”他疑虑的视线扫过知韫,又扫过岳潭:“除非你们有弓箭手,否则趁早逃命吧。”
知韫和岳潭对视一眼,松快道:“好说。我们的弓箭手,一个能顶十个。”
“那再好不过。”卫听澜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吹牛,拿出那刻着水系图的木匣道,“先说正事,我查到线索了。有纸笔吗?”
岳潭起身,找了纸笔递给他:“这么快就查到了?”
卫听澜一边比对着水系图在纸上描画,一边头也不抬地答道:“我猜测,下个月万寿节时,四皇子会敬献一种冠以‘太平春饶’之名的香丸,不出意外的话,那香丸会讨得皇帝老儿的欢心,在京中风靡一时。而其中一味香料,会在短时间内有市无价。”
岳潭思索道:“你是指那什么……百花僵?”
“不错。”卫听澜道,“这东西说是只长在北方极寒之地,但我怀疑瓦丹人找到了更易培育百花僵的法子,甚至在大烨境内也寻了地方,大批量种植。”
他按照记忆,将从柳霜那儿看来的线路图原样画了下来,和木匣上的水系图并到一起。
“秋姚约莫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才被灭口的。她留下的这张图纸,极有可能是瓦丹运输百花僵的线路图。这条路线必须被斩断,除此之外……”
卫听澜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两人:“如果你们的人能在澧京之外行动,最好去泾水一带看一看,当地的农田里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卫听澜说着,将绘好的图纸推到两人跟前。
岳潭正要伸手去接,卫听澜却又抬指按住,笑说:“别急啊。上回见面时我表了诚意,你们还没告诉我,二殿下答应让我入伙了吗?”
“自然。”知韫抬指虚点了点他的胸口,“小郎君赤胆之心,与殿下是同路人。”
“这就抬举过了。”卫听澜侧身避开她的手,“赤胆之心我没有,我呢,就是看中了你们的船大。所谓‘同舟共济’,既已‘同舟’,不如我们谈谈‘共济’?”
他一脸的油盐不进,就差直言“白给人出生入死的事儿我可不干”。
岳潭的视线有些许复杂。
他这般直白地索要好处,知韫也不生气,收了手笑意舒展道:“好说。小郎君是爽快人,想要什么就开口。”
卫听澜敲了敲手中的图纸:“远的不提,先从情报互换开始。我想知道,上次给你们的那张观音像,画师的身份可查出眉目了?”
知韫和岳潭同时一默。
卫听澜看着两人:“怎么?刚才不是还说遮月楼探子多么,这么些天了,什么都没查到?”
岳潭欲言又止,最终默默把茶盏推到知韫跟前,眼神示意:要不,你说?
知韫平静地看他一眼,而后移开目光,在桌下用力踩了他一脚。
岳潭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猛然扣住桌沿:“当——当然查到了!就是说出来怕你不信。”
“我有什么不信的。”卫听澜漫不经心道,“让我猜猜,这般难以启齿,画师莫非是你们的人?”
“这你都知——”岳潭话到一半,又奇异地拐了个调,“知、知道个什么?!”
卫听澜眯了下眼,视线掠过岳潭剧烈抽搐的下颌,转向一旁若无其事喝茶的知韫。
气氛有片刻的诡异,卫听澜又开了口:“我先前听说宫中有个姓江的哑女……”
岳潭的面色愈发狰狞,攥紧的双拳青筋暴起,仿佛要把桌子吃了。
卫听澜:“……”
他默了几息,向知韫道:“你不心疼岳兄,好歹也心疼心疼这张梨花木的桌子。”
知韫如梦初醒地转过视线,惊讶地看着龇牙咧嘴的岳潭,这才松开了踩他的脚:“哎哟,怎么了小潭子?哪里难受吗?”
岳潭泪眼婆娑地盯着她。
知韫对他的眼神谴责视若无睹,直接心狠手辣地把他拔了起来:“瞧这可怜样儿,话都说不出了!来来来姐姐带你去找大夫……”
正要向外走,一柄未出鞘的长剑就横在了她颈前。
卫听澜面无表情地抬了下剑鞘,另一手从襟带里摸出个药瓶,“啪”地撂在桌案上。
“就在这儿治。”他无情地说,“朔西军医的跌打损伤药,好用。”
知韫见此情形,就知道糊弄不过去了。
“玩笑罢了,小郎君这么凶做什么?”她把手一松,巧笑嫣然道,“好生不解风情。”
岳潭根本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地跌坐回去,膝盖对着桌案又是重重一磕,整个人都痛成了一团。
“是吗?”卫听澜眼神微妙,“我看着不像玩笑,像在杀鸡儆猴。”
岳潭失声:“即便是杀鸡儆猴,也不能逮着自家的鸡杀啊!”
“喊什么喊什么。”知韫掩饰着尴尬,飞快地将他扶正,“我不就一时失手么。”
岳潭被她瞪了一眼,强忍痛楚不吭声了。
“玩笑就到这里,再东拉西扯可就没趣了。”卫听澜将自己的剑往案上一拄,“那哑女的身份究竟有何蹊跷,值得你们这般遮掩。她是江家人,还是瓦丹人?这话不说清楚,今日谁也别想走。”
知韫叹了口气,知道避不过去,索性坐了回来:“都不是。江姑娘原本并不姓江,只有一个单名,叫阿玉。她是北疆的弃婴,自幼养在湍城慈幼堂里,并不是瓦丹的细作。你给的那张观音像,也并非她所绘。”
卫听澜稍稍皱眉:“湍城早就成了筛子,捏造身份轻而易举。瓦丹的观音像就算不是她画的,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知韫自暴自弃道:“我直说吧,瓦丹那观音像是伯爷画的。阿玉的所有画稿,都只是仿作。”
卫听澜盯着她打量半晌,最终嗤道:“你在说什么梦话?”
知韫无可奈何:“就知道你不信。”
她理了理思路,将事情从头说起:“当年湍城城破前,阿玉和城中的老弱妇孺是最先撤离的。他们出城之后不久,被瓦丹的探子察觉,阿玉在逃亡中被迫躲进山林,险些葬身狼腹。是伯爷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她,并将信物和一张观音像交给她,托她往澧京送信。”
“只可惜从北疆到澧京一路风雨,画中的观音早已辨不出原貌。阿玉被檀清寺的僧人收留后,才有机会凭记忆重绘出来,但她却联系不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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